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淩孤還沒反應過來, 就被江渺扯了過去,懵懂地做着煮湯的流程,不一會兒, 她就習慣了這個過程,并樂在其中。
只要是和江渺在一起, 做什麽都好。
這樣惬意的日子過了幾天,終于,仙界那邊再沉不住氣了, 又給江渺傳來了訊息,問她進展到底如何。
淩孤就在一旁看着, 問:“你打算怎麽回答?”
“這個嘛, 我覺得倒也沒必要瞞了。”一開始隐藏自己是必要的, 畢竟還不知道具體形勢,現在既然知道了仙界對她沒有敵意,那她不如站出來,去幫淩孤和仙界達成一個和解。
“她們怎麽會和解?”淩孤嗤道:“溫靜月恨不得把我殺了證道,就算你站出來,她也不會放過我的。”
“試試嘛。”江渺道:“能不打盡量不打, 要不然冤冤相報何時了?”
淩孤不置可否,在她的眼裏, 若是以前的仙界,還有幾分可信,可自從溫靜月當權後, 整個仙界的風氣就變了,烏煙瘴氣, 臭不可聞。
但她不能阻止江渺的好意。
與對方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地點後,江渺問她要了些防身的符紙, 當然,她是希望用不上的,但萬一的萬一,溫靜月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想殺她滅口,她也有逃跑的能力。
淩孤卻是不解:“我直接跟你去不更好嗎?這樣她肯定不敢對你動手。”
“不,你在旁邊,她不一定說真話。”江渺道:“你就乖乖在這兒等着,不管是好是壞,我都會回來,和你一起承擔。”
淩孤點點頭,目送她遠去。
等她走出視線範圍之後,立刻換了身衣服,隐藏蹤跡偷偷尾随過去,她當然不可能讓江渺獨自前去,現在的形勢與以前大不一樣了,江渺的重現也許會動了很多人的利益,保不齊誰一抽風,就會痛下殺手。
現在的她再也不能失去江渺一次。
就算是冒着被罵的風險,她也要護送左右。
而江渺絲毫沒有發現淩孤就跟在身後,艱難沿着山路往出走了三四裏地後,終于見到了仙界的營帳。
有小童前來迎接,等進去之後,對面果然是溫靜月,對方對她的态度十分不客氣,上來就劈頭蓋臉問她為什麽這麽慢。
“我是江渺。”江渺直接開門見山。
溫靜月沒想到她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靜默了半晌,才皺眉道:“什麽?”
“我說我是江渺,我要和你談談。”
“……哈哈哈,你是被淩孤魇住了?還是精神失常了?江渺是誰你認識嗎?”溫靜月大笑幾聲,道:“行,就算你是江渺,你又有什麽資格和我談呢?談什麽,把盟主之位讓給你?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到底是什麽身份?”
“我不能和你談?”江渺笑了笑:“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你收到的那封密信,說是藥王垂危甘草篡位?那是淩孤給你的信,你是靠着要去救我的大旗,才扯起這個大旗的,現在跟在你身邊的人,全都沖的是你仁義的名聲,可現在只要我說一句話,說我根本不認識你,你拉幫結派也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自己,別人又會怎麽想呢?誰願意給別人做踏腳石?你能扯大旗,別人就不能扯嗎?”
“你!”溫靜月一拍桌子,怒火中燒,可她氣歸氣,卻也知她的威脅不無道理——如果是老盟主那種靠實力當上盟主的人,根本不需要籠絡人心,可她靠的是信譽,一旦這個破了,那所有基業也會化為泡影。
現在,仙盟中本就人心惶惶,想要取她而代之的人有如過江之鲫,這也是為什麽她這麽迫切想要把淩孤拿下,要是淩孤沒拿下,再傳出不好的傳言,那後果不堪設想。
“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麽?”
溫靜月冷靜了下來,又換上一副假面,不管對方是不是江渺,眼下,她都不能輕舉妄動。
要是對方的要求合理,那她也不是不能滿足,要是對方要得太多,那自己也可以應承下來,再找個合适的機會,殺了以絕後患。
“我只有一個請求,放過淩孤。”
“放過淩孤?”溫靜月冷笑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她雖然是魔,但畢竟沒有殺過好人,姜安本就是殺過人的魔,仙界當初本就打算把她清除,鳳無鳴更別說了,那是魔界的毒瘤,她何曾動過仙界的利益,你們何必趕盡殺絕?”
溫靜月本來不相信她就是江渺,此時倒是信了一點,鳳無鳴和姜安這兩個人的名字,不是普通修士能接觸到的。
“是,她是沒有得罪過我。”溫靜月緩緩道:“可自古仙魔不兩立,如果任由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存活,那這個宗主又有什麽說服力?她現在沒發瘋,不代表以後不會發瘋,萬一發起瘋來,殺了我們仙界的弟子怎麽辦?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她不會害人的!”江渺忍不住喝道。“這只不過是你的托詞,你就是想把她當成你的功勞,好讓底下的人服氣!”
“哈哈,對,那又如何?”溫靜月看她破了防,态度更加直白放肆,不管怎麽說,江渺還是個毛丫頭,與她這千年的老狐貍比不得。
“你怎麽可以蔑視人命?”江渺沒想到她這麽無恥,即使撕破了假面,也還是這麽理直氣壯。“你就不怕我去告訴其他人,讓別人都看清楚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我說了,我是盟主,盟主就是有生殺予奪的權力,別說是淩孤這個魔頭,就算是你——哦,別人還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只不過是躍龍宗的一個小透明,連你的同門都不在乎你的死活,我就是在這兒殺了你,也不會有人多說一句,懂嗎?”
溫靜月狀若無意地說着,手指卻是扣到了乾坤袋上,那裏面有無數可以一擊致命的法器,可以讓對方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渺捕捉到了她的動作,警惕地也抽出符紙,道:“你是在威脅我?殺人容易埋屍難,別人知道你濫殺無辜,還會聽你號令嗎?”
“我哪裏濫殺了?”溫靜月走下坐臺,露出個嘲諷的笑:“你是受了淩孤的魇術,前來殺我的反水者,我為保全性命,才不得已痛下殺手,放心,你死後,我會給你的宗門一筆撫恤金,他們不僅不會追責,還會說我仁厚。”
說着,一道雷光射出,直沖江渺面門。
江渺半垂的手指立刻上舉,畫出一道弧線,這弧線的內部出現了一張發着紫光的薄膜,将對面的雷光彈了回去。
雷光乍閃,反射到對方的身後。
那張玉桌應聲而碎。
擋下這一擊後,江渺明白和解是不可能的了,為今之計,只有先把自己的命保住,再想其他的辦法。
可溫靜月早就想到她會逃跑,先她一步封住了出口,在這種密閉的環境下,即使她有再多的符紙,也有耗盡的時候。
到時,就是她的死期。
江渺意識到,自己還是太大意了,本以為仙界的人至少還有點底線,可沒想到權力早把對方變成了惡鬼。
她又能堅持多久?
不死的金手指還在嗎?
不,就算還在,她也會經歷一段時間的虛弱期,溫靜月有太多辦法讓她說不出話了,到時,她的任務都會失敗,更別說回到現實。
早知道,就不讓淩孤待在家裏了。
她絕望地想着,自己這次孤身前來,又沒其他幫手,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了。
手中的符紙漸漸耗盡,她躲避的空間也越來越少,正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突然,一聲炸響在她頭頂響起,接着營帳的上空綻開一朵蓮花似的裂縫。
溫靜月也朝上看去,目光陰冷。
她的結界已是大乘期,普天之下能破的人極少,此刻會出現在這裏的,要麽是天神下凡,要麽……
“淩孤。”
她恨恨地罵了一聲,轉身要去捉江渺的手,但江渺早防着她,自己能力不足就算了,絕不能再成為淩孤的累贅,她拼盡全力與溫靜月周旋,結界逐漸碎裂,淩孤的臉也慢慢展現出來。
對方立在對面營帳的頂上,遺世獨立,衣袂飄飄,開口就道:“我早說過不喜歡她,虛僞至極,強勢自傲,和她談判的結果就是這樣。”
這巨大的聲音自然也引來了其他營帳裏的人,他們聞詢而出,看到眼前的情況,紛紛猜測起來。
江渺飛快逃到淩孤身邊,道:“溫靜月,你想殺我,恐怕沒那麽容易,既然敬酒不吃,我就要請你吃罰酒了。”
“呵,你還是省省吧,一個叛徒而已,不管你說什麽,別人都不會信的。”溫靜月有恃無恐道:“大家聽好,不要相信這個人說的任何話,她是被淩孤洗腦了,竟然跑到這兒來刺殺我,我迫不得已才會拔劍自保。”
此時,周圍的人全都變了臉色。
只怪“叛徒”這兩個字太敏感,頓時就有人對她拔劍相向,說殺不了淩孤,還殺不了你這個叛徒嗎?
淩孤立刻沖身往前,把她擋在身後。
江渺沒想到變故來得這麽快,在她的預估中,就算達不成最好的結果,那至少可以來回幾次談判,此時她不僅沒能讓仙界接受淩孤,甚至把對方推到了風口浪尖。
要是這次動手了,淩孤最後一點“清白”的籌碼也會失去,她的劍沾了血,仙界只會更有理由圍堵她。
而溫靜月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正指揮着炮灰們蠢蠢欲動,再往前一步,就要進入淩孤的防守範圍了。
她就是要用這種辦法,逼淩孤動手。
江渺扯着她的袖子想退後,但對方只道:“不行,要是這時候退了,就會給他們留下示弱的印象,這些人不會認為是你寬容,反倒會更加窮追猛打。”
江渺要急死了,只得破罐破摔道:“你們都住手,我是江渺,我不認識溫靜月,她利用了你們,該坐盟主之位的根本不是她!”
衆人不過一頓,随即就繼續往前,理都不理她,這些人大部分是些新人,沒有聽過她的名號,就算聽過,在溫盟主和一個不知真假的傳說級人物面前,他們還是會選擇前者。
江渺這才知道自己所謂的最後通牒根本沒用,而正在此時,他們也都進入了淩孤的禁區,大戰一觸即發。
“住手!你們都給我住手!”
一個聲音劃破長空,神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