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打賭
當晚HJ和周未确定好第二天正式見面的時間地點後就挂斷了視頻通話。許是滿腦子都想着第二天的面基,周未這晚睡得極不踏實。
HJ的雙手,霍珏的一颦一簇,這兩個人曾經對他說過的話輪番轟炸他的夢境,以至于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躲在水房角落清洗內褲。
距離和HJ見面還有12小時。
周未踏入辦公室把他挑燈夜戰寫好的檢讨書雙手奉到霍珏手裏還順帶一個無比标準的九十度鞠躬。
雖然這份檢讨的中心思想是‘這次知道錯了,下次犯不犯還得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但至少看上去書面檢讨要比他一味說‘下次不敢了’的态度誠懇端正了好幾倍。
距離和HJ見面還有10小時。
周未跟着霍珏出了一個現場。
這次是個滅門慘案,死者為一家三口,死亡時間至少三天以上,同樓層的鄰居聞到臭味了才報的警。
現場的慘烈程度不用想也知道。小夫妻居住的主卧幾乎全部被鮮血染紅,男性死者背部朝上伏在女性死者身上,其背部被銳器刺傷多達16處。女性死者的面部也被銳器劃傷,面容辨認不清。
主卧床頭的保險櫃被撬,裏面的財務所剩無幾,只剩下了一張早就公證好的遺囑。保險櫃櫃體表面附着着一枚清晰血手印,經檢驗血跡并不屬于現場的三名受害者。
小男孩的屍體匍匐在嬰兒房通往主卧的過道中央,胸部中刀,失血過多而亡。
“小周末。”霍珏朝蹲在小男孩屍體旁邊查看的周未揮了揮手,“說說你的想法。”
“師父,這題我會!兇手從陽臺窗戶潛入,直奔主卧保險箱。但是在他破壞保險箱的過程中驚醒了主卧的兩名死者,迫不得已殺人滅口。”周未越說越快,足見他對自己答案的信心,“小男孩的死因就更簡單了!兇手在逃跑的時候恰巧撞上了來主卧找爸爸媽媽的小孩,咔嚓,一刀斃命。”
“師父我說得對不對?”周未擺出一臉求誇獎求表揚的表情。
“嗯。”霍珏贊賞地點了點頭,“那兇手為什麽要劃花女性死者的臉?人殺了,錢拿了,再去劃花死者的臉不是很多此一舉嗎?”
空氣靜止了幾秒。
Advertisement
周未咽了咽口水,尴尬地扯着嘴角:“那個……師父,我要說兇手他其實是個賣刀削面的,在死者臉上練刀玩你會揍我嗎?”
霍珏瞥了他一眼,臉上明擺着三個大字:你說呢。
“兇手破壞死者的臉通常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藏匿線索,為警方确定死者身份偵破案件設置障礙。另一種就是出于愧疚和自責,死者很有可能是兇手認識熟悉的人。”霍珏見周未正捧着筆記本飛速記筆記的樣子,心裏一軟,不着痕跡地放慢了語速,“用兇器劃花死者的臉是一種方法,還有比如用手帕、毛巾遮蓋死者的臉,或者更殘忍一點的直接把死者的臉削掉。”
“這個案子裏只有女性死者的臉被毀,那就說明……”
霍珏的話還沒說完,周未便自告奮勇地把結論說了出來:“兇手認識女性死者,嫌疑人可以主要排查女性死者的社交網!”
霍珏輕笑着嗯了一聲,摘下手套彈了周未腦門一記:“有進步,以後繼續努力。”
距離和HJ見面還有3小時。
周未終于從解剖室裏爬了出來,一連解剖了三具屍體,即便這三名死者的死因都非常明确,但本着對死者對案件負責的态度,他們也要一個一個開胸,檢查屍體的每一個細節,不放過一個蛛絲馬跡。
周未在解剖室裏連續站了6個小時,出來的時候雙腿都差點彎曲不了,帶着一身屍臭、血腥味一路扶着牆從解剖室挪回了辦公室。
距離和HJ見面還有一個半小時。
周未風風火火從市局奔回宿舍,拿出他長這麽大以來最快的速度沖澡換衣服,把自己捯饬得光鮮亮麗之後,跑出宿舍樓随手攔了一輛空客出租車就往見面地點趕。
周未早都想好了,如果HJ不是霍珏,那就皆大歡喜。他和HJ順順利利面基,如果兩人真的像網絡上一樣合拍,沒準還能締結正式的主奴關系。
如果HJ是霍珏,那他絕對二話不說,拔腿就跑。什麽嫌棄不嫌棄的,臉都丢光了,命不能再沒了。
周未出發的時候下班的高峰已經過去,路況良好,他提早到了半個小時左右。
HJ和周未約在了一家日式餐廳。
周未站在餐廳門口掏出手機給HJ發消息:主人,您在哪裏,奴已經到啦!
HJ回複的速度很快:直接進來,右手邊第三間,鶴廳。
“這名字……”周未咕哝了一句,“還挺文藝。”
他把手機放回口袋,對着街邊的櫥窗理了理自己只來得及吹到半幹的頭發和僵硬的面部表情,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餐廳的正門。
成敗在此一舉,不成功,便逃跑。
周未進門之後謝絕了服務員的指引——他主要是怕服務員成為他逃跑路上的障礙,按着HJ消息裏說的,進門右轉找到第三間鶴廳。
隔着極具日式風格的門簾周未可以清楚地看到已經坐在裏面的那個男人的黑色短襪和深藍色西裝褲腳。
周未在門框上輕敲了幾下,視死如歸地撩開門簾。
與之前在公交車上的情形如出一轍,最先撲入周未鼻腔的還是那股熟悉的香水味,緊接着才是那男人的筆直精瘦的大腿、腰腹、手腕、喉結以及——那張被他稱為千年寒冰的霍珏的臉。
三、二、一。
跑!
周未幾乎是在看到霍珏臉的第一秒就放下了簾子轉身開跑。
是霍珏!
真的是霍珏!
明明很短的走廊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怎麽也跑不到盡頭似的。周未明明感覺自己已經跑出去好遠了,卻還是能清晰地聽到霍珏一聲一聲喊他的名字。
“周未。”
不是我,我不叫周未。
“周未。”
大哥,你認錯人了。
“Weekend。”
這個英文單詞被餐廳裏的熏香運送到周未耳朵裏的那一刻,周未瞬間止住了逃跑的腳步。
他這個該死的奴性!
一旦聽到HJ發出這聲指令,就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雙腿發軟。
他是Weekend,他是HJ的狗,在HJ發出這聲指令的時候他必須在自己能夠承受的最大限度內無條件遵守HJ所有命令。
即便HJ是折磨了他這麽久,在實習期沒有結束前還要繼續折磨他的大魔頭,他的帶教老師——霍珏。
電光火石之間,周未使出了裝傻充愣的招數,非常自然地轉身,微笑:“師父?你也在這吃飯?好巧。那個,我還有事,你吃好喝好,我就先走了……”
“周未。”霍珏喊了一聲。
周未不得不繼續轉過身,幹巴巴道:“怎麽了,師父?”
霍珏無奈地嘆了口氣,朝着周未一步一步走過來鉗住周未的手腕,把他往包廂的方向帶:“聽我慢慢跟你解釋。”
“所以你早就知道是我?”周未老大不開心地垂着腦袋。他的眼睛可以看地板看牆面看哪都可以看就是不想看霍珏。
那個大騙子!
“是早就懷疑,所以我才把你約出來,說我要‘訓狗’。”霍珏解釋道,“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你就是Weekend。”
周未撇了撇嘴沒有要搭理霍珏的意思。
“之後我有想過跟你挑明,但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霍珏說,“尤其是在知道‘霍珏’在你心裏是那樣的一個形象之後,我更沒辦法告訴你我就是‘霍珏’,你背地裏吐槽‘霍珏’的那些話我一字不落全看見了。我都覺得很尴尬。”
“昨天因為你爬天臺,我一時氣不過罵得太狠了。正好你和‘HJ’說你想吃麥當勞新品,我才讓重兒代替我請你去吃,用這種方式跟你道歉。”
“其實我早就不打算繼續瞞着你了。我非常想和你挑明,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你。”
“不是因為我瞞不下去了,而是因為我想……”霍珏頓了一下,“我和你建立除了網絡之外的主奴關系,想讓你成為我的狗。”
周未當機的大腦此時此刻終于恢複了運轉,他長出了一口氣,一把抓起面前的酒杯,結果胳膊還沒擡起來就被霍珏按在了原地:“別喝這麽猛,容易醉。”
周未:“……”
他撇了撇嘴,把酒杯放回原處,幹脆不喝了,直接開口問:“我們這種關系還怎麽做主奴?”
聞言,霍珏抿了抿唇,緩緩道:“這你不用擔心。不論是特定日期的約調還是24/7全天候的主奴關系,我都有信心保證這種關系不會影響我和你原本的生活節奏。而且我會保護好你的安全,不會讓你有這種不安,這是我作為主人必須承擔的責任。”
“而且,你不是說了只做我一個人的狗嗎?”
這句話好似一顆重磅炸彈,把周未建立在自己周身的那層保護殼炸得稀碎,讓他不得不面對他曾經對HJ說過的那些羞恥的話。
奴只做您一個人的狗。
奴是您的德牧,不是哈士奇。
無論主人長成什麽樣子奴都不會嫌棄您,就算您是豬,奴也不會嫌棄您。
主人如果要懲罰,就請主人親自過來罰。
因為奴的身體屬于主人,只有主人才會讓它有反應。
……
周未的臉漲紅得仿佛在滴血,即便這樣他還是要做煮熟的鴨子,嘴硬道:“那是我對HJ說的,又不是對你!”
“HJ就是我,我就是HJ。這個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了不是嗎?”霍珏繼續誘惑周未,“其實你心裏早就妥協了不是嗎?在我喊出‘Weekend’的時候,為什麽不遵從你自己的心呢?我的哈士奇。”
周未呆坐在原地許久,不說答應也不說拒絕。
霍珏只好再退一步:“這樣吧,我跟你打個賭。如果我贏了,你就要答應做我的狗,以後一周7天一天24小時每一份每一秒都要把我當成你的主人。如果你贏了,我尊重你的意願,放你走。我們以後只是師徒上下級的關系,至于HJ和Weekend的那些事,我一個字都不會再提。”
“……”周未為難地咬了咬嘴唇,“我跟你賭。你要賭什麽?”
“這個賭在這施展不開,先吃飯。”霍珏揮手示意服務員上菜,“吃完飯我帶你去個地方。”
霍珏帶周未去的那個地方周未很熟悉,他兩年前就是在這個地方遇到了秦重。
‘朝醉’。
“帶我來這幹嘛?”周未不明所以。
“履行賭約。”霍珏神秘一笑,“跟我上去就知道了。”
霍珏帶着懵懵懂懂的周未直接上了三樓,他和秦重在這個會所都有一間專屬調教室。
周未站在調教室門口呆愣愣地看着幾乎占滿半個房間的調教用具,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師父你……知不知道殺人犯法啊。”
霍珏着實被周未的腦回路逗笑了,他走上前撫了撫周未的腦袋:“那個賭的內容是,你任意從這些道具裏面選擇一樣交給我。”
“我會用你選的道具給你一個絕妙無比的高潮,如果你的體驗感不好就算我輸了。”霍珏推了推周未的肩膀,“去選吧,我的小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