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見家長
見家長
蘇鳶在幾人面前站定, 那張臉蛋比晚霞還紅。
目光不敢聚焦,虛虛地說:“是他送我回來的,只不過沒進村, 他那人臉皮比較薄。”
她盡量解釋得自然些。
從今天開始,她和傅墨白就是對象關系了, 名義上的。
大家圍過來, 七嘴八舌問了許多問題。蘇鳶一一解答, 耐心十足,有些答案,是她和傅墨白商量好的,不怕露餡。
夕陽下,她的模樣比花還嬌,把沈晴都看癡了。
“難怪人家說,有對象之後會變得漂亮, 你今天真美!”
“有嗎?”蘇鳶摸上臉頰, 感覺滾燙。
次日上班。
第一節就是語文課。如今秋收結束, 請假的十個孩子都已經回來上課。
平日,蘇鳶會利用課餘時間幫他們補習功課。可有些孩子散漫慣了,根本聽不進去。
“老師,我爸說讀書沒什麽用,還不如回家種地多攢點錢,将來娶個漂亮媳婦, 比啥都強。”
說話這人叫李樹, 穿着一身髒兮兮、半長不短的衣服, 頭發很長已經冒油打绺了, 坐在那裏晃悠着板凳,吊兒郎當, 還挺自命不凡。
他是班裏學習成績最差的孩子,蘇鳶把一本信紙放到他面前說:“把你的家庭住址寫下來,最好畫個地圖,我要去家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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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樹“騰”得一下坐直身子,不敢置信道:“老師,我沒犯啥錯誤啊?為啥要家訪?”
“你剛剛那些話很說明問題,我得找你爸好好談一談。”
家長是孩子人生道路上的引路人,如果引歪了,就很難掰正過來。
李樹還沒意識到問題,磨着她不想寫。
蘇鳶又遞給他一支筆,故作嚴肅,“你不寫我也能打聽到,還不如主動點兒,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因為之前沒相處過,李樹一時摸不清她的脾氣,也就不敢造次,于是乖乖畫了一張地圖,幾筆勾勒,詳細生動。
畫完遞給她,還不忘求情道:“老師,您千萬別說我壞話,不然我爸非打死我不可。”
蘇鳶接過地圖看了看,由衷誇贊:“你畫得真好,以前跟別人學過嗎?”
聽她這麽說,李樹擡起下巴,十分傲嬌道:“咱是自學成才!這有啥?瞎畫呗。我會畫的東西可多了。”
其他學生也都湊過來,看着他那栩栩如生的地圖,皆是贊不絕口。
人生第一次被這麽多人贊美,可把李樹美壞了。
随着第二節課的鈴聲響起,蘇鳶收拾好東西走出教室。在路過東拐角的辦公室時,習慣性地望一眼。
只見有幾位老師,正往外搬東西,有桌椅書櫃,特別忙碌。
她走過去,好奇地問:“那間辦公室怎麽了?”
有位男老師聞聲擡起頭,看見是她,立馬換上笑容解釋,“那間房要改成實驗室,老師們将要去其它辦公室擠一擠。”
蘇鳶聽了心思一動,打算想個辦法,讓譚麗來自己的辦公室,以後會更好接近。
很快,到了午休時間。
傅墨白拎着飯盒如約而至。
想到以後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身邊,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蘇鳶從校門裏走出來,剛好看到這一幕,腳步頓了頓,裝作很自然地上前問:“見你心情不錯,任務快完成了?”
“沒有,任重道遠。”
傅墨白深深看她一眼,伫立在那裏,挺拔如松。
一時間,蘇鳶覺得他的形象偉岸極了,心也跟着柔軟起來。
他們回到吉普車,傅墨白如往常那樣,打開飯盒再遞給她筷子。
不過,蘇鳶沒急着吃,而是思忖片刻,輕聲說:“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說。”男人不自覺地坐直身子。
接着,蘇鳶把在白雲村的生活簡單描述一遍,末了道:“幹媽和姜家人都對我非常好,如今他們知道你在本市,我希望這個星期天,你能跟我回去一趟。”
聽到是要見家長,傅墨白嘴角噙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我需要準備見面禮,他們都喜歡什麽?”
該有的禮節不能省,蘇鳶想了想,把每個人的愛好講一遍。
在講到姜松時,男人帶着一股酸氣,“你竟然連他喜歡什麽都知道?”
蘇鳶不明所以,“每天在一個屋檐下住着,有什麽不知道的?”
“……”
傅墨白一噎,抿起薄唇,不說話了。
*
到了周日這天。
他穿着一身便裝,騎着自行車來到白雲村。
這次沒像之前那樣躲在偏僻處,而是把車騎進了村子。
怕村民看見他眼生,蘇鳶早早等在村口。
見他來了,連忙走上前,再看那大包小裹的禮物,被吓了一跳,“你怎麽買這麽多東西?”
“都是平時用得上的,不算多。”
後車座有禮物不能坐人,傅墨白邁開大長腿下車,與她并肩前行。
有村民看見他們,全都過來打招呼。
“蘇知青,這人是誰啊?是你那軍人對象不?”
蘇鳶朝他們禮貌微笑,并承認了這種猜想,當衆公開與傅墨白的關系。
“呦,這是調到咱們東北來了?小夥子長得真精神,等以後結婚,一定要請大家吃喜糖才行!”
剛剛一直在當背景板的傅墨白,聽到這話,從口袋裏掏出幾根果帶皮遞過去,并認真承諾:“等我們結婚,一定送您喜糖。”
果丹皮不便宜,沒想到他出手這麽闊綽,對方先是一愣,随即連連感謝。
其他村民見狀,算是瞅清楚了咋回事,也都有樣學樣,喜慶話跟不要錢似的,一句句往外冒。
傅墨白聽得開心,不一會兒,把帶來的果丹皮和花生都分完了。
蘇鳶紅着臉在旁邊看,不知為何,內心深處溢滿幸福的感動。
十分鐘後,他們終于來到姜家門外。
男人把自行車停好,卸下禮物,抻了抻衣角問:“你覺得我形象怎麽樣?”
蘇鳶認真打量他,誇了一句“非常好”,緊接着敲響姜家大門。
此時,葉潔和姜家人已等在堂屋,聽到動靜後,葉琴眼前一亮,忙去開門。
當看到傅墨白時,眼底盡是欣賞,“小傅同志,快進屋!”
再看那大包小裹的東西,震驚之餘很是心疼,“你來就來呗,買這麽多東西幹嘛?”
“阿姨,謝謝您平日裏對鳶鳶的照顧,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心意。”
這是傅墨白走進姜家後,說得第一句話,堂屋幾人聽見,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都覺得他彬彬有禮,能把蘇鳶看得很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身為她的幹媽,葉潔自動帶入母親角色,對這個準女婿是越看越喜歡。
不過,該考察的還得繼續考察。
“既然都追到這兒來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傅墨白坐在衆人對面,挺直脊背回答道:“我聽鳶鳶的,随時可以領證。”
一旁的蘇鳶:“……”
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她,她只能硬着頭皮說:“我還小,今年沒打算結。”
這時,姜原笑嘻嘻地插話道:“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蘇老師,您不能當流氓。”
見她沒大沒小,葉琴狠狠瞪她一眼,然後面向傅墨白,很不好意思,“這孩子就是欠教育,打兩頓就好了。”
傅墨白卻贊賞地看向姜原,誇她聰慧過人,将來必成大器。
蘇鳶坐在他斜對面,恨不得給他兩腳。
在發禮物的時候,除了之前買好的,傅墨白又送給姜原一支鋼筆,為感謝她剛剛的仗義執言。
姜原是個機靈豆,立馬明白他的意思,毫無負擔得接受禮物。
葉潔看着手裏的羊毛衫,喜歡之餘又覺得太貴重了。見她推脫不要,傅墨白笑着說:“您是鳶鳶的母親,還望您平時多誇誇我,衣服是她挑選的,您就收下吧。”
“母親”二字最為動聽,葉潔心裏樂開花,便把衣服收下了。
到了吃飯時間,姜松才從外面幹活回來。
傅墨白一直把他當成假想敵,以至于笑容極淡,如果不是姜家人都在,他早已恢複以往的冷凝。
姜松能隐約感覺到敵意,只是不明白這敵意從何而來?他是真的只把蘇鳶當妹子,沒有半點私心。
蘇鳶察覺到傅墨白的變化,趁大家不注意,湊到他身邊小聲問:“你怎麽了?剛才不是笑得很歡嗎?”
認識十多年,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麽能笑。
跟個贗品似的。
男人側過頭,盯着她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櫻紅的唇,問:“你猜不到因為什麽?”
他暧昧的目光,令她方寸大亂,連忙拉開一些距離,很老實地搖了搖頭,“我猜不到原因。”
下一秒,男人牽起她的手,放在心口處,表情認真道:“人都有七情六欲,我也會嫉妒。嫉妒別的男人可以和你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蘇鳶瞬間明白,臉色爆紅,想要收回手,卻被他緊緊握着,收不回來。
心髒再一次無規律狂跳,她感覺自己快撐不住了。
吃過飯,傅墨白就要回去了。
姜家人把他送到門外,熱情邀請他再來作客,男人點頭答應,微笑着朝衆人揮手告別。
蘇鳶走在他身側,想把他送到村口。
傅墨白推着自行車,随意問道:“你一會兒打算幹嘛?”
她如實回答:“要去隔壁村做個家訪。”
東北到了秋天,天色黑得早。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去,便跨上自行車,指着後座讓她上車。
有專車送,蘇鳶也沒矯情。她先是把地圖給他,然後坐上車後座。
傅墨白打開地圖看了一眼,再重新放入口袋裏,已把地理位置記得一清二楚。
随即,對身後人說道:“咱們出發,坐好,摟住我的腰。”
蘇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