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還要我嗎

第22章

何謙有些錯愕錯愕地看着他，沈涼川沒什麽表情，但他能感覺到小孩現在情緒不太對勁，他頓了頓蹲了下來仔細觀察他的臉色，沈涼川的視線随着他的動作下移，在跟他平視幾秒鐘後若無其事地轉頭看向了別處。

何謙見狀，猶豫了下把嘴邊的問題壓了下去，只擡手在他頭上輕揉了下，起身，“走，送你回家。”

回家的路上沈涼川一句話也沒說，安安靜靜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何謙也沒再說什麽，沒再在意他剛才問的話。

青春期嘛，誰還沒有點情緒和隐私了？

回到寝室洗完澡準備睡下時，林幼驚突然打了電話過來，何謙想了想，起身朝陽臺走去，一手拉開了門一手接起電話，放低了聲音，“喂？”

手機剛接通便從對面傳來大聲喊麥的聲音，撕心累肺的，何謙差點被吓了一跳，不一會兒靜了下來，聽筒裏只不時傳出流水的聲音，看樣子是晚會的聚餐還沒結束，可現在已經過了零點，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對方的笑聲傳了過來，“男神晚上好!還不睡嗎？”

“……”

“我打電話給你是因為……哎!？因為什麽來着？”

“……”

林幼驚的聲音有些含含糊糊的，跟胡言亂語似的，何謙不禁有些頭疼，默默在心裏嘆了口氣，她打電話過來的用意很明顯幾乎不用猜，所以不管是玩笑還是認真的，早在晚會結束後他就想直接跟對方說清楚來的，但現在人喝都喝多了，還能說什麽？

……

林幼驚在那邊小聲的自言自語好像已經忘了還在打電話，何謙靜了片刻：“喂？聽得到嗎？”

對面嗯了一聲了靜下來，何謙說：“你是喝醉了？想不起來就等想起來再說吧，呃……早點回去讓個人送你回去，現在太晚了。”

林幼驚笑了兩聲，說：“知道了，謝謝男神!”沒等何謙挂電話又繼續道：“其實我想起來我要說的是什麽了……”

她頓了幾秒，深吸了口氣：“我聽周浩說你一直都沒有談戀愛過，那你想不想交個女朋友？”

陽臺上風大，何謙被吹得有些冷，這還是第一次有女生這麽直白直接的跟他告白，他一時想不到怎麽接話也不知道怎麽說才能不那麽傷人，就這麽沉默着又不太好，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啊了一聲，“那個……謝謝，謝謝你喜歡我，我……”

“不客氣!這個問題對你來說是世界難題了吧？”林幼驚忽然笑出聲來打斷了他，接着拖長了聲音，“嗯——我不着急，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可以嗎？”

何謙嘆了口氣無奈地笑了笑，認真道：“……我會好好考慮的，你早點回吧。”

挂了電話何謙沒立即進屋，靠着欄杆出了幾分鐘神。

談戀愛這事情他是真沒怎麽想過，總覺得這種事情到了合适的時間遇到合适的人就會再自然不過地發生了，但青春期嘛，說沒有過這種期待是不可能的，他只是覺得在沒遇到喜歡的人時為了戀愛而要跟某人分享生活，實在是太浪費時間和精力了。

然而在他印象裏好像從來沒有過對某人這方面好感的記憶，有段時間他甚至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行”了，事實證明在該有生理反應的情況下他還是很有精神的。

有時候還相當有精神。

連他都有些好奇——究竟以後喜歡上的會是什麽樣的人。

啧，真是孤獨寂寞冷了。

何謙回過神才猛地感到一陣冷意，吸了口涼氣原地蹦了兩下趕緊回到了床上，關臺燈，手機充電，躺……還沒躺下，手機震了兩下。

【林幼驚】：那我追你了哦？

【林幼驚】：我沒醉。

“……”

第二天一起來葉鋒從陽臺上拿了衣服急忙蹦了進來，嘴裏“艹”個不停，“真他媽冷啊，一夜入冬。”

何謙有些無語，也不知道是不是降下來的溫度全都加在他和林幼驚的八卦上了，經過晚會那一通表白，再加上林幼驚現在時不時地出現在他上課的教室，現在凡叫得上名字的人見了他都要裝作随口一問的樣子問上一句：“哎對了，你跟系花在一起了沒？”

“……”

之後的幾天林幼驚像她說的給何謙時間考慮，也像她說的“那我追你了”，有時候出現在他要上的課上距離他遠遠地坐着，時不時讓人給他帶過來早餐。

一星期後，放學最後五分鐘，林幼驚從後門走進來，坐在了何謙旁邊。

“……”

該來的遲早會來。

下課後，何謙坐在位置上沒動，不時有人打量着他們。

等人都走完了以後，林幼驚擡手卷了卷頭發，看起來有些緊張的樣子，帶着笑問他：“世界難題解決了嗎？”

何謙尴尬心裏又不由得有些內疚，“真的很謝謝……”

林幼驚臉上的笑容頓時定住了，他頓了頓看着她，“我認真的考慮過了——”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

何謙拿出手機——葉鋒的電話。

這個事逼兒。

挂斷了電話，正準備開口時手機又響了，何謙皺了皺眉，不等他再說什麽，林幼驚突然一笑，擺了擺手：“你有事的話改天再說咯，我不着急的。”說着就起身走了。

何謙：“……”

他伸手按了按太陽穴，接起電話，“給你帶飯是吧這位爺？”

“啊，”葉鋒感到莫名其妙，“不是啊，老王給我帶了。”

“……哦”何謙幹巴巴地應了聲，“那是什麽事？”

“哦哦，我正在說呢，你挂我電話幹嘛……”葉鋒說，“你有弟弟啊？”

“嗯？”何謙不明所以，随口開了個黃腔：“你沒有？”

“卧槽，你想什麽呢？”葉鋒笑得差點被煙燙到手， “我說正經的，一小帥哥來找你，現在在我們寝室。”

何謙回到寝室的時候沈涼川正坐在他桌子前漫不經心地翻面前的書，手裏還拿着盒牛奶喝——還是晚會那天買給他他沒喝完又塞回給他的那袋零食裏面的。

看見他進來，沈涼川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沖他笑了笑，何謙愣了下走過去，“怎麽來了？”

“回家一個人太無聊，”沈涼川說，把喝完的牛奶盒擠癟了，“就來找你玩了。”

“……”

何謙不禁語塞，下意識地伸手從他手拿了盒子，好笑道：“來找我就不無聊了？”又問，“吃飯了沒？”

沈涼川看着他搖了搖頭。

“……”

何謙把書包放在桌上，從裏邊拿出校卡在他了晃，示意跟着他只能去吃食堂了。

“真是你弟弟啊？”在旁邊玩游戲的葉鋒出聲問了句。

何謙懶得解釋嗯了一聲就帶着他出門了。

反正本來就比他小。

吃了飯何謙說要去圖書館自習，沈涼川點點頭一副很同意的樣子，何謙無奈，沒忍住說，“……我不是跟你在跟你提議，你不回家啊？”

“我回家也是一個人嘛，”沈涼川低着頭跟在他旁邊小聲地說，“還不如來找你玩。”

何謙莫名覺得有些好笑，勾唇笑了笑語氣倒是頗為正經：“我要學習我愛學習我很忙的，誰要跟你玩啊？”

沈涼川從善如流地接話，“我也要學習我也愛學習我初三了我也很忙的，不要你跟我玩。”

何謙頓時樂了，“那你倒是回家學習去啊……”

“我跟着你自習，有問題就能問你啊，”沈涼川一本正經地解釋，看了他一眼還抱怨上了，“你卻趕我走，有你這麽當老師的麽？”

“……是為師考慮不周。”何謙笑道。

兩人在圖書館各種學習，何謙看書沈涼川在對面坐着做題，偶爾遇到不會的就把卷子一轉推到他面前，再小聲地說：“太難了，我都不會。”

“……”

直到九點多才從圖書館出來，何謙說送他回家，沈涼川拒絕了，“不用，”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女生。”

學校距離沈涼川家不遠，而且都是大街道，何謙有些想了想便沒再堅持突然想到什麽，“對了，你來找我跟你家人說了沒？”

沈涼川一下就沒聲了，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沒說話。

“嗯？”何謙說，“打過電話了？”

“……”沈涼川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沒人給我打電話，他們不經常回家，很忙的。”

何謙下意識皺了皺眉沒再說什麽，送他上了車，“到家了給我說一下。”

“嗯，”沈涼川看着他說：“明天見。”

直到看不見車影後何謙才轉身回宿舍，突然想到小孩的話無聲笑了出來，嘆了口氣——

明天又不是周末，見什麽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