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朵花
第7章 第7朵花
“再然後那人便進入了盟主府。盟主府上守備森嚴,屬下擔心被發現之後會把事情鬧大,便不敢再跟進去。”下屬向子書延禀報道。
子書延微微皺着眉:“盟主府近日可有什麽事情發生?”
那下屬思量片刻,答道:“連續一個月,幾乎每天都有不少門派登門拜會。昨夜斷空門少主高子靖和碎影宮宮主外甥吳立軒,還有玄天谷谷主萬旌都去了盟主府上,不過其餘兩人傍晚用過晚飯便離開了,唯有玄天谷谷主萬旌一直不曾出來。”
又是萬旌。
茶盞輕磕在桌子上,子書延看向下首另一人:“讓你查他身份,這麽長時間,可查出了什麽?”
“屬下無能,此人在近日之前從未在江湖上露過面,這些日子也未曾顯露絕招,只看他拳腳功夫看不出師從何門。除了探得此人輕功極佳外,未能查探到他的身份。不過屬下發現,此人似乎……就住在少主隔壁。”
子書延聞言,目光掃向了下屬手指方向的木牆。
“他還在盟主府上?”子書延問。
“屬下的人一直守着,未曾看到那人離開。但是盟主府極大,他若是從其他地方離開,屬下的人也未必一定能夠盯住。不過,隔壁的确一直不見人回來。”
“知道了。”子書延起身:“都退下吧。”
幾人領命退下,子書延卻是打算親自去雲漢房中看看,沒有一點強闖他人住處的自覺。
只可惜這裏不過是個暫時的居所,雲漢和靳倬都不是多麽周全的人,出遠門帶的東西不多。子書延一件一件看過去,也沒看出什麽端倪,正要離開,便聽得推門聲響起,竟是雲漢回來了。
他不好再動,便忙躲在了窗簾之後。好在這家客棧窗簾及地,倒也看不出人形。
雲漢渾然不知自己房間混進了人,在外頭忙活了一晚上,一回來便将自己拍在了床上,可翻來覆去半晌卻又怎麽都睡不着。
方才萬旌那混蛋給他來了這麽一出,雖說知道那二位勇士都是演出來的,他也成功收拾了萬旌,但到底還是難免瞎想了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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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靳倬不在,他可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不用再顧及別的,而且這會兒都到了後半夜,正經人都該睡熟了,打雷也吵不醒,簡直天時地利人和!
雲漢于是十分放任自由。
但一個人終究是沒有什麽意思。
既然沒有條件,他只好自己創造條件,一人分飾兩角兒,演得不亦樂乎。
躲在窗簾後的子書延:“……”
可事後雲漢又總覺得還是抓心撓肝,心裏憋悶得厲害。
萬旌那混球恐怕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就已經是個中老手,偏他也十八九歲的人了,卻連真正的感覺是什麽滋味兒都不知道,成天只能面對靳倬那張苦瓜臉。堂堂魔教教主,出門都住不起單間,還要和靳倬擠,簡直悲催!
越想越氣,越想越睡不着。雲漢憤憤看向隔壁,想起了躺在隔壁的美人。
先前想着馬上就要離開,不便招惹是非。如今既然都打算留下了……不知道子書家的勢力夠不夠強大,能不能唬那小美人上鈎,給他當幾天幕僚?
思及此如何還能再睡下去,雲漢胡亂扯過褲子抹了兩三把收拾幹淨,随手一丢正好蓋在了子書延露出窗簾外的那只腳上,渾然不覺地取了新衣服出來穿上便出了門。
子書延看着蓋在腳上的東西,待雲漢離開才掀開窗簾走了出來,一出來就被滿屋子濃重的麝香味沖得眉尖不住跳動。
從正門走萬一碰上雲漢那可就尴尬了,子書延便只好跳窗離開。可誰料剛回到自己房間,他便被人扼住咽喉抵在了牆上。
習武者的本能讓子書延瞬間警覺,毒針當即滑入掌心……然後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麝香味。
子書延:“……”
說實話雲漢本人此刻的狀态也比較尴尬。雖然夜色之中不能視物,但兩人眼下站得極近,因此他發現了一件之前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事情。
兩人先前從未以站姿如此近距離接觸過,因此雲漢原本只是覺得子書延個頭應當不低而已,想着他一個瘦弱讀書人,即便比自己略高一些也不會是自己的對手,便沒往心裏去。
但如果這個“一些”有一個頭這麽高的話,那他的挾持……就會變得稍微有那麽一點費勁。
兩人黑暗中對視片刻,雲漢稍加思索,便生生按着子書延的肩膀,将人按在了一個比較好挾持的高度,并以胳膊壓了上去,杜絕了對方再次比自己高的可能性,這才揚手點燃了旁邊的燭臺。
然後他清了清嗓子,找回幾分惡霸氣勢:“祝公子,好久不見啊。不知道我先前交代給你的任務,完成得如何了?”
子書延彎着膝彎,被挾持得很認真:“我沒想到該如何去做。”
這樣的反應讓雲漢很滿意,更得意了幾分,燭光在他鋒利的眉峰上跳動着:“借口!你祝公子聲名遠揚,會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恐怕是壓根就沒把本少俠的話當一回事吧!”
上次雲漢大約是倉皇之間慌不擇路才進入了自己的房間,這回又緣何主動來找他?
子書延想不出緣由,不由問:“那少俠想要如何?”
雲漢勾了勾唇角,笑容種帶着幾分邪性,用指腹輕輕摩挲子書延的雙唇:“聽說盟主幾次請祝公子做他幕僚,都被你拒絕了。祝公子還真是難請呢。不知道我子書家,請不請得動你?”
子書延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子書少俠想讓我為你辦事?您真是高看了在下,在下不過凡夫俗子,當真當不起諸位俠士這般擡舉。”
拒絕才是預料之中的事情,若子書延答應的太幹脆,雲漢反倒要懷疑了。不過他既然來了,今日便沒打算空手而歸。
子書延話音才落,一個丸狀物便已經被塞入了他的口中,并被雲漢以內力催動着咽了下去。
原本裝受害者裝得好好的子書延猛然想起那十斤迷情丸,不由面色一變。那是他學習制毒時練手做出來的小玩意,雖說沒什麽大害處,可效用卻不低,輕易解不得,未曾想有朝一日被用在自己身上!
若當真中毒……
子書延斜眼瞧着雲漢,暗诽這小子真是不知輕重,自己把自己往火坑裏推。
因為了解藥性,所以才更知道厲害。他猛地站直身子,正待說什麽,忽地覺出了唇齒間殘餘的絲絲甜意,不由微微一愣。
雖然沒吃過迷情丸,但好歹自己搗鼓出來的東西,他知道那玩意絕對不是甜的。所以雲漢給他吃的不是迷情丸。
雲漢原本以為對手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沒想到子書延能輕而易舉在自己壓制下直起身子。由于他雙臂都壓在子書延肩膀上,此刻對方猛然竄高一個頭,雲漢當場就被架了起來,微微踮起腳尖,并重心不穩地撲進了子書延懷中,看起來很像投懷送抱。
場面再度尴尬。
二人對視片刻,子書延意識到自己猜錯,便直截了當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麽?”
雲漢不是傻子,從這一下可以感受的出來,這位祝公子恐怕沒有他看上去那麽嬌弱,至少絕對不是一點武功都沒有。而且最重要的是,方才某一個瞬間,子書延看向他的眼神讓他無端升起一種熟悉的感覺,想起了一個久別多年的故人,于是看向子書延的眼神不由帶上了幾分警惕。
不過他既然已經吃下去了自己喂的東西,那這人便已經在他掌控之中,倒也無需擔心:“給你吃的,是傳說中的三七斷魂丹!聽聞祝公子擅長毒理,可惜這種毒藥源自南疆,即便是你恐怕也沒有聽說過。吃了這種劇毒的人,每過二十一天就必須服下一顆解藥,否則就會腸穿肚爛而亡!而解藥麽……只有我有!”
子書延:“……”
三七斷魂丹,從未聽說過。而且……味道和松子糖一模一樣。
雲漢不知子書延內心所想,露出無數話本曾經描寫過的邪魅一笑:“所以你要是還想活命,日後便要做我的幕僚,我讓你幹什麽,你就得幹什麽!”
子書延正待說什麽,目光卻又忽地落在了雲漢的耳垂上。那裏腫脹着,泛着不正常的紅,顯然是被人捏出來的。
而剛才他在雲漢房中聽完了全程,并未見雲漢有去碰自己的耳垂。
子書延的目光驀然變得有幾分陰沉,沒有回答雲漢的問題,卻伸手過去捏住了那紅腫的耳垂:“少俠,你這裏……怎麽腫了?”
“嘶——”雲漢沒料到子書延會突然對自己的耳朵下手,不由吃痛。
這處方才本就被萬旌捏腫了,又癢又痛,敏.感異常,不由罵道:“別動手動腳的!你也是變态嗎?都愛捏人耳垂是個什麽毛病?松手!”
子書延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中的都字,松了手指,眼底情緒全無。
雲漢卻沒有察覺到什麽,追問道:“我方才的問題,祝公子還沒有回答。”
原以為還要再威脅一番,卻不料話音剛落,子書延便應道:“好。”
聽他答應的這麽幹脆,雲漢反倒愣住了:“你……當真願意當我幕僚?”
“少俠不都給我吃下了三七斷魂丹?”子書延眼神真誠,不似作僞:“我是個惜命的人。既然命都捏在了少俠手裏,哪裏有不聽話的道理?少俠需要我做什麽?盡管吩咐。”
他這麽好騙,反倒讓雲漢一時不知該怎麽接,準備好的話術一句都沒用上,半晌才道:“好,看來你也是個識時務的人。既如此,日後跟着本少俠,好好給少俠我賣命,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旁的好處我暫時倒也不奢求。”子書延道:“只是在下家境貧寒,前些日子又拒絕了盟主的邀請,身上的銀兩實在所剩不多。若不是今夜遇投身少俠麾下,明日怕就要連房錢都付不起,給掌櫃趕出去了。子書家家大業大,這點小錢對少俠而言想必不值一提。既然我跟了少俠,不知少俠能否先替在下付個房錢?”
雲漢:“……”
還帶這樣兒的???
魔教燒殺擄掠的事沒少幹過,自然不缺錢。但既然身為魔教,那管理起來必然和武林正道不是一個難度。為了防止監守自盜的情況發生,金庫一共七把鑰匙,分別交給七大護法管理。
雲漢這個德才全無的教主到現在連教主之位都還沒捂熱,輕易調不動七位蠢蠢欲動的護法,所以日子過得略顯緊張。
結果這還沒幹什麽呢,倒先被人給賴上了,還要幫別人付房錢?他要是有錢,至于上哪都和靳倬住一屋嗎!
于是雲漢輕咳兩聲:“那什麽……你如今剛剛投身我麾下,我對你不放心,得時刻放在自己身邊盯着。日後你也不必單獨出來住了,和我住一間屋子就行!”
子書延唇角不易察覺地勾了勾,面上卻雲淡風輕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作者有話說:
格局還是小了,都已經創造條件了,才分飾兩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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