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靠衣裝(上)
第6章 人靠衣裝(上)
秦禹蒼大概知道他要去哪裏做衣服。
于是便把車開到了太古彙附近的一家通體水晶幕牆的高檔店鋪門口,門口用珠寶鑲嵌出一行大字,Savile Bes poke。
夏澤笙有些詫異:“你怎麽知道我要來這裏?”
“梁丘鶴說過。”秦禹蒼只好給了一個解釋,“他說秦骥是這家店的常客。我便想你可能也要來這裏。”
這家西裝高定店總店在倫敦,進入廣州後,将英倫風範和中式的內斂結合得恰到好處。秦骥在這家公司有投資,他擁有中國大區2%的股份。
因此這家高定店也成為了秦家人常來做衣服地方。
夏澤笙并沒有作過多追問。
他的心思明顯不在這些細節上,比起昨天晚上他的閑适,今天的行程對他來說顯得很重要,他下車低頭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然後帶着秦禹蒼快步進了店鋪正門。
趟栊門看起來像是古董,被完好地保留了下來,邁入這大門,兩側就是高聳的牆壁,屋檐更高,上面垂下一盞巨型的中國燈籠風格的水晶燈,極為奢華。兩邊的滿洲窗內的玻璃已經換成了半透明折射率高的水晶,折射出來的光暈讓整個店內的成衣展示都璀璨生輝。周圍的裝飾風格更是糅合了典型的老廣風格和現代藝術設計為一體,更有不少名家藏品及畫作在兩側展示。
立即有人進來接待二位,很快将兩人迎過天井,從正堂後面的樓梯上了二樓,首席設計師已經從包廂迎接了出來,跟夏澤笙打招呼。
“夏先生,早晨。”
“不知道我半個月前過來訂做的那套禮服,今天完工了沒有?”
“總體已經完成,等您過來試衣後,再做一些細節的調整,非常快。”設計師引着兩個人進了試衣室的包廂,“您先在包廂內稍等下,我安排一下,馬上過來。”
等設計師離開後,秦禹蒼才開口:“我記得夏先生告訴我自己身無分文?”
“秦骥旗下的信托,會每個月準時将一筆費用打到一個共管賬戶上,作為別墅維護和日常生活的開銷。幾天前,我公公……也就是秦飛鵬因為我不肯上報秦骥的死亡而惱羞成怒,把我趕出了二沙島別墅。又以此為理由,凍結了那個共管賬戶。”夏澤笙看着腕表的時間,垂眸說,“這套準備參加高珠展的禮服二十五萬,除了定金是由共管賬戶支付,剩下的費用全部是我自己掏腰包。我做藝人時大部分收益都被公司拿走,幾乎沒有積蓄。和秦骥結婚前,夏泰和給過一點‘嫁妝’,并不多……支付禮服的這二十幾萬費用,已經花掉了我所有的積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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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正在說話,設計師匆匆地回來了。
他身後沒有助理,也沒有帶回來那套據說已經基本完成的高定禮服,只有Savile Bes poke廣州店店長。
“夏先生……”店長的表情有些尴尬,“很抱歉您來之前沒有通知您,就在昨天淩晨,那套禮服已經被我們老板賣掉了。”
夏澤笙錯愕:“我下了定金的衣服,按照我的尺碼做的禮服,還能賣給別人?賣給了誰?”
“是、是秦勇先生。”店長臉色通紅地說,“他昨夜淩晨親自過來取的,我們老板也不好拒絕。畢竟……秦勇是秦骥先生的弟弟,而秦骥先生是我們的股東。”
“我是他的合法配偶,在你們看來,這并不如秦勇的分量更重。”
“實在是抱歉,您的定金我們會雙倍奉還。”店長一直鞠躬,“您前兩日打過來的尾款,財務還沒有入賬,也會在今天遲些時候返回您的賬戶。”
“不,這樣并不能彌補我的損失。”夏澤笙打斷了他的道歉,“你應該知道今天下午三點,臻美珠寶位于琶洲的高珠會要開場,我這套禮服便是為了這場高珠會準備。”
“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店內成衣您可以随意挑選,若有看上的,我們配合進行修改尺寸。”店長道。
臻美珠寶的高珠會有多麽重量級,根本不用描述。
這樣的場合中,足夠隆重的禮服才是标配。
二十五萬的禮服雖然是他夏澤笙能給到的最好的搭配,但是實際上他心裏非常清楚,這套衣服的價值也僅僅只能算是勉強夠到了準入門檻。
夏澤笙在店內看了一圈,店內成衣普遍在五萬元以下。
不是款式太日常,就是用料普通。
都不能令人滿意。
如果真的穿着不匹配的衣服去,達不到目的不說,還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先出去吧。”一直在旁邊安靜的秦禹蒼忽然開口。
夏澤笙愣了一下,也意識到這是在做無用功:“好,我們先離開。”
出了Savile Bes poke的大門,外面的空氣流動了起來,夏澤笙深吸了一口氣。
“你執意要參加臻美珠寶的高珠展,有什麽特別的理由嗎?”秦禹蒼問他。
夏澤笙看他,思考了片刻,對他說:“臻美這次進入中國市場,相比其他高奢珠寶品牌已經算是很遲了。然而它從去年開始在中國的業務開展并不順利,除了要與高奢品牌搶攤位,在大衆珠寶市場上,它也幾乎無法與香港珠寶的幾大品牌抗衡。它急于尋找本土的珠寶加工廠,來降低它的物流、加工、安保等成本。”
“你認為這對九霄珠寶是個機會?”秦禹蒼說,“可是單就你現在與秦飛鵬父子之間緊張的關系,我看不出什麽理由非要這麽做。”
“我也不是為了他們。九霄珠寶是秦飛鵬的,走向哪裏輪不到我來操心。可是加工廠裏有秦骥的股份。”夏澤笙說,“已經有謠傳說今年年底九霄珠寶的加工廠就要關停80%以上的車間……九霄珠寶最開始就是做來料加工,秦骥小時候就在廠裏長大。他對加工廠有感情。我不想他回來的時候,發現老工匠都走完了,那樣他會傷心的。”
“況且,我見過不少加工廠裏的工匠,你的父親……還有其他人。他們又誠懇又能幹,為九霄珠寶辛苦一輩子,他們有什麽錯呢?為什麽需要承擔因為秦飛鵬經營不力導致的後果?”夏澤笙又笑了笑,“至少得讓你父親,得讓瑞叔這樣的人,年關的時候,一直都能買得起宏順祥的紅參。”
秦禹蒼本已經拿出煙來點燃,聽到這裏,怔忡半晌。
“我這兩天纏着你,也是想要請你陪我一同去高珠展。一方面,多個人跟随,顯氣勢。另外一方面,除了廠裏的人,你受瑞叔耳濡目染也是最熟悉廠裏的情況,想必能有個幫襯。”夏澤笙道,“你意下如何?”
秦禹蒼把煙放回煙盒,妥帖地收納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嗯?”
“先去給你買一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