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情難自已
第38章 情難自已
但如果弄個叢林探險風, 她大概會喜歡吧?
歐陽喻兀自琢磨着,要不要多嘴跟窦乾提一下,但轉念一想, 她在自己家弄就好了, 何必舍近求遠。
之前她都帶着小豆芽跟她一起睡, 不過看了窦乾家的情況,窦乾已經放心讓小豆芽獨立自己一間房。
那麽歐陽喻可以把家中的客房給小豆芽改造一下,以後讓她擁有自己的一片小空間。
至于這間客卧嘛, 其實也承載了不少回憶。
當年還在一起時, 歐陽喻是個厚臉皮的人, 能攻入腹地, 直搗黃龍, 那就絕不退守客房。
可情侶之間哪有不鬧矛盾的, 窦醫生不擅長鬼吼鬼叫,她甚至不會同你争辯什麽, 冷處理的方式正是罰歐陽喻搬去次卧睡。
所以說啊,這間房間對歐陽喻而言熟悉又陌生, 現在所能想起的大致都是自己咬着被角, 像被夫家逐出的小媳婦似的默默垂淚到天明的畫面。
咳咳,沒有那種鬼東西啦!
事實上,她是個積極解決問題的人, 在隔夜仇發酵起來之前,早就妙取敵心了, 嘿嘿。
收!
歐陽喻意識到自己又在胡思亂想, 她趕緊伸手搓搓臉, 然後攥住床上薄被子的下底一角,将它兜進懷裏。
“小豆芽, 洗過的被套在櫃子裏嗎?麻煩你拿一下哦。”
“好。”
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歐陽喻手腳麻利地拉開拉鏈,将被套和被芯質壁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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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被套比拆被套麻煩不少,等小豆芽捧來一份小熊圖案的被套,歐陽喻也讓小崽兒體驗更多參與感。
兩人通力合作,歐陽喻負責翻開被套,系上兩個角,小豆芽脫掉拖鞋跳上床,負責把被芯一股腦塞進被套。
如此之後,歐陽喻站在床邊,握住被綁住的兩個角奮力一抖。
被子下側抖沒抖平整她不知道,但倆人都聽見“啪嗒”一聲,床頭櫃上有什麽被剮到地板上去了。
“抱歉抱歉。”歐陽喻一個箭步上前,卻發現摔在地上的不是小豆芽的物件。
而是她的。
仿佛被某種心潮打濕了腳面,歐陽喻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腳尖。
小豆芽看她杵在原地發怔,只能自己跳下床去拾,原來這是歐陽喻曾經在舊貨市場淘來的BB機,它還有很多其他叫法,諸如傳呼機、Call機等等,是上世紀九十年代流行的聯絡工具。
如今因為通信運營商停止了尋呼服務,BB機已經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當年歐陽喻覺得好玩,買了兩只,加上老板專門改良的發信設備才能正常使用。一只送給了窦乾,另一只留在客卧。配套的發信設備也是兩邊各占其一。
每每窦乾與她置氣,她就給對方的BB機猛傳求原諒的肉麻話,有些真摯賺人熱淚,有些耍寶惹人開懷。
還別說,她家窦醫生就吃這套,百試百靈。
因此,她從未在客卧睡過連續兩夜,小耍無賴,窦乾也就半推半就容許她抱着枕頭回去睡了。
畢竟少了歐陽喻這只小火爐給她暖.床,長夜凄寒,孤枕難眠啊。
過往種種,全當情趣了。
歐陽喻從小豆芽手裏接過BB機,眼中有懷念的溪淙淌過,喃喃自語道:“沒想到還在呢,還在老位置。”
小豆芽鄭重其事地望着她:“當然咯,我都不敢随便碰。媽媽說,這是很重要的東西。”
重要麽……
指腹抵在BB機堅硬冰冷的外殼上輕輕摩挲,陡然間,窦乾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翻頁看看。”
這是一句祈使句的用法,歐陽喻卻一點聽不出命令的口吻,反倒纏繞着絲絲縷縷的哀求。
歐陽喻回過頭去,那人正抱着胳膊倚靠在門沿,身形蕭瑟。
兩人視線相觸的剎那,窦乾凝注于她身上的目光猶如晨霧飄散的一池湖水,被擦得發亮。
有什麽呼之欲出,歐陽喻的心不受控制地怦然躍動起來。
她沒有開口應承什麽,但手指已經自動自發地摁亮了綠灰底的屏幕,而後點擊翻頁鍵。
不同時間點,相同的哀思。
20230629:小喻,我想你了。
20220721:小喻,我想你了。
……
20190505:小喻,我想你了。
林林總總百來條,克制又濃厚,正如同窦乾給人的感覺一樣,矛盾着不知如何去愛,去表達愛。
她所傳呼的消息一塵不變,她想傳呼的人始終已經離去。
這段逝去的感情仿佛就這樣被狠狠地拖拽,拽出時光的甬道。歐陽喻被迎面砸上,砸得就要站立不住。
那麽多的“想你”和“想你”,依然還是“想你”,她層層疊疊地往上翻,甚至于都快不認識這兩個字了。
透過文字,她可以讀出窦乾在那些壓抑絕望的深夜是如何一寸一寸舔舐傷口,然後又如何一寸一寸重新陷入絕望。
她的傷口不會好了,就像她的愛人不會再回來擁抱她。
胸腔酸熱得團團哽咽,有眼淚落下,歐陽喻沒有擡手去擦。
她想,她仍是憐惜這個女人的。
即使這個倔強的女人,比起和別人較勁,更常與自己較勁,較完又總是遍體鱗傷。
“我以為你永遠不會說。”眼淚不知不覺中沾濕了面頰,歐陽喻再開口時鼻音變得極重。
她在委屈吧,為自己委屈,也為窦乾。
窦乾沒有跟着流淚,她只是憋紅了眼眶,一步步地走向對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彼此心尖。
“你沒有說錯,我最後還是不知道怎麽開口,所以借由這樣拙劣的方式。”
話音将落未落之際,窦乾已然伸手圈住了歐陽喻的腰,文字、眼神、動作,任何一件事似乎都比語言更容易傾吐心意。
她很難張口說愛,但愛早就在骨髓裏瘋長。
聰敏的小豆芽知道這是大人的時間,她小心翼翼穿上拖鞋,退離了房間。
末了,還不忘把門擰上,默默祈禱今天對她們一家三口而言将會成為一個注定不凡的日子。
“別哭。”腰際的酥麻還未褪去,歐陽喻感受到窦乾冰涼的手指落在她的眼角,緩緩向下,細致地替她拂去那一道濕痕。
眼睫輕垂,恰好可以看見窦乾眉間那顆若有若無的痣,歐陽喻抿了抿唇,喉頭微燙。
“會有感覺嗎?”窦乾放下手指,仰目問她。
“嗯?什麽感覺?”歐陽喻顯得不明就裏。
窦乾的聲線本就較一般女孩低,這時聽來更是低沉:“豆芽告訴我,上次我在醫院醒來,迷糊的時候不小心親了你,你覺得沒有感覺。”
啥、啥玩意?!
歐陽喻差點兒被口水嗆到,臉都臊紅了,她攥着拳頭惱羞成怒:“這小叛徒!怎麽什麽都跟你彙報啊!”
窦乾涼涼地回敬她:“你不也是?這種事情居然能跟四歲的小孩說。”
歐陽喻輕咳兩聲,冠冕堂皇道:“那也沒什麽不好的呀,性.教育就要從娃娃抓起。我們生的是姑娘,應該讓她早早了解生理常識,才可以更好地自我保護。”
窦乾汗顏,倒也不必那麽早。
“窦乾,你覺得小豆芽現在能搞懂這事嗎?”
“搞懂什麽,搞懂她媽媽是個性.無.能?”
歐陽喻猛地噎了一噎,雖然她不像男生對個人雄風問題相當計較,但窦醫生直白的毒舌還是令她招架不住。
她弱弱地辯解道:“我只是空窗期太久,所以才那什麽,那什麽的。你到底在氣什麽,對我說話這麽不客氣。”
“我氣你回避問題。我問你有沒有感覺,你卻偏要扯到孩子的性.教育上。”
“如果,我是說我如果,我真的性.無.能了?”
窦乾直直地凝視她,毫不猶疑地說出:“你性.無.能了,那我也……那我也是性.無.能。”
歐陽喻:“???”
這時候的臺詞不該是“你性.無.能了,那我也仍然愛你”之類的嗎?
性.無.能又不是什麽好事,難道還要你追我趕地來?弦祝服
窦乾臉頰泛起淡淡的紅,她用手背碰了碰,這熱度讓她更顯羞赧,只能努力找補回來:“我是說,你空窗多久,我就空窗多久。我們的情形是一樣的,可以共同複健。”
歐陽喻險些被“複健”這個放在如此語境有些俏皮的詞給逗笑,卻發現窦乾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專注而認真。
她不敢笑了,她眼睜睜看着窦乾伸手緩緩捧住她的臉,然後湊近輕啄一口:“就像這樣。”
一口不夠,又是一口,蜻蜓點水般的試探,不帶情.欲,其底色是暧昧期中的挑.逗勾纏。
眸色漸深、漸濃,歐陽喻不喜歡當乖乖束手就擒的獵物,重心一傾,她往床上順勢一坐,長臂卷帶着窦乾的纖腰,将她攬靠到自己的大腿上。
窦乾無力抵抗,整個人半趴在她懷裏,呼吸叢叢紊亂。
親吻不該如此兒戲,歐陽喻輕而易舉拿回主動權,吮在她的嘴角,然後沿着唇線時輕時重地含過,猶如一顆水漂石,在她唇上嬉戲,激起陣陣漣漪。
窦乾松懈啓唇,給了狡猾之人可趁之機,歐陽喻不斷加深、掠取,讓彼此的唇舌交融。
久違的深吻惹人震顫,酥麻感從腳底一路往上鑽,腹內灼熱疼痛,窦乾本就無力的身子就要失去憑依軟塌下去。
歐陽喻默契地扣住她的肩胛,将人撈回,動作并不粗魯,但凜然霸道的氣概展露無遺。
兩人仍是貼合着熱吻,遠遠超出複健所提倡的循序漸進的程度,直到彼此的氣息用盡,歐陽喻托着懷中人的脊背,讓她埋在她的肩窩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