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師,我悟了
大師,我悟了
不說謝弘文, 沈蘭棠也是倍感壓力,救命啊她不想和鄭宛如出現在同一個地方TAT
自鄭宛如來了之後,廚房內氣氛忽然凝重, 突然間沈蘭棠放下手上東西, 鄭宛如時刻在觀察她, 見此立刻問:
“姐姐怎麽了?”
“想起一點事。”
沈蘭棠擦幹淨手, 平靜走出廚房。
謝弘文看了看已經走到門口的沈蘭棠,又看了看留在屋內的鄭宛如, 小碎步快步跑上去, 在走出廚房後一把抱住沈蘭棠的大腿。
小臉蛋可憐兮兮地擡起:“阿母你要抛棄我麽?”
沈蘭棠溫柔地撫摸着他的腦袋:“抱歉哦,弘文, 阿母不能陪你了。”
“阿母……”
“但是——”沈蘭棠語氣堅定地說:“阿母是不會抛下弘文的,阿母永遠不會這麽做!”
謝弘文:“……”
“你等等我。”
沈蘭棠又撫了撫他的小腦瓜子,深吸口氣, 堅定不移地朝着書房方向走去。
只聽見啪嗒一聲,下一瞬又是“啪”的一聲,是沈蘭棠将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啊, 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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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瑾!”女孩的目光裏迸射出灼熱而堅定的光芒,牢牢地捕捉着坐在書桌後男人的眼睛。
這一瞬息她身上綻放的光芒, 極盡炫目。
“謝瑾!”
“憑什麽我們都在為公主賀壽幹活,只有你一個人好端端地坐在書房裏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
“公主只是弘文的太祖母麽?只是我的祖母, 天下人的長公主麽?你身為公主直系後人不思進取, 把所有事情都交給一個不足三周歲的孩子和自己的妻子以及一個外人, 你的良心過得去麽?你的聖人之言都學到哪裏去了?你不會感到痛心麽?你對得起撫育你長大的長公主殿下麽?!”
沈蘭棠一連四問!
謝瑾眨了眨眼睛:“我……那我也去?”
呃, 還挺好說話的。
俗話說, 伸手不打笑臉人,沈蘭棠氣息弱了弱。
“你知道就好, 快跟我走。”
“好。”
謝瑾站起身。
廚房裏,自沈蘭棠走後,謝弘文就是盼星星盼月亮,望眼欲穿,好不容易聽到腳步聲,他猛一擡頭,阿母真的将阿父帶來了!!
“阿父,你也來了!”
“嗯,既是為祖母賀壽,我作為兒孫,豈能置之身外。”
沈蘭棠:睨剛才就是置之身外!你不止置之身外你還添亂!
沈蘭棠咳了一聲,道:“既然郎君來了,我前幾日和嬸嬸約了點事,就先走了。”她還是不想和鄭宛如同處一室。
鄭宛如眼睛眯了眯,驚詫道:“姐姐作為孫媳,不應該一同向公主盡孝,怎麽還能離開,這豈不是不孝?”
沈蘭棠蹙眉睨着她,正要開口,一旁謝瑾:
“蘭棠早上已經盡過孝了,孝在于心意而不在形式,且先人說人媳替夫盡孝,指的是子孫不在家的時候,若是子孫在家,自然該親手孝順父母長輩才是。”
沈蘭棠:不愧是熟讀四書五經的人,我很滿意!!
沈蘭棠假惺惺道:“就交給郎君了。”
“好。”
沈蘭棠微笑着轉過身,甩手,走人!
做戲就要做到底,既然說了去找嬸嬸沈蘭棠就去找了嬸嬸,謝弘文要盡孝這事周氏也知道了,還打算等家人回到家,也一起祭奠母親。
見沈蘭棠過來,周氏好奇道:“蘭棠怎麽過來了,不忙麽?”
沈蘭棠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郎君體恤我日常管理家中勞累,說要親自盡孝,叫我休息。”
周氏:“啊,好一個溫柔體貼的郎君!”
沈蘭棠就留在周氏院子裏看書,周氏雖然讀書,但更多讀的還是趣味雜書,這一點跟戚桐君很不相似。
沈蘭棠看了好一會野書,今日謝洲謝瑛都不在,她就厚着臉皮留下吃了午飯,等到午後周氏要休息了才不得不回去。
沈蘭棠心道,大不了等我回去了也關在書房裏不管事,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啊!
幸好,她回到家的時候,鄭宛如也回去歇息了,等下午再過來。
沈蘭棠将謝弘文叫過來,兩人關上門小聲說話:“你姨母沒有再哭吧?”
這麽多人在,再哭就不禮貌了。
“沒有沒有。”謝弘文心情還不錯,回答道:“姨母都不會做點心,纏着阿父問問題。”
那謝瑾也不會做啊?
算了。
“反正她沒纏着你就好。”
“嗯,嗯。”謝弘文連連點頭,過了會又說:
“阿母,那我明天怎麽辦啊?”
“明天自然有明天的辦法,實在不行,你就裝病,說你今天忙活了一整天累了。”
“好吧。”
小孩子精力足,謝弘文又跑到院子裏玩耍,忽然之間,她聽到鄭宛如說話的聲音,他将手上陀螺猛地一扔轉身就往房間裏跑。
謝瑾到外面打水,正好看到謝弘文扭着屁股往房間跑,而外面,鄭宛如剛巧從門口經過,她朝院子裏看了一眼,見沒見到謝弘文,露出失望神色,又朝着謝瑾笑了笑。
謝瑾若有所思地回了房間。
謝弘文在房間裏躲了一會,房間門忽然被推開,他震驚地往門口一看,看到進來的人,松了口氣。
“阿父!”
謝瑾觀察着他從謹慎到放松到欣喜的這一連串表情變化。
謝瑾抱起謝弘文,把他放在凳子上:“今天怎麽突然想到要給太祖母賀壽?”
謝弘文眨眨眼,回答道:“因為弘文要孝順。”
謝瑾臉上露出淺淺笑意:“乖孩子,之前你說不想和姨母出去,現在還這麽想麽?”
“沒有了沒有了。”謝弘文搖頭似撥浪鼓:“弘文很喜歡姨母,最喜歡姨母了,怎麽會不想和她出去呢?”
“那就好,宛如姑娘是你的親姨母,你母親只有這麽一個妹妹,你們要好好相處。”
“弘文知道的。”
“好,那我就先出去了。”
謝瑾靜默了一會,往門口走去,快出門時,他冷不丁問道:“你母親有什麽方法讓你明日不用和姨母一塊出去?”
謝弘文下意識答道:“阿母說實在不行可以裝病。”
謝弘文:呃——
謝瑾一雙沉沉的目光低頭凝視着他,謝弘文對上他的眼,縮了縮脖子。
……
......
沈蘭棠還不知道自己被賣了,悠噠悠噠地在房間看書,過了會,她口渴了,正好蘭心寶珠被她打發出去幹活了,她起身去打水,一出門就看到謝瑾謝弘文站在一起。
謝弘文苦着一張臉,臉上寫滿了心虛。
沈蘭棠不由地倒退了半步,她有一種熟悉且不好的預感,當年沈常安藏不住事害她被爸媽抓到就是這個表情。
沈蘭棠腦筋轉得飛快,臉上笑盈盈說:“郎君,有事找我?”
謝瑾語氣溫和:“聽聞今天是你教謝弘文做點事為祖母賀壽,你還記得祖母生辰我很高興。”
沈蘭棠謹慎道:“不客氣。”
“只是我不知道,明日你教他裝病是怎麽回事?”
沈蘭棠猛地看向謝弘文,謝弘文低着頭,用情緒寫出“對不起”三個字。
沈蘭棠恨得牙癢癢,聰明人被背叛的一生就是這樣的。不過,她也不能真和一個小孩計較,事情既然已經暴露,沈蘭棠也就破罐子摔破了。
“你讓弘文先出去。”
謝瑾看了眼謝弘文,道:“弘文,回房間去。”
謝弘文懦懦地踏出兩步,回頭朝沈蘭棠看了一眼,目光裏滿是憂心,沈蘭棠心中一暖,心說算你小子還有良心。她揮揮手,用目光示意他沒事的,謝弘文這才跑回了屋子。
等謝弘文離開後,沈蘭棠又跟謝瑾進了卧室,她吸了口氣,沉聲道:
“對,是我跟弘文說,可以借着給祖母賀壽的名義不用出去和鄭姑娘玩。”
謝瑾蹙眉:“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鄭姑娘的處事态度有問題。”
沈蘭棠将謝弘文對她說的話還有親眼見到的謝弘文的“實驗”一一告知謝瑾。
一番陳述之後,謝瑾:“這件事情,弘文也跟我提過,我覺得,她沒有什麽不對。”
你要是能理解我們也就不用想這種破法子了,沈蘭棠在心裏默默吐槽。
古人的忠孝教育做得太好了,但凡涉及了“孝”,那麽一切不合理的行為都可以被合理化。鄭宛如抱着謝弘文哭幾回怎麽了,哪怕哭到天昏地暗,晝夜颠倒不休,外人知道了,也只會誇贊一句鄭姑娘思念亡姐實屬有情有義,謝弘文悼念亡母天可憐見。
哭得太多累了疲了?聽得多了累了怕了?
不忠不孝!
謝弘文也就是年紀還小,因此還敢于将自己的真實感受告訴他人,等到他再大些,說不定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因為思念亡母而感到疲倦厭煩,就會自覺自己寡廉鮮恥,不配為人子了。
沈蘭棠認真道:
“我知道,你覺得鄭姑娘思念亡姐,悲傷過度因此多哭了幾回沒有問題,可弘文還是個小孩子,鄭姑娘一直哭一直哭會讓他感到害怕,也會讓他本能地産生逃避心理。”
“一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應該給予孩子積極向上的情緒指引,而不是含糊不清的哭訴惆悵,就如同善惡的引導一般,這方面鄭姑娘顯然是不合格的,我承認我們的做法有問題,那我們坦誠地講,你有什麽辦法解決這問題?或者,你能讓鄭姑娘不要哭了麽?”
謝瑾陷入沉思。
沈蘭棠充滿期待地看着他,謝瑾這個人雖然深受當代倫理教育,但他思想并不迂腐,今天的“盡孝”就是其中一個體現,說不定能夠想出什麽好方法完美解決現在的困境。
半晌之後,謝瑾終于開始啓唇,緩緩開口:“我還是不覺得鄭姑娘的行為有什麽不對。”
沈蘭棠:靠!
謝瑾:“鄭姑娘或許稍有激動,但都是情之所至,可能到了明天就恢複了。”
“而且思念亡姐有什麽不對麽?”
“弘文沒有接觸過母親,鄭姑娘帶着他懷念亡母有什麽不對的麽?”
“有什麽不對?”
一腔真情全都錯付,沈蘭棠忍不住有些煩躁,她微微揚起聲調道:
“情之所至她也不能一昧傳達負面情緒給一個小孩子啊,成年人的責任不就是保證小孩子身體,心理健康成長麽,有誰家大人一天到晚讓孩子生活在抑郁悲傷的氛圍中的啊!”
“還有你知道麽,那天弘文問我他是不是個壞孩子,和姨母在一起懷念母親,他竟然覺得不耐煩,他是不是個壞孩子,讓他産生了這種念頭,難道你不覺得鄭宛如有點問題麽?”
這要是擱現代,可以在網上搭起轟轟烈烈上千樓,在抖音喜獲幾十萬評論,或許可能正反都有,都絕不會向這裏一樣一面倒!
沈蘭棠在謝瑾面前素來是平和冷靜的,有些時候甚至冷靜過了頭,如今看着她怒氣沖沖模樣,他有幾分疑惑也有幾分不忍,但還是道:
“你是不是……”
“是不是因為之前她晚歸的事,還在生氣?”
沈蘭棠:????
仿佛擔心沈蘭棠誤會,他旋即解釋道:
“我後來想過了,鄭姑娘的确心思過于敏感了,在做法上也多有不足,她數次三番招惹你,加上上回我那麽對你說,你應該是生氣了。”
“但是她畢竟是弘文的親姨母,也是幾年才來一次兆京,很快就會走的,你再忍忍,可好?”
他一臉的無辜真摯,仿佛真心為這個家着想。
沈蘭棠望着他澄澈透明宛若稚兒般的眼神,內心只感到絕望和想要啪啪兩巴掌把他打醒的沖動。
你TM到底在說什麽?
你能想通鄭宛如的無聊把戲我很欣慰,說明你已經是個成熟的成年男性了,但是你不需要在這個時候這麽機靈啊!
該機靈的時候不機靈,事情過去了你想通了,現在還拿這一點來反駁我,以此為借口來推測我的心理,這簡直是在侮辱我啊!!
如果說之前沈蘭棠還算是有點暴躁,現在她是真的憤怒了:
“我沒有,我現在是就事論事,跟她怎麽對待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厭惡她跟她和謝弘文之間的矛盾毫無關系,你能不能不要侮辱我?”
“我們就事論事,就算你不認為她的态度有很大問題,至少也不應該讓她繼續這樣對待謝弘文了吧,你兒子在請求幫助,作為父親,你好歹想想辦法啊!”她雙手抱胸盯着謝瑾。
謝瑾:“我......”
他我不出來了。
沈蘭棠:你現在又不機靈又嘴笨了?
呵,男人,永遠都是這樣,該機靈的時候不機靈,事情過去了又自以為是。
沈蘭棠深深吸氣,冷靜,憤怒解決不了事情。
謝瑾睜大了眼睛看着沈蘭棠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下一秒,她驀然轉身,臉上挂着營業式微笑:
“我知道我怎麽說你都不會贊同我,不如這樣,你和弘文一起出去,一方面可以親身感知弘文的感受,另一方面,若是弘文受不住,你也能幫他擋一擋,這樣如何?”
兒子又不是她一個人的,憑什麽只有她在為此操心。
謝瑾稍作思考,點頭:“好。”
沈蘭棠一拍掌:“好,那就這麽說定了。”
生怕謝瑾反悔,兩人立刻把謝弘文叫了過來,跟他說了他們決定。
謝弘文還以為自己要挨訓,聽前半段的時候他眼中有明顯抵觸,但當聽到謝瑾也會一起去的時候,他歡呼起來:
“太好了,弘文可以跟阿父玩了!”
沈蘭棠憤怒了一天的眼睛裏帶上點點笑意,這可憐的娃。
謝弘文扭頭問道:“那,阿母你不跟我們一起出去麽?”
沈蘭棠:呃……我拒絕。
——
沈蘭棠雖然對謝瑾不該機靈的時候的機靈勁感到不滿憤怒,但她是個文明人,所謂文明人,就是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餘下的時間,她一如往常般和謝瑾謝弘文一起用了晚飯,甚至還在飯間給兩人夾了幾次菜。
晚飯過來,沈蘭棠沐浴更衣,在燈下看書。
謝瑾站在門口,躊躇難安。
謝瑾這輩子還沒有過與妻子吵架的經歷,他縱然情感方面遲鈍,也知道今天白天他和沈蘭棠之間是發生過争吵的,對待下屬,他駕輕就熟,但對待妻子,他猶在雲裏霧裏,還道晚上會很難熬,沒想到…...
“你在那裏幹什麽,你要睡了麽?”
沈蘭棠見謝瑾在門口徘徊了數次,以為他是想睡了,正好時間也不早了,她起身道:“那我們便歇息吧。”
謝瑾:“……好。”
謝瑾躺在床上,數次想要開口,但見一縷雪白月華下,沈蘭棠半張臉仿若塗抹了膏脂般瑩潤光澤,緋色唇瓣微微開啓,能清晰得聽到淺淺的吐息。
不多時,她的氣息平穩在了一個調上——她睡着了。
“……”
......
......
第二日,想着能和父親出去玩,謝弘文很是興奮,早早起了床,連早上的包子都多吃了一個,不多時,鄭宛如走進院子,她仿佛已經忘了昨日的事,溫順地喊姐姐姐夫。
萬事俱備,謝瑾回首:“我和弘文先出門了。”
謝弘文也用力揮手:“阿母弘文先出去玩了,阿母回見。”
“好,弘文回見。”
沈蘭棠臉上帶着淺淺笑意,把手收回來,轉身之前,鄭宛如朝她撇去一眼,目光裏滿是挑釁。
沈蘭棠打了個冷戰,下一秒面無表情地轉身。
無聊。
了卻一事,沈蘭棠以為自己會安心,但她發現自己竟然靜不下來,她一會想鄭宛如會不會故态複萌一會想象着謝瑾被折磨的樣子,一想到他痛不欲生的模樣她的唇角就忍不住往上揚。
這麽反複陷入幻想,上午很快就過去了,傍晚時分,快到晚餐時候,下人匆匆從院子口跑進:
“回來了回來了,少爺回來了!”
沈蘭棠騰地一聲站了起來。
“快去迎接郎君和小少爺。”
——快讓我看看你的慘狀!
然而出乎沈蘭棠的預料,謝瑾臉上神色閑适,無一分做作勉強,他眼神清亮目光澄澈,不像是遭受過什麽磨難。
再看謝弘文,也是一派天真快樂模樣。
難道,錯的是她?
鄭宛如當真只是前幾日還沒調整過來情緒?那她調整情緒需要的時間也太長了!
鄭宛如随謝家父子踏入院子,見到沈蘭棠,她正和謝瑾說笑的愉悅表情稍一收斂,難掩得意地朝沈蘭棠撇去一眼,福了福身道:
“姐夫,今日家中的信件到了,伯母讓我晚上過去吃飯,我就不留下了,姐夫,弘文明日再見。”
說罷,又朝沈蘭棠送去一眼:“姐姐再見。”
沈蘭棠心裏有事,揮揮爪子沒心情理睬她。
鄭宛如宛若獲勝的大公雞般雄赳赳氣昂昂地離開了院子。
沈蘭棠心中雖有千言萬語,但都按捺下來,等到平靜地吃完晚飯,沈蘭棠才迫不及待地溜進謝弘文的房間。
“弘文!”
“嗯,阿母!”
謝弘文從床上爬出來。
沈蘭棠抓起他的屁股把他放在腿上。
“今日如何?”
“今天弘文過得很開心!”
謝弘文興奮道:“今日弘文吃了好多好吃的,還去了好多地方,阿父還讓我騎馬馬!”
騎馬馬指的是騎他脖子。
哇,那真是見不得的父子互動啊。
“還有姨母今天也沒有哭,弘文一天都很高興!”
鄭宛如沒有哭?
沈蘭棠還是不肯相信:“她真的一次都沒哭?”
謝弘文搖搖頭:“沒有哭,弘文沒看到她哭。”
沈蘭棠:“……”
那不就是她錯了?
本來還想看謝瑾熱鬧,如今被看熱鬧的人成了自己,沈蘭棠渾身別扭,有種腳趾能摳出一個城堡的尴尬。
算了算了,往好處說,至少謝弘文的難題解決了,她最初不就是為了解決他的困難麽?
……
可惡,真不想承認是自己錯了!
……
……
沈蘭棠慘變小醜,心情抑郁,連昨晚面子上的平和都保持不了,臉上神色陰郁。
謝瑾對着這樣的沈蘭棠迷惑不解,他昨日不知道沈蘭棠為什麽不生氣,今天也不知道她為何低落,他幾次開口,沈蘭棠都無力回答。
他只能幹淨利落地洗漱了臉面,到點乖乖上床,給她空出一大片空間,沒給她增添一絲煩惱,兩人一如昨夜,相安無事。
第二日,沈蘭棠恢複了一點精神,問:“你們今日還要出去麽?”
謝瑾:“我的休假到明日就結束了,不過鄭家來人,我也得招待一二,今日還要去軍營再請兩日假,等回來了再出去。”
沈蘭棠:“哦,那你們好好玩。”
謝瑾看着沈蘭棠無精打采模樣,欲言又止。
“你,沒事吧?”
“我沒事。”沈蘭棠用力吸了口氣,讓自己打起精神:“上午我會照顧弘文的,你放心吧。”
“……好。”
沈蘭棠看着謝弘文用了早飯,飯後兩人出門溜達。花園裏海棠開得正好,時下人喜歡制作幹花,采摘秋日最豔的花朵,經自然風幹後再浸入香料當中,經過好幾層工藝最後制成手遺餘香的幹花,也可塞進香囊放在床頭,于冬日之中感受花香。
沈蘭棠和謝弘文兩個不幹事的,就跟在侍女們身後,一邊賞花一邊看她們動作。
謝弘文稚子之心,甚至還嚼了幾片花瓣。
“啊,是阿父,還有姨母。”
沈蘭棠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謝瑾應該是辦完了事情剛剛回來,碰巧遇見鄭宛如,兩人站在湖邊說話。
鄭宛如眼中盈滿笑意,唇角上揚,加上她素日愛穿白粉兩色,單單看外表,實在看不出是個滿腹心機的小姑娘。
也或者,人家就是看不慣自己呢。
沈蘭棠無趣收回視線。
“姨母好像很喜歡阿父,昨天出去的時候,姨母就一直跟阿父說話,都抽不出空來跟弘文說話,所以也都沒有再哭了。”
謝弘文舔着侍女給的零嘴道。
“…………”
沈蘭棠猛地扭過頭。
“你說,什麽?”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從心底破土而出,她小心翼翼地問:
“你們昨天出去的時候,姨母一直在跟你阿父說話,都沒有再理會你?”
“對呀,姨母可高興了呢,也不哭了,一直纏着阿父跟阿父說話,就跟在廚房時一樣,所以弘文昨天一天都很自在。”
“……”
沈蘭棠望了望湖邊,又看了看眼下歲月靜好的謝弘文,再望向遠處。
樹下,湖邊。
眼熟的場景。
和熙郡主和宋齊。
謝瑾和鄭宛如。
沈蘭棠左手拳頭猛一拍掌——
“我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