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破防
破防
本來以楚明樂的性格，他們兩人的關系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聯系就不合适了。但她回頭看見眼淚汪汪滿臉期待的系統，又想了想蒼白憔悴的明熙，還是沖衛堯發出邀請：“一起吃點東西？”
衛堯平靜地看着她的手，神色隐約帶了幾分嘲諷，大概是以為她想無縫銜接，但和她坦然的目光對上，冷嘲熱諷的話又咽了回去：“……好。”
附近就有一條商業街，楚明樂走在前面，擡着頭找心儀的飯店。她走着走着被香味勾得有點饞，擡腳就往一家麻辣燙館子走，正好此時有個人吃完擦嘴準備走，楚明樂光速沖上去，屁股還沒沾上板凳，就見衛堯整張臉已經黑透了。
楚明樂試圖抗争：“其實，味道還是很好的……”
這家店生意火爆，小小的空間裏擠了不少人，好幾個人站在邊上排隊等吃。上一個人剛走，下一個人就毫不避諱地坐上去。那桌子上還濺了一些油星，碗筷扔在桌上，被喝了一半的紅湯中間泛白，兩邊油花貼着碗壁，破了個小口子的碗邊緣上還有明顯是唇印的紅油印子。
衛堯這輩子就沒見過這場面，站在館子門口面無表情，眼裏卻隐約能見殺氣騰騰，仿佛只要楚明樂敢讓他坐下，他就敢将這裏一整個全部炸掉。
楚明樂：“……”
她回頭看了一眼新端上來的麻辣燙，戀戀不舍聞了聞味道，垂頭喪氣地走出來。
“好嘛，”她幽幽道：“去喝咖啡，吃蛋糕。”
這仿佛來自于靈魂深處的妥協，聽得人忍不住打個激靈。
衛堯面不改色地拍了拍衣袖，看上去被膈應得渾身發毛。
楚明樂雖然分不清什麽畫畫啊音樂啊雕塑啊寫作之類的東西，但是在她這邊統稱為藝術家。她是聽說過很多藝術家都有不同程度上的問題，比如心理，但也有一些生理問題，潔癖是最常見的。
她不免有些擔憂：“你有潔癖嗎？對不起啊，我不知道。”
衛堯頓了頓，靜靜盯着她看了一會，移開視線：“沒有。”
來都來了，何況楚明樂也是真的餓了，她搖頭晃腦地将整條街找了個遍，最後在角落裏看到一家咖啡廳和并列在一起的火鍋店。
……不會串味嗎。
楚明樂想起剛才的拉扯，非常機靈，一指咖啡廳：“雖然不如，額，就是一個街邊奶茶店，不過好歹安靜也幹淨，走吧。”
衛堯瞥她一眼，表情終于不像被跳蚤爬滿身體一樣煩躁了，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袖，走上另一邊的火鍋店。
“……”
“他什麽意思？”楚明樂不可置信，倒不是生氣，就是不太明白，“他剛才進那家店，不還是一副要死的表情嗎？火鍋和麻辣燙也差不了多少吧！”
系統剛剛一直縮在她身體裏，聞言慢吞吞鑽出來，撓了撓頭說：【衛堯愛安靜吧，我記得資料上寫他有點神經質。】
楚明樂對這個資料的真實性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懷疑。
她見衛堯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趕緊跟了上去。這家火鍋店倒是不小，還有二樓，楚明樂進去的時候，衛堯已經開好了包廂。
她愣了一下，拿着單子悵然若失——大廳有個魚缸，她想逗魚玩。
衛堯回頭，像是看懂了她的想法，神色堅定：只能退讓到這了。
行吧。楚明樂想起自己的初衷，她也不是為了吃喝玩樂，在正事上，她還是很認真的。
兩人在包間坐下。這種店的包廂也小的可憐，可以看出衛堯并不适應。楚明樂想着速戰速決，迅速和他商量着點了菜，随後便支着下巴，一邊嘎吱嘎吱咬着涼菜，一邊偷摸打量着衛堯。
光看表面，楚明樂很難把衛堯和系統口中那個變态聯系到一起。
衛堯樣貌俊秀，與她記憶裏的那個人相比多了幾分銳利陰沉，但其實同樣的長相，也确實很難做到一個溫潤如玉，一個陰鸷冰冷。
他不說話的時候，看上去最多只是冷淡了些，纖長的睫毛微顫，垂着眸，面無表情，整個人有股冰雕玉砌般的冷清。楚明樂不習慣這個表情，嘆了口氣。
衛堯擡眼看她，似乎是想笑，扯了扯嘴角，最後也沒笑出來。他問：“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楚明樂斟酌了一下語言，說：“你認識明熙嗎？”
衛堯想了想，“知道。”
楚明樂認真想了想，奈何她直來直往慣了，實在不會委婉：“你……你喜歡她嗎？”
衛堯：“？”
系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衛堯差點氣笑了：“你是實在閑的沒事，來耍我玩嗎？”
楚明樂腦袋一縮，不敢吭聲了。
菜陸陸續續往上端，中央的紅鍋發出咕嘟咕嘟的輕響，楚明樂吸了吸鼻子，在系統的催促下小聲道：“先吃吧，萬一我和他說完，他一氣之下把桌子掀了，那我不是很虧。我還沒吃午飯呢。”
系統：【……】
楚明樂活像趕着作戰去，将肉一股腦全下了，煮了一會又将菜全下上，心想這下衛堯就算再生氣也不可能掀桌，就放下心來，試圖和他溝通：“你那個學生，是叫明熙吧。你對她感覺怎麽樣？”
衛堯：“你油碗沒放醋。”
楚明樂：“哦哦謝謝……明熙媽媽不久前出車禍了，這個你知道嗎？”
衛堯：“土豆煮爛了。”
楚明樂趕緊拿起漏勺把土豆撈出來，還特地數了數，确定是一盤的量，沒有那片偷偷躲在鍋裏化泥就放心了：“……我們剛才說到哪來着？”
在邊上滿臉期待的系統眼前一黑。
楚明樂關鍵時候還是靠譜的，她想了一會就找回話題：“哦對，你知道明熙媽媽受傷住院這件事嗎？”
衛堯眸色沉沉，盯着她皺了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麽。”
楚明樂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道：“你、你要是喜歡明熙，就，就好好跟她說……”
衛堯：“……”
他怒而起身，走到門口時冷冷道：“我看你就是腦子有問題。”
“……”楚明樂也覺得她真是腦抽了，連滾帶爬站起來，沖到門口抓住他的手腕，但是話到嘴邊突然卡殼，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慢着！你、你……你不吃嗎？”
衛堯：“……”
他猛地一甩手，楚明樂站不穩，差點栽到地上，好在包廂小，後面幾個板凳攔了一下。
她搖搖晃晃扶住板凳，還有功夫傻樂，在心裏對系統說：“還好我練過，他推不倒我，嘿嘿嘿。”
衛堯似乎下意識想伸手扶她一下，見她站穩，頓了頓，緩緩呼出一口氣，看起來氣的夠嗆。他道：“我不喜歡明熙，你以後，別來煩我。”
語畢，他拂袖而去。因為楚明樂就在門口，他沒法狠狠摔上門，背影看上去尤為憋屈。
“……”
系統換了個皮膚，蹲坐在楚明樂面前，兩人相對無言。片刻後，系統說：【你好牛，真的。今天衛堯破防了兩次。】
楚明樂涮着肉，茫然道：“沒有吧，我惹他生氣了，是我不對。等我吃完了，我回去想想辦法。”
系統無言以對，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麽吃得下去的？】
楚明樂說：“我們吵架，又沒往鍋裏吐口水，為什麽吃不下去？”
系統隐約理解了衛堯的那種破防，它抓狂道：【反正今天這事是砸了！說真的，整段劇情，整段，整整三年，衛堯都沒有這麽破防過，不是，他那性格不會是在你這磨練出來的吧？】
楚明樂咬着筷子，很好奇：“什麽劇情？”
系統說，整個劇情可以稱之為一本女強成長流小說。總結來說，就是從小被認為是藝術類天才的明熙在坎坷中成長的故事。她的正牌男友來自書香門第，父從政，母教書，都是德高望重的清廉代表，總結成人話就是有點小錢，但不多，還都不認可明熙。
明熙就這麽在情敵和愛慕者的圍追堵截下功成名就，獲得男友家人認可，嫁入豪門，幸福美滿。
楚明樂聽完後久久沉默。
火鍋裏的紅湯咕嘟咕嘟響，菜下的太滿，呼嚕溢出了一點湯汁，發出滋滋響聲。楚明樂回過神來，趕緊伸手撈出幾塊肉和菜，将碟子擺得滿滿當當。她邊忙活邊嘟囔道：“要是成名只為了得到男朋友家人認可，那還不如不成名。”
楚明樂脾氣很好，愛笑，性格也軟，不過到底是被寵着長大的，有點自己的小驕縱，對別人好是她自己圖開心，人家都讨厭她了，她就不會湊上去，才不會累死累活就為得到誰的認可。
系統幹巴巴道：【愛情事業雙豐收嘛。】
衛堯比起男二，稱為反派倒是更确切一些。系統說，他陰晴不定，心思深沉，往往可能前一秒還溫柔似水，下一秒就會突然變臉。
他還很少自己出手，随口一句就能否認明熙的努力成果，高高在上地看着她掙紮，連帶着把男主都能壓得喘不過氣來。
楚明樂說：“他這麽惡貫滿盈，為什麽要我拯救呢？”
其實她有點不好意思說的是，既然系統口中的衛堯都這麽兇了，感覺能把十個她捆起來生吃了，那他可能更需要警察拯救一下……
系統卻突然沉默下來，片刻後，它撓了撓後腦勺，說：“其實吧，衛堯他應該還是有救的。最後的結局是，他為了明熙，和女二同歸于盡了……就是他在那之前，是先放火把自己家房子燒了，差點燒死自己父母。所以，我們最好也能探查一下原因。”
楚明樂：“啊？”
怎麽還有個女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