第6章 章節
磕,他的餘光瞄到一道陰影,銜着把瓜子仁伸着他的小短腿,一腳就踩在陰影上。
對方吃痛順勢在地上打了個滾,是一只雪白異瞳獅子貓。
麻雀跟貓對視了一會,他注意到貓腿上有一道傷,不算深但看起來很受限制。
麻雀把瓜子仁吃了:“這個人我罩了,除夕前別打他的注意。”
貓往前挪了兩步,麻雀抖了抖羽毛,它擡着的爪子猶豫了一會最後沒有放下來,尾巴也垂下去了。
貓開口:“您要插手那我也無話可說。他身上的惡魂,已經快把另個魂魄吞了,望您早些出手。”
麻雀笑了一聲:“我自己有打算。”
貓抖了抖毛想轉身:“您莫忘了規矩還是少破的好。恕小的告退。”
麻雀蹦跶着:“我讓你走了?”
貓遲疑了下:“還有什麽事嗎?”
麻雀從咯吱窩下揪了一片羽毛:“拿這個去找老崔,他會給你藥的。就是你得被念叨一會。”
貓俯首把羽毛銜在嘴裏:“多謝仙君。”
麻雀冷哼一聲:“你都幫我跟人打一架了,我總得表示一下。”
貓點點頭作了個揖:“對方實力不在您之下。恐怕也不在輪回裏,小的先回去了。”
它抖了抖尾巴,消失在夜色裏。
麻雀從樓頂跳了下去,順着大樓一路滑行,最後找到了在路燈下的鄭醫生,它展了展翅膀,穩當當地落在鄭醫生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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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醫生目送着小吳跟章仇離開,拍了拍肩上的灰:“你去哪裏滾了?怎麽帶一身土回來。”
麻雀:“小白被揍了一頓,不過不算重,我讓他回去找老崔要藥去了。”
鄭醫生皺眉:“小黑呢?他媳婦都被打了他怎麽沒點反應的。”
麻雀:“小白說對方不在輪回裏。跟我一樣需要魂的也沒幾個老東西。哎,你說我們還能順利走嗎?”
鄭醫生聳聳肩,把麻雀從肩上取下來放在胸前的口袋裏:“走一步算一步呗。”
麻雀:“看來我得早點取魂。”
鄭醫生:“你不等最後一個了?”
麻雀:“我會等的。他身上那個惡魂,得找個惡人壓。”
鄭醫生又看了看章仇走的方向:“你要怎麽辦?”
麻雀探出個小腦袋:“會有辦法的。”
章仇把小吳送回去以後,他往自己的宿舍走。他宿舍裏原本是兩個人住的,但是另一個兄弟找到女朋友了,十分大度地将房間空出來給他一個人住。
章仇去冰箱裏摸了一瓶啤酒,開了以後抿了一口。
冰爽的啤酒刺激着大腦,然而耳朵這又開始了嗡嗡作響。
他掏出手機,查了一下銀行卡的餘額,不算多但勉強夠自己活一段時間,就是不知道做了手術還差多少。
他又看到日歷上,距離媽媽出來還要一個月,他十分迫切地想請假了。
章媽媽是一個非常溫婉的女子,在那個年代順利讀書讀到了高中,結果因為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一度想跟人家跑掉。她喜歡的是一個女孩子,當時是她們高中的班長,梳着學生頭,嘴角有一個淺淺的酒窩,讀書成績很好,看起來十分大氣。
外公十分暴怒,但強壓着脾氣,把媽媽騙了回來,阻止她繼續學業,并半賣半送一樣将她強嫁給了一個廠裏看設備的,當時可是國企鐵飯碗,多少人都眼饞着。
結果看設備的娶了章媽媽沒多久,鐵飯碗就被人砸了。
就此,章媽媽拉開了人間地獄的帷幕。
班長後來知道章媽媽喜歡她,也沉默了一段時間。在那個大學生十分精貴的年代,班長考上了大學。大學畢業後,她猶豫着敲開了章媽媽的家門。
班長:“你要不跟我走吧,起碼……”
她知道結婚以後,章媽媽一直處于被家暴的狀态裏,看設備的知道她喜歡的是女孩子,拒絕跟他同房以後,十分暴躁地抓着她的頭發摁在地上打,打得一度暈厥過去。
章媽媽噙着淚:“我怎麽跟你走?我的身份證戶口本……都在他那。”
她把班長推了出去,因為她知道,看設備的要快回來了,如果他看到班長在這,可能會把班長也摁着打一頓,到時候就更難過了。
班長在他們村裏等了一天,她的火車來不及了,但是她沒有等到章媽媽出來。
又過了兩年,班長在做外貿的時候聽到章媽媽連孩子都有了,還有些唏噓。她不相信看設備的會改過,更別提有了孩子後會不會更殘暴地打他的妻子。
班長猶豫着偷偷攢錢,想着到時候把章媽媽跟孩子也帶出來。
有了孩子以後,章媽媽勉強度過了一段不算糟糕的日子,B超顯示她肚子裏的是男孩子,帶把的。看設備的就覺得有義務先忍住,免得把孩子打沒了。
班長給章媽媽經常寫信,問她過得怎麽樣。
章媽媽很少回她,只是偶爾一兩句話,說貧民的日子恐怕大概就是如此。
她心裏咯噔一聲,起了要回去把人偷出來的念頭。
那段時間,看設備的酒喝得更兇了,沒有工作沒有來源,家裏的收入全靠章媽媽種地縫鞋墊換一點錢花,桌上很少有油星,錢還要被看設備的搶走去買酒。
章仇想起來捂着自己的耳朵,又感覺疼起來了。
他的記憶可能就是從看設備的一直在打媽媽開始的吧。
有一天他看着媽媽血都被打出來了,他心一急撲在媽媽身上,說要打媽媽,把他打死吧。結果看設備的手沒收住,一巴掌打在他耳朵上,耳膜穿孔出血了。
就此,他的聽力時好時壞,最糟糕的時候醫生建議他配帶助聽器。
看設備的還罵罵咧咧,說醫生貪錢。那天章仇火了舉着椅子搖搖晃晃的要砸他:“不是你打我媽,我會耳朵穿孔嗎!”
看設備的愣在那,反應過來反手又是一巴掌:“我是你老子!打你媽怎麽了老子打死你!”
保安看到他動手,沖進來把他先摁着了,章仇當時渾身都在抖,他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說不出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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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保安一瞅就知道家庭不和諧,但是在家打打就算了,在醫院這還動手就不對了。
看設備的惡狠狠地啐了一口:“看什麽看,哪天老子把你打死,大不了進去坐幾年!”
醫生跟護士的臉色都不太好,把章仇勸進裏面躺在設備上再看看。最後一算,檢查費都得好幾百,因為之前看設備的嫌給家裏弄醫保的那幾十塊錢浪費,還不如拿去買酒呢,這時候走不了保險,只能全額。
看設備的罵罵咧咧,說就拿那個什麽小燈泡照一下,拍個片,都是騙錢!
他罵的聲音太大了一些,駐紮在門口的年輕小警察都聽不下去了,一擡槍哼了一聲:“你再說一句?”
烏黑黑的槍口這時候在陽光下散發着金屬的光澤,章仇特別羨慕。
這是真槍啊……
不知道是不是被警察怼過以後,看設備的消停了些,直到快到家的時候看到班長的那輛摩托車。
班長又偷偷摸摸給章媽媽帶東西了,她買了一桶洋奶粉說給章仇補補營養,還給章媽媽拿了幾匹布跟一個腳踏式縫紉機,說她結婚後都沒換過幾身好衣服,真不行給章仇做也是好的。
看設備的這時候火了,去門口樹下撿了一塊磚頭攥在手裏:“你他媽的滾!再來一次老子直接把你腦袋擰下來!別當我不知道你這個娘們心裏想什麽!”
班長鐵着臉把東西放下,只是抓着章媽媽的手未曾松開。
章媽媽抽泣了幾聲,把手從她的手心裏抽了出來:“你走吧,他瘋起來……真的可能殺人的。”
班長又看了看章仇,垂着手對着看設備的冷笑了笑:“我來看看我老同學,有錯?你打老婆就是錯的!這是犯法的!”
看設備的直接把桌上的洋奶粉往門口扔,一腳把那幾匹布踩了:“犯什麽法!打老婆打孩子,天經地義!”
班長氣得整個人在抖:“你……”
章媽媽一把把她推了出去,把門鎖上後自己貼着門不讓看設備的出去。
班長錘了幾聲門,最後一咬牙騎上她的摩托車去最近的派出所報案,老民警是章仇家的瑣事,擺手讓班長走吧,解決不了的。
再後來,章仇在辦公室裏見到班長。班長說她是章仇的遠方親戚,老師轉頭問章仇真的嗎?章仇點點頭:“我媽的姐妹,我之前見過的。”
老師把字給他簽了:“那你趕緊去醫院看,別耽誤了。我說你怎麽最近上課注意力都集中不了,合着耳朵出毛病。”
班長眨巴眨巴眼,拿了請假條以後帶着章仇出去。章仇爬上班長的摩托車:“你是要把我帶去哪呢?”
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