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酒醉情不迷
第24章 酒醉情不迷
回到歐家時, 這場家宴的其他三位主角已經就位。
尤其令歐陽喻感到震驚的是,穿着藍綠色條紋Polo衫很顯年輕的夏國平,竟和她家小崽子玩在一塊兒, 處處和諧。
歐陽喻狐疑地給歐建榮去了個眼神。
只見老歐插着個腰, 沖她點點頭, 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經将小豆芽的身份告知老兄弟了。
歐陽喻不由咂了咂嘴,看來夏書茵她爸的确不怎麽重視她。
畢竟設身處地去想,誰會願意自家如花似玉的閨女嫁去別人家當便宜後媽?
但夏國平一路接受良好, 甚至到了餐桌上還在不住誇贊小豆芽:“我跟這孩子真有緣呢, 仔細想想, 她和茵茵小時候還有點像, 都是那麽斯文乖巧、可愛懂事。老歐你有福啊, 能有這麽棒的孫女, 不過往後說不定我也能沾點光吶。”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 就是一頓無腦吹,外帶隐晦暗示。
歐陽喻和小豆芽, 一大一小尴尬地對視一眼, 再去看坐在對面的夏書茵,面上波瀾不興,只是摁着筷子的手指有些發白。
五星大廚的手藝極好, 但各人有各人的心事,導致在場用餐的人都有些食不知味, 以至于最後歐陽喻準備收拾臺面時, 還剩了不少菜。
小豆芽像條小尾巴似的跟着歐陽喻進了廚房, 她喜歡玩洗潔精搓出的泡泡。
歐陽喻怕她傷手,特意給她買了一副兒童用清潔手套。裸.露的大手包裹戴着手套的小手, 嬉嬉鬧鬧,廚房裏是一派家常溫馨的場景。
恰在同時,留在客廳的三人開了瓶酒,推杯換盞,好生盡興。
歐建榮兩杯黃湯下肚,鼻子紅通通的,像剛浸在酒糟裏撈出來似的。陪酒的另外兩人,也有不同程度的酒意上頭。
好家夥!
Advertisement
酒瓶子咕嚕咕嚕倒了好幾只,從廚房出來的歐陽喻見着此番場景,差點沒氣死。
“老歐,你是不想要脂肪肝,想要肝硬化了是不是?”這老東西一點不叫人省心,明知道自己上次體檢的數據很不理想,結果還是老樣子,感傷要來一杯,開心要來一杯,這一杯那一杯,歐陽喻覺得自己真應該狠狠心,哪一杯都絕不能給!
夏書茵狀态雖好上一些,眼神清明,但語調已經染上薄薄的醉意:“別怪歐叔叔了,也就難得一回。”
哪兒難得了,小豆芽生病那晚剛喝過!
在旁邊勸和的人反被殃及,歐陽喻轉而将矛頭指向夏書茵:“你還說呢,你也是!胃疼還喝酒,待會兒疼哭了我可不管你!”
夏書茵驀地臉一紅,倒是乖學生一般地低下腦袋不争辯了。
沒喝酒的人被迫收拾殘局,幸好有兩只作伴,小歐和小豆芽分工合作。
先把最難搞定的龐然大物老歐丢進房裏,然後叫了熟識的代駕送夏家父女回家。
小豆芽拎起衣領嗅了嗅,小鼻子聳成一團:“酒味原來是這樣的啊,臭臭的。”
再年輕幾歲時常在酒場混跡的歐陽喻臉不紅心不跳地撇清自己:“就是就是。小豆芽長大了可不能碰酒,要像洋芋媽媽一樣煙酒不沾。”
天真的小崽兒落入大尾巴狼的陷阱,格外認真地點頭:“嗯,要向洋芋媽媽學習。”
……
因為後面只剩等代駕的事,歐陽喻就讓小豆芽先去樓上刷牙洗漱了。
要不說如今的大人還不如小孩省心呢,小豆芽現在已經熟練掌握搬着小凳子在洗手臺前擠牙膏刷牙洗臉等一系列操作。
代駕來得很快,歐陽喻将夏家父女送至門口。
即将轉身之際,夏書茵出聲叫住了她:“下回,我還能過來坐坐嗎?”
歐陽喻在她那雙明爍的眼睛裏看到留戀,或許還有伴随着的其他更複雜的情緒。
不及她開口,夏書茵便一步上前捉住她的手臂,喝了酒的人總是容易喪失耐心。
路燈下,樹影漸漸黯淡,被一陣清風捎過,才重又婆娑起來。
夏書茵比她略矮一些,但今天剛好以高跟鞋補足。她的臉慢慢貼近她的,呼吸相接,淺淺的酒氣纏繞鼻翼。
這是某種征兆吧?!
歐陽喻陡然睜大眼睛,心思惶惶,夏書茵這是……
有人借酒宣白送上香唇,有人卻不承其情退避三舍。
最後的結果或許令旁觀者扼腕嘆息,歐陽喻躲開了這個吻,讓它停留在将成未成,最不可捉摸的時刻。
“你醉了。”歐陽喻後撤一步,讓仍舊拉拽着她手臂的夏書茵自覺可笑。
“我醉了。”她接受安排,才不至于落得臉面盡失的下場。
回到車上,望着與來時路截然相反的風景,夏書茵懊惱地擠擠眉心。
她想,她确實醉了,否則一向理智如她,怎麽會做出如此失禮的舉動。
她們雖然每天都會在微信上聊上幾句,但見面只有兩次。
只見了兩次,她就想親吻人家,甚至越過了試探、牽手的步驟,輕率得一點不像平時的自己。
今天可真是荒謬的一天,夏書茵只能如此總結道。
……
另一邊,歐陽喻經受的不是心靈的拷問,而是她家小崽子的。
“怎麽擺出這副表情,我不記得我有做什麽惹你不高興。”歐陽喻語調輕快,還不忘伸手勾撓撓小崽兒的下巴,企圖逗她開心。
誰知小豆芽那張小圓臉繃得緊緊的,一絲破綻都不留。
歐陽喻更是一頭霧水,只能拿不準地猜測道:“你還是很不喜歡夏姨姨,不希望她來家裏?”
“也不是,”小豆芽癟了癟嘴,指着側收邊的窗臺說,“剛才我看到了,夏姨姨想親你。”
原來是只趴在窗沿伸出觸角的小蝸牛,歐陽喻慶幸家裏門窗的鎖扣位置夠高。
但她還是加重語氣警告了小豆芽,在沒有大人看護的情況下不能做出這類危險的舉動。
小豆芽哼哼唧唧答應下來,嘴卻越嘟越高,就跟八角亭的飛檐似的:“洋芋媽媽壞。一定是你沒親成人家,心裏不高興,所以對我生氣。”
“什麽啦?”歐陽喻啞然失笑,“你這小眼神怎麽回事?沒看到我躲開她了嗎?”
小豆芽漲紅着臉争辯:“那我從上面往下看,哪看得清這麽多細節嘛。也可能是你腿軟了一下,想親沒親成。”
“嘿,小崽子你疑心病還挺重啊?”歐陽喻自己坐到床邊,伸手一撈将小豆芽撈上她的膝頭。
盡管和孩子聊這種事有些奇怪,但歐陽喻還是鄭重其事地,拿她當平等可商量對象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我是個有原則的人,我和夏書茵都沒有交往呢,怎麽能親來親去的。”
小豆芽對女歡女愛的事情還似懂非懂,但真跟歐陽喻交流起來又像模像樣的:“還沒有交往,那是打算交往的意思嗎?”
歐陽喻耐心給她打比方道:“當然不是,喜歡上一個人可能是一瞬間的靈感,但真正交往之前要經過了解和磨合,就像我跟你豆幹媽媽當初那樣。我們可不是第一天看對眼,第二天就要滾……咳咳,我是說第二天就滾入女女朋友的關系。”
差點說漏嘴的歐陽喻心虛地咬咬舌頭。
幸好單純的小崽兒沒有過分糾結她剛才急剎車一般的用詞。
小豆芽想了想說:“那好麻煩哦……如果交往之前要花那麽長的時間,你和豆幹媽媽為什麽要分開呢?”
小豆芽可不是随口抱怨來的,她還尤為細致地從實用主義和投資學的角度出發,給她家洋芋媽媽分析個中利弊。
大意就是:既然洋芋媽媽你已經在豆幹媽媽身上投資了這麽多時間,幹嘛不試試複合,循環利用,省去前面步驟。如果另擇對象豈不是産生重複消耗,多劃不來。
當然,孩子本身的用詞可能更稚嫩一些,但意思已經傳達到位。
歐陽喻被這套說法逗得咯咯笑不停,笑得噴淚之後,一邊擦,一邊對小家夥說:“聽起來,我們家小豆芽是個勤儉持家的。嗯,我真是撿到寶了。”
“你幹嘛啦,我在認真跟你說,你卻在笑我。”
“那、那我也嚴肅一點。就拿你剛才提到的親吻來舉例好了。我跟你豆幹媽媽以前沒少親,但不代表我們現在再親就能馬上找回當初的感覺。也許我們仍需要很長時間去适應,也許我們這輩子都适應不了。”
“聽不懂,說得好像你們現在剛親過一樣……”
“咳咳,是剛親過沒錯,但這是個意外。”
小豆芽失聲叫了起來:“你們剛親過!!!”
而我卻不知道!!!
歐陽喻半掀着眼皮腹诽:親沒親過難道還要跟你個小娃娃一一報備,至于這麽震驚麽?
這就跟倆家長造孩子的時候,孩子本身永遠是被蒙在鼓裏的一樣。
小孩所能達到的音高遠遠超出大人的預計,歐陽喻只能連忙将食指豎在唇中間:“噓——別吵醒你老歐爺爺了。”
也怪歐陽喻不善撒謊,起了這個壞頭,激起小豆芽連綿不絕的好奇心——
“你們什麽時候親的?”
“你們為什麽要偷親?”
“你們親親的時候沒有電視劇裏說的那種心髒麻麻的感覺嗎?”
蒼天啊!
她剛才究竟是腦袋裏哪根筋抽住了,為什麽要舉親吻這個最不恰當的例子!
今天可真是荒謬的一天,歐陽喻也只能如此總結道。
……
因為上一回在醫院窦乾将那只兒童電話手表給小豆芽重新戴上,兩母女每晚都會煲個電話粥。
歐陽喻偷聽,噢不,她只是不小心路過了幾次,她們沒有在背後聯合起來說她壞話,歐陽喻甚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