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第16章
第 16 章
衛博根本沒往簡涵那邊想。
他甚至沒想過另一個撒謊精的存在。系統是連成一體的，不是嗎？那麽，世界上有且僅有一個撒謊精。
何況，他的撒謊精也說不清它所謂的“同類氣場”到底是什麽鬼。
基于以上判斷，衛博在聽到“旁邊”的時候，就下意識避開簡涵的方向，往一邊張望：【這邊？】
沒想到，他一扭頭，就嗅到一股濃郁、調性高級、層次豐富的甘香，從他張望的方向傳來。
很神奇，很像他剛才、昨晚，在吃到簡涵做的各種佳肴時，品嘗到的那些并不搶味、但存在感精致、難以言喻的美妙滋味。
那是什麽？
就在他遲疑的剎那，簡涵誤會了，朝他看的方向跨了一步：“是嗎？衛師傅在這邊？”
衛博一愣——哦，她還沉浸在“多多你能不能找到衛師傅”的問題裏。他剛想搖頭，誰知，撒謊精在這時候回答了他的問題：【對！感應到了，爸爸，我同類的氣場，也在那邊！】
“那邊”就是簡涵腳步的新落點。
衛博沒有多想，從凳子上跳下來，按照撒謊精說的方向前進。
結果，這個舉動導致了一串連鎖反應：簡涵追他最初看的方向，撒謊精追簡涵的移動方向，他卻又懵懂聽從撒謊精的指揮……到最後，一人一豹一虛空中的提示，相互兜轉，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簡涵奇怪，但并沒有排除這個結論，向衛博确認了一遍：“他到下面去了？”
說話間，她伸手推開了那塊活動的底板。頓時，那一股意蘊豐富的甘香味成倍湧了上來。
衛博深深呼吸，空氣中絲絲縷縷的芬芳讓他大腦躍動。
簡涵貌似也被提醒了什麽，本來她一心要找衛師傅，但在底板推開的剎那，就換上了“哇哈哈”的興奮笑意。
她扶着扶手就往下跑：“對！差點忘了，下面有……”
撒謊精：【在下面！】
衛博頭一低，跟着竄下去。
簡涵和撒謊精指示的前進方向完全一致，衛博也就緊緊貼着她。他們到樓梯邊的展示櫃停下，憑借豹子的靈敏感官和人類的豐富經驗，衛博發現，就在他們附近，有一個很大的空間。只是它藏了起來。
這時，簡涵徑直推了推展示櫃，它後方的一整塊漆木牆板立刻後退一公分，再呼地往一邊自動滑開。
嗡的電流聲充斥耳朵，四處綻放出華亮的白熾燈光。
強光過後，衛博驚訝地看到，他們面前展開一個巨大的地下方陣——天頂幾十盞日光燈，照着下方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黑色陶缸。
簡涵一聲歡呼，快步進去。她貓腰看了看離她最近的一只陶缸，那頂上似乎有标簽。辨認過後，她更加眉飛色舞，好像要起飛：“真的！1940！哦，這一缸是1938！天啊天啊！我以為儲藏間裏的存貨就是全部，原來下面有這麽多！”
她像蝴蝶撲進花叢，在眼前幾百個釉光锃亮的陶缸間輕快地轉來轉去。
衛博：“……”
看來是完全忘記衛師傅了啊。
簡涵繞場一圈後，雪白的皮膚興奮得透粉，她蹲下身，一把撈住衛博的脖子說：“最早的居然是1920！一百年，一個世紀啊！”
衛博舒服窩在她的臂彎：“……”衛師傅什麽人？忘就忘了吧！
但他還是不清楚她為什麽高興。
簡涵放開他，起身，繼續去檢查這個超大房間的兩邊——它兩壁都裝了頂天立地的格子壁櫃，格子有大有小，大部分是抽屜，小部分是架子，擱着玻璃瓶裝的黑乎乎的東西。
它們都貼着标簽。衛博走近旁邊的架子，就着他可以看到的标簽，懂了。
“陳皮，1931”，“普洱，1920，500年老樹”；旁邊的黑色陶缸，他立起上半身，看蓋子上的标簽：“花雕，1921”，“陳醋，1921”。
全是跟食物相關的，怪不得香味那麽勾人！
除了簡涵昨天跟黑老板說的，“80年的普洱，去年的成交價140萬一餅”之外，其他的，他也不懂為什麽放了那麽久的東西，還沒過保質期；但有一樣他知道：花雕。
今年躲不過父母的威逼利誘，衛博勉為其難答應回家，慢慢接手一部分管理。從那天起，就有N多奇奇怪怪的人送“好東西”給他。其中有一瓶酒，打破了他對于食物價格的印象——那是一瓶1907年的白雪香槟，“一口2萬美金”。
那時，他好奇心起，就查了一下差不多年份的國酒價格。
信息有很多，但總之，像眼前這座儲藏室裏的1921年的花雕，當前市價，2萬元1公升。
他繞着附近的陶缸轉了轉，數了一遍。嗯，單單1921年份的，就有10缸；每一缸目測，可以裝150公升液體。
假設經過這麽多年，這些酒各種原因揮發了三分之一，每缸只剩100公升，那麽，就花雕來說，簡家就有……2000萬的資産啊！
衛博擡眼看着還在四處确認貨品、年份和數量的簡涵——怪不得她開心得起飛！
怪不得她一下就忘了衛師傅是誰……
情有可原吧。他擡頭望天花板。
【爸爸！】撒謊精打斷他內心的檸檬噴泉，【确定了！那個同類，是另一個撒謊精！是這個bug女主激活的。】
衛博：【……？】
他想了想：【為什麽NPC可以激活系統幫助？】
撒謊精：【(〒︿〒)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我還有這麽個兄dei~可能是世界崩壞的影響之一吧！爸爸你什麽時候改她啊？】
衛博深思：【其他NPC還有激活系統幫助的嗎？】
撒謊精：【我查查啊！】
衛博調轉目光，凝望着那個總算站住腳，微微低頭，掰着自己的手指，好像在數自己賺了多少錢的身影，心中升起一點非常不切實際的期望。
她會不會跟他一樣？是人的腦電波被召進了系統……因為這樣的特殊性，所以激活了專屬于她那個進度的系統幫助？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否則系統就不會把她定義為bug，讓他進來維修了。那麽……
撒謊精打斷：【爸爸！查到啦！你真是個超級無敵的智慧天神！】
衛博心裏莫名一涼，不耐煩催促：【重點！】
撒謊精：【有，有好幾十個！全世界範圍內。】
衛博：【？】好吧。果然不是他想的那樣。
撒謊精：【其中大部分都是修行的和尚啊，尼姑啊，修女啊什麽的，神棍之流——無意中激活了系統助手，然後他們都以為這是悟道了，系統音是來自上天的聲音。】
衛博冷笑一聲：【你說大部分，剩下那部分呢？】
撒謊精：【小部分以為是自己內心的聲音。】它同步發了個“=_=#”的表情，說，【世間的NPC們戲真多。】
衛博安靜下來。
這麽一說，就更沒有了想象空間。
撒謊精：【爸爸？】
衛博懶懶：【？】
撒謊精：【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你打算什麽時候修理她啊？】
衛博：【晚一點。】他身上不是還有什麽蛇毒清需要觀察麽？他頓了頓，答複撒謊精，【等他們複查完畢，我沒事了，再改吧。】
撒謊精：【O(∩_∩)O爸爸真是太聰明惹！！對，就是要榨幹他們的最後一滴利用價值！反正不用白不用！哈哈！】
衛博：【禁言。】
無視腦子裏那個立刻打出┭┮﹏┭┮顏文字的哭嘤嘤怪，衛博突然想明白，原來剛才他其實是追着簡涵的影子下來的，那簡涵，就是追着她自己的影子……
所以他并沒有真正影響到她的生活軌跡，反而是他，被她打開了一片片新的世界。
那這個bug……他修她，似乎對他來說，更像是一個損失？
這時，簡涵的手機響起。
她接：“媽？村長？噢，好，我馬上來！”
衛博眼皮一跳。
他突然想起，那個楊村長，好像也是個很神秘的人物。
簡涵沒有留戀這個在衛博看來滿坑滿谷堆着錢的倉庫，立刻動身往回走。然而，沒走兩步，她停下，說了句：“哇！來真的？！”
衛博仰頭看她。
覺察到衛博的動靜，簡涵的視線從上方調轉下來——所以她剛才真的是在跟某個對象說話？她激活的那個撒謊精麽？
簡涵臉一紅，蹲下身，抱歉說：“突然說話，吓到你啦？不好意思喔！”
她搔搔他的腦袋，再一把撸到後背。
衛博：“……”
舒服得忍不住眯起眼睛。
簡涵有點心不在焉，再摸了他一把，然後湊近他的耳朵，輕聲道：“多多，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衛博一頓。
簡涵看着他，自己失笑：“居然跟狗狗說話……哎，算了，希望你聽了以後，不要有心理壓力——姐姐腦子裏有一個神經病聲音，它剛剛提示我，說我還剩364.25天。你知道什麽意思嗎？”
衛博：“……”他想，系統？
簡涵搔搔他的耳朵：“我被布置了一個任務，讓我‘造福世界’！哈哈，你說是不是很好笑？”
衛博：“……”他想，被系統？
簡涵：“我以為它随口說的，結果它開始倒計時了。這樣，就有一點麻煩……造福世界究竟是什麽意思啊！哪個世界，怎麽造福？我，哦，還有你，我們這麽可愛的生物存在，難道還不夠造福世界嗎？”
衛博和她一起笑起來。
簡涵卻因此笑容一滞：“……”
三秒後，她眼神閃爍，小心翼翼問：“等一下……剛才那個，是你在笑？”
她有點害怕。
衛博不敢動了，但能感受到，她似乎更加緊張。衛博想了想，想到一個辦法：他再次對她壓下腦袋，模仿網上那些汪星人的沙雕表情包，對她重新緩緩上揚一個黑豹的笑容。
簡涵：“……噗……哈哈哈……”
她打消了不久前的疑懼，圈住他說：“多多你真的太治愈了！好啦，我們先上去，看看村長有何貴幹！”
衛博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