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從今以後,你我永不相幹”
第四十六章 “從今以後,你我永不相幹”
魏龍吟被這個耳光打懵了。
縱使梁星瀾偶爾也發發脾氣,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溫柔小意,還從來沒有對他動手的時候。
半晌後,他才反應過來:“這麽說來,辰官真的就是你三弟?”
“重點是這個嗎!”
梁星瀾又是一耳光扇在魏龍吟另一邊臉上,讓他兩邊臉都很對稱地紅腫了起來。
“你懷疑他是我弟弟,你就要殺他……我在你心中到底算是什麽?!你難道沒想過如果他真是我弟弟,他就是我在這世上唯一剩下的親人了!
“你和你的好母親好弟弟合謀害死了我梁國那麽多人還不算,竟然還要斬盡殺絕!
“好!你有種今日就連我一并殺了!否則我就先殺了你!”
梁星瀾說罷,“唰”的一聲拔出佩劍,直指魏龍吟的胸口。
“你不要再鬧了!”魏龍吟又是被打又是被刺的,也有些煩躁起來,下地站起一把抓住梁星瀾握劍的手,“孤什麽時候慫恿父皇殺辰官了?是老四跟你說的吧?他三番五次想挑撥我們二人,你難道沒看出來?”
“呵呵。”梁星瀾冷笑了兩聲,笑意中盡是凄涼,“如果事到如今我還要相信你的鬼話,我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話音一落,他便想用力抽出自己被魏龍吟握住的手,見抽不開,索性用左手狠狠一掌往魏龍吟的胸口劈去。
“……!”魏龍吟猝不及防,被這掌命中,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他捂住疼痛的胸口,萬萬沒想到,梁星瀾竟會對他用上內力!
“你……你真的想殺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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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魏龍吟受傷萬分的眼神,梁星瀾的心還是難以自抑地痛了一下。
然而他也很清楚,自己那掌最多只用了三成內力,已經下意識收了力道。否則,魏龍吟現在可能已經一命嗚呼了。
呵,趙玉卿那麽費盡心思地想刺殺魏虎嘯卻未能成功,而憑自己的身手和魏龍吟對自己不設防的程度,原本自己剛才就可以徹底除掉這興許是幕後黑手的人。
可惜自己卻偏偏做不到。想想也真是諷刺。
梁星瀾松了握劍的手,任由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我承認,我對你下不了殺手。但從今以後,我也絕不會再跟你扯上任何關系!你我橋歸橋,路歸路,永不相幹!”
說罷,梁星瀾便絕決地轉身離開。
他曾經反複說服自己,屠殺梁國人的事全是魏虎嘯幹的,和魏龍吟無關。
可是很顯然,這條挑撥魏文帝和魏墨安父子關系的毒計,根本就不是魏虎嘯那腦子能想得出來的。
只能是他魏龍吟。
沖出太子府的梁星瀾,掩面失聲痛哭起來。
他哭的是魏龍吟的絕情,更是自己的眼瞎——居然從來沒看出來過,魏龍吟最在意的永遠都不是自己!
而此時,魏龍吟也同樣心如刀絞,并不好受。
更雪上加霜的是,上官峰恰好敲響了他的房門。
“進來。”魏龍吟沉聲說道。
上官峰入內後先行了個禮,“殿下,屬下鬥膽請問,您明明已經答應要放過趙玉卿,為何卻出爾反爾,慫恿皇上将他抓走?”
“你也要來指責孤!!”
魏龍吟終于忍無可忍地暴跳如雷,抓起一個茶杯就狠狠往上官峰額頭上砸去。
上官峰沒有躲,任由自己被砸得頭破血流。
“你也想殺孤是不是?!來啊!為你親愛的趙玉卿報仇啊!”魏龍吟撿起剛才掉在地上的劍,重重塞到上官峰的手中,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來,往這兒刺!趕緊的!”
“……”上官峰很少見到向來理智的魏龍吟如此癫狂的模樣。
“……為什麽……為什麽……”魏龍吟蹲在地上将臉深深埋在指縫之中,“你們都是孤最看重的人……卻一個又一個,全都想站到魏墨安那邊去!是孤那麽喜歡殺人嗎?!孤是沒有辦法!孤都已經被魏墨安逼到這種境地了,不反擊難道等死嗎!”
“……”上官峰一時間倒是對魏龍吟有些同情起來。事實上他是太子府從小收留的孤兒,和魏龍吟當了多年主仆,已經算得上是情同兄弟了。
但是,現在最值得同情和擔心的人卻并不是魏龍吟。
“殿下,您多年來對屬下有知遇與提拔之恩,這份恩情屬下沒齒難忘,永不會将劍指向您。但是很抱歉,您和屬下恐怕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屬下今後不能再追随您了。”
“呵呵……哈哈哈哈!!”魏龍吟瘋狂地大笑起來。
多麽熟悉的話啊。
剛才梁星瀾表達的不也是這個意思嗎:我不殺你,但我也不會再跟你扯上關系了。
“滾!都給孤滾!!孤本來就是孤家寡人,不需要對任何人投入感情!”
魏龍吟重重将上官峰推出門去,将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太子要自稱為“孤”,那真是很有道理的。
魏龍吟恍然間想起前幾天去冷宮看望母親,她對自己千叮萬囑,一定要盡快除掉魏墨安,才能徹底坐穩這個位置。
現在魏墨安的确遭受了重創,但是他呢?他真的有感受到快樂嗎?
這個晚上,魏龍吟徹夜未眠。
而魏墨安也同樣是徹夜未眠。因為他要思考如何處理趙玉卿的事,才能既達到營救他的目的,又能不引火燒身。他不想輕易犧牲任何一個人的性命,他知道梁雅辰也是這麽想的。
于是第二天在早朝上,魏文帝發現自己兩個最器重的兒子似乎都有點黑眼圈,而梁星瀾則直接就稱病不去了。
魏文帝大概猜得到發生了什麽,心底充滿無奈,但也沒有多說什麽。
之後的幾天裏梁星瀾一直都在稱病請假。
他知道他對魏國的朝堂根本就沒有影響,就算這輩子都不去也沒人會管。他只是單純地不想再見到魏龍吟而已。
而這幾天裏,魏文帝盡量用了些對身體造成不大的刑法來審訊趙玉卿,比如腳底撓癢之類的。
畢竟他也不想和魏墨安徹底鬧僵。
趙玉卿一口咬定當時是魏虎嘯想輕薄于他他才被迫出手,絕無計劃,也沒有任何特殊身份。
事情陷入焦灼之中,魏文帝快對他失去耐心了。
魏墨安試圖買通獄卒讓趙玉卿好過一點,但魏文帝對這件事非常重視,派去的全是心腹,根本買通不了。
眼看趙玉卿的處境岌岌可危時,一個消息傳來。
有人從獄中劫走了趙玉卿!
魏文帝和魏墨安等人都是大驚——何人有此等身手,竟能去劫守衛森嚴的京城監獄?!
而事實上,此人就是已經舍棄了太子府侍衛身份,不惜舍棄一切包括性命的上官峰。
萬幸的是,他成功了。
“玉卿,你沒事吧?!”上官峰扯下面罩,關切地注視着面色似乎更蒼白了幾分的趙玉卿。
“……是你……”趙玉卿直直注視着上官峰,目光中包含的意味很複雜,“你我已一刀兩斷,你又何必救我?”
“我不能放着你不管。我先帶你去找個安全的地方。”
上官峰拉過趙玉卿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冰冰涼涼的。
“怎麽那麽涼?!”
現在已經是春天了,天氣漸漸轉熱,按說以趙玉卿現在的穿着不會再感到寒冷。
趙玉卿苦笑了一下,“自從挨了你的那頓鞭子,我的身體底子就變得很弱,縱使紀太醫給我用了各種名貴補藥,也效果有限。”
“……對不起。”上官峰頓時心頭一痛。
“你不必跟我說對不起。你是受人之命,我不會恨你,但,我也沒賤到還能繼續和你有說有笑。你走吧,就當是我們兩清了。”
“不行!”上官峰牽着趙玉卿往前走,“我之前在前面林子裏發現間小屋,很隐蔽,應能暫時藏一陣子。你現在是逃犯,不能住客棧,只怕也不方便再回安王府,我必須先确保你的安全。”
趙玉卿不發一言,默默跟上了上官峰。
半晌,他才道:“你不想知道我到底是什麽人嗎?”
上官峰柔聲道:“我已經不負責審你了,所以你想說便說,我不會勉強。”
“我……本是陽濱城守将之子。我爹和趙家軍的大多數将士,都死在了魏虎嘯的手上。”
“……!”上官峰握着趙玉卿的手顫了一下。
“那場戰争,你應該知道吧?”
“我豈止是知道……”上官峰苦笑着,連帶着聲音也發着顫,“那場戰争,我也去參與了。”
“什麽??”趙玉卿立時抽出了被上官峰握住的手,“太子也派你去了!所以這件事他果然沒自己形容的那麽無辜!”
“……玉卿,對不起!”上官峰停下腳步,将自己通紅的眼圈埋在指尖,“我手上也沾着很多梁國人的血!你殺了我為你的國人報仇吧!”
“罷了……”趙玉卿長嘆了口氣,“你只是個奉命行事的戰士。我不可能将魏國那麽多将士全殺了,我的仇人,只有這場戰争給的始作俑者。”
他低頭默了片刻,猛地擡起頭看向上官峰,“上官大哥,你若真的覺得對不起我,能不能幫我一起報仇?你身為太子的心腹,一定知道他們很多秘密的,對不對?”
“……”上官峰凝視着趙玉卿淚眼朦胧的模樣,沉默了良久,終于開口道,“可太子的确待我有恩……你們,能饒他一命嗎?”
“這件事我說了可不算。”趙玉卿苦笑了一下,頓了頓,道,“要不,我想法子給阿辰他們送一封信,我們一起聊聊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