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愛人關系
愛人關系
他掌心有薄繭, 握在她細嫩的肌膚上,溫熱粗糙。
蘇鳶側過頭,對上那雙好看的丹鳳眼, 被那股無法言說的焦急和不安,所震懾到。
心髒像被蜜蜂蟄了一下, 酸酸脹脹的, 語氣也随之輕柔許多:“等我倒完水就陪你, 我還要盯着你吃藥呢,哪兒都不去。”
她的話像一抹融化冰峰的暖陽,男人慢慢松開力道,放開了她。
啞聲道:“好,我等你。”
暖水瓶放在屋外的竈臺旁邊,水還是滾熱的,應該燒好沒多久。如今已經知道真相, 再面對這些鍋碗瓢盆, 蘇鳶心中盛滿感動。
倒好水, 端到他身前。
傅墨白乖乖接過茶缸,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實話實說:“我這裏沒藥。”
“我有,你快吃吧。”蘇鳶掏出趙老師給的那片安乃近,露出勢在必得的表情。
男人先是看了看她,再低頭瞅向藥片, 眼底盡是嫌棄, “等水放涼了, 我再吃。”
“水被來回折過, 已經不熱了,現在就能吃。”
蘇鳶沒再給他磨蹭的機會, 直接把藥片遞到他唇邊,只要張嘴就能吃進去。
傅墨白再次擡眸望向她,薄唇緊抿,他們誰都沒說話,像是在互相較勁。
就在蘇鳶将要失去耐心的時候,他突然張開嘴,把藥吞入口中。
唇邊的濕潤不小心碰觸到她的指尖,一股電流直擊心房。瞬間,氣氛變得微妙起來,蘇鳶紅着臉,趕緊縮回手,背于身後,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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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墨白端起茶缸假意喝水,以掩飾內心的狂風暴雨。
苦澀的藥片随水而下,人生第一次覺得,吃藥一點都不難,因為它可以很甜。
見他終于把藥吃了,她默默松氣。
二十分鐘後,藥效開始發揮作用。男人額頭漸漸冒出細汗,體溫也跟着恢複正常。
蘇鳶用手絹幫他擦汗,眉眼溫柔,“你要不要閉眼休息一會兒?”
傅墨白坐在炕沿邊任她擦拭着,整個人乖順得不行,“我下午還要回部隊,你想去青山市逛逛嗎?”
她動作一滞,擰眉問:“你還在生病,不能明天回去嗎?”
“我有個重要會議,不能不回,明天再來見你。”
提起這件事,蘇鳶放下手絹,一臉嚴肅,“從明天開始,你不要再送飯了,不僅辛苦還浪費時間,學校附近有很多吃的,我餓不死。”
傅墨白不贊同地皺眉,剛想反駁,就聽她繼續說道:“如果你答應,我可以實現你一個願望。”
男人不禁坐直,深深地看向她,低聲問:“什麽願望都可以?”
明知他意有所指,蘇鳶仍點頭,“嗯,什麽都可以。”
下一秒,男人彎起嘴角,對她許下心願:“如果可以,我想成為你對象,真正意義上的那種。”
“好。”
蘇鳶忍住笑,與他對視,一字一句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對象了,我絕不反悔。”
這一刻,傅墨白的腦海中“嘭”一聲,像有無數朵煙花綻放,美麗又不真實。
他激動到喉嚨哽咽,以至于咳嗽不止,吓得蘇鳶忙給他拍背,“實在不行,咱們去醫院吧?”
傅墨白咳得說不出話,只能擺手拒絕。直到咳聲漸弱,他才能說出一句完整話,“鳶鳶,我真的很高興。”
看着他那雙因為咳嗽,而滿是血絲的眼睛,蘇鳶把水遞給他,禁止他再說話。
就這樣,兩人面對面坐着,在秋日的午後,确立了超出友誼的——愛人關系。
*
當天下午,傅墨白驅車離開小鎮,蘇鳶沒跟他一起去,雖然兩人心有不舍,但來日方長。
傍晚,她回到學校,打算在姜原那裏睡一宿,明早正常上班。
學生宿舍只有六間房,是專門為各村孩子準備的。因為要花錢才能住,其實入住率不是特別高。
為避嫌,男女生宿舍不在同一個地方,中間隔着一道插滿玻璃碎片的高牆,管理特別嚴格。
見她來了,姜原睜圓眼睛問:“老師,你咋沒回村啊?”
蘇鳶把一包烤地瓜塞到她手中,笑着解釋:“我對象生病了,因為照顧他就沒回去,打算在你這裏借住一宿。”
姜原露出一抹了然,随後全部注意力都在這包烤地瓜上,“這是哪來的?真是太香了~”
地瓜還是熱乎的,蘇鳶打開紙包讓她趕緊吃,宿舍裏還有另外兩個女生,也都各自分到半根地瓜。
“這是他烤的,怎麽樣?烤得還行吧?”
幾個女孩邊吃地瓜邊點頭,都對其贊不絕口。
尤其是姜原,之前收了傅墨白不少好處,瞬間化成馬屁精,什麽好聽說什麽,令蘇鳶不忍直視。
“你們吃吧,我去旁邊宿舍看一眼。”
除了姜原,還有幾個她的學生也在這裏住,蘇鳶拿着另一包烤地瓜去了隔壁。
她剛走出兩步路,就見不遠處走來一個女人,從頭到腳包裹得很嚴實,行色匆匆。
如果不仔細看,絕對認不出是誰?
但蘇鳶平時有關注譚麗,一眼便認出她。
猶豫一瞬,選擇上前打招呼,“譚老師,您也在這裏住嗎?”
譚麗沒想到被人認出來,腳步一頓,把頸間的紗巾向上拽了拽。
“是蘇老師?你準備幹嘛去?”
見其轉移話題不願意回答,蘇鳶沒繼續追問。
“我去給學生送烤地瓜,您吃嗎?”
譚麗搖搖頭,不經意間,紗巾松落,隐隐露出嘴角的淤青。
那裏會受傷,不言而喻。
蘇鳶皺了一眉,裝作沒看見。
“那您忙,我先走了。”
“好,再見。”
譚麗明顯松了一口氣,加快腳步朝其中一間女生宿舍走去。
送完地瓜,回到姜原住處,蘇鳶小聲問她:“你知道女生當中,誰跟譚老師關系最好?”
“好像是周月,聽說她是譚老師的遠房親戚。”
蘇鳶聽了,陷入沉思。
*
另一邊,青山市軍區。
邱野跟在傅墨白身旁,一臉關心:“你額頭特別燙,實在不行就別去了。”
“沒事,見到人打聲招呼就走。”
男人一身軍裝,哪怕正在生病依然挺拔,他面色冷漠,氣勢強硬,與在蘇鳶面前截然不同。
邱野見勸不動,只能作罷。
很快,他們來到部隊食堂。
因為今天有上級領導來視察,并在食堂吃飯,很多軍官都會來這裏露個臉。
身為營長,傅墨白徑直走向領導那桌,對最高首長敬了一個軍禮。
對方認出他,笑呵呵地說道:“原來是墨白啊,快坐,我正好想要見見你。”
有人識趣讓座,他順勢坐下,腰杆筆直。
這時,首長問道:“霍老身體怎麽樣?我很長時間沒去拜訪他了。”
霍傅兩家是深交,傅墨白如實回答:“他挺好的,經常去公園鍛煉身體,下次回京我幫您帶好。”
“哈哈哈,好!那先謝謝你了。”
兩人之間的對話,震驚在場所有人。
在這之前,傅墨白一直很低調,很少出現在大衆視野裏。如今這般高調,讓一些人的心思活泛起來,其中就有副營長錢豐。
他是個極愛鑽營的人,凡是有利用價值的事物,都要插上一腳。
等首長離開食堂後,他見傅墨白還在,便笑着走來打招呼。
聽到他的名字,傅墨白才擡眸,“你好,請坐吧。”
見其這麽客氣,錢豐臉上堆滿假笑,“我早就聽說過你,只是一直沒遇見,今天真巧,咱們在這兒碰到了。”
傅墨白在心裏冷嗤,但面上不顯,“是挺巧的。”
魚兒好不容易上鈎,怕把魚兒放跑了,邱野忙搭話:“錢營長打算什麽結婚啊?我聽說您愛人是咱軍區最漂亮的姑娘,等結婚,我和墨白一定到場祝賀。”
“營長”二字成功取悅錢豐,他終于露出一抹發自真心的笑,“我愛人喜歡夏天結婚,說是穿裙子好看。女人嘛~就得慣着。看來今年我還得獨守空房。對了,傅營長有對象沒?文工團裏的單身女青年特別多,如果沒有,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
“我有未婚妻,她也在當地。”
提起蘇鳶,男人嘴角勾笑,眉宇間含着春情,是邱野從沒見過的,感覺十分驚悚。
錢豐不了解對方,倒是接受良好。
“有時間咱們聚一聚,大家都是年輕人,肯定有許多共同語言。”
“好。”
傅墨白今天來食堂,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
第二天早晨。
蘇鳶是第一個上班的。她把辦公室簡單打掃一遍,腦海中不斷浮現譚麗嘴角的瘀傷。
直到其他人上班,她才收起淩亂思緒。
趙老師見她來得這麽早,驚詫之餘關心道:“感冒好了嗎?看你這小身子骨,今天咋沒多穿點衣服?”
蘇鳶表示感謝,說自己的病已經好了。
之後,又陸續走進幾個人,唯獨沒有譚麗。上面領導過來開會,也沒提到她。
這讓蘇鳶很疑惑,不禁猜測對方是否出事?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所想,趙老師把她拉到一邊小聲問:“你是不是很好奇譚老師咋沒來?”
蘇鳶點頭,“您知道她怎麽了?”
“她的事在學校不算啥秘密。”
趙老師環顧四周,見沒人看這邊,繼續說道:“她男人愛喝酒,喝完酒愛耍酒瘋,之前差點把工作弄沒了,平常還愛動手。你別看譚老師形象挺嚴肅,實際外強中幹,不是那男人的對手。”
這和蘇鳶猜想得差不多,她沉默一瞬問:“譚老師怎麽不找婦聯幫忙?人都是父母生的,憑什麽要被他打?”
“如果她有你這覺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蘇鳶望向那張空置的辦公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