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魏文帝的抉擇
第四十九章 魏文帝的抉擇
不多時,魏龍吟便匆匆趕來。
“拜見父皇……”他的臉色很難看,因為當他發現和陳國人的往來書信不見了之後,就知道大事不妙,“不知父皇叫兒臣前來……”
“你這混賬東西!!”魏文帝直接飛起一腳踢在魏龍吟的胸口,将那封書信往桌上狠狠一拍,“你自己做的好事還用得着朕再重複一遍嗎!朕簡直都羞恥得開不了口!”
“……父皇,兒臣知錯了!”
魏龍吟知道自己的簽名再加上獨屬于魏國太子的契印加在一起,是再難否認此事了,只能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父皇開恩!!”
“開恩?!這就是朕多年來煞費苦心培養出的好太子!”
魏文帝又是一腳踢過去,直踢得魏龍吟“噗”地吐出一口殷紅的血,并且連連咳嗽起來。
魏文帝輕輕嘆了口氣,面上倒顯出幾分不忍的神色。
這些許不忍沒有瞞過魏龍吟的眼睛,他費力止住咳,淚眼朦胧地道:“兒臣只是一時糊塗!當時兒臣生怕被老四搶了太子之位,那樣父皇和母後……兒臣是說熊氏,就都不會在意兒臣了!老四他那麽優秀,兒臣實在是害怕啊!”
“……”魏墨安這下終于知道魏龍吟為何壞事做盡還能受人憐憫了——
他總能恰到時機地暴露他的脆弱一面,偏偏他的脆弱還都不是裝的,真誠極了。
果然,這脆弱讓魏文帝開始心疼了。
“安兒他再優秀,但只有你才是朕一直屬意的太子人選!但你竟做出通敵賣國這種事,你讓朕還如何繼續讓你當太子?!”
“兒臣知錯了!!”魏龍吟繼續重重磕頭,已經磕得頭破血流,“求父皇再給兒臣一個機會!兒臣一定痛改前非!至于那份契約,兒臣可以毀約的!兒臣可以和二皇弟一起發兵陳國,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魏文帝低頭沉默了良久,才道:“你讓朕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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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魏墨安忍無可忍地出聲,“通敵賣國本是死罪,你難道還要讓他繼續當太子不成!”
魏文帝皺了皺眉,“朕還在呢。你倒也不必如此火急火燎地取而代之。”
“……”魏墨安是再不能說一句話了。
他也已經可話可說了。
“那兒臣告退了。”
話音一落,他甚至不等魏文帝回答,就轉身離開。
他發現自己竟然直到剛才那一刻還在渴求着能得到一丁點父愛,還巴望着魏文帝能名正言順地給自己一個太子之位。
現在發現自己實在愚蠢透頂。
一個可以毫不留情斬殺自己兒子心愛之人的人,還有什麽父愛可言?
自己早該知道的。
“殿下,是回安王府嗎?”駕馬車的小厮問。
魏墨安沉默了片刻。他的确很想回到梁雅辰身邊,抱着他傾訴自己心中的苦痛,梁雅辰一定會非常溫柔地安慰自己吧。
但自己又不是魏龍吟那種到處販賣脆弱的人。更重要的,是尋求眼下局面最好的出路。
畢竟挑起戰争這種事,會死很多無辜的人。只能作為最後的選項。
“去紀府。”最終魏墨安如此說道。
“是,殿下。”
當魏墨安到達紀府的時候,紀清池正在喂父親喝藥。
魏墨安推門走進去,“紀叔叔,您身體好些了嗎?”
“墨安?”紀清池回頭沖他一笑,“你今天怎麽想起到這裏來了。”
“多謝殿下不計前嫌地關心于臣。”紀震南則一臉感動地注視着魏墨安,“臣的身體已經好多了,再過幾日,大約就不必天天躺在床上喝這些苦藥了。”
“那太好了。”魏墨安也笑了笑,随即神情卻變得很嚴肅,“紀叔叔,本王今天來除了看望您,也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問您——您跟随熊岑嬌多年,還知道她其他秘密嗎?以她現在的處境,只要能再尋個錯處,她立即就會死。”
“……殿下,”紀清池頓時把臉上的笑容一收,“爹為了揭發皇後都已經把自己搞成這樣了!其他的事不要再牽扯他了可以嗎?”
“清池,本王知道你擔心你爹,”魏墨安認真地看向紀清池,“本王這麽做也許的确有些自私,但是你想過嗎?本王現在已經把魏龍吟給逼急了,一旦最後登基的人是他,和本王親近的人一個都活不了!包括你和你爹!”
“……”紀清池一時間沉默了。這話的确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我明白了。”紀震南微笑着開了口,“我這就幫你們徹底摁死熊岑嬌。興許,還可以順便再給魏龍吟致命一擊。”
“您真有辦法?!”魏墨安眼睛一亮。
紀清池卻滿含擔憂地道:“爹,你不會真要為了保我們所有人而犧牲你一個吧!殿下,你不是還有另外的方案嗎?”
“……你是說直接起兵的方案嗎。”魏墨安苦笑了一下。對于紀家父子這麽親近的人,他也沒什麽好隐瞞的。
“說實話,本王不知道要犧牲一個人和犧牲千萬人哪個更妥當。但,本王只想盡量保住每一個能保的人。
“紀叔叔,你先告訴本王熊岑嬌到底還有什麽罪行,我們商量着來,盡量讓你全身而退不受影響。”
“好。”紀震南應了。
然後他就告訴了魏墨安和紀清池一個秘密。
兩人聽完都受到了巨大的驚吓。
不過其中似乎也有一個驚喜的部分。
因為這個秘密真的足以讓熊岑嬌母子三人永無翻身之地了。
第二天,魏墨安帶着紀震南一起去求見魏文帝。
“父皇,兒臣和紀叔叔有事要向您禀報。”
“……你又有事要說?”魏文帝下意識摸了摸他跳得快了幾分的心髒,感覺自己已經承受不起更多打擊了。
“是的。”魏墨安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要不是魏文帝居然連那麽大的過錯都能包庇魏龍吟,他也不至于要對他的父皇咄咄相逼。
“那你們說吧。”魏文帝只好無奈地說道。
“皇上,”紀震南開了口,“臣想說的是關于滴血驗親一事的秘密。”
“秘密?”魏文帝皺起眉頭。
“其實,我們這些當太醫的都早就知道靠滴血來檢驗是否有親緣關系根本就不可靠……只是歷代宮闱中時有穢亂之事發生,皇帝找太醫要方法,太醫便只好提供這個方法。”
“……你們竟敢欺瞞于朕!”魏文帝在大怒的同時,心頭狠狠顫了顫——這麽說魏龍吟和魏虎嘯的血統還是可能有問題?!
“父皇,”魏墨安插嘴道,“滴血驗親這個方法是您自己要用的,并不是紀太醫告知于您,不能算他有欺君之罪吧?如果真要治罪這是歷朝歷代所有太醫共同的罪,紀太醫反而是唯一告知您真相的那個人。”
“……”魏文帝沉默了半晌,反駁不出一個字來。“紀震南,你說滴血驗親不可靠,可有證據?”
“這個好辦,皇上随便叫幾個下人來試驗便是。”
“來人!”
魏文帝一聲令下,叫進來了兩個小太監。
那兩個小太監彼此間并不熟悉,更加毫無血緣關系,然而一試,他們的血也相融了。
魏文帝臉色煞白地瞪着那盆血,然後将憤恨的目光轉向紀震南。
“那麽你告訴朕,魏龍吟和魏虎嘯到底是誰的兒子!”
“皇上,罪臣已經如實跟你說過廢皇後用迷藥設計于臣一事……只是上次臣并未說起,那次事件發生在丙辰年一月,而廢皇後第二次檢出有身孕是在丙辰年三月,太醫院記錄的是她當時已有三個月身孕,但實際是兩個月,按照時間來算……”
“混賬!!”魏文帝狠狠一下拍斷了龍椅把手,“那兩個月朕都在江南微服出巡,何曾碰過熊氏一下!你們這兩個不要臉的混蛋,居然敢做出這種事來!!”
“父皇,這可不關紀叔叔的事。”魏墨安再次适時插嘴,“紀叔叔只是這件事的受害者,而且關于他被下迷藥您上次已經處罰過了,難道還要再罰一次嗎?”
“……”魏文帝才不想管那些三七二十一,只想把眼前給自己戴了綠帽子的紀震南給撕得粉碎。
然而,現在既然魏龍吟的身份再次存疑,他唯一可以倚靠的兒子就只有魏墨安了。他哪裏還敢得罪魏墨安。
最終,他只有将滿腔怒火發洩到熊岑嬌和魏虎嘯的身上,“來人!立刻把魏虎嘯關進天牢!”
“皇上,”小太監戰戰兢兢地問,“關人需要師出有名,請問嘯王殿下犯了什麽罪?”
“什麽嘯王!馬上把魏虎嘯貶為庶民!”魏龍吟怒氣沖沖地說道,“他之前身為王爺知法犯法,不僅強搶民女還害人性命,難道還不是罪大惡極嗎!別問了,趕緊去關!”
“……是。”小太監可不敢再追問已經處罰過那麽久的舊事為何還要重提,趕緊傳話去了。
魏墨安心中暗暗有些好笑,魏文帝當然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些醜事的,否則他顏面何存?
“擺駕!去冷宮!朕要親自看着那個毒婦死!……對了,先去太子府。”
之後,魏文帝便先去太子府抓起魏龍吟的胳膊,“跟朕去冷宮一趟!朕要你親眼看看你那個下賤的母後幹了些什麽好事,以及是怎麽死的!”
“……父皇?!”魏龍吟臉色慘白,他一樣是身心都還沒從之前的打擊中恢複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魏文帝不再答話,只是惡狠狠地拉扯着魏龍吟上了步攆。
魏墨安吩咐下人先把紀震南給送回府,然後自己跟去冷宮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