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乾州赈災是個大事,按理該太子出馬更好。
畢竟這是一件名利雙收的事情,赈災大臣已經前去治理,而五皇子只需要帶着赈災物資過去,博一下名聲便好。
如果孝康帝想讓太子繼承大統,就該讓太子去做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沒有讓太子去。
不僅沒讓太子去,也沒讓大皇子和四皇子去,竟是指派了以往并不起眼的五皇子去。
衆人心裏也開始泛起了嘀咕。
從太子寵姬被砍頭開始,這風向,似乎就要變了。
太子府。
太子正面見慕山君。
“孤覺得最近風向有些不對。”太子道。
慕山君是太子府的幕僚,聽太子這麽說,知道他的顧慮,便道,“在下覺得太子不必多慮。”
“為什麽這麽說?”太子道,“現在滿朝都在看孤的笑話,這還不用多慮什麽需要多慮?”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慕山君道,“您是未來儲君,這點小風小浪,不應太過在意才是。”
“可是……”太子皺緊了眉頭,“聽說淳王最近在查兵部,還有長公主,她素來與母妃不睦,最近竟在京中不走了……我擔心此次禁足之事與她有關。”
“長公主之子最近成親,她也不能不管再去禮佛,想必等此間事了,她也該離開了。”慕山君道,“她這些年在京中時日不多,這麽短時間,也不能如何。”
“是嗎?”太子心思沉沉,“可此次赈災事宜交給老五,我總覺得這是個信號。”
“殿下……”慕山君嘆,想了想後,轉而問道,“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您不若這般想想,如果皇上果真不啓用殿下您的話,下一個會選誰?”
太子一聽,皺眉道,“大皇子?”
慕山君點點頭,又問,“假如不是大皇子呢?”
太子想了一想,又道,“四皇子?”
本來三皇子更有可能,但是他的腿傷了,就與皇位無緣了。
慕山君點點頭,“所以,如果皇上真的想要另立儲,就安排大皇子或者四皇子去了。”
“那安排老五去是什麽意思?”太子也疑惑了。
慕山君摸了摸胡子,半晌問太子,“殿下以為呢?”
“難道是為了平衡我們?”
慕山君笑道,“不錯,我們陛下還是相當留戀自己的皇位啊。”
太子一聽,豁然開朗。
皇上為什麽不讓他去呢?只是不想他做的太大,影響他的皇位罷了,他還想再在那個位置上多待幾年。
包括查兵部,也是出于敲打他。
并不是想要換儲的意思。
這麽一想,讓老五去倒也不錯,起碼不是大皇子和四皇子去。
如果讓大皇子或者四皇子去,他還真得要警惕一下了。
至于老五……赈災大臣幾天前都已經到位了,他由于成親耽擱了幾天,現在去也就是中間加入,以他的能耐,即便過去了,也只能是聽憑大臣差遣。
畢竟,他是個只在畫畫上有點天賦的人,其他,一般的很。
當然,不止太子這麽想。
大皇子和四皇子也這麽想。
就連三皇子都這麽想,不過三皇子想的更多一點。
他甚至覺得這件事就是太子的手筆,太子覺得自己風頭太緊,不想成為皇上的眼中釘,兄弟們的肉中刺,所以就愣是把一直躲在他身後的五皇子推到這個風口浪尖上。
畢竟,那是五皇子,即便去這一趟,也絲毫影響不到他的儲位,不是麽?
倒是可憐了五皇子了,想想也知,接了這麽個活,頭該如何大了。
*
頭大的五皇子依舊正在清點赈災物資及款項,雲峥有些不放心府裏,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峻宇忙前忙後的張羅着事情,第三次聽到雲峥嘆氣後,他頓下了腳步,疑惑地看向了雲峥。
雲峥注意到他的視線,擺了擺手,“忙你的,我沒事。”
峻宇聽罷正要繼續去忙,又後退了幾步站在了雲峥旁邊,看向他。
雲峥看他真想知道,便嘆了口氣,對他說,“我是不放心府裏,具體說是,不放心新晉皇子妃。”
峻宇疑惑。
雲峥解釋道,“在咱們殿下新婚的前一天,我接到消息說,咱們新來的皇子妃把她的生母毒傻了……對,是真癡了、傻了,現在還不如三歲小孩,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而且在這之前,她生母還莫名其妙啞巴了,說不了話了。”
峻宇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雲峥繼續道,“她對她親生母親都能下這樣的毒手,這究竟是多麽狠毒的一個人,我們這次一離府就是幾個月,府裏也沒個能管她的,回來之後,府裏還不一定變成什麽樣。”
想一想,何止狠毒啊,水性楊花、朝三暮四、不知廉恥,而且聽龍錫說,何家大姑娘會出事婚事會落到何歆與頭上,也是她幹的。
如此陰險毒辣且毫無下限的一個人竟然成了他們的皇子妃,雲峥的心啊……
峻宇指了指頭上,雲峥明白他意思,點了點頭,“殿下知道啊。”
可知道又怎麽樣?總不能把她休了,畢竟是皇上指的婚。
想到這裏,雲峥不禁又怪起皇上來,即使不是他最喜歡的兒子,也是他親兒子啊,怎麽給自己兒子找媳婦都不打聽一下的嗎?
就這麽随便?
有小厮跑來叫雲峥,雲峥才收起心思,忙去了,峻宇也皺着眉忙去了。
“等不及清點物資了,明天一早我們先走,其餘東西由陳将軍帶人護送至乾州。”穆玄禮道。
雲峥道,“怎麽突然這麽着急?”
穆玄禮眉頭一皺,道,“當地發生民衆叛亂,亟需安撫。”
“赈災大臣呢?”
“被暴動的人群打傷了。”
“……那當地巡撫呢?”
“已經病倒了。”
“這……”這簡直就是個爛攤子!之前誰說是個好差事來着?
*
穆玄禮在戶部忙完回府後天已經黑了,榮德看着五皇子的臉色,尋機上前來說,“皇子妃之前就差人來說,已經備好晚膳,殿下您看……?”
穆玄禮眉頭一挑,看了榮德一眼。
榮德嘿嘿一笑,“殿下您看……?”
穆玄禮笑,“她倒是把你給收買了,說罷,收了什麽好處。”
“那哪能呢!奴才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榮德忙表忠心,他是誰的人,自己心裏門兒清,“只是皇子妃都好聲好氣的來說了,奴才也推脫不掉不是。”
“嘴貧。”穆玄禮想了想,“那便去看看吧。”
“好嘞,奴才給您打燈。”榮德忙上前領路。
何歆與看到他回來,早有準備,有條不紊的招呼丫鬟們伺候。
不過短短半天,她已然打聽了五皇子平時的習慣與忌諱,穆玄禮果然瞧來心情不錯。
何歆與此時添了個清爽的妝,身上穿的也是一件淺色的襦裙,勾出妙曼纖細的腰身,她淺淺笑着迎他一起坐在桌子旁,“殿下忙了一天,辛苦了。”
穆玄禮語氣溫和,看着她道,“即便辛苦,看到夫人,也不覺辛苦了。”
如果這話讓劉景庭說,何歆與定然覺得油嘴滑舌,可由他說出來偏就讓人覺得,他就真是這麽想的。
好像再真心不過。
何歆與就信了大半,她想,真不枉她忙活了一下午。
何歆與領他一道用膳,期間氣氛依舊和諧,甚至可以說是郎情妾意也不過分。
只是飯後穆玄禮就要告辭了。
“赈災事宜有變,本來要等你回門後再出發,可事态緊急,明日一早便要走了。”穆玄禮眼含抱歉,“要讓你受委屈了。”
何歆與也沒想到是這種情況,“怎得這般緊急?”
穆玄禮頗有些頭痛的模樣,“我也沒想到,直到現在物資清點都還沒完成,此時回來只是收拾些細軟繼續去忙,本不該留下用膳,但……”
他看了看何歆與,那意思何歆與便明白了,他是特意空出時間來陪她用飯的。
原本想讓他留宿的何歆與頓時收了心思,雖然她成親連明路都不曾過就有些說不過去。
聽說世家大族,尤其是皇族尤為注重新婚之夜,可若是五皇子去赈災,她便要幾個月連明路都不曾過,實在是……難受。
可是這有什麽辦法呢?她難道這時候還能拖着他摁上床不成?
最後也只能善解人意的囑咐一堆注意安全,又問了問需不需要幫忙整理細軟,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後,便将人送走了。
将人送走後,何歆與有些洩氣。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她也只能怪時機不好。
穆玄禮從何歆與那裏出來後,卻并未往書房去,轉而去了芊菁那裏。
芊菁看到他顯然很驚喜,連忙迎上去,“殿下……”這句話叫得百轉千回,似含了千言萬語。
五皇子與她一道往屋裏走去,邊走邊道,“我明日便要出發去赈災了,你知道,府裏我最信任的便是你,在我出門在外的時候,要多看顧才是。”
芊菁忙點點頭,但過後又道,“可,可畢竟府裏有了皇子妃,妾身恐怕……”
穆玄禮知她憂慮,便安撫道,“我已經囑咐過榮德了,你放心,他會留在府裏護着你的。”
芊菁聽他這麽說,心裏有了數,笑的越發甜蜜起來,“那妾身多謝殿下。”
穆玄禮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他今晚的确有不少事情要做,這件事可真做不得假。
*
因為五皇子緊急出發前往乾州,回門那天,只有何歆與一個人。
不過榮貴人為了給撐場面,還是專門委派了人來了五皇子府,同何歆與一同前往何府。
總算場面不算難堪。
何老夫人對于何歆與的表現也還算滿意。
這天也算順利過去了,只是下午的時候,何歆與在回自己小院休憩時,就聽到安榮院正屋裏傳來的一陣陣的哼唧聲、瘋叫聲。
她駐足停了片刻,還不待離開,便看到何承銘滿身狼狽的被從屋裏趕出來,眼睛紅腫,頭上甚至還頂着一個青紫的大包。
緊接着李嬷嬷也狼狽的從屋裏退出來,嘴裏安慰着,“二少爺,您別和夫人計較,夫人只是生病了……”
“趕走這個賤種!!給我拿藥來,我要藥!何歆與呢,讓她給我送藥來!秦氏,求秦氏,讓她把她女兒給我帶過來,我對她好點,我讓她擡貴妾,去,去把她女兒找來啊!!讓她給我藥吃……給我藥啊……”
何歆與就站在不遠處,看着聽着。
何承銘站在屋門口緊緊握着雙手,終于忍無可忍轉身要走,可一轉身,就看到了何歆與。
他面色幾經變幻,雙眼陰毒地瞪了她一眼,甩袖就走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李嬷嬷這時候看到何歆與也是臉色難看,但畢竟人家已經是皇子妃了,她只得不情不願地行了個禮。
何歆與一笑,“李嬷嬷看起來很不情願,怎麽?對本皇子妃可是有什麽意見?”
李嬷嬷臉色更加難看起來,何歆與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李嬷嬷這麽多年在大夫人身邊沒少狗仗人勢,對秦氏和她更是沒少磋磨使壞。
不過,如今大夫人這般模樣,日後還不知變成什麽樣,李嬷嬷這個靠山顯然有點靠不住了,當然不敢嗆聲。
她忍氣吞聲的又給何歆與行了個禮,“奴才給五皇子妃請安。”
行罷正要起身,就聽何歆與突然道,“慢着,本皇子妃沒說你該起了吧?”
李嬷嬷睜大眼不敢置信。
她在這右相府下人裏頭,除了桂姑姑,就是她了,這府裏就算老爺見了她,少不得也得給兩分面子,何曾受過今日這番屈辱?
只是不等她說什麽,就見苗氏突然從裏面出來了。
“何歆與,何歆與,是不是何歆與來了?”她急匆匆掀了門簾出來,頭發未梳,亂糟糟披散下來,衣衫不整,裏衣都露在外面,她卻完全不顧,只是倉皇四顧。
攏月匆匆拿着一件外衫跟着上前,卻被苗氏一手隔開。
苗氏看到何歆與眼睛一亮,疾步走上前來,“何歆與,快,藥呢?”
何歆與不解,“大夫人,我這幾日大婚不曾侍疾,如今也不知是誰在負責您的藥。”說罷看向了攏月,攏月臉色微變。
一直以來的确是她在負責大夫人的藥不假,她之前就有所懷疑,可苦于總是拿不出證據,再加上大夫人越來越站在何歆與這邊,根本不聽她勸,如今她又能有什麽好辦法?
如今即使大夫來看大夫人,查出藥有問題,也只會說是她攏月有問題,和何歆與又有什麽關系?
可奈何她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啊。
也因此她也只能将這事一拖再拖。
她上前攙扶住苗氏,“夫人,咱先進去休息,藥馬上好了。”
卻沒想到大夫人一把推開了她,“用不着你!”推完她就疾步上前,對何歆與道,“那個沒用的東西,我以後都不用她了,歆與你來,你來喂我藥!”
何歆與如今已是皇子妃,最多給榮貴人侍疾,且在何府她也是二夫人名下的女兒,并沒有再給苗氏侍疾的道理,但是麽……她瞧了一眼面前的苗氏,苗氏已然腦子不清楚了。
何歆與笑看了攏月一眼,道,“這恐怕不好吧,李嬷嬷和攏月都該不高興了。”
“我立馬處理了她們!倆沒用的!”苗氏說着,就真的想把她們處理了,慌得李嬷嬷和攏月吓得跪在了地上,不敢置信道,“夫人!”
她們即使在這府裏再有顏面,但到底是個下人,若被發賣了,那下場可想而知。
苗氏似乎被兩個人的驚叫聲喚回了一些神志,猶豫着不說話了。
何歆與見狀閑閑道,“既然如此,大夫人還是讓李嬷嬷和攏月服侍吧。”說罷就要走,大夫人倆忙上前拉住了何歆與。
她真是受夠了那種骨子裏似蟲子爬的感受,別說是處理了李嬷嬷和攏月,就是此刻讓她當即處死她們,她都不帶猶豫的。
于是再不理會二人的求情,當場就命人把李嬷嬷和攏月發賣了。
看着李嬷嬷和攏月不敢置信的眼神,何歆與腦中想的卻是,這麽多年,她與她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她微微垂着視線,看着二人掙紮着被拉下去,眼尾是一閃而過的涼意。
二人被這麽的拉下去了,做決定的又是相府主母,沒有人敢說什麽。
而且這段時間他們也習慣了,大夫人這喜怒無常的模樣。
流月站在後面戰戰兢兢。
她和攏月都是大夫人面前的大丫鬟,現在攏月的下場,難保不是她日後的下場。
因此,在何歆與的視線望過來時,流月沒忍住,差點腿軟跪了下去。
何歆與微微笑了笑,“流月,扶好你的主子,然後去請府醫來。”
大夫人不想讓何歆與走,何歆與于是就跟着一起進了安榮院的主屋,大夫人哎喲哎喲躺在床上,過了一會兒竟然成了半昏迷狀态,顯然神志不清楚了。
很快,府醫就被請了過來。
府醫之前就為苗氏診治過,很清楚她的症狀,但是他之前卻不敢說實話。
相府裏的藥進出都是有規定的,大夫人的病一直是他在看,藥也都是他開的,如今大夫人這副模樣,他實在是難逃罪責。
之前只能裝傻,但是今天……
他邊給大夫人診脈,邊看了一眼新晉五皇子妃何歆與。
說起這個何歆與,最近的身份真是水漲船高。
誰能想到,幾個月前還跟下人差不多的身份,如今就成了正正經經的相府小姐,還是明媒正娶的皇子妃呢?
實在是世事難料,讓人意外的很。
可今天這出是怎麽回事,她今日只是回門而已,怎麽關心起大夫人的身體來了?
何歆與在大夫人屋裏坐得穩穩的,她手中托着一盞茶,輕輕喝了一口,“大夫人說,李嬷嬷和攏月給她吃的藥不對,剛已經派人找人牙子發賣了,你就幫忙看看,大夫人的身體哪裏不對了?”
府醫剛聽完眼中一亮,對啊,這是個多好的由頭,他雖然不清楚大夫人到底是怎麽成這樣的,但是想必跟李嬷嬷和攏月脫不了關系,畢竟日常都是她們兩個在照顧。
只要不牽扯他……他也終于敢說實話了。
府醫摸了摸胡須,道,“大夫人這是誤食了莨菪子與丹砂的緣故,且食用次數太多,不好矯正,老夫只能盡力。”
何歆與眸光一冷,“大夫人怎麽會誤食那種東西?”
“……”府醫道,“老夫給大夫人開的藥都是檢查過的,必然不存在那種東西,也不知平時大夫人飲食時,是不是誤食了?”府醫說着,轉頭看向了流月。
何歆與也将目光轉向了流月。
流月一慌,仿佛看到了人牙子在朝她招手。她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下,“大、大夫人平日的飲食與用藥都是李、李嬷嬷和攏月在管,奴、奴婢只負責漿洗這些。”
何歆與聞言了然,“看來是大夫人早就察覺異常,發配了二人,若非如此,必不能簡單饒了她們。”
府醫也忙道,“确實如此!”
很快這件事老夫人和何啓遠都知道了。
苗氏是老夫人本家的,最近她當然也聽到過大夫人瘋瘋癫癫不對勁,只以為是被何芷嬈的事情刺激的,如今聽到府醫的說法,才曉得原來竟是被人害了。
從府醫口中得知,害大夫人的可能是李嬷嬷和攏月。
老夫人總覺得這件事有蹊跷,李嬷嬷陪了大夫人半輩子了,怎麽可能養老的時候害苗氏?
可是就在兩個時辰前,苗氏将二人發賣了,如今也無法當面對峙。
可是府醫是她的人,應當不會說謊,那事情到底是哪裏除了纰漏呢?
想到曹氏最近漸漸好起來的氣色,難道……是曹氏幹的?
曹氏怎麽得手的?她聯合了府醫?
老夫人心情沉重,何啓遠也同樣。
他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心情有些糟糕。
苗氏這裏實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何芷嬈就不用說了,何承銘前幾日想去穹山書院,入學需要經過一次堂試,這已經是他參加的第三次了,竟然還是沒過。
若是別的地方還好說,他身為右相還賣幾分面子,但邱院長卻是誰的面子都不給。
同時他也覺得非常丢人,怎麽就生出這樣的女兒和兒子?
還好有何歆與和何承佑,雖然不是嫡出,但總算不錯。
如今連苗氏都成了這副樣子,何啓遠還能說什麽?
他什麽也不想說。
這件事後續如何處理的,何歆與就沒有再參與了。
畢竟她如今已是皇家婦,回門時間結束時,她便返回五皇子府了。
只是回去的路上特意往一處二層小樓路過了一番。
這個二層小樓明面上是個茶館,後面卻別有洞天,是個大型的賭場。
何歆與曾經跟着劉景庭他們混的時候知道一些,她還知道這裏有個叫“老丁”的人,專門引人上鈎。
何歆與頭上帶着遮容的帷帽,看到那個佝偻着後背滿眼精光的男子進來時,直接将一張銀票放到了他面前,“二百兩,勾個人上鈎。”
等回到五皇子府,何府的事情已然被她抛到腦後,如今她的重中之重,是拿下五皇子府。
眼下的頭等事情,必然是先查清周圍的人。
首當其沖,就是那三個小妾。
這三個人的出身都一般的很,有一個甚至是太子府的舞姬,某次賞舞時,被太子賞給五皇子的。
就是那個受寵的芊菁。
知道這幾個人的出身後,何歆與放心了不少,如果她們身後有什麽勢力,那她要做點什麽還真得掂量掂量。
不過在那之前,她先接見了皇子府的管家。
等接見了之後才知道,這管家只管前院兒的事情,也就是五皇子的一應事務,而後院的各種開銷之類的竟然都是那個芊菁在管。
真是……豈有此理!
哪個府中是小妾管事?
這五皇子府簡直完全不按章法。
五皇子前院裏的事情,她自然不好插手,可後院裏的事情,她可不能放手。
試想想,以後想要幹點什麽,還得經過一個小妾的同意,她這個五皇子妃的面子往哪兒擱?
于是她合計了一天,想清楚了後,就在第二天一大早,把後院裏各個地方管事的,包括三個小妾都叫了過來。
不過雖然叫了過來,何歆與卻沒說什麽事情,甚至優哉游哉梳洗完畢,又吃了早飯,這才現身。
彼時,衆人已經饑腸辘辘等了快一個時辰了。
她一來,衆人都起身行禮
何歆與捧了一杯熱茶在上位一坐,笑吟吟道,“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本妃自入府還不曾見過各位,今日請大家過來,也只是想認識一番。”
她也不說讓衆人起身,也不說讓大家坐,只繼續道,“前日裏已經見過三位妹妹,算是認識了,今日便請幾位管事的自我介紹一番吧。”
何歆與說完這些便住了口,低頭喝了一口茶。
那幾個奴才見狀,便紛紛開始自我介紹,“禀告皇子妃,奴才姓孟,托大管着咱們府中後廚那塊兒。”
“奴才馬善,管着府中浣衣房那邊,那些個日常普通布匹的采買奴才也管着,但錦緞、紗綢就不在奴才這兒了。”
“奴才趙家的,負責城西的幾個鋪子……”
“奴才王順,管着幾畝田……”
何歆與不緊不慢地吃着茶,聽幾個奴才一一的都介紹完了,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奴才們并不知道她這是什麽意思,面面相觑片刻後,都把目光望向了芊菁身上。
這些管事的奴才,各個都人精一樣,今天這一出,誰還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這位新來的皇子妃,背靠右相府,又是正統的嫡妻,管中饋也是理所應當,也不知道這芊菁姑娘一直握着不松手是怎麽個事?
本來他們就對一個妾管這種事比較在意,如今正主來了,也該名正言順交過去才是。
芊菁感受到大家的目光,暗暗把牙都要咬碎了。
她原本想的是,只要她硬霸占着這管事的位置不松口,若是何歆與厚着臉皮來要,那她也有說法,便推辭說是五皇子讓她暫管,等五皇子回來之後再說。
可誰知道她會來這出,沒直接開口要,反而叫了一堆管事的過來彙報。
日常裏這些人只每月給她報一次便完了,如果以後五皇子妃都把人叫來她這裏彙報,那豈不是還得再來她這兒報一遍?
府裏的人還好,那些鋪子莊子裏的人,來回一趟少的半個時辰,多的兩三個時辰,常跑的話,誰受得了?
這是擺明了要折騰人。
若今日她不松口,一直這麽耗着還好,若是何歆與日日來上這麽一出呢?最後豈不是讓這些管事的對她意見越來越大,那她在這府裏還有好日子過?
因此這麽耗了半個時辰後,那些管事們也都漸漸不耐後,芊菁終于撐不住道,“以往這些雜事都是臣妾在幫着打理,五皇子殿下日常繁忙,妾也只是做些分內力所能及的事情,如今皇子妃來了,也該把這些接過去了。”
何歆與放下茶盞,面上帶笑看向芊菁,“妹妹既如此說,那我便接下這攤了,勞煩各位掌櫃的,待妹妹将各處賬目拿過來,與我一起核對一番。”
芊菁聽了再次不可置信,她都答應給她了,還非得今天就得交接?可如今那些本就因為手頭事多而等的不耐煩的掌櫃們,都想盡快了結此事,芊菁只得差了身邊的大丫鬟去取了那些賬目來,一并交給何歆與。
何歆與并未客氣,接過了那些賬目,當着芊菁的面就開始和各掌櫃的核對了起來,而顯然的,這舉動就是在告訴衆人,以後管事的,換人了。
芊菁暗咬銀牙,卻也無法,撐着待了一會兒,便口稱有事退下了。
芊菁走了之後,賬目核對也無問題後,何歆與笑着對衆掌櫃的道,“今日勞煩各位跑這一趟,辛苦了,這三月的份銀便提三成,算各位的辛苦費了,其他該如何還是如何,日後還望衆人能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
衆人紛紛道謝,這才算散了。
出了門,大家心裏也都有了數,知道了這位新皇子妃,可不是什麽軟柿子。
何歆與暫時将賬目收起來後,又一一接見了府裏各個地方管點事的丫鬟婆子們。
她當然知道一個府中這些人的重要程度,因此她很重視,做起來也很仔細,但卻并不手生,恩威并施,連敲代打挨個解決了。
府中中饋由此算是順利地交接到了她的手上。
雖然她沒管過一府中饋,但畢竟暗中做過一些生意,因此并不算慌張。
再加上師嬷嬷相助,幾日後,何歆與就理清了皇子府。
解決了這件大事,她心中也安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