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劍冢
12 劍冢
◎陽光仿佛為她披上金色铠甲◎
綠绮冷然一笑，只回身扔出一個碧玉清瓶，就飄逸駕雲而去，“一日一丸，七日必好，離陌仙君，我等着你的三萬兩黃金！”
這黑玉丸确實是良藥，只不過…這藥還有她附贈的一點點‘副作用’罷了。
離陌一手接住碧玉清瓶，趁着某只狐貍吃驚到張大了嘴，擡手就往她嘴裏塞進一顆黑乎乎的藥丸。
“咳咳……”小貍嗆了一下，藥丸才“咕嚕咕嚕”咽了下去，她望向離陌，他居然有那麽多錢麽。她原本看到他在錦雲閣扔下一袋金子已經夠多了，現在居然聽到三萬黃金！！！三萬黃金！！
“仙君，你真有這麽多錢？你都怎麽掙的，你教我，你教我，我去掙錢！”小貍拖住他的衣袖，冒出一條狐貍尾巴來，一搖一搖地蹭他的手心。
離陌瞥了一眼白皙的狐尾，只丢下四個字，“無可奉告。”就一甩衣袖進了殿內。
“……”
霜花卻是顫抖起來，親昵地貼到小貍身前轉圈，在她的身邊結出一片片美麗的冰霜。
約摸是上一任掌管人間財運的財神夫婦，住在太陽宮附近又無比懼怕熱氣，因而來向離陌借了霜花調節調節，做納涼之用，霜花這麽往財神殿一借，就是五百年。
晝夜不歇整整打了五百年的工，離陌才把霜花召了回來，財神夫婦為了表達謝意，特地移了一座金山獻給離陌。
小貍進了殿內坐在離陌對面，霜花開心跟在她的身後，偶爾在她的尾巴上凝上一層細小的冰晶。
“仙君，藥王大人她的愛人怎麽了？為什麽她會這般！”小貍還是好奇地詢問。
“她的愛人？你說茯苓？”
小貍點點頭，魅女變的除她之外都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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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不是她的愛人，是她曾經的藥童，據說茯苓毀了她的解藥，要致她于死地，這些年來，她一直尋找茯苓的消息，其他仙族說她要茯苓以死洩憤，如今看來倒是沒有那麽簡單。”
離陌回想起十萬年前的時候，他曾與天君到過藥王宮，他那時候沒有留意過這個叫茯苓的藥童，倒是看見兩只沉睡的吞金獸。
兩只吞金獸一只毛色青白，一只是耀金，獅首，龜身，赤金虎爪，渾身金麟甲。兩只吞金獸被供于高臺之上，分明是驅邪避兇的瑞獸卻缭繞着幾縷瘴氣。
“她的愛人要致她于死地…”小貍心下一恸，看向離陌的藍瞳微微晃動，又收回平靜。她好像不該如此草率地使用魅術，再次看到一直尋找的愛人又突然消失，藥王她會很傷心吧。
小貍杵着腦袋，突然想出個法子。
她在寝殿內的箱子裏翻翻找找，從離陌給今天她買的珍珠手環裏面挑出一個，她喚出魅女，擡手覆上珍珠，将魅女幻做茯苓時所感受到的全部畫面，都仔細的存入這顆無暇的珍珠裏。
下次見到藥王，希望能把這顆珍珠送給她！這樣她如果想看，就可以見到茯苓了。
做完這些，小貍才回來，吞了幾口栗子，自己變成狐貍，爬到竹籃裏躺着。她的傷都是因為離陌送的那顆火靈珠才傷成那樣的，他讓人給她醫治她原先到是覺得理所應當，只是這次因為她，花費了三萬兩黃金卻屬實不太值當，就算把她賣了也不值三萬兩…
唉……
小貍翻了個身在籃子裏睡下，剛剛服下的黑玉丹在它的身體裏分散成數個活躍振奮的因子，鑽進它的每一條經絡，這些振奮的因子一面修補着經絡，一面又在它的皮肉之間輕輕剮蹭，渾身癢癢的。
小狐收起利爪，在來回翻滾，身上撓紅一片，卻是愈發的癢，就，好像掉進了一只裝滿了癢癢粉的罐子裏，仿佛身體裏有無數只小爪子在撓它。
真的好難受，小狐迷迷糊糊地爬起來，鑽到一個微涼的懷抱裏，感受到微微的涼意體內的癢癢粉才好像頓住一樣，不再撓它。
離陌靠在白玉榻上，輕輕抱住這只突然鑽進來的小狐貍，趁它睡得迷糊揉揉它的尾巴，這只小狐貍好久沒和他那麽親近了，它的毛發還是那麽柔軟。
“唔…”小狐發出一聲嘤咛，突然變成人形的形态，離陌撫在她脊背上的手徒然僵住，他沉下了臉，反手就是無情一推，小貍徹底被推得滾到一邊，‘哐’地一聲撞到牆上。
這只狐貍怎麽，突然，又變人形。
“嘶……”小貍迷迷糊糊吃痛地揉了腰，又趴在床上繼續睡，只是沒了冰涼的抱枕又難受起來，整個身上撓出大片紅印子。小貍摸索着滾過來，雙手，雙腿死死地扣住那個冰涼的抱枕，腦袋舒服地在抱枕上蹭了蹭。
離陌皺緊了眉頭，這只狐妖！真是放肆！離陌扯開她的手腕，卻又徒然停住，她的手臂，脖頸都撓紅了，離陌眼神微轉，便明白了是誰的手筆，他嘆了口氣。
藥王性子愈發…
離陌微微注入一股冰涼的神力，小貍就凍到不行，她現在是人形，沒了一身絨毛，更怕冷了，“…不要…太冷了…不要…”小貍顫抖着打哆嗦，縮進他的懷裏，“要抱抱——抱抱…就好了。”他的身體既不會太過冰冷，抱着又有微微的涼意，抱上就不怕癢了。
她的狐貍耳朵冒了出來，凍得微微顫抖，離陌心下一軟，冰冷的神力就戛然而止，他輕輕地揉了揉她的狐耳，如同死魚一般無奈地被她抱住。
長夜漫漫，離陌被某只狐妖抱了整夜，就整夜無法入眠。清晨，陽光照射進來，照在她搖曳的狐尾上，小貍舒服地睜開眼，迷蒙地在他胸膛蹭了蹭，“什麽嘛…硬硬的，怪好摸……”，小貍迷離地探出腦袋來。
一張臉突然從臉頰到耳尖，燒出一片紅暈。
“…仙君？！…”
小貍蹭地松開抱在他腰間的手，從他懷裏鑽出去，麻溜地爬到被子裏，裹得嚴嚴實實，縮到床腳，半晌才敢探出一個腦袋看他。
“以後不許上我的床榻…”離陌凝眉淡道。
“嗯…”小貍縮在被子裏點了點頭，應了一句，聲音微弱如蚊吶。
他起身理了理衣擺，穿上灰白的外袍，眼底還遺留了一片烏青，一轉身，就消失在一片寒霜之中。
見他沒了蹤影，小貍才從榻上爬了下來，撿起散落在地的衣裳，又重新從箱子裏翻出一身，想着昨日繡娘給她穿衣的步驟，套上去，系好腰帶。在耳朵上重新挂上那條穿了藍寶石的耳墜，頸間帶上璎珞圈。
好像女孩都是這樣穿衣服的…這樣更像化形的女妖，而不是野生的狐貍。
小貍支開殿內的窗子，透過窗口恰好能看見一個白衣練劍的身影，一把木劍行雲流水，招式與招式之間銜接自然，這套劍法仿佛就是天然為他而創一般，看不出瑕疵，千變萬化，恐怕無人能模仿出其中之萬一。
離陌看到她，便停了劍，擡眼示意她，小貍連忙跑出去，匆匆跑到他面前，又蹭地剎住，保持兩步之距。
“還要學劍嗎？”
小貍懵住，他真的願意教她！
“不是說要殺我，不學劍你怎麽殺我。”離陌很不滿意她的猶豫，她那麽弱小的一只狐貍被人綁走都毫無反抗之力。
小貍倒抽一口涼氣。
他的劍法無疑是精妙的，若是能窺探到十之一二，以後就算是遇到能夠毀滅城池的大妖也可以毫無畏懼。
“我要學！”
“好，今後我教你劍法，你要好好學。”
離陌收起木劍，便喚出歸墟浮生鏡，冷冷開口，“跟我走”，小貍再次見到這面鏡子，記憶裏的怪物便再次在她腦海中湧現，小貍後退半步，略微遲疑，卻還是跟上離陌的步伐，追了上去，一起踏入鏡中。
不同于上次的茫茫大雪，更不同于那恐怖的血海岩漿，這次的鏡中是美麗的桃林遍布山脈，微風拂過就會落下片片芳菲，桃林之間有一處溪流，他們一面走，緣着山間小路上山。
“仙君……上次我在鏡子裏遇到的東西是什麽？是關在鏡子裏的大妖嗎？”
離陌停了片刻，才淡淡答她：“一個怪物而已。”
“哦……”小貍還想問什麽，卻是在見到他已經走遠的背影，趕忙追了上去。
這個幻境不可飛行，只能一步步爬上去，在山間行上兩個時辰，小貍額間冒出細微的汗珠，這個幻境不對勁，在這裏每走一步都比正常世界要艱難許多，這樣的感覺，仿佛是她一只狐貍要把身形大她百倍的玄鳥擡到山頂，腳步像灌了鉛一樣，愈往上走，愈發艱難。
離陌把木劍的一端遞給她，自己握住木刃，牽着她上山。小貍扶上劍柄才瞬時輕松了許多，他的步伐依舊輕松，仿佛與尋常世界無異。
小貍卸下身上的重壓，才開始有心力觀察周圍的景象，這遍山的桃樹好像有規律一般，并非随意的生長，倒是像布下什麽陣法，很是精巧。
離陌用木劍牽着她，走了半個時辰，終于到達了山頂。山頂桃林更盛，小貍跟着他，往桃林中央走去。
到了中心，便可見一座雕刻霜花的圓形石臺，“霜華，開劍冢！”離陌輕喚一聲，霜華神劍伴随漫天天雷飄逸而出，溝通天雷而飛懸石臺之上。
霜華劍至，眼前桃林忽然散開，仿佛從重重迷霧中生出一處巨大的劍冢，劍冢設五行相生相克之大陣鎮壓三千神劍。
劍冢已開，小貍顧不得勞累，走上前來，震驚地望着眼前的三千神劍。
感應到來臨的強大氣息，三千名劍霎時發出陣陣嗡鳴聲，淩厲的劍氣四處缭繞，在空中橫空亂竄！
桃花山上封名劍，一劍起而萬劍鳴。
它們塵封多年，在這劍冢之中相互悲鳴，等待重見天日之時。也許是這些劍聲過于吵鬧，離陌微微散開霜寒之氣，微微擡眼，霜華便懸入三千名劍頂，散開劍芒，霎時銀光畢現，三千名劍都沉靜下來。
離陌站在劍陣之外告訴小貍：“喜歡哪一柄？上前去取就行，如果你能拔出劍，劍靈就會認可你。”
“嗯，我明白了。”小貍應了聲，她是木系術法，應該是要尋一把木系的劍才對，
劍陣之中以五行相生之道排列，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青色靈力缭繞的正是木系之劍，小貍踏入劍陣之中，就陷入淩厲的劍光之中，劍光仿佛要劃開她的肌膚，割出一道道傷痕。
小貍撐起青色法罩，抵擋這些洶湧的劍氣，她仔細觀察劍陣之中的名劍，劍冢越靠外的劍嗡鳴聲越小，劍氣也越弱，只不過她越向前行，身前的阻力也就越大。
這種阻力并不像她上山之時只是重力壓制在她的身上，而是帶上三千神劍的鋒芒，在她走到劍冢的一半之時，劍芒就已經在她的手臂，雙腿，割開一條條血痕，小貍咬緊牙繼續向前。
這樣的傷，她受過無數次，甚至更糟糕的情況她都撐了下來，她需要一把強大的劍！她必須繼續走。小貍向前再邁出一步又一步。在她被劃得滿身血痕之時，終于艱難地挪到劍陣中心。
離陌看着她倔強的背影，一時有些失神，血痕給她增添了一抹堅毅之色，金色的陽光毫無保留地灑在她的身上，仿佛為她披上金色铠甲，讓她在艱難的歲月長河中一步步成長。
劍陣中心有五把名劍赫然屹立，小貍向着青色的木系之劍伸出手握住劍柄，青色的劍氣瞬時在她周深缭繞，似是在觀測她的一身法力，是否有資格能夠掌控它，青色劍光盛開，又逐漸安穩起來，不在躁動。
看來這木系之劍是認可她的，離陌的目光松下幾分，突然青色的劍光又一閃，在她的手掌劃出深深的血痕，青色劍芒突然震動起來，把她震退，小貍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怎麽回事，這劍分明已經認可她了，為什麽會這樣。
她的身體早已血跡斑斑，氣息也微弱下來。
離陌站在劍陣之外，牽動指尖的任意繩，“小貍，回來…”若是這木系之劍不認可她，他自有辦法為她再造一柄趁手的劍。
小貍回身望了他一眼，隔着重重劍光，他看到她堅定的搖了搖頭，她再次爬起來，既然這把劍不認可她，她就尋找其他劍，總有一把會是屬于她的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