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想不到你這般主動”
第三章 “想不到你這般主動”
“拜見王爺。”
魏墨安進門後,梁雅辰朝他行了個禮。
“不必多禮了。”魏墨安将他扶起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此刻剛沐浴過的梁雅辰臉頰上還沾着幾滴水珠,濕漉漉的發絲貼在身前,将他的中衣也沾濕了些許。這令魏墨安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王爺,”梁雅辰深吸一口氣,說道,“您坐,我為您寬衣。”
“……你要為本王寬衣?”魏墨安的墨瞳中閃過一絲詫異,但還是依言坐到了床沿邊。
梁雅辰伸出手去解他的衣帶。
王爺的服飾是非常繁複的,按說梁雅辰初次接觸應該會被繞暈頭,但他此刻的動作卻十分熟練。
“阿辰,”魏墨安忽然面色沉了沉,抓住了梁雅辰的手,“你還伺候過什麽人?”
梁雅辰一怔,随即神情一凜,“草民從未伺候過任何人!王爺若不信,一會兒可以好好檢查!”
因他這句話,魏墨安一時間也愣住了。
随後,他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笑容如同久凍的冰雪瞬間消融了一般,令人倍感暖意。
“阿辰,你把本王當成什麽人了?本王剛才過來,只是為了看看你安置好了沒有。想不到你卻,”說到這裏,魏墨安又是唇角一勾,玩味地一笑,“這般主動。”
“……!”梁雅辰這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臉瞬間紅到了耳根,像被燙到了似的趕緊松開了握着魏墨安衣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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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墨安笑道:“阿辰,你真可愛。”
“……”此刻的梁雅辰卻根本沒有和魏墨安調情的心情。
他思考着,千萬不能讓魏墨安誤會自己是蓉官那種人盡可夫的人,否則他只怕會很快對自己喪失興趣。
“殿下,我并不是主動,”梁雅辰垂下頭黯然說道,“是我知道以自己的身份,無法反抗您的任何命令。既然同意來此,我便已經做好了一切覺悟。”
這話是他故意說給魏墨安聽的,但同樣也是他的心聲。
這幾年梁雅辰除了咳嗽外也經常胸口疼頭疼,身體哪兒哪兒都不舒服。此刻他那顆脆弱的心髒似乎又疼痛了起來。
“你放心。”魏墨安忽然把聲音放得輕柔無比,“本王說過只是請你來府上唱戲,不會讓你幹別的。以後本王會盡量每天傍晚到你房中聽上一曲,除此之外沒有過多的空閑陪你。本王會尊重你的。”
梁雅辰有些驚詫地擡眸看向魏墨安。
他……竟是個這樣的正人君子?
本以為魏國人都不是好東西,但他和他那殘暴至極的父兄,似乎還是有所不同的。
又或許,這只是他的僞飾?
“多謝殿下/體諒。抱歉,耽誤了您很多時間,這個房間一切都好,殿下便請早些回去休息吧。”
“可是,”剛才神情認真的魏墨安卻又露出玩味的笑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已被解開的腰帶,“寬衣都寬到一半了,再穿戴整齊豈不麻煩?不如本王今晚便歇在這裏。”
“……”梁雅辰在心中怒道:你剛才那番話都是白說了不成!你到底想幹什麽啊!
魏墨安又笑着補充道:“放心,只是字面意義上的一起睡覺,本王不會碰你。”
“……是。”
是是是,都是您說了算。
梁雅辰無可奈何,在替魏墨安脫下外袍後,便和他一起合着中衣躺在床上。
他本就有時會失眠,此刻感受着身邊人的體溫和呼吸,更是局促不已,一點睡意都沒有。
翻過來翻過去,都覺得十分別扭,還時不時會咳嗽幾聲。
半夜時分,魏墨安忽然出聲:“每天都這樣?咳得連覺都睡不着?”
梁雅辰沒想到他也還醒着,被小小吓了一跳,“抱歉,是我吵到殿下您了……要不您還是回去睡吧。”
事實上為了不吵醒魏墨安,梁雅辰一直努力控制着咳嗽的頻率和音量,只偶爾輕輕咳幾聲。
“阿辰,”魏墨安的語氣嚴肅了幾分,“你不要答非所問。”
“……倒也不是因為咳嗽才睡不着覺,是我本就有失眠的毛病。若是能睡着時,通常是不會咳醒的。”
“那明日本王就幫你尋太醫過來看病。”
“謝謝殿下。”
梁雅辰本來以為,魏墨安是打算遣個下人去幫他請太醫。
誰知第二天傍晚,魏墨安一忙完政務就親自過去了。
秋冬季節天色黑得較早,此刻一輪圓月已高懸于空中。
一個白衣男子坐在小院的石凳上擡頭凝望着圓月,銀色的月光灑在他俊美卻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龐上,更添了幾分清冷氣息。
“清池。”魏墨安在他身後出聲,“是不是又在想你娘?”
“你來了。”紀清池回頭看向魏墨安,神情倒是柔和了幾分,“這個時間過來,是有事?”
“确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紀清池淡淡笑了笑,“我們之間還說什麽拜托不拜托的,你說吧。”
“我昨日接了個戲子到府上,他身體很差,我想請你過去幫他看看。”
“接了戲子到府上??”紀清池剛才臉上的那絲淺笑,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默了片刻,才道:“我堂堂太醫,你叫我給一個戲子看病?”
“……所以我才說是要拜托你。清池,我以為你不會是這種踩高捧低的人。”
紀清池露出嘲諷的冷笑,“我不給你的寶貝戲子看病就是我踩高捧低嗎?那如今你大權在握,我不該把你捧在手心?我紀清池從不輕視任何人,但也從不怕得罪任何人。你知道的,我從來只給想看的人看病。”
魏墨安苦笑了一下。他又何嘗不知道紀清池從來都是這個脾氣。
身為如今太醫院年紀最輕卻醫術最高超的太醫,除了魏文帝的命令他無法拒絕外,其他拜托他看病的大臣及其家眷,他經常拒絕。
他的脾氣原本實在不适合在朝為官,只是他父親便是太醫,他從小在父親熏陶下對醫藥之事耳聞目濡,從幾歲開始就在醫術方面表現出過人的天賦。除了子承父業,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你既不願意,本王也就不勉強了。”
說罷,魏墨安掉頭要走。
“殿下!”紀清池見他有些不悅卻又忍不住叫住他,“……罷了,看在我今天又欠了你個人情的份兒上,就幫你一回。”
魏墨安轉身笑起來:“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
他說的“人情”,是指今天在早朝上發生的事。
太醫是不需要參加早朝的,而有個姓朱的老臣在早朝上參了紀清池一本,說他目中無人,仗着皇上對紀家向來優渥就肆意妄為雲雲。
要知道,魏文帝最讨厭的就是受重視的朝臣及其家眷做出仗勢欺人的事。所以他當場就變了臉色。
魏墨安卻趕在父皇開口前說道:“太醫的職責本就只是給父皇和部分皇親宮妃看病,何時需要照顧到每個大臣?紀太醫他是想花更多的時間關起門來研究醫術,以免來日有皇親國戚得了疑難雜症無法醫治,請問這有什麽問題?朱大人只因被他拒絕便懷恨在心,未免太小肚雞腸了吧。”
“安王殿下你……!”那朱大人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安兒言之有理。”這時魏文帝的神情緩和了不少,“朱愛卿,這次的事朕就不跟你計較了,你以後切不可再因為私人恩怨就胡亂诽謗他人。”
“……是。”朱大人只能乖乖答了一個字。
而類似的事,其實早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
紀清池當太醫這些年來不知得罪了多少人,都是和他私交甚好的魏墨安在一次次護他。
雖然面上不顯,但這份恩情紀清池一直都銘記于心。
所以此刻,不管有多麽不願去給這個居然令魏墨安專程跑了一趟紀府的戲子看病,他也不得不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