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預謀救場
預謀救場
楚瓊把腿縮了回去,沉默不語。
一旁的重玥站起身來,眼底劃過一道殺氣,快得無法捕捉,她看向外面棗樹沉吟片刻,扭頭看向楚瓊:“母妃這又是何必?又不是沒有反擊的能力,不跟他們正面沖突,不讓自己受傷也不行嗎?”
聞言,楚瓊搖搖頭說道:“眼下我們不能落人話柄,對任何人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的這些話重玥默默聽完,随後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牽起楚瓊的手:“母妃,你受苦了,可以劃一滴血出來讓我為你解毒嗎?”
楚瓊詫異地看着重玥,“玥兒,你什麽時候……”
“母妃,這麽久了,你也該知道我并不是表面這幅模樣,你也說我長大了,所以你不知道的事還多着呢!”
她并沒有細說明自己的不同,在楚瓊面前也從來沒有刻意去掩飾,只是楚瓊一直不問,她便也不提。
如今,她早已認為楚瓊已經接受自己的變化,所以她想也不必再去解釋太多。
而楚瓊聽着重玥略含糊的話語,并沒有再問,她只知道眼下的女兒,就是她的女兒,在她心裏,雖然困在這深宮內院之中,但是能有個這麽懂事的女兒陪着自己,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只是自己把她留在這裏,是否算是把她也一把拉進了險境?那宇文曜陰晴不測,眼下還算有良知,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萬一再像之前那樣……
另一邊,重玥取了楚瓊的血,輕手輕腳的離開楚瓊身邊,走到外面的棗樹下取樹油。
現代時,她也曾中毒,所以專門學了一些解毒的偏方,正好院內有顆棗樹,否則她定要那些人跪在送上解藥!
為楚瓊解毒之後,重玥估摸了一下時間,就招呼楚瓊一聲出了門。
奴仆基本不願意過來,重玥便親自過去,經過了一群趾高氣昂的嬷嬷,其中為首的嬷嬷是元妃身邊的大紅人,就連不少位分低的妃嫔見了都要讨好巴結。
大概被捧在高位習慣了,眼下見了重玥更不把她當回事:“站住,姑娘要去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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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不少宮女太監都罕見沉默,畢竟重玥上次重傷那些元妃宮裏的下人那場景,他們至今還歷歷在目。
然而這一次,重玥卻只是低着頭,略帶乖巧行禮,低聲說道:“我們的衣服很多天沒人收了,所以想出去送去尚衣局洗洗。”
之前來過一次的小太監驚訝于她态度的轉變,重玥卻依舊面不改色,和之前相比,她像是渾然變了一個人。
嬷嬷對她的态度很滿意,不過她心裏記着元妃娘娘說,要給他們這對母女點顏色看看的話,咳嗽了一聲,教訓道:“去尚衣局?冷宮中的女人不能随便出去知不知道?真把皇宮當成你自己家了?”
重玥狠狠攥緊袖子下面的拳頭,實則看上去還是那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嬷嬷繼續嘲諷道“再說了,你什麽身份?也配把衣服送去尚衣局?插了兩根雞毛,真把自己當鳳凰了?”
她控制自己別冷笑出聲,耳邊傳來一陣內力深厚的腳步聲,那嬷嬷原本梗着個脖子,見到來人頓時夾起老鼠尾巴,唯唯諾諾喊了一聲:“奴婢參見少将軍,不知少将軍過來有什麽事。”
謝知涯冷眼一掃:“怎麽?眼下本将軍要去什麽地方,還需要跟你彙報了?”
看着嬷嬷慌亂的跪在地上磕頭,重玥心裏冒出一個念頭,還是王孫子弟好啊,随便拿出一個身份,就能叫這幫狗仗人勢的東西原形畢露。
可謝知涯壓根兒沒搭理嬷嬷那邊,反而是邁着腳步走到重玥身邊,在她耳邊冷笑道:“是你啊,跟我那點兒能耐呢?怎麽在別人面前就低的下頭,本将軍讓你覺得很好欺負?”
他也不知道為何看着重玥低頭,心中會隐隐不快,出言譏諷她根本不符合他的作風,可是他還是做了。
重玥聽到熟悉的聲音,心中很是滿意,這個人來得正是時候。
重玥驀然擡頭直視他的眼睛,挑釁道:“嗯,上次的交手是我們急于逃命,而且你那箭法确實不怎麽樣,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啊。”
身後副将被激的直接打算拔刀相向,被謝知涯一個眼神震懾的收了回去。重玥抱着胳膊繼續說:“不如我們打個賭,現在你跟我再打一場如何?”
聞言,謝知涯連表情都沒有變化,只是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随意道:“什麽賭注?”
“如果我贏了你,你就主動辭官,說自己昏庸無能不堪大任,怎麽樣?”
謝知涯終于正眼看了她一下,半晌牽了一下唇角:“哦?那你要是輸了呢?”
“任你處置。”
聽到這四個字,謝知涯眼眸折射出危險的光芒,他們交手兩次,重玥根本接不住自己幾招。
這點她自己心知肚明,眼下她前來下這必輸的賭約,肯定又要耍些三角貓的心眼了。
那麽他就陪她玩玩,好讓她知道在他面前玩心機,只會輸得一敗塗地!
重玥見他沒說話,大着膽子繼續道:“不過在此之前,你需要滿足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你我打賭這件事情,不準跟任何人說,否則便是自動認輸,怎麽樣?敢不敢?要是想好了,就把那些無關人等請出去,剩你我對戰。”
嬷嬷剛想開口阻止,便被謝知涯一個眼神震懾住,随後謝知涯一揮手,身後副将直接把這些來找事兒的給請了出去。
冷宮內院清淨了之後,謝知涯抽出随身冷箭:“來吧,既然你一直不服,那就再比一場。本将軍也不為難你,知道你逃跑技術向來不錯,只要不出冷宮院落,随便你跑,若三箭今日你還能運動自如,便算我輸。”
“好,希望少将軍說話算話,賭注的事兒,咱們一言為定。”
這話說完,重玥便腳下一使力,在謝知涯拉滿弓之前,就消失在他眼前,無影無蹤。然而謝知涯耳尖一動,随後輕笑一聲,意得志滿的把弓拉到最滿,對着破了的窗戶就是一箭。
窗戶後面幾牆之隔的重玥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提起地上的掃把橫在胸前,剪頭只有小半寸的距離,差一點就穿過重玥的心髒。
手臂上的鮮血仿佛已經停止了流動,重玥扔掉掃把,手上被震的久久不能緩解,此刻再一次感受到謝知涯強大的壓迫感。
謝知涯那邊沒停,乘勝追擊的準備第二箭,重玥咬牙看了一眼閉上一只眼仔細瞄準自己的男人,這人的眼睛裏冰冷無情,就像是冷血動物一樣,沒有一點溫度。
對女人絲毫不憐香惜玉,對男人更是不聽話的就砍頭,唯獨對軍中的手下有些底線,但那又如何?也還是避免不了他是個冷心冷血的怪物。
在射出第二箭的時候,重玥看準了他出箭的方向,直接閃身一躲,原本以為躲得開,誰知道謝知涯閉上眼 睛,她清楚的看到對方額間露出一點紅痕,随後原本一路直行的箭頭調轉方向,像是被施法一樣,不斷追着重玥走。
火光之間,重玥飛速轉身,手持金釵擋在心髒處直面箭刃。
刺耳的金屬碰撞聲響起,重玥打偏了致命的箭,但謝知涯的力度強悍,這只箭還是擦着重玥手臂的皮肉而過,射進了牆壁。
“玥兒!”聽到動靜的楚瓊跑出來,便看見這驚險的一幕,頓時眼裏已經含滿了眼淚。
重玥呵斥一聲讓她別過來,然後在謝知涯玩味的眼神裏,慢慢站了起來,看了一眼被擦出血的手臂,又無謂的收回對着謝知涯說道:“別停,來吧。只要我沒死,你随時可以繼續。”
“好,有膽魄。”
謝知涯這話說的半真不假,這第三箭,他雖然沒有用十成功力,但也是箭箭致命,可以直接取人性命,不可小觑的。
箭頭離弦,重玥眯起眼就知道危險突降,來不及做調整,她一個翻身跳到冷宮城牆上,謝知涯的箭契而不舍追過去,重玥不躲不閃,閉上眼像是等待着什麽。
楚瓊看在眼裏,千鈞一發之際,是想幫自己女兒擋下這一箭的,然而逞強太高,她上不去只能在地下幹着急。
重玥忍住害怕沖她笑笑,就在箭尖馬上要擦破喉嚨的時候,被一道劈來的劍擋住,軟劍和弓箭旗鼓相當的對抗,最終弓箭更勝一籌,将軟劍逼退在地。
謝知涯眉頭一挑,撿起地上的軟劍,依舊冷漠如冰:“怎麽?不是說這是你我之間的賭注,怎麽還叫了別人?這算不算破壞規則?”
重玥擺擺手從牆上翻下來,做出一個不知情的表情:“這和我有什麽關系?是他自己要出手幫忙的,這人又不是我找來的。況且你瞧瞧這劍上的字就知道,這是誰的東西了。只怕這位貴人的身份,不是我一句話就能請來的吧?”
謝知涯神色一僵,手指摩挲了一下上面的幾個字,沒想到這居然是皇上的禦用佩劍,如此一來,能動用這東西的,除了當今皇上宇文曜,還能是誰?
重玥理了理自己北風吹亂的頭發,廢了點力氣從城牆上下來,抱着胳膊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少将軍年少成名的威武,是整個天下人盡皆知的事,不過再厲害也不能和君王抗衡吧?您這樣,算不算是刺殺皇上呢?”
就像重玥所說,這事情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畢竟不做僞,皇帝的佩劍的确被自己擊落,哪怕事出有因,被治一個亂臣賊子的罪過也綽綽有餘。
不消片刻,宇文曜果然穿着一身龍袍來到冷宮,冷峻的眉眼在重玥身上掃了一圈兒,又看向謝知涯:“少将軍真是好大的膽子,擊落了朕的劍,還随随便便就可以打傷人?”
謝知涯皺着眉頭剛想把事情和盤托出,又想起之前和女主的約定,不得随意告訴任何人,否則便是認輸……
他捏緊手上的弓箭,垂下了眼睑,早知道她不會和自己硬碰硬比一場,想不到。
原來是在這兒等和他呢,這是想一石二鳥之計,挑撥他和宇文曜的關系,又或者是單純地抹黑……
不管是為了什麽,至少是她已經算計好的。
如此謀劃分毫不差,只不過需要以命相抵,剛才只差一點點,自己就可以取她性命,她倒是生死不懼,以身做局。
宇文曜見他沉默不語,眸色一冷:“謝知涯,朕是在跟你說話!”
謝知涯眼珠微斜,瞥了一眼重玥之後,直接把弓箭扔在地上,幹脆利落的跪下請罪:“是末将急于進宮誅殺反賊,擔憂陛下的安危,關心則亂才失了禮數,請陛下責罰。”
如此明顯的敷衍,宇文曜當然不打算就此放了他,便眉頭緊蹙冷聲道:“反賊?這冷宮之下哪裏來的反賊?”
“回陛下的話,最新得到消息,最近京城有一波反賊,正伺機而動準備對陛下不利,末将已經将其餘黨全部誅殺,屍體都在護城河以南的郊外,唯有賊首武功高強跑進了宮門,末将一路追尋到了冷宮,這才不故意驚到了這位姑娘。”
謝知涯的話真假參半,宇文曜當然不會真定罪,他只是疑惑,突然餘光裏看見重玥看好戲的表情,心中瞬間明了些事情。
沉吟片刻,他突然表情緩和略一點頭,認下謝知涯的話,便不鹹不淡的将事情輕易揭過。
不過他還是有些意外,謝知涯對重玥的态度,想到這裏他看向重玥,衣着淩亂,手臂上有血漬,頃刻眼神又落在謝知涯身上,突然發現這兩人的年齡倒是相配。
這兩人從見面就打了一場,現在又……
有趣!
“既然是為了捉賊,那也是情有可原,但重傷他人一事,不可輕饒,下去自行領罰吧!”
“是。”
謝知涯站起身,忽視背後幸災樂禍的眼神,直徑退下去了。
事情解決之後,楚瓊和宇文曜也沒什麽好說的,楚瓊對他滿眼警惕,唯恐他趁重玥受傷,做出什麽發瘋的事情,宇文曜見她跟防賊一樣防自己,頓時冷笑一聲,甩袖離開。
待到人都走幹淨,楚瓊連忙趕到重玥身邊:“玥兒,今天你是故意設局,讓謝知涯過來的?”
眼前的這個女兒和之前帶有孩子氣乖巧的重玥,生生重疊在一起,但又很快被光陰撕扯開來,給楚瓊一種十分不真實的感覺。再加上今天這棋局一步三算,步步連環,楚瓊簡直快要不認識眼前這個只到她肩膀的小姑娘了。
重玥看着楚瓊一陣恍惚的模樣,點點頭肯定了布局的事,眼見溫度降了下來,重玥連忙帶着楚瓊回到屋子裏去。
她剛想為楚瓊倒杯水,楚瓊連忙按住她的手,眼含淚水,“玥兒,你的手臂,都怪母妃,總是連累你受傷,你本來應該是金枝玉葉的身子,如今卻總是流血受傷……”
重玥連忙抹着楚瓊的淚水,“母妃,這這是看着吓人,其實只是擦破了點皮,不礙事,待會我洗一洗就沒事了”
“玥兒!”楚瓊聽到她居然說只需要洗一洗傷口,急得眼淚都顧不上,連忙呵斥人。
随即又心疼滴讓重玥脫下衣服,為她小心翼翼處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