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殺身之禍
第7章 殺身之禍
情況和上回稍有不同,複仇計劃湧出來之前,龍奚先看到女人受了傷。
她渾身都是水跡,像剛從水裏撈上來的。
這是已經掉進了江裏,又飄上來,然後掉到她的船裏?
這路徑怎麽這麽詭異呢?
女人手臂和大腿還有刮擦的痕跡。
龍奚擡頭望天,望向西臺東面的懸崖。
與金頂不同,西臺東面沒有那麽陡峭。從最高處下來,降了幾百米之後坡就變緩了。
坡上怪石嶙峋,還有一個堰塞湖。
龍奚查資料的時候在衛星地圖上看到過,挺大的一個湖,塌方形成的。加上前兩天這裏下了一場大雨,現在湖裏的水應該是滿的。
對,是堰塞湖。
女人一言不合從山頂上往下跳,在緩坡處被攔了一遭,然後遇到石林,手臂和大腿在那裏發生刮擦,繼續往下,滾了幾遭之後又掉進了堰塞湖。
堰塞湖往下,坡漸漸就急了。女人掉完堰塞湖,又從堰塞湖裏爬了出來,繼續往下,一路跌跌撞撞,最後來到了江水中央。
什麽仇什麽怨哪?
什麽樣的執念讓紅衣女人跳崖跳上了瘾?
一次是偶然,第二次則驗證了龍奚的猜想——女人被某個組織洗腦了,動不動就要來山上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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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身世特別凄苦?還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思路一旦開始跑偏,十頭牛都拽不回來了。
龍奚被跑偏的思路主宰,感性思維泛濫,心裏那點積怨還有什麽好計較的呢。
她蹲下來,替女人查看傷勢。
除了手臂和大腿外側的刮擦,女人身上沒有別的外傷了。
內傷說不準。但女人自動剎停的能力那麽好使,五髒六腑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她現在嘴唇發白,昏迷不醒,是因為……水?
把出了一個奇怪的脈象,龍奚皺了皺眉,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奇怪的病人。
她說不清楚女人是什麽體質,只知道水擾亂了女人的脈象。可以這麽說,女人的身體沒什麽大毛病,但脈象極不正常,這一點就非常割裂。
如果這是溺水導致的,說明了一個問題——暈過去只是暫時的,這女人遲早要醒。
醒了四目相對,女人發現她不僅沒忘記上回的事,還打定主意要把她的身世扒出來,肯定又要對她下黑手。
龍奚有拳腳功夫,但她的拳腳功夫在兩個人站都站不穩的充氣艇上施展不開。
為了避免慘痛的經歷再發生,龍奚驅船往岸邊趕。
太陽下山了,天也要黑了,今天的公事到此結束,現在來處理私事吧。
靠近岸邊。
樹杈上坐着一只尾巴和身體等長的金絲猴,咧着嘴,拿着一個餅幹的空袋子,朝龍奚招手。
龍奚摘猴腦果的時候就看見了,見它可愛,從包裏掏了塊餅幹喂它,沒想到餅幹吃完了,小猴纏上她了,頻頻朝她招手。
算了,等靠岸再給它一塊。
見船靠近,金絲猴手上開始有急切的動作,好似龍奚這包裏裝的滿滿當當都是餅幹,它迫不及待要吃了。
嘴裏叽裏呱啦一大串,語速很急,不知道在說什麽。
龍奚光顧着劃船,沒注意到這異常的一幕。
她将充氣艇駛進猴腦果樹的蔭蔽下,将包背好,做好了靠岸的準備。
由着慣性向前,只差一步了,身後突然響起石子入水的悶響,很密集,也很詭異。
剛想确認是什麽東西掉下來了,龍奚腦袋一僵,想到了一種非常不願意面對的可能。
身體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龍奚彎腰将紅衣女人抱起,踩着充氣艇的邊緣往岸上一躍,飛快地躲到了大樹背後。
槍子密集,很快就将充氣艇打成了篩子。
這個角度,槍肯定是從對岸打過來的。因為距離遠,落點稍有偏差,才給了她們逃生的機會。
樹上那只小金絲猴早就逃之夭夭了。
龍奚眼睜睜地看着船沉沒,心疼那兩袋來不及運上岸的果子,白采了。
這是奔着她來的,還是奔着神秘女人來的?
她一個奉公守法的良民,不至于招來殺身之禍吧……
來不及思考更多,密集的槍子停了一陣。
龍奚知道這是對岸的射擊人員在确認自己射中目标沒有。這時候不跑,她們就沒有機會逃跑了。
将女人抱牢,龍奚貓着腰蹿進了大樹旁邊的草叢裏。
水資源豐富的地方,草長得比人還高。
龍奚得感謝這些草,它們擋住了她慌忙逃竄的身姿。
好景不長,跑過植被稀疏的區域,龍奚已經夠小心了,可她倆的身姿還是像靶子一樣暴露了出來。
龍奚腳下生風,在密集的槍子裏尋找絕處逢生的機會。
*
盛茗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醒來的時候,餘光處有火光閃動,她衣不蔽體。
神衣被脫了下來,挂在一根粗壯的竹竿上,就在她腳邊。
她穿着亵衣亵褲,袖子被高高挽起,褲腳也被撩了起來,大片肌膚暴露在潮濕的空氣中。
不遠處火光明亮。柴火堆旁坐着一個人,同樣的衣不蔽體,正用石頭砸着什麽東西,發出刺耳的敲擊聲。
盛茗徽眼底浮現冰冷的殺意。
她不知道自己遭受了什麽,但面前的觀感十分不好。
松開袖子,穿上神衣。盛茗徽解下腰上的葉鈴,組成利劍,一步步朝着這個“赤身裸體”的人走去。
葉鈴系在腰上搖搖晃晃,沒什麽殺傷力,可把它們拆卸下來,重新組裝,就會成為一把鋒利又趁手的武器。
無聲無息走到近處,看到自己靈巧的發帶被這人破布一樣系在手上,盛茗徽惱怒更甚,一刀向龍奚劈來。
若不是餘光看見了黑影晃動,龍奚這會兒已經被劈成兩半了。
她翻身躲開。
盛茗徽的攻擊并未結束,一刀落了空,第二刀立馬跟過來。
龍奚沒停穩,就要被迫滾地,躲過盛茗徽接踵而來的攻擊。
她是真的起了殺心,無論龍奚怎麽叫停都沒用。
龍奚很納悶,抵達藏身之處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女人身上的利器收繳了。
她再三檢查,将盛茗徽的神衣搜了個遍,還把看似空心的麥穗狀鈴铛拆開,翻出藏在裏頭的兩把小刀、兩個針筒,以及一瓶不知道是什麽藥的藥。
想着沒有利器,女人再怎麽能打,也是個傷員。兩個傷員,都有不利索的地方,最多打個平手。
沒想到女人還有後手。
“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不感激也就算了,怎麽還要殺我?”
赤手空拳好說,龍奚右肩受了傷,盛茗徽又一直拿刀攻她右路,她一直被壓着打,真的要憋屈死了。
“我用得着你救?”盛茗徽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毫不手軟地朝着龍奚的要害處攻去。
“怎麽不用?當你昏迷着掉到我的船裏的時候,是我好心将你帶下船的!當你被一溜槍手鎖定的時候,是我帶着你逃脫升天的!”
“我還給你塗藥,幫你把肺裏的水排出來,不然你怎麽會這麽早醒?”
龍奚就差把“救命恩人”這四個字紋在頭上了。
她很少有急紅眼的時候,可現在,盛茗徽都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了,她能不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