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新的風暴
新的風暴
皇家有皇家的煩惱, 但皇家的煩惱落在有些普通百姓肩上……根本就不算事。
任皇子間鬥得你死我活,也全然跟沈蘭棠無關,沈蘭棠休息了片刻就又重新上馬, 興致勃勃地進行人生首次的狩獵。這一玩耍就直到午後西山日薄時候, 群臣伴随禦駕率先離開獵場, 也代表着第一天的秋獵到此結束了。
沈蘭棠收貨頗豐, 回家之後就将所得獵物扔給廚房,晚上美美地吃了一餐烤兔子。
可憐的兔子, 希望你往生極樂, 來世投個好胎。
這一日,沈蘭棠因為疲倦早早就入睡了。
第二天, 當沈蘭棠在床上睜開眼睛後,她全身上下,從骨頭到細胞都只有一個感覺:累, 好累。
痛,好痛。
“骨頭都要散掉了!!!”
沈蘭棠痛不欲生,趴在床上茍延殘喘:
“嗚嗚嗚我不知道, 騎了一天馬跑上跑下會這麽疼嗚嗚嗚。”
若是她知道,肯定會控制自己, 不會到臨結束了還在舉弓射箭。
啊,說到這個……
“手, 手臂要廢掉了……”
寶珠捂着嘴笑, 又心疼地看着猶如老狗般趴在床上的小姐:
“小姐, 你別急, 我給你按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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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要上前, 謝瑛從屋外走進:“嫂嫂!”
“嫂嫂,聽說你身子不舒服?”
沈蘭棠勉強爬起來, 滿臉虛容地說:“是啊,我昨日太過放縱,今早就動彈不得了,抱歉啊,瑛瑛,接下來幾日不能陪你玩了。”
“沒事沒事,是我不好,忘了告訴嫂嫂第一回騎射不能久坐。”謝瑛眼含愧疚。
“無事,不是瑛瑛的錯。”
“那嫂嫂,我就先走了哦。”
“好。”
謝瑛看着眼裏失去光芒的嫂嫂,揮揮手離開了。
沈蘭棠勉強擺擺手,等人走了,自己趴會床上瑟瑟發抖。
她的腰她的屁股她的大腿她的胳膊!
寶珠自告奮勇上前:“小姐,我來給你按摩。”
運動後按摩肌肉的确是很好的緩解方法,然而寶珠随便揉她一下她都痛得疾呼出聲,根本忍受不住,寶珠無奈,只好幫她錘了幾下背,沈蘭棠嘤嘤咬着手絹,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已是午時,她身子骨依舊乏力,只是比早上醒來時好過了些。
沈蘭棠強打起精神起床,懶懶地叫喚:“蘭心,寶珠。”
門外有腳步聲響起,沈蘭棠擡起頭,表情一頓:“怎麽是你?”
謝瑾換上了便裝,手上端着一盆水,道:“我見到了謝瑛,聽聞你身體不适,便向陛下告了假。”
謝瑾放下水,撸起袖子向她走來,沈蘭棠機警退後半步:“你要幹嘛?”
謝瑾解釋道:“你的情況和跌打損傷差不多,軍中時常有摔痛筋骨,我有治療筋骨肌肉脹痛的藥油,還有一套軍中專門用來緩解酸痛的手法,我給你揉揉吧。”
沈蘭棠半信半疑地挪上前,不安道:“痛麽?”
謝瑾無奈一笑。
“有用的哪有不痛的。”
沈蘭棠心情不佳,頂嘴道:“痛得也不一定有用。”
謝瑾眨眨眼:“我會注意把握力度的。”
這肌肉酸痛真的很難受,加上沈蘭棠對謝瑾的“武人”身份還是有點信心的,不是說,他們習武之人都有專門的神物麽?張無忌有黑玉斷續膏,謝瑾有點治療肌肉痛的神藥也很正常吧?
“那你輕點哦。”
沈蘭棠自覺地走回床上趴下。
謝瑾端着用油調過的水上前。
不一會兒後:
“嗚嗚嗚你不是說不通的麽?!”女孩眼淚汪汪。
“我是說會把控力度。”
“那你再把控一點啊!!”
“再把控就沒用了。”
“……”
嗚嗚嗚我恨你!
……
……
沈蘭棠不記得自己哀嚎了多久,只覺得到最後自己的身體就像從水裏撈出來一般,最後的最後,似乎是謝瑾抱着她去沐浴了一回。
而她,已經昏昏入睡。
從早上睡到中午,從中午又睡到午後申時。醒來時,沈蘭棠饑腸辘辘,但身體,似乎又奪回了一點控制權,雖然已經酸痛,但已是在忍受範圍內。
謝瑾走近房裏,看着呆呆坐在床上的沈蘭棠:“醒了,舒服一些了麽?餓了麽,蘭心給你煮了粥,就等你起來喝了。”
沈蘭棠摸着肚子,怪怪道:“謝謝郎君。”
謝瑾淡笑不語。
片刻後,沈蘭棠坐在桌邊,慢騰騰地喝着碗裏的小米粥,旁邊還有兩碟蔬菜,還有一個鹹鴨蛋。
謝瑾:“我向陛下告了假,餘下來五日,你若是不想去狩獵了就在家休息,我陪着你。”
沈蘭棠略顯驚訝地看着他:“五日都不用去了麽?“
“嗯,不過是陪伴禦前,打獵玩樂罷了,我在和不在相差不大,難得有這麽長假期,我都在家陪着你們。”
說話間,眉宇間神色展露溫柔,沈蘭棠心情複雜,這男人,或許,也許真是個好男人,他雖不懂得情愛,但卻已将自己能給的都給了家人。
——話說回來,說到不懂情愛,她自己也沒好多少。
沈蘭棠點點頭,眼底露出笑意:“母親,弘文一定很高興。”
謝夫人謝弘文果然開心,謝夫人連連說要多做些好吃的,讓他們在家的時候都過去吃飯。
從母親那邊回來,謝弘文這才撒開了腿丫子向謝瑾告狀道:“阿父阿父,阿母出去騎馬都不帶弘文!”
謝瑾抱起他:“弘文還小,等弘文長大了再帶你去。”
謝弘文小大人地說:“那好吧,那弘文就原諒阿母了。”
午後沈蘭棠身子骨還疲,幾人只安靜地玩了會折紙和算數,傍晚時分,謝弘文道:“阿父,弘文想去外邊吃飯,去那家……”
沈蘭棠好心給他補上:“客滿樓。”
“去客滿樓吃飯!”
今日已經晚了,若是再去外邊,就只有晚飯了。兆京繁華富裕,連夜間也有娛樂,但大多數普通老百姓的晚飯都是在家裏吃的。
在謝瑾受到的教育裏,晚飯在外面吃的大都不是正經事。
“明日午時再去。”
謝弘文嘟起了嘴。
沈蘭棠解釋道:“這家酒樓剛剛開業,有開業大酬賓,除酒水外,全場打五折。”
開業打折這個事在兆京很流行,趁着開業大酬賓去薅一把羊毛已經成了兆京人的共識,連小小的謝弘文也不能免俗。
謝瑾:“那明日去不行麽?”
沈蘭棠:“開業酬賓到今日為止。”
“……”
謝瑾看着面露委屈之色的謝弘文,嘆了口氣,道:“好,那我們今日去。”
謝弘文立時歡呼:“太好了!”
三人回到院子,稍做整理後就出了門,因為天熱已經晚了,謝弘文還帶上了上回中秋節的小兔子燈籠。
已經入秋,古代天氣比現代穩定許多,九月下旬的晚上天氣涼快,不少人出來納涼。
沈蘭棠和謝瑾先到了一家雜貨店給謝弘文買了禮物,店裏有不少哄孩子的玩具,看來古人也知道小孩子的錢最好掙。
“客滿樓”是一家專門做羊肉生意的店,據說他們店裏的羊都是從北邊過來的,肉質肥厚而不膻,招牌菜是整一只的烤羊腿。
雖還未入冬,卻也到了能吃羊肉的時節,三人點了一只招牌烤羊腿,又是幾盤小菜果蔬,蘸着店裏特制的辣粉,當真是大快朵頤。
謝弘文吃得滿嘴的油,最後餍足地捧着肚子說:
“阿父阿母我吃飽了。”
有侍女為他擦嘴,謝瑾道:“吃飽了就回去吧。”
衆人歸後,謝瑾又陪謝弘文玩了折紙游戲,到點睡覺時,謝弘文還依依不舍數次回頭看謝瑾,格外黏糊。
古人的貴族教育是孩子不能和父母同寝,不說謝瑾,就連沈常安,他長這麽大,也只有小時候發燒,沈父擔心他才陪在身邊。
沈蘭棠考慮到自己的身體情況,抿了抿嘴,試探着問了一句:“今晚,你睡哪?”
謝瑾微怔,很快道:“我睡書房。”
寧願睡書房也不肯跟你睡,謝弘文,好慘一孩子。
第二日,沈蘭棠醒來後被告知謝瑾已經起了,似乎是有事情出門去了,說是午前就回來。
其實中秋以後,謝夫人就私下跟沈蘭棠說,讓她免了晨昏這一欄目,此前既是夏日本就起得早,又是新媳婦,要多多見面聯絡感情,如今也過去半年了,眼見着一日比一日冷,就不必早晨特意過去了。
沈蘭棠多豪爽一人啊,立刻應下了。
她想着,反正今日謝瑾也不在,就不特意過去了,正想着,門外有人走進。
“少夫人,夫人請您和小少爺過去。”
“母親請我們過去?”
沈蘭棠有幾分驚訝,謝夫人作為婆婆事情算少的,特意叫人傳喚是為了什麽?
“母親,您叫我。”
沈蘭棠踏入正廳,廳內小窗外開光線敞亮,正中椅子上,謝夫人正跟一個長相秀氣的姑娘說着話。
聽到動靜,那姑娘扭過頭來,一張瓜子臉清秀水靈,臉蛋若削,皮膚白皙,一雙烏眸也充滿了江南水鄉女子的清亮柔美,是一位沈蘭棠從未見到過的姑娘。
一見到沈蘭棠,那姑娘便站起身,朝着沈蘭棠行了個揖禮:“宛如見過姐姐。”
沈蘭棠一大早就被人認了親,腦中第一反應是:啊,我沒有妹妹啊?
但見這位名喚宛如的姑娘偏首看到謝弘文,她的眼眶迅速一紅,喉間發出一聲哭腔,不顧禮節走下去就一把抱住了謝弘文。
“弘文,我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