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祭祖節過後不久,就是老夫人的壽辰。
一大早,整個何府就開始忙碌起來。
除了何府的,其他旁支的夫人、小輩也都到了,聚集到臨福堂,熱熱鬧鬧的一屋子,給老夫人賀壽。
何啓遠備下了一份觀音像送給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也分別送了壽禮,其他的夫人、小輩也都一一給老夫人送了壽禮,說了吉祥話。
但相比何承銘用金子做成的帆船,何承佑的唐卡顯然讓老夫人驚喜不已,當即就讓人挂在了小佛堂裏。
送完壽禮,何老夫人心情不錯道,“不在這兒拘着你們了,後院搭了臺子請了戲班子來,也備了各式點心,你們都過去瞧瞧吧!”
小輩們都忙行禮退下了,只留了幾個長輩的老爺夫人在,陪着何老夫人說說話,拉拉家常。
而此時,桂姑姑正在将堆滿了屋子的壽禮一一歸類放好,畢竟待會兒還會有人來,這裏必然就放不下了。
正在整理時,桂姑姑突然發現角落裏放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擺着一本書,不由疑惑出聲,“這是什麽?”難道也是壽禮?剛才衆人見禮時并未見到這個啊。
何老夫人聞聲望了去,正打算告辭離去的何啓遠也看了去。
桂姑姑拿起來翻開,厚厚的一本,裏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但她不識字,只得遞給了老夫人。
何老夫人接過來打開後,不由睜大了眼睛,“這,這是佛家的《無量壽經》。”
何啓遠也上前查看,點了點頭,“不錯,這是撰抄的《無量壽經》。”
但随及就有個疑問,這是誰抄寫的?
這麽厚厚的一本,得下了多少功夫,抄了多久才能抄完?
這上面的字清隽齊整,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但府中小輩的女子就何芷嬈,而今日何芷嬈的壽禮是自己畫的一副花鳥圖,若是親手抄寫了這樣一本手抄經,完全不必拿出那畫蛇添足的畫了。
而且這筆跡,也不是何芷嬈的。
除了何芷嬈外,另外的姑娘就是旁支夫人家的兩個孩子,可顯然,那兩位夫人都搖了搖頭,表示并不是那兩個姑娘的。
何啓遠心中隐隐已經有個人選了,只是有些不可思議,沒想到她不止沒長歪,竟然還學了字,寫的一手好字。
何老夫人似乎也想到了,但卻沒說話,把手抄本收了起來,遞給桂姑姑,想了想終究道,“一塊放在佛堂吧。”
桂姑姑連忙應了,“是。”
辰時一過,便有外人來府中拜訪了。
何啓遠的父親曾為開國首輔,如今何啓遠也官拜右相,何老夫人亦有诰命在身,因此壽辰這天,何府訪客絡繹不絕,上到宮廷侯爵,下到各地官員,無一不給面子,琳琅滿目的壽禮更是數不勝數。
何老夫人坐在廳堂首位,身着一身紫檀色鶴服,滿臉都是威嚴,便是笑着都是讓人覺得高高在上。
“老身托大,論年長坐了個首位,若有照顧不周,還請各位王公貴族多多擔待。”
衆人忙道不敢。
今日不僅左相府的夫人到了,宮中三公主也奉旨前來祝賀,就連孝康帝都親賜了禦酒和菜肴,在正午時送到了府上,一時為何府增光不少。
而此時,何啓遠在書房正在招待淳王爺穆元謀和大皇子穆玄嵘。
何啓遠親自給兩位尊貴的客人斟上了茶,“王爺和大皇子光臨寒舍,老臣替母親謝過了。”
“哎,你這又瞎客氣,我這回京也沒什麽事,來你這兒叨擾還擔心你嫌我煩。”淳王爺笑道。
大皇子也道,“我也是跟着何老太君的生辰沾沾光,出來放放風,躲躲懶。”
何啓遠忙笑着拱手。
三人閑話了幾句,突然聽外面有幾人慌慌張張的說着什麽。
何啓遠面露不虞,眼神看了一旁的和松,和松會意轉身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這一看不要緊,連忙進屋,湊在何啓遠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何啓遠臉色一變,竟是不顧王爺和大皇子在場,匆匆就往外走去了。
淳王和大皇子對視了一眼,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只得一起跟着往外走去了。
外面已經議論紛紛,畢竟今日來府中的貴客極多,這裏出了事情,很快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都往這邊走來。
何啓遠到的時候,正巧看到小花園中假山後面那書生和衣衫不整的何芷嬈,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背了過去。
“這、這是怎麽回事?!”
何芷嬈一看父親也來了,當即就慌了,她哭着嗚嗚咽咽的,想跑走,可周圍都是人,圍着她和季宗林不停的指指點點,她害怕極了,根本什麽都不敢幹也不敢說。
大夫人也聞風趕來了,一看這陣仗,嗷的一聲就暈過去了。
何芷嬈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她今日也是偶然才在府中看到季宗林的,她完全沒想到他會來,更沒想到會在假山這裏遇到她。
她原本只是和歆與妹妹約好了在這裏見面。
因為歆與妹妹被勒令不要上桌,因此一大早便來見她,拽着她的衣服央着她,想讓她在席間幫忙帶點好吃的,她推辭不過,而且也不是大事,便應了下來。誰知剛拿着糕點到這裏等了沒多會兒,竟然就看到了季宗林。
正在驚訝與害羞之際,她突然就覺得渾身發熱發癢,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記得季公子看她狀态不對,就忙上前想要幫助她。
然後就忽然聽到一聲尖叫,何芷嬈回過神來,就見四周圍了一群人,對着她和季宗林指指點點。
何啓遠氣得指着季宗林喝問何芷嬈,“他是誰!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何芷嬈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會在這裏,但她卻知道這位公子是誰,只好戰戰兢兢地回答,“這、這位是穹山書院的季公子……”
衆人一聽,都倒抽一口氣,看來不是偶然,是認識,然後故意相約在這裏的。
何啓遠一聽更是氣得上前一巴掌打在了何芷嬈臉上,他教養了她這麽多年,沒想到最後竟然和一個陌生男子在府中私會,還是在皇上為她指婚之後。
如今滿京城的人不說全部來了,也得來了一半,若是沒人看到,可以私下解決了,如今想私了都沒辦法了。
季宗林一看到何芷嬈被打了,就連忙上前道,“何大人您別打她,要打就打我,都是我的錯。”
何芷嬈捂着臉嗚嗚的哭着,說不出話,現在沒有一個人站在她這邊,她又害怕又無助,聽到季宗林的話,竟然感激的擡頭看了他一眼。
季宗林收到何芷嬈的目光,更是當場跪下來,“我和何姑娘是真心的,請您成全。”
“你、你、你……!!!”何啓遠指着季宗林說不出話來。
正在這時,桂姑姑扶着何老夫人出現了,“今日我府中出了事,宴席就到此為止,掃了各位的興,老身在這裏給大家賠不是了,改日再宴請大家謝罪。”
衆人聽了,也只得漸漸離去。
淳王和大皇子也目睹了事情,上前道,“既然府中有事,那本王改日再來拜訪老太君。”
大皇子一道拱手退下了。
退出來後,淳王和大皇子對視一眼,他們都知道皇上已經給右相府和五皇子指了婚,如今這一出,究竟是意外,還是有心人促成,好不讓右相府與五皇子聯姻?
二人互相道別散去,心中各有計較。
*
熱鬧的壽宴如今人都散了,何老夫人坐在臨福堂裏,何啓遠坐在下首,下面跪着何芷嬈和季宗林。
老夫人撚着手中的珠串閉着眼不置一詞,何芷嬈嗚嗚咽咽的哭着。
桂姑姑把門關好了,上前站在何老夫人身邊,老夫人才開口,“依老爺之見,此事如何處置比較妥當?”
何啓遠雖然又急又氣,但此時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解決,這件事估計很快就傳遍了,“淳王和大皇子都知道了,陛下那裏瞞不過了。”
何老夫人壓抑半晌,終于忍不住一拍桌子,指着何芷嬈道,“看看你做的好事,你的教養都去哪了!”
何芷嬈何曾見過這般嚴厲的何老夫人,吓了一跳,又埋頭流淚,說不出話來,她也不知該如何辯解。
季宗林不忍看她這樣,盡管也知道自己捅婁子了,但此時只想把責任攬過來道,“這都是我的錯,不怪她。”
“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何啓遠也一拍桌子怒道。
何芷嬈看他為她說話,也被訓了,忍不住也為他說話,“父親,都是女兒的錯,不是他的錯。”
何啓遠看她這樣子真是要被氣笑了,這究竟是怎樣教出來這樣一個女兒,都這時候了還為這個登徒子說話!
他怎麽沒錯?他若尊重右相府,心中果真重視何芷嬈的話,又怎麽會出現今天這種醜事?!
這不只是把右相府的面子踩在了腳底下,而且還絲毫沒将何芷嬈放在心上!
“你知不知道你已被皇上賜婚?!如今這般,該如何收場!”何老夫人怒道,桂姑姑連忙上前給何老夫人拍背順氣,“陛下若怪罪下來,你的腦袋還能保住?你讓我何家的顏面何存!”
何芷嬈也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跪地求饒,就連季宗林也驚呆了,他并不知道何芷嬈已被賜婚的事情,如果知道,就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啊!
何芷嬈流着淚道,“祖母,祖母,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何老夫人一揮手,“把她給我拉下去,鎖進屋裏,從今天開始,不準出門。”
何芷嬈震驚的看着何老夫人,“祖母,祖母,不要啊祖母,我不要……”
季宗林也慌忙的想要說點什麽,但他還是無能為力,只能看着丫鬟把何芷嬈給拉下去了。
他連忙道,“請老太君手下留情,一切都是晚輩的錯!”
“你的錯?當然是你的錯!”何老夫人怒極,“如果我何府出什麽狀況,你,包括你的家族,都別想讨得了好!”
季宗林吓得連磕了幾個頭,“老太君饒命,老太君饒命,是我昏了頭了!”
卻在磕頭的時候,從袖口裏掉出一張紙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