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喜宴
喜宴
傅墨白擡手扶正帽檐, 又抻了抻衣角,一臉嚴肅,大步流星走出房門。
邱野見狀, 笑着調侃道:“你是去接媳婦?還是去打架啊?一點笑模樣沒有,瞅着怪吓人的。”
聽到這話, 男人腳步一頓, 轉過身問:“有那麽吓人?”
邱野點頭, “有!你能不能笑一笑?大喜的日子就不能喜慶點兒?”
傅墨白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嘴角不太自然地扯出一抹笑,随即邁開大長腿,跨上自行車朝招待所出發。
在他身後跟着一條長長的自行車車隊,都是去接親的。
路人第一次看見這麽長的車隊,紛紛駐足觀看。
二月的春風撲面而來,依然寒氣逼人, 傅墨白卻感覺不到一絲涼意。此刻, 他心中像有團火, 有使不完的力氣,蹬起自行車的速度飛快,後面的人都快跟不上他了。
另一邊。
蘇鳶早已梳妝打扮好,還把傅墨白送的戒指戴在了無名指上。
看見好友即将出嫁,文燕淚眼婆娑,緊緊拉着她的手, 認真囑咐道:“如果以後墨白哥敢欺負你, 你一定要告訴我, 我絕不會放過他!”
蘇鳶笑看着她, 促狹道:“你真有膽子收拾他?我咋不敢信呢。”
以前,整個大院的發小都怕傅墨白, 文燕每次都繞着他走,哪可能真敢收拾他?于是摸了摸鼻子,為自己辯解道:“我當然敢!不過,以他的人品,應該不會欺負你的。”
早猜到她會這麽說,蘇鳶無奈一笑。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說話聲,是接親的隊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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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傅墨白氣宇軒昂走進來,眉眼間盡顯柔情,蘇鳶對上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
大家一番寒暄過後,葉潔端來一碗面條,讓兩人同吃一根。
在衆人的起哄下,蘇鳶與他額頭相抵,慢慢吃着同一根面條,兩顆心也随之漸漸靠近,“撲通撲通”,仿佛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就在吃最後一口的時候,傅墨白俯身輕啄她的唇瓣,如蜻蜓點水般一閃而過。
速度之快,旁人都沒注意到。
感受到他殘留的溫度,蘇鳶低下頭,臉色泛紅,嬌羞的模樣比二月梅花都好看。
怕誤了吉時,葉潔沒敢耽擱太長時間,在大家的簇擁下,傅墨白彎腰抱起蘇鳶,大步朝自行車的方向走去。
他腳步很穩,每走一路都那麽堅定,蘇鳶緊緊攀住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他的胸膛前,整個人羞澀不已。
自行車的車後座放了一塊用紅色布料做的海綿坐墊,她坐上去,一點都不覺得膈屁/股。其他人也都騎上自行車,朝招待所的食堂出發。
這一次,蘇鳶大方地摟住他的勁腰,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從住宿的地方到食堂,距離不遠,騎自行車只用三分鐘就到了。
今天的主婚人是傅墨白的上級領導,在莊嚴的偉人頭像前,一對新人舉起紅本本,鄭重宣下誓言。
大家掌聲雷動,整個食堂一片喜氣洋洋。
在敬酒環節中,蘇鳶和傅墨白先敬的主桌,主桌分別坐着主婚人、部隊其他領導和蘇建國,其中以蘇建國身份最高。
他今天也是一身軍裝,臉色不算太好。
傅墨白為他斟滿酒盅,改口叫爸,“這杯我敬您,感謝您讓鳶鳶來到我的身邊。”
蘇建國擡眸直視他,始終沒端起酒盅,“只謝我這個?”
“除此之外,還要謝謝您,沒反對我和她在一起。”
按理說,在喜宴上,女婿都會感謝女方父母的養育之恩,可傅墨白卻只字不提。
蘇建國冷着臉,深深看他一眼,随即端起酒盅一飲而盡,并告誡道:“鳶鳶永遠是我女兒,哪怕結婚後,這也是無法改變事實。如果你敢起什麽歪心思,無論誰幫你撐腰,在我這裏都不好使。”
周圍人不清楚內情,便以為這是老丈人對女婿的一種警告,只有傅墨白知道,這些警告沒那麽簡單。
他淡淡一笑,向其保證道:“爸,我這輩子只會對蘇鳶一個人好,不讓任何人欺負她。您放心,就算豁出命去,我也會護着她,為她出氣。”
其他人不明所以,紛紛鼓掌,都誇他是個好丈夫,思想覺悟高。又誇蘇建國有個好女婿,能省心不少。
聽到這些話,蘇建國緊咬後牙槽努力克制,才沒翻桌而起。
蘇鳶看到這一幕,也為他斟滿酒,笑着說:“爸,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您多喝兩盅,也替我謝謝媽,如果沒有她,就沒有我的今天,這都要感謝她。”
提起張蘭娟,旁人這才發現,新娘的母親并沒有到場。大家望向蘇建國,試圖從中找到答案。
這一次,蘇建國終于忍不住,他突然站起身,随便找個借口離開食堂。
蘇家兄弟面面相窺,為不引起更多注意,他倆沒跟着出去。喜宴仍在繼續,除了主桌,沒人在意這小小的插曲。
主婚人望向蘇建國遠去的背影,小聲問向傅墨白,“你老丈人沒事吧?我怎麽看他悶悶不樂的?”
傅墨白輕笑,“他來之前,剛和我丈母娘吵了一架,所以心情不佳,可以理解。”
主婚人感同身受地點點頭,沒再繼續追問。
喜宴仍在繼續,蘇鳶還記得邱野的請求,在敬朋友桌時,為邱野和楊曉紅做了簡單的介紹。
比起楊曉紅的淡定,邱野反而羞紅了臉,他悄悄瞄向對方,感覺自己的春天終于到了!!
直到下午,喜宴才結束。
因為喝了一點點酒,蘇鳶小臉兒紅撲撲的,傅墨白用力握住她的手,與賓客一一告別。
白雲村的小夥伴們都要回家了,見楊曉紅也要走,邱野沖蘇鳶拼命眨眼睛,希望她能幫幫自己。
蘇鳶收到暗示,面向大家提議道:“反正你們回村也沒事,不如在這裏多呆幾天吧。等明天我帶你們到處逛一逛。”
楊曉紅聽了眼前一亮,第一個舉手道:“我想留下來多玩幾天。”
沈晴特想去百貨大樓,她轉頭看向身邊的姜松,那意思很明顯。姜松事事以她為先,也表示會和沈晴留下來。
馮書苗剛從京市回來,正和對象周哲打得火熱,就沒留下來湊熱鬧。
最後,傅墨白把留下的三人繼續安排在招待所,楊曉紅為了省錢,脫口而出道:“住宿要花不少錢呢,要不咱們晚上擠擠,湊合睡一宿得了。”
此話一出,衆人表情各異。
沈晴忍不住哈哈大笑,蘇鳶臉色爆紅,傅墨白無比淡定道:“抱歉,從今天開始,她只能跟我睡,跟你湊合不了。”
“……”楊曉紅這才反應過來,恨不得找個牆縫鑽進去。
“對不起,我忘了這茬。”
見她憨憨傻傻的,賊可愛!邱野更加心動了,忙上前打圓場,“今晚是洞房花燭,你倆趕快走吧。這裏有我就行,保證幫你們把人照顧好。”
有他在,傅墨白十分放心。于是牽着蘇鳶的手,又去和蘇家人告別。
蘇家人沒說什麽時候離開東北,他們也沒問。
此刻,蘇建國正攔住葉潔的腳步,蹙眉問:“大年初一那天,你和鳶鳶為什麽會去哈市?”
葉潔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去哈市怎麽了?我就喜歡去哈市,你管得着嗎?”
習慣了她的壞脾氣,蘇建國沒有生氣,“豔寧的病剛有好轉,我怕你們再吓到她,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說話?”
見他試探個沒完沒了,葉潔徹底怒了,“我跟你有啥好說的?你到底有沒有正事?沒有就趕緊滾,別在這兒礙眼。”
自從身居高位後,沒人敢這麽對他說話,包括張蘭娟。蘇建國沉下臉,沒有立刻走。
“你心髒怎麽樣?好點了嗎?”
“好多了,現在活蹦亂跳。”葉潔雙手叉腰,故意氣他。
蘇建國沉默幾秒,問:“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誰?你要再婚了?”
她挑眉看他,只覺得好笑,“對,快了。咋的?還想随倆錢?”
聽她親口承認,蘇建國的心裏極其不舒服,“他配不上你。如果不是你當初執意要離婚,咱倆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你可閉嘴吧,舊事免談。還有,別在這兒鹹吃蘿蔔淡操心,管好你自己得了。”
葉潔懶得再跟他廢話,轉身就走。
她這份幹脆利落,看在蘇建國的眼裏,讓人恨得牙癢癢。
*
傍晚。
勞累一天,蘇鳶和傅墨白終于可以回家歇息了。
男人打來熱水,灌進火牆旁的木桶裏,讓她用于洗漱。
想到今晚将要發生的事,蘇鳶小臉兒泛起紅暈,稍微有點緊張。
她褪去衣服,坐入冒着熱氣的木桶裏,露在外面的肌膚白皙如雪。
傅墨白站在門外,聽到“嘩啦啦”的水聲,不自覺地滾動喉結。
忍住推門而入的沖動,他轉身離開,在院子裏慢跑十圈才進屋。
等他進來時,蘇鳶已經洗漱好,頭發還是濕漉漉的。看到她這副模樣,男人只覺得這十圈白跑了……
蘇鳶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強裝淡定道:“你瞅什麽呢?快去洗漱呀?”
經她提醒,傅墨白回過神,快步走進隔壁房間,用她洗過的熱水簡單沖涼。
等他再進屋,她已經鑽進被窩,拱出小小一團,在昏黃的燈光下,黑發如瀑布般,散落至腰身。
她背對着他,白皙的頸,隐約可見。
傅墨白慢慢走過去,雙拳緊握,青筋突起。
直到在她身邊站定,他才輕聲問:“睡了嗎?”
蘇鳶猶豫片刻,給出回應:“沒睡呢,你把燈關了吧,屋裏太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