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舊愛
舊愛
她在柔軟的座椅上轉了個身，薄毯随着她的動作往下滑了滑，她感覺有些冷地靠向離她最近的“熱源”——蜷縮進男人的懷裏，她無意識地用臉蹭了蹭那個溫暖的胸膛，就像小貓一樣。
“……”
她如此親密又如此自然地依偎着他，好似從未改變過也從未離開過。
長指摩挲着她香軟的秀發，男人低頭貼近她雙眸緊閉的嬌顏。在即将觸碰到她的唇時，他聽見她的夢呓。
“安哥……”
聽到這聲“安哥”，男人的眸色冷了冷。不過很快那對眸子又流露出一絲笑意，淡淡的，教人捉摸不透。
再一次低下頭，他貼近她微張的小嘴，似有若無的氣息拂過她的唇瓣，他在她唇前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拇指輕撫着眼前這膚白若雪的臉頰，他改變主意似的将唇移向小巧如玉的耳朵。咬着她耳朵，他宛若嘆息般地低語：“這都是你叫其他男人名字的錯……”
或許是聽見了他的聲音，她緩緩睜開朦胧的水眸。
“楚烨？”
意識還未清醒的沈月，喃喃地喊出男人的名字，對于他坐在自己身邊這件事，她現在沒有一絲一毫的奇怪。
“嗯，是我。”一手支着頭，另一只手替她蓋好薄毯，他側着身子溫柔地凝視着她，“再休息一會兒吧。”
休息？
這兩個字猶如一盆冷水澆到她頭上，讓她立刻清醒過來。
她推開他，坐直身子。
“這裏是哪裏？”她扶着因為起太猛而暈眩的頭，問着身側的他。
Advertisement
他沒回答她，因為這個答案不需要回答。
她此刻正坐在他的勞斯萊斯裏，但是……
“我為什麽在你車子裏？”
“你忘了？”他幫她回憶，“你突然從路旁沖了出來，然後就倒在了我車子前。”
她想起來了，她去賽馬場找她叔叔陸方，接着被賽馬場的打手追。她和陸方還有阿佑跑散了，她遇見了一個叫“阿陽”的男人，在他幫助下，她拼盡全力逃了出來。再往後就是她跑到路口，差點兒撞上一輛車……
原來那輛帶倒她的車是楚烨的車。
“你好像很喜歡出現我車子前。”他微笑地望着她，輕輕地問，“這次又是被什麽人追嗎？”
“嗯。”她點了點頭，悶悶地回道，“馬幫的打手。”
“馬幫？”他眯了眯眼，“你怎麽會惹上他們？”
她不能供出陸方，不然她就暴露了她請陸方回沈氏當副總的意圖。她不信任楚烨，自然不會向他透露關于沈氏內部的任命。
所以她只能把責任自己攬了。
“我在他們的賽馬場贏太多了，所以他們盯上了我。”
“你居然會玩賽馬？”他頗為玩味地挑了挑眉，“我還以為你只愛玩股票。”
“人總要嘗試新鮮事物。”她随便扯了一個理由，“再說了無論是賽馬還是股票都是一類游戲。”
“金錢的游戲？”
“不。”她微微搖頭，“是人的游戲。”
“也是呢。”他贊同她似的勾了勾唇，“不過你在這時候得罪馬幫可不明智。”
“沒事，他們應該不知道我是誰。”她嘴上說“沒事”，但心裏卻浮現出些許擔憂。只不過她擔憂的對象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幫了她的男人“阿陽”。
不知道他有沒有擺脫那群打手。她忍不住想。
“你在想什麽？”
溫和如玉的嗓音拉回她的思緒，她一擡頭，就撞入他幽深的眸底。
那對帶着淺淺笑意的眸子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他笑容裏夾雜着一絲冷意。
“我沒想什麽……”
“是嗎。”他沒有拆穿她的謊言，只是語氣平淡地說了兩個字。
“嗯……”她不應該感到心虛才對，她和他已經沒有關系了。而且就算她在想什麽也不關他的事。
她揪緊衣角剛想這麽說，就聽見他問道：“你身體好些了嗎？”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都表現得這麽友善了，她只能咽下到唇邊的話，回道：“好多了。”
“那我送你回去。”
聞言，她愣了愣。
因為她沒想到楚烨會如此主動且如此幹脆地送她回去。
見她露出錯愕的表情，他微微一笑：“怎麽？你還不想回去？”
“沒有！”她迅速地否認，并強調般地說，“那就麻煩楚總送我回去了。”
“不麻煩。”他客氣且疏離地開口，仿佛她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一個見過幾面的路人。
她不想和他糾纏，可面對他如此淡漠的态度，她又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這種感覺伴随着她度過了餘下的車程。
一路上，楚烨安靜地坐在另一側，既不看她也不說話。
沈月有點後悔地想，也許她應該自己叫車回去，而不是讓他送。這樣至少不用忍受這令她窒息的氛圍。
好在路程不算太長。她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偷偷瞥了一眼坐在另一側的他。
嗯，就這麽和他保持距離吧。她想。
然而她剛想完，車子便突然來了一個急轉彎，接着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
而她重心不穩地撞進他懷裏。
“疼。”
她低低叫了一聲，雙手不知道按在什麽地方地努力撐起身子，然後她就感覺她按住的地方似乎微微動了動……
反應過來的她猛地擡起手，可她忘了自己現在得靠手支撐住身子，于是她又跌回他懷裏，以一種暧昧又怪異的姿勢貼着剛剛被她誤碰的地方。
“……”
“…………”
如果她說她不是故意的，他會信嗎？
“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微微側頭望着趴在自己胸前的她，他用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語氣慢道。
他說什麽一樣？
她還沒搞懂楚烨話中的深意，司機的聲音就從前面傳來：“楚總，有一輛車擋在了我們車前。”
司機話音剛落，她左側的車窗就被人“咚咚咚”地敲響。尋聲望去，她居然在車窗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沈靜？”打開車門的她奇怪地看向站在車門旁的二哥，他怎麽會在這兒？
困惑的話語還沒問出口，她就被沈靜拉出了車子。
“楚總不好意思。”沈靜一邊将她拉到身後，一邊對着車內的楚烨客套笑道，“我妹妹給你添麻煩了。”
“只不過順道捎一程，沈少爺客氣了。”楚烨望着車外的沈靜，溫潤的嗓音裏隐隐藏着森冷的刀光，“倒是勞煩沈少爺特地趕過來攔車了。”
“她畢竟是我妹妹。”
聽見沈靜這麽說，楚烨沒什麽反應，但沈靜身後的她卻深深皺起了眉。
她二哥今天吃錯藥了嗎，突然過來攔車然後上演兄妹情深？不管楚烨信不信沈靜，反正她是一句話都不信。
“總之我先帶我妹妹回去，等遲些我再登門拜訪，再和楚總好好聊一聊。”
說完，沈靜也不顧她同不同意，就拉着她往自己橫停着的車子走去。
直到被他塞進車裏，她終于忍不住地出聲道：“沈靜你做什麽啊？”
他“砰”地關上車門，扭頭看向她：“我在做什麽？我不說了嗎，帶你回去。”
聽完他的話，她仍十分懷疑地問：“你來真就為了送我回去？”
“不然呢？”他發動着車子，通過後視鏡看向那輛依然停在原地的勞斯萊斯，“像六年前那樣送你離開嗎？”
聽到沈靜提起六年前，沈月才恍惚發現這情景似曾相識，只是六年前攔車的人不是沈靜，而是楚烨。
當時的楚烨攔下了她和沈靜坐的車，還好沈靜反應夠快地脫下自己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後摟着她，假裝她是他女人地騙過了楚烨。
其實直到現在她都不清楚她和沈靜是否真的騙過了楚烨，那時的她低頭靠在沈靜的胸膛前，壓根就不敢擡頭看車窗外的楚烨。
最後她只聽見楚烨輕聲說道：“那我祝沈少爺和你女友旅途愉快。”
旅途是嗎？
那時候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趟旅途她一走就是六年。
她通過後視鏡看向那輛離着越來越遠的勞斯萊斯，無論是她還是他，如今都不可能回到六年前了。
這不是她的感慨而是現實。
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沈月，沈靜什麽也沒說地踩下油門。
十分鐘後，他載着她回到沈家的大宅。
她一下車，就被陸方和阿佑圍住。
“阿月小姐！”阿佑又高興又內疚，“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
“沒事，人那麽多跑散了很正常啦。”
見她非但不指責還反過來勸慰自己，阿佑感動極了：“阿月小姐……”
而站在阿佑左側的陸方也安心下來地撓了撓頭發，然後看向跟在她後頭走進來的沈靜：“謝了。”
“不用謝，就當我還你人情。”沈靜悶着聲道。
“我就知道關鍵時刻，阿靜你還是靠得住的。”陸方一把攬住臉色不大好看的沈靜，“等晚上我請你吃龍蝦。”
然而他卻回絕了他的好意：“我今天沒心情吃龍蝦。”
“怎麽了？”
“你知道我在哪裏找到她的嗎？”他看向一臉困惑的陸方，“楚烨的車上。”
“原來是楚烨帶走了她。”陸方想，難怪他和阿佑到處也找不到她。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去求助沈靜幫忙找人。
“我用車攔了楚烨的車，把她接了回來。”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頭腦還清不清醒，現如今這蓮城有幾個人敢得罪楚烨，沈靜不了解，他只了解自己為了同一個女人得罪了楚烨兩次。
陸方望着走進屋子的沈月，摸着下巴稱奇道：“楚烨居然會任由你帶她回來，他真是不容小觑的男人。”
沈靜承認楚烨不容小觑，但是……
“這結論能這麽得出來？”
“怎麽不能？”陸方看向沈靜，“你想啊，假如是你朝思暮想的女人回到你身邊，你能忍住不碰她，還讓別的男人又一次帶走她？”
聞言，沈靜望向沈月離開的方向，他本想回答陸方，但最終只問了一句：“你怎麽知道楚烨還愛着她？”
陸方笑了笑：“你覺得他不愛她了？”
他沒有回答地轉過身。
須臾。
“誰愛她不愛她都和我無關。”
冷冷地留下這句話，沈靜頭也不回地走了。
***
楚家大宅。
那輛載着楚烨的勞斯萊斯緩緩駛入大門，繞過庭院裏的噴泉，穩穩地停在了臺階前。
自從沈月離開後，楚烨就搬回了楚家大宅，明面上和父親楚雄大哥楚軒還有嫂嫂葉依蘭生活在了一起。
實際上，他父親楚雄這些年基本都在國外，而他大哥楚軒……
“阿…阿烨！”
他坐的車剛停穩，一個與他個頭差不多的身影抱着一只黑發黑眸的人偶娃娃從屋裏奔向他。
這個跑過來迎接他的“大男孩”不是別人，正是他智力殘疾的大哥楚軒。
“阿軒你別跑得那麽急，小心摔倒。”
另一個不失柔美的嗓音跟着一起出現。
楚烨的視線越過大哥楚軒的肩頭，望向走過來的女人。
見他回來，女人用那張脫俗出塵又美豔絕倫的臉勾起一抹傾倒衆生的笑。
“歡迎回家，叔。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