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焰 [刑偵]

第81章 07

彼一 07

說是訂婚宴，實際上因為喬南城和喬以北兩人身份的特殊性，以及喬以北的性子又比較內向不喜歡熱鬧，所以到頭來也不過只是包下了濱雲最大的一家喬松飯店，在裏面辦了個沒有請太多人的酒席罷了。

“程警官！”鹿森和程柯淮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等着的喬以北，“好久不見。”

程柯淮咧出一個笑，握住了喬以北伸出來的手：“好久不見啊，喬醫生。”

“喊什麽程警官、喬醫生呢，多生疏啊。”鹿森爾雅笑道：“你們直接跟着我叫就行了。”

說罷，鹿森和喬以北緊緊抱了抱：“好久不見。”

“還真別說啊，喬松的飯店果然豪華，瞧瞧這裏頭的裝修，碧麗堂皇的。”

走進飯店之後，程柯淮不由得一邊四處觀賞着一邊啧啧贊嘆道。

喬以北面對程柯淮的贊揚只是謙虛一笑：“沒有啦，叔叔阿姨只是比較喜歡偏民國風的建築風格，所以裝修看起來比較華麗的樣子，其實主要還是為了迎合飯菜的風格口味罷了。”

“哎呀呀，還叫叔叔阿姨呢，都差不多該改口啦。”程柯淮打趣道，鹿森也笑着用胳膊肘捅了捅程柯淮，讓他別鬧。

“改什麽口呀，不用改口。”喬南城不知道從哪裏突然閃現了出來，表情有些傲嬌地攬住喬以北的肩膀，頗有一種宣誓主權的感覺，“反正我跟我爸媽的關系又沒有多親密，小北害羞嘛，叫一輩子叔叔阿姨都沒事。”

喬以北長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沒想到被喬南城一逗就笑，笑起來就像一塊融化了的方糖一般，是抑制不住的甜蜜。

“啧啧啧，這恩愛秀的，誰還沒有似的。”程柯淮哼哼唧唧地牽起了鹿森的手。

碰巧又有幾個嘉賓路過他們，喬以北趕忙正色起來：“我們別在這聊了，開飯還有一會兒呢，我們先上樓吧，樓上有包間可以休息，還能吃點小吃之類的。”

鹿森立刻明白了好友的意思，裝模作樣地摸了摸肚子：“嗯，正好餓了呢。”

喬以北笑得合不攏嘴，趕緊招呼喬南城：“你先接待一下別的客人，我帶他們上去。”然後立馬向程柯淮和鹿森指了方向帶路。

二樓的雅間看上去不少，但喬以北還是帶兩人走到了走廊盡頭的那間。

喬以北還不忘給程柯淮解釋道：“那些客人大部分都是喬南城那邊的親友，鹿森也不認識，更不必說你了，所以帶你們來最裏面這間安靜一點，少點不必要的社交。”

程柯淮明白最後半句喬以北的用意是在于鹿森，心中對喬以北的好感更盛了一些：“好嘞，真是貼心呀。”

“喏，”喬以北打開門的時候還俏皮地向鹿森和程柯淮眨了眨眼：“其實這裏還是所有包間裏最大的一間，那邊的落地窗還能看到江哦～”

程柯淮大步走到落地窗前一看，半圓形的玻璃能将周邊的江景盡收眼底：“我的天，這視角也太好了吧。”

喬以北明白程柯淮是努力在兩個安靜的人裏邊調節氣氛，笑着接受了這份好意，把大門給合上了。

“不過今天程警……”喬以北想了想，改口道：“程柯淮，你怎麽想到要來啊？鹿森之前跟我說你估計有案子在身上很忙，來不了的。”

程柯淮原先正常的眼神在一瞬間飄忽了不少，下意識看回了那剛剛早就看完了的江景：“咳咳……就是吧……”

鹿森知道程柯淮不說實話是因為不希望喬以北認為他們來參加訂婚宴不是為了給好友祝賀，而是另有所圖，趕緊接過話來：“那是因為案子最近沒什麽進展，反正今天是周末，也沒什麽其他的大案要案，索性就答應來陪我咯。”

“看來他對你還是挺不錯的嘛。”

喬以北看向鹿森的眼神裏多了些欣慰的意味：“我真是……從來沒見過你看誰的眼神有這麽溫柔過。”

鹿森不明白：“有嗎？我難道不是一向以溫柔待人出名嗎？”

“那可不一樣呢。”喬以北笑着搖了搖頭，低聲對鹿森說道：“你對他呀，和對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

那邊的程柯淮逃避話題逃避着逃避着還真陷進那片晚霞中的江景裏了，渾然不覺自己已經進入了身後兩人的話題中央。

“為什麽呢？”喬以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竟然能做到比任何人都特殊。”

鹿森聞言擡起頭，深深地看向程柯淮的背影，眼底的溫柔比外頭的暮色還要缱绻。

“因為……”

“就好像，我天生就失去了一片星空，但還好，他送了我一個月亮。”

喬以北怔了幾秒，這才姍姍明白這話裏的深意，便徐徐笑出聲來。

“怎麽了？”鹿森疑惑道。

喬以北卻緘默其口，食指放在唇上：“Secret.”

因為他發現了一個比鹿森枯樹發芽還要讓他覺得意外的消息。

據他所知，一向不喜歡停駐腳步的程隊長好像已經為了鹿森破了多項記錄呢，這還是他談過最長的一段戀愛，最久沒出入娛樂場所的一次吧。

那陣自由卻孤獨的風被鎖進了一個漂亮但冰冷的花瓶裏，偏偏心甘情願，偏偏樂此不疲。

喬以北總算是放下心了。

“程柯淮。”鹿森像是剛剛想起來男朋友已經為了給好友相聚留出空間，站在窗前站了快半小時了，趕忙叫了一聲。

程柯淮一轉身便接到了鹿森扔來的一塊巧克力。

“喲呵，還有吃的給我呢。”

鹿森不由得逗他道：“你放心，以後只要有我的一口飯……”

“就有我一口湯嗎？”

程柯淮眼淚汪汪正感動着，鹿森又開口說道：“別想太多，是就有你一個碗洗。”

喬以北在旁邊笑得全無在外面的高冷形象，程柯淮氣得牙癢癢，但面對鹿森又全無辦法，只得氣鼓鼓地坐在沙發上怒炫了五根巧克力。

大門忽地傳來了清脆的三聲敲門聲，喬南城獨特的低醇嗓音在門外響起：“Hello”

喬以北一聽見喬南城的聲音就趕緊去開了門：“怎麽了？”

“你們背着我聊什麽呢？”喬南城撒嬌似的靠在門邊把聲音扯得比橡皮糖還長：“客人都到齊了，你不再看看待會的流程麽？”

喬以北靠在另一邊搖了搖頭：“我早看熟了，待會再和鹿森聊幾句就去。”

喬南城對鹿森的“嫉妒”由來已久，但又沒辦法，只得把“哦”字說得宛轉悠揚。

“你不在都沒人來幫我忙呢。”

可惜房間裏太空曠安靜，喬南城努力壓低的聲音也能順利傳進鹿森和程柯淮的耳朵裏，兩人對視一眼，險些沒忍住笑。

“咳咳，”鹿森轉念一想，開口說道：“那程柯淮，你去給喬總幫幫忙吧，反正你閑。”

雖然喬以北不明就以，他知道喬南城只是故意撒嬌而已，并不是真的需要幫忙，但他還是硬着頭皮幫着鹿森拉過程柯淮推給喬南城。

“那就……辛苦程哥了。”

大門就這樣在程柯淮和喬南城雙雙目瞪口呆中關閉。

“呃……那……咱們走吧？”所幸程柯淮的社牛本性大爆發，瞬間适應了現狀攬住喬南城的肩膀：“喬總幸會幸會，久仰大名。”

“啊……我也久仰大名呢。”

“我記得半年之前好像在一個酒吧遇見過程先生，那時候您懷裏抱着的好像是……”

“咳咳——那會兒我不是沒遇上鹿森嘛……啊——要幫哪裏的忙？座位表還是講話流程？這些我都熟，我來看看！”

“程先生！”喬南城倏然在身後叫住程柯淮。

“怎麽了？”程柯淮回過頭。

喬南城卻只是露出一個笑容：“今天你們，應該是專程來祝福我們的吧？”

程柯淮的後牙關驀然一緊，但他的懶散的表情絲毫未變：“當然啊，不然呢？”

“我們總不能是因為查案子才來參加你們的訂婚宴吧？不應該啊，你們兩個的訂婚宴……怎麽會跟市局的刑警和法醫要查的案子有關呢？”

“當然不會有關系啊。”喬南城随手拿過旁邊服務生托盤上的香槟向程柯淮敬了一杯：“我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只是說完這句話，喬南城微微仰了仰下巴：“不過程警官……小北性子比較內向，膽子有點小，希望程警官就算有事也要沖我來，別吓着我愛人。”

喬南城那一瞬間的表情陰暗得有些唬人，程柯淮的眼神一動，警覺地将插着兜的雙手抽了出來。

“當然，我們從來不會傷害——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程柯淮笑着也敬了喬南城一杯，眼中全然未見半分懼色：“更何況他也是我愛人最好的朋友。”

而就在他們頭頂上的雅間內，喬以北在沙發上沉默了許久後開口：“鹿森，你的意思是，擁抱熊活動那場事故，阿城作為投資方存在問題？”

“我只是問問。”鹿森的語氣仍舊輕松與方才無異。

喬以北輕咬下唇：“我從來不會過問阿城生意上的事情……只是他向來對投資上的選擇謹慎非常，照你剛才的說法，确實有點可疑……”

“但是鹿森，我是相信阿城的。”喬以北面露憂慮：“我會幫你旁敲側擊地問問這個事情，不會讓阿城注意到，你們也別把他當嫌疑人看，好不好？”

鹿森對喬以北的信任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放心吧，我們只是想弄清楚這場活動的背景而已。”

“嗯……但我今天确實是為了參加訂婚宴才帶他來的，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誤會。”

鹿森在人情世故方面沒那麽敏感，喬以北心裏知道他不會有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查案辛苦了，我們都理解的。”

時鐘走到了整點，喬以北站起身來：“我們差不多該下去啦。”

“正式的婚禮是11月初你生日那段時間是吧？”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鹿森輕輕抱住喬以北：“提前祝你新婚快樂。”

喬以北的心跳卻有預感一般沒由來地加快，他下意識抱緊了幾寸，不明白這擔憂是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