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談話
37 談話
◎只有最親密的人才能摸尾巴◎
“你走吧, 我不需要任何人保護，我也不會再見他的。”
女子背對着她，她的聲音溫潤, 聽起來很柔和。
小貍望着她的身影，卻感覺虛幻而不真實，她們之間只隔了十步之距，可是這次重逢卻是隔了五百年之久。她不知道經歷了五百年的漫長時光, 她到底還能不能認出她。
“你是…瑤衡嗎？”
小貍猶豫着開口, 縱使她心裏有一萬個聲音告訴她, 這就是瑤衡，就是她怎麽也要找到的人, 可是她依舊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白衣女子微微僵住, 一時轉身望向小貍。
她的臉還和記憶中一樣，和五百年前如出一轍。
“水蘇…你是水蘇？”
小貍垂下眼, 目光有些黯淡：“我不叫水蘇，我叫小貍。”
“你有了新名字，很好聽。”瑤衡有一瞬訝異，卻又很快恢複了她溫柔的模樣, “長高了, 也更漂亮了。”, 她看過小貍的臉，眉眼與那個人有三分相似, 不過還是像她更多一些，尤其是那雙藍色的眼眸。她的視線逐漸落在小貍與離陌十指相扣的手。
目光微擡, 看了看這個氣質頗為冷峻男子。
“你是？”
“仙族, 離陌。”
“仙族？”瑤衡微微疑慮, 猶豫了一下, 又接着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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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是什麽關系？ ”
這時，小貍也看向離陌，她心裏閃過無數個答案，她們是什麽關系？她說不清。總之現在總不能說是主人與寵物的關系。還未等離陌回答，小貍就連忙搶着開口，生怕他真的說出什麽寵物字樣：“他是我隔壁鄰居…我們住的很近！”
“小貍…”離陌目光閃爍，張了張口，卻還是暫時依了她的說法。
好在瑤衡沒有再追問，只是引了二人到了山谷中一處小院，小院裏有一處木屋，在木屋旁長滿了千奇百怪的花，這些花兒攀附到院牆上，星星點點的很是漂亮。
離陌和小貍在藤蔓編織的長椅上坐下，瑤衡進屋取茶。
剛才沿路跑過幾只紅色小狐貍，踩着小貍的步伐，停在院門口，探出小腦袋，露出幾雙圓溜溜的眼睛，好奇望着小貍。
小狐貍們看她一直坐在院內不出來，都眼巴巴的望着，只有一只膽大些的紅狐貍從門後挪出來，試探着踱到小貍面前，用腦袋蹭一蹭她的裙擺。
見小貍終于看它，又地開心地搖起尾巴，追着，跳着，轉了幾個圈圈，逗她歡笑。
狐尾微微漾開，小紅狐對着小貍顯示它漂亮的狐貍尾巴！
小貍也笑了起來。
見她高興，那條紅色的尾巴就試探绻到小貍的手心，小貍霎時微微一愣，連忙羞怯地避開。
“嗷嗚。”
小紅狐擡起失落的眼睛，不洩氣的搖搖尾巴，把尾巴朝她手心遞了遞。
小貍連忙搖搖頭，小紅狐這才十分不舍的地掉頭跑掉，跑出兩步又回頭望了她一眼，見她仍不挽留，才‘噌’一下和門口的一群小狐貍交頭接耳，一溜煙跑個不見。
小貍面色微微泛紅看向離陌，離陌不解地看她，兩人視線恰好撞在一起。
鑒于某人有前科，小貍拽住離陌的手，小聲警告他：“不可以摸它們的尾巴。”
雖然它們是普通的小狐貍，但是長居神山，已經沾染了靈力，有了靈性，甚至能感知出她也是狐族…。
“為什麽不能摸尾巴。”
“因為…”
“因為什麽？”
小貍臉色漲紅：“因為…因為把尾巴纏在一起，是想和你親近…求偶的意思。”
只有最親近的人才能摸尾巴。
“求偶？”離陌寒眉輕挑，所以，剛才那只紅狐貍，是在跟他的小貍示愛？！離陌心有不悅，卻又只能淡道：“我沒有摸別人的狐貍這種癖好。”
他向來只摸他自己的小狐貍…
瑤衡從木屋出來，她取了些茶，在院子裏煮上一壺熱水，水沸騰開，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小院中顯得尤為明顯。
她坐到兩人對面，斟了茶：“小貍，我記得你最喜歡這茉莉花茶，你嘗一嘗。”
與茶一同遞過來的，還有一株兩生花，這株兩生花花瓣上的紋路是血紋，花紋比以往她見過的更為複雜精巧。
聽聞靈狐聖女可用鮮血供養出血紋兩生花，小貍雖不知這血紋兩生花有何用處，但是卻也知曉，這朵花絕對是珍貴之物。
小貍只接過茶，并未動花。
離陌微微擡眼，默默從包袱中摸出一罐百花蜜，在小貍的茶水裏加上一勺，攪拌均勻。
遞給小貍，小貍輕呷一口，才猶豫着開口：“我來這裏，不是想要什麽東西，我只想知道，那天…那天…”，小貍話音顫抖，她深呼吸一口氣，才能重新一鼓作氣道：“那天你讓我在花海前等你，我等了許久，你為何不來…”
為何不來！她說過她一會就來！為什麽來的是大長老！為何突然就不要她！
瑤衡倒茶的動作一頓，“水蘇，我…”
話音未落，小貍突然昏昏沉沉，只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倒在離陌懷裏。
離陌挑眉道：“說吧。”
“哦，說什麽？”
“你在茶水中給她下了迷藥，又特意不給我下，不就是有事想與我說，又不想讓她知曉。”
離陌向着茶水捏了個訣，茶水瞬間劇烈地顫動起來，茶水中早已與水混合的迷藥與水單獨分離出來，重新凝成一顆藥丸模樣，浮到他的指尖。
指尖微微一撚，藥丸碎成粉末！
瑤衡微微蹙眉：“我別無他求，我只想讓你離開她，你們不應該在一起。”
“憑什麽。”
“沒有任何理由，你們并不合适。”瑤衡嘆了一口氣。
“合不合适不由你說了算。”
“若你對她有一絲真心，就請你放過她，盡早離開。”
瑤衡比剛才多了幾分強硬，離陌卻是抱緊了懷裏的小狐貍，冷聲道：“我離開她？憑什麽是我離開，一個不稱職的娘，一個不靠譜的爹，你憑什麽代替她讓我走。”
瑤衡凝眉：“你知道她…的身世？”
瑤衡一時有些難以置信，畢竟她是偷偷生下的水蘇，連那個人她都沒有告訴過。
離陌冷道：“我雖不知曉是何人，但也能猜出個大概。你知曉我是仙族人，便十分警惕于我，對我多有防範，況且滄瀾海中的法陣是魔族設下的，這陣法的陣眼正是在這座小院。滄瀾海那只魔龍終日守護于你，種種跡象，我不信都是巧合。想必這些都與她的父親有關。”
能設下那樣的魔陣，驅使魔龍，又要與火系相關，那便只能是魔族王室血脈。
離陌看着倒在他懷裏的小貍，這只倔強的小狐貍，只有他知道她身上有多少傷，她受了多少委屈，他撫過她的臉頰，輕輕绾過她有些淩亂的發絲。
他不在意她是什麽族群。
“我不管她是妖族血脈，還是魔族血脈，她都要跟着我，永遠跟着我。”
瑤衡道：“自古仙魔不兩立，就算你不在意，那你身邊之人呢，若他們都不能接受她，到時候你讓她如何自處。”
離陌淡道：“沒有人能對她怎麽樣，我的事向來輪不到旁人指摘。”
瑤衡嘆了一口氣，她當年與那個人在一起，早已嘗過這其中的苦楚，她又怎會讓水蘇再走一遍她走過的路，妖族，魔族，尚且不能相容，更何況是仙族和魔族。
瑤衡愈發堅決：“我不信你，你不能帶她走。”
離陌也不退讓：“我又如何信你，你們當年斷她腕骨，又是何其狠毒。如今又要她留下來做什麽，繼續折磨她嗎？”
“水蘇她…”瑤衡一驚，剛才，她分明看她長得很好，當年大長老讓狐族之人把她困于神山，旁人只告訴她，他們把她的孩子趕出了妖族，那個孩子不會再出現。
她知道這個孩子以後會過得很艱難，只是，她沒有想到他們會做的如此之決絕。
然而，這一切，都是她默許的。
瑤衡垂下了頭：“對不起，這一次我會讓族人接受她。”
“你們接不接受與我何幹，我說過會帶她一起走！”離陌面色微寒，霜華神劍便隐隐顫動，從他眉心閃出，立于神山之上，剎那間，神山之上風雷湧動，紫色的閃電交織，将整個神山壓成漆黑一片。
漫天寒霜将秘境凝住，生出片片霜花。
寒劍高懸，遍地生花。
“霜華劍…”瑤衡放下茶盞，離陌，原來是霜華劍離陌，她并非沒有聽過離陌之名，只是這六界第一的離陌向來只存在于傳聞之中，她未曾想，眼前的人竟真的是傳聞中那個一招一式就能掃蕩天下的人。
若真是他，是不是真的就能護住水蘇。
他們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瑤衡凝眉沉思。
神山之上已經被片片冰霜覆蓋，原本綠意盎然的山谷也被悄然凝固，山間的花草樹木，萬物生靈，全都被凍住，瞬時掩蓋了所有生機，只剩一片銀白。
神山四處已經完全淪為這霜寒之力的主場，待冰霜覆上這院中最後一個角落之時，瑤衡終于開口。
“可以，你可以帶走她。”
‘可以’二字落下之時，山間冰雪霎時消融，山上被凍住的幾只小紅狐貍這才喘過氣來，抱作一團取暖。
“你帶她走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我，你要保護好她，從此以後不讓她受傷，更不要讓她傷心。”
“好。”離陌應她。
“我希望她醒了之後，何去何從，你能讓她自己選擇，若是她想回到靈狐族，你也不可阻攔。若是她想跟你，那我便讓她随你去。”
離陌微微挑眉，在這寒風霜雪中應道：“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