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梁星瀾的找茬
第四十章 梁星瀾的找茬
“沒關系。”紀震南溫言道,“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事到如今你還肯認我這個爹,我就心滿意足了。”
歷史上不是沒有被施予宮刑的官員。但他們的子嗣往往都将其視為恥辱,以至于會選擇改姓,不再認這個父親。
“爹,以前都是我誤會你了。”紀清池紅着眼圈注視着父親,“看了你那封信我才明白,你長久以來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我和娘……當然,我不贊同你這種受人脅迫的懦弱行為,而如今你也終于不懦弱了。我再也沒有不認你的理由。”
“好!好!”紀震南激動得聲音同樣哽咽了幾分。他雖是塞翁失馬,又焉知非福?
“關于子嗣的事,”紀清池話鋒一轉,“我打算之後和阿飛一起收養個孤兒,讓他姓紀,便能将紀家傳承下去了,爹你覺得如何?”
“這事你做主就好。”紀震南露出欣慰的神情,“我這破身體是當不了紀家家主了,以後家裏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你做主。”
紀清池道:“好,那我之後便搬回紀府來住。”
“那,歐陽玉飛怎麽辦呢?”
“好辦!”說曹操,曹操就推門走進去,“我可以陪阿華住在紀府陪您,就當做個上門女婿呗。”
“去你的上門女婿。”紀清池笑着給了歐陽玉飛一拳,“我又不是女兒。”
“歐陽叔叔,您可終于醒了。”歐陽玉飛欣喜地看着紀震南,“我們一直都在府上守着您,殿下今晚也就睡在紀府,我這就去叫他起來,他知道您醒了一定會很高興。”
“……怎好如此勞煩安王殿下?讓他好好休息吧,他早上還要參加早朝。”
歐陽玉飛笑道:“在殿下眼裏你是他尊敬的長輩,可不僅僅是一個臣子而已,他自然會很上心的。”
說罷,歐陽玉飛便真的去叫魏墨安了。
事實上不僅魏墨安睡在紀府,梁雅辰也出于對紀震南身體狀況的關心,一結束太史署的工作就趕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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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墨安說,不好占用紀府太多房間,不如他倆就睡在一起。
梁雅辰對這個理由也就是一笑置之。反正魏墨安沒事就找各種借口拉着他陪睡覺……
當然,都是單純意義上的睡覺而已。
梁雅辰早就聽說過魏墨安在早朝上公然提起想讓他安王妃的事,但他一直都裝作不知道。
現在的他确實沒辦法對魏墨安的感情做出任何回應。
随即,歐陽玉飛便把魏墨安和梁雅辰一同叫了起來。
兩人見紀震南醒轉過來并且臉色看起來還不錯,都很欣喜。
魏墨安道:“清池,你現在的心情應該平穩多了,快給你爹把把脈,看看他有沒有脫離性命危險。”
“我剛才已經看過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沒事了。”紀清池答道。
“那太好了!”魏墨安一時間更是喜上眉梢。
紀震南注視着魏墨安感動地道:“安王殿下,是罪臣愧對于你和你的母親,你如此以德報怨,實在讓我羞愧難當無以為報……”
“紀叔叔你快別說這些了。”魏墨安笑着打斷他,“你幫我搬倒了皇後,還讓父皇對太子和嘯王也心生間隙,我感謝你都來不及。”
“呵,”紀震南這時終于也笑了笑,“古人說的禍福相依,果真是人間至理。能犧牲我那已經沒用的玩意兒幫你們做些貢獻,大約也是好的。”
“……”聽到這話,紀清池心中卻湧起幾分酸澀。他原本在想,如果有朝一日和父親和好,便會勸他續弦之事。父親已經為他母親守身了那麽多年,夠了。若是母親在天有靈,一定也更希望能看到他幸福吧。
歐陽玉飛見氣氛沉重起來,忙改變了話題道:“清池你說想收養孩子,可是去哪裏收養比較好呢?”
紀清池思索了片刻,“我們逛街的時候不是總能看到很多乞兒嗎?興許便很多是孤兒,可以去挑一個天資和人品不錯的回來。”
“如此也好,那我們什麽時候去挑?”
“……再等等吧,不急。”
紀清池總覺得現在的局勢還是并不明朗。現在紀家是肯定只能堅決站隊于魏墨安了,而有了熊岑嬌的事,魏龍吟和魏虎嘯很可能都已經記恨上了紀家,一旦魏墨安是失敗的那方,自己和父親都很難有好下場。
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貿然去養育孩子的好。
魏墨安笑道:“幸虧本王已經有銘兒了,不用去考慮這方面的事。”
梁雅辰心道,可是魏蕭銘的生父是魏虎嘯,并且他從小和楚龍吟的關系也很好,這又會不會帶來什麽變故呢?
不過現在只适合挑開心的事說,這樣才能讓紀震南盡快康複以及走出心中陰霾。
于是他們幾人又閑話家常了一陣,直到天微微亮起。
這時魏墨安便要作別衆人先去早朝了。
梁雅辰道:“墨安你先去吧,我再陪紀叔叔一會兒,過一陣再去太史署。”
因為太史署開始工作的時間是早朝結束後的時間,梁雅辰便不用去那麽早。
“哎,阿辰,”魏墨安嘆了口氣,“什麽時候本王才能和你一起去早朝呢?以你的才能明明不該只做個那麽小的官。”
梁雅辰莞爾一笑,“好啦,能有官做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結果,當魏墨安去早朝的時候,即使只是個小官,居然也有人對此發難。
“皇上,臣有事要奏。”梁星瀾上前一步。
“哦?”魏文帝怔了怔,因為梁星瀾是幾乎不在早朝上發言的。
連魏龍吟也暗暗吃了一驚,看向梁星瀾,用眼神提醒他不要亂來。
梁星瀾卻沒有理會他的警告,開始說自己準備好的詞:“皇上,您常說我們身為皇親國戚也應該嚴格用律法要求自己,不應該搞特殊化,對嗎?那請問,魏國律法上明明寫了從事下九流的職業者及其子孫都不能參加科舉以及為官,為何辰官因為和安王關系好,就能例外?”
“梁星瀾!”魏墨安忍不住一聲厲喝,“阿辰不僅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甚至上次還一直在幫你求情!你為何要一再針對他!”
魏墨安深知早朝上人多口雜,一切消息都很快就會傳出去,他也深知這件事一旦傳到梁雅辰耳中,對他是多大的打擊——處心積慮針對他的人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剩下的親人!
梁星瀾冷笑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針對的不是他,而是你?安王,是你帶頭破壞魏國律法的。”
“……律法是人定的,并非不能修改。”魏墨安強迫自己冷靜了幾分,“這條律法本就不合理,阿辰當官這段時間不是當得好好的嗎?歐陽大人,你說是吧?”他看向歐陽岳。
“是。”歐陽岳上前了一步,“秉皇上和安王殿下,辰官在臣這裏做屬官的這段時間,交給他的每件事都做得井井有條,臣甚至覺得他現在的官職太小,太屈才了,所以把初次修潤的重要工作交給了他。”
一份文稿從寫出初稿到投入使用,至少要改三次。
現在的流程就是梁雅辰做第一次修改,歐陽淩楓做第二次修改,歐陽岳做終審。
而其中一校的工作量和難度都是很大的,因為初始錯誤會很多。在一校足夠可靠的情況下,二校相對會輕松不少。
這套流程相當于是對梁雅辰委以了重任,而梁雅辰做出來的成果也一直很讓歐陽岳滿意。
“朕也覺得辰官一定是個人才。”魏文帝點了點頭,又看向魏墨安道,“對了安兒,你剛才所說的求情,是指何事?”
“……”他此話一出,梁星瀾和魏龍吟都緊張了起來。
而魏墨安剛才是一時激動才說漏嘴了,他既然答應過魏龍吟和梁星瀾刺殺紀清池的事就此作罷,也不願出爾反爾。
“父皇,沒什麽大事,就是有一次瀾王忽然跑到兒臣府上來辱罵辰官,兒臣很生氣,但辰官勸兒臣不要跟他計較。”
他這話往嚴重了說,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梁星瀾見他寧肯欺君也要包庇自己,也不好再揪着梁雅辰當官的事不放。“皇上,上次是臣太沖動了,臣已經知錯了。”
“星兒你确實太沖動了些。”魏文帝斥責了梁星瀾一句,便改變了話題,“其他人還有事啓奏嗎?”
這個話題就這樣被揭過去了。
而朝堂上的消息,果然很快就傳到了梁雅辰的耳中。
梁雅辰只覺得他那顆已經很久沒有痛過的心髒,又開始隐隐作疼。
自己的親哥哥現在總是幫着仇人來對付自己。
同身為梁國僅存的血脈,難道兩人卻要自相殘殺?
不過梁雅辰努力地把注意力拉回了手中的事務上。
傍晚回到安王府後,他原本也不打算多說什麽。
“阿辰,”魏墨安在跟他一起用晚膳時主動提起這個話題,“今日朝堂上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嗯。”梁雅辰朝着魏墨安嫣然一笑,“謝謝你墨安,又幫我擋了一次麻煩。”
“……阿辰,你想說的就是這個嗎?”
魏墨安忽然放下筷子,滿眼心疼地注視着梁雅辰,“你一定很難受是不是?為什麽你的心事總是不肯跟本王傾訴?”
梁雅辰霎時間便眼圈一紅,但他臉上仍舊笑着,并且笑得比剛才真摯了幾分,“因為我不用說,你都懂。”
魏墨安忍不住起身走過去,彎下腰将他擁在了懷中。
在一旁伺候的下人們又覺得沒眼看了。連吃飯都不忘恩愛嗎?
梁雅辰“咳”了一聲,示意魏墨安放開自己。
魏墨安立即會意,這裏不是能多說這件事的地方。
當晚兩人進了卧室,梁雅辰才輕聲道:“墨安,我有個想法——我想去跟二哥坦白我的真實身份。你覺得可以嗎?”
“這……”魏墨安沉吟了片刻,“說真的,你這個二哥本王也很摸不透,本王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有什麽不良後果,譬如說他轉頭就跟太子出賣了你。可是,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本王都支持你。”
這話讓梁雅辰又感動了一次。
魏墨安為什麽就那麽好呢。
為什麽這麽好的魏墨安卻偏偏要是魏國的皇子呢。
對于後一個問題,梁雅辰不敢再去多想。這是他這段時間一直都不想觸碰的問題。
“那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我現在便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