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藥王
11 藥王
◎不打不相識◎
小貍再次擡起眼，就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诶？他這麽巧剛好回來麽。
離陌逆着光從門口進來，小貍鼻子一皺，就嗅到他身上的香氣，好香，烤魚！烤栗子！！還有包子的味道。他去買東西了？
小貍瞄過他帶回來的東西，居然真的都是她想吃的！是給她買的麽？
繡娘們已經給她換好了衣服，配了發飾，這會子離陌來了，又讓幾個繡娘添置了一件又一件的衣裙，甚至還有冬季的小襖，挂了毛球的小靴子。
離陌看着她一身百蝶裙，裁剪的很是合身，繡娘們手也靈巧，把她的頭發梳得甚是精致，脖頸上配上銀色的璎珞圈，耳朵上帶上長長的鑲嵌藍色寶石的墜子，顯得精致又漂亮。
離陌站在一旁，看得頗為滿意，這才是他養的狐貍。總不能讓這只狐貍跟着他還餓得半死不活，撿別人不要的衣服穿。離陌爽快的留下一袋金子，才把這只眼睛都快長到吃食上的狐妖一把拖了出去。
烤過的栗子金黃金黃的，上面灑了這只狐貍最愛的砂糖，冒出一絲絲香甜的氣息。
離陌無奈地看她，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懷裏抱着的兩袋栗子，眼裏放光，像只貪吃的小獸。離陌目光漸軟，他停下步子，站在街邊，把栗子剝開，遞到她嘴邊喂她，小貍開心的咬了一口，小舌輕卷着裂開的栗子滿意地吞了進去，嘗到甜甜的味道，更是眯起眼來，甜蜜得像挂起兩個彎彎的小月牙。
她人形的神态和他以前喂它葡萄的時候一模一樣，吃到喜歡的就會笑得甜甜的，小貍開心的晃晃腦袋，興奮了起來，轉了個圈，在大街上，頭頂就突然“噗通”冒出兩只狐耳。離陌一愣，連忙一把攬過她的腰，趁這街上還無人察覺就消失在一片清風中。
突如其來的寒風吹動了她狐耳尖尖的白毛，涼絲絲的，剛一轉眼，離陌就抱着她鑽進了重重雲盾。小貍一驚，察覺不對擡起兩只手捂住冒出來的狐貍耳朵，離陌把她抱住，穿過雲霄，向着玉華宮行去，他一手抱在她的腿彎，一手摟住她的後背，形成了一個較為安全的姿勢。
她的狐貍耳朵怎麽突然又冒出來了，明明最近化形已經很穩定了，怎麽還會這樣。小貍靠在離陌的懷裏，他的懷裏總有一種很安全的感覺，即便他曾經想殺她，但是他總是會給她一種可以依靠的錯覺。小貍搖了搖頭，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抛諸腦後，只凝聚心神，一鼓作氣把兩只狐貍耳朵“噗通”一聲按回去，見到狐貍耳朵乖乖收了回去，小貍剛松下一口氣，就又蹭地緊張起來，臉頰逐漸變得像粉粉的仙桃，腰肢也愈發僵硬。
她的尾巴…好像也鑽出來了！！
美麗的狐尾在風中漾開，展露出雪白而又柔軟的白色絨毛，尾巴尖尖的那縷紅毛變得愈發妖豔，在風中很是搶眼，她的狐尾在人形的狀态下要比是狐貍的時候大得多，小貍小心翼翼地绻起尾巴，雪白的狐毛輕輕刷過離陌的手背，托着她的手徒然一顫，松了開來。
“啊！你……！不要松手！不要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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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貍身下一空，兩手吓得挂在離陌脖頸上，雙腿像八爪魚一樣盤在他的腰際，臉上是尚未褪去的驚恐。她的心髒吓得就快要跳出來，他怎麽可以那麽突然的松手！離陌看了看她吓得顫抖的指尖，才重新扶上她的腰，在玉華宮穩穩落下。
等到着了地，小貍蹭地從他身上跳下來。
“你吓到我了！”
“……你太重了，抱不穩…”離陌瞥了她一眼，她的臉氣鼓鼓的，漲紅了臉，一雙剛按回去的狐貍耳朵又悄悄鑽了出來，毛茸茸的。
“！”，怎麽可能，他一個武神抱不動一只狐貍！指定又是他故意吓她玩兒！
小貍抱着一袋栗子，氣呼呼地昂起頭熟門熟路進了殿內，在桌前洩憤般扒開一個個栗子，盛了滿滿一盤才罷休。
等她扒完栗子，“咻”地一下桌上就又多了一盤烤魚和包子，小貍瞅了一眼烤魚又瞅了一眼旁邊的離陌。
哼，還來這套，真以為她每次都是用一點吃的就能哄好的麽，小貍抱着栗子傲嬌地背過身去不理他。
等了半晌沒動靜，小貍疑惑地轉過身來，才發現殿內早就空無一人，“哼！”真是來無影去無蹤，還沒有半點兒聲響。
小貍仔細打量寝殿，比她離開之前多了不少東西，那張白玉床旁邊放了一個精心編制的竹籃，鋪了一層軟軟的墊子和毯子。籃子裏還放了一個毛球，還有人族逗貓…的緯穗…
這就是他今天買的東西？…
……
小貍臉色發黑，還真是拿她當寵物養…這竹籃恰好夠一只狐貍睡覺，只是他難道沒有想過她現在是狐妖，需要一張大一點的床麽，這竹籃人形的時候…怎麽躺進去嘛！而且，她怎麽可能去玩這些逗貓的玩具！
小貍氣惱地坐上他的白玉榻，靴子一蹬，就鑽進被窩裏，暗自腹诽，他就從頭到尾沒有把她當一只妖看待，而是一只會對他搖尾巴的寵物。
為什麽只是寵物……
屋外傳來一個輕盈的腳步聲，這腳步聲不是離陌，是誰！？輕盈的腳步聲越走越近，小貍從被子裏鑽出腦袋，恰好撞進一雙墨綠的雙瞳，她背了一個布袋，身上散發出好聞的植物的香氣，很是清新。
藥王綠绮，醫毒雙絕，外人皆傳她其實用毒之技更為精妙，只是她本人則固執的認為她的醫術才是一絕。
傳聞，三萬歲時，她曾自己給自己用毒，再用醫術解之。綠绮藝高人膽大，專門等到毒入心脈之時才開始解毒，哪知解毒當日，其手下最為信任的藥童茯苓心懷不軌，在關鍵之時毀了解毒靈藥。
缺了藥引，綠绮就算後來沒被自己毒死，也留下了不可逆的症狀，自此以後她的年歲漸長，模樣卻再未變過，如今十萬年過去，她還一直保持在三萬歲時那副半大少女的模樣。
綠绮看到被子裏鑽出的小貍，她的一條狐貍尾巴也悄悄鑽了出來，一晃一晃的。
哦，仙界第一武神居然豢養女妖！
綠绮心下略微嘀咕，就上前來，毫不客氣一掌按住小貍的腦袋，一股墨綠色的靈力瞬間閃入她的體內。
小貍不明所以，此人究竟是敵是友，只是這人一來就對她動手，多半是敵！她的一雙藍瞳霎地對上綠绮的目光，徒然綻放成粉色，狐族魅術！
嘿，中了！
她分出虛幻的身影，分出的魅女分身幻化成一個綠衣男子，綠衣男子的模樣還有些稚嫩，一雙眼睛猶如水墨，唇角微抿，眉間糾結着，似是有不可言說的秘密。
男子身邊逐漸幻化出幻景，一座仙山周圍仙氣缭繞，而這仙氣彙聚之處則在山間的一座簡單的小屋，屋外開墾了一些靈田，種滿了各色奇花異草，用木質的籬笆圍了起來。
綠绮單肩背了藥袋，趁着清晨，太陽尚未升起，不是很熱就趕着出門，剛要喚出祥雲就被身後的綠衣男子追上。
綠衣男子跪在綠绮身側，緊緊拽住綠绮的衣角，眼底是祈求的目光：“師父，你又要去給別人治病了，你這次又要什麽時候才會回來，你再陪陪我好不好…”
“茯苓…茯苓？……茯苓！”幻境中的綠绮喃喃念叨着綠衣男子的名字，徒然驚疑又陷入深深地悲恸，瞳孔間浮現出潮湧般的情緒，驚濤駭浪間幻境開始震動起來，與現實混雜起來。
“不好，幻境要碎了！”小貍一驚，這人反應怎如此之大。
“茯苓…你還活着…你還活着…你…可知錯！”眼前的綠绮眼中染上血絲，她拽住變成綠衣男子的魅女，指甲嵌入綠衣男子的手臂血肉。
“嘶”小貍捂住小臂，咬牙揉了揉，這綠衣女子瘋了吧，哪有人這樣對自己的愛人！
她的分身魅女只會化作被控者心上之人的樣子，如果被控者沒有心上人，魅女才會化作她的模樣。
以往被控者對魅女幻作的心上人，就算沒有中術，也不舍傷害分毫，只是這人分明中術了，卻這樣對她的心上人，真是出乎意料。
幻境就快破裂，小貍迅速給綠衣女子的額頭貼上一張它從道觀學的定身符，才一溜煙跑出幾步。一雙粉瞳化為藍色的本體，把魅女召回體內，綠衣男子以及一切幻境也随之消散，化為虛無。
“砰！”地一聲，綠衣女子額間的定身符炸開，“茯苓，你給我回來！”
唔！難不成是她畫符學得不到家！
小貍一驚，立馬竄到殿外，綠绮追來，剛才還仙氣缭繞的綠色的身影徒然被紫色的瘴氣包裹着，紫色的霧氣翻湧開，身形翻飛間散出萬根毒針。
毒針之上萃滿了黑色的毒液，遠遠看過去，密密麻麻的一片，布滿了高空。
小貍擋出青色法罩，凝出一層層青色巨浪，相抗衡，毒針之上瀝出黑色的粘液，将青色的法力吞噬。
落下的毒液立馬将院中的桃枝融化，發出“呲呲”地響聲，黑色的液體似是長了獠牙一般，向着小貍爬過來，小貍凝神屏息，在青色的防禦法罩上疊加一層層印記，擋毒液擋在外部。
毒針正欲再前進一步時，突然，就被一層迅疾而來的寒霜驅退。
“藥王！且住手！”
一道冰冷的聲音穿透而來，白衣身影也逐漸随着寒霜浮現，遍地銀霜瞬間将毒液包裹起來，聚成一個圓球，懸在半空之中，封成一塊堅冰，随着“呲呲”幾聲，毒液就在冰球中消耗殆盡。
離陌走到綠绮身前，用銀霜将紫色的瘴氣壓制住，綠绮逐漸沉寂下來，她看向小貍：“茯苓在哪？你若不說我必殺你！”
“我不知道，那是我的分身魅女，你看到的茯苓是我用魅術幻化出來的。”小貍上前來，凝聚法力，她的雙眸漫成粉色，分出的魅女逐漸化為剛才的那名被她喚做茯苓的綠衣藥童模樣。
茯苓的身影再現，他似是還想對綠绮再說些什麽，卻始終沒有說出口，他的身影逐漸消散開來，化成一團粉色的煙霧，重新回攏到小貍的本體。
“你可曾見過茯苓，你為何能變出他的模樣。”綠绮問她。
“我沒有見過他，我的魅女是照着被控者的心中意念變換形态的，我變的是你心裏的他。”
綠绮閉上了眼，屏息凝神，縷縷墨綠的法力在她身邊缭繞。分明她沒有過多表情，小貍卻仿佛在她身上嗅到了悲傷的氣息，像是墨綠的修竹永遠沉寂在了黑暗裏，透不出一絲光來。
她的目光逐漸清明，身邊的紫色瘴氣已經完全消散，似乎又變回了那個滿身藥香的青衣女子。
“離陌仙君，本王好心來給你的狐妖治病，你們就是這樣對我的麽！”
原來是要看病，小貍後悔自己的莽撞，剛欲開口解釋，就被離陌搶了先：“藥王，此事多有誤會，我會出三倍診金作為賠禮，以你我二人多年交情，想必藥王不會與她計較。”
“…可以。”
她藥王宮的規矩，出診一次一萬黃金，三萬黃金，綠绮的目光不自覺地在兩人之間逡巡，看來，還真是關系匪淺！
綠绮順了一口氣，這才重新走向小貍，先前那縷被她打進小貍身體裏的墨綠色靈力飄了回來，綠绮将這縷墨綠色的靈力召至眼前，指尖輕觸，墨綠色的靈力就将所探查到的信息全數反饋到她的腦海中。
這只狐妖的經脈被烈焰撩開，受損很嚴重，不過看她的血脈是靈狐一族，靈狐一族承傷能力極強，這也是她經脈重傷之後，還能活蹦亂跳的原因。
綠绮已有判斷，便收回那縷墨綠的靈力，靈力一絲絲爬回她的手心，當靈力收回最後一絲時，突然！綠绮眉心微動。
不對…不對！完全不對！她的血液裏似乎還藏着一些微弱的，會讓常人忽視的複雜因子。
綠绮擡手重新點上小貍的眉心，引出一道墨綠的光暈在小貍周身環繞檢測。縱使她對六界生靈的血脈了解的一清二楚，仙界之中無人能出其右，也差點兒忽視了這些微不可察的因子，她的血脈是…。
哦，看來豢\養的，還不是簡單的女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