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男友懷孕了怎麽辦
男友懷孕了怎麽辦
段鶴予一個垂死病中驚坐起, 沒來得及掙紮就被父母聯手制裁,那把破鑼嗓都喊劈叉了才停下。
病房裏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鄭婉心裏過意不去,這次的事情很大一部分是姜稚的責任。
“我來之前咨詢了段醫生, 給鶴予煲了點安胎湯。”
姜青山把手中提着的保溫壺放到床頭, 聽妻子的指揮打開擺好,濃濃的雞湯香氣一下吸引走所有人的注意。
除了送湯,夫妻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解決。
兩對夫妻一起進到隔壁的雜物間, 鄭婉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銀行卡,對段經國說道:“這份彩禮還請你們收回去。”
段經國和羅雪娴都感到不解, 段經國皺眉:“為何?”
“金額太大了。”鄭婉語氣無奈, “咱們是普通人家, 要不了這麽高的彩禮。”
原先聽段家說給海市均價的彩禮,鄭婉和姜青山都以為會是十幾萬,誰知道昨天竟然收到一筆八位數的進賬,可把夫妻倆吓了跳。
一查才知道竟然是段家給的彩禮錢。
可沒聽說過海市均價的彩禮千萬起步啊,姜青山和鄭婉都覺得這錢拿的十分燙手, 商量一晚上後便決定來退還。
彩禮給高了?段經國和羅雪娴齊齊陷入沉思中。
彩禮金額他們特意參照過周圍人,兒子段鶴予也再三強調過,不要給天價彩禮以免吓到他的岳父岳母。
綜合考慮後, 他們給了一個寓意好又普通的金額, 一千八百八十八萬,在他們圈子算是低價彩禮。
段經國将他和妻子的考量經過說出來, 最後斬釘截鐵道:“彩禮已經給了, 斷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
羅雪娴附和着安撫道:“鄭姐姐你們就收下吧, 我們當父母的也是希望他們能過的好。”
段家拒絕收回, 姜青山和鄭婉也沒轍,暫時先放着, 之後再做打算。
探望過女婿,姜稚送父母離開醫院,病房就剩段鶴予一家三口。
段鶴予:噸噸噸
羅雪娴目光憂愁的望着傻兒子。
放下碗的段鶴予,警覺後靠:“媽,可不興再薅頭發啊,禿頭我會狗帶的。”
羅雪娴:“......”自己生的自己生的。
“你個蠢蛋。”她張嘴罵道,“剛才我和爸你打你是故意做給他們看的,哪裏是真想打你,媽心疼都來不及。”
段鶴予眼神中仍舊透着清澈的愚蠢。
羅雪娴扶額,只好把道理掰開了揉碎了講。
“傻兒子啊,你是男人不明白,未婚有孕本就不利于你,你再任性不懂事,萬一姜稚不要你了,你怎麽辦?孩子打又打不了,難道你願意當單親爸爸,忍心讓剛出生的孩子沒有媽?”
“聽媽的,成家以後要多聽姜稚的話,多順從些,夫妻倆和睦相處日子才會越過越好。”
段鶴予呆若木雞,順從?
羅雪娴操碎了一顆老母親的心:“鶴予啊,目光放長遠些,多為自己想想。”
“她不是那種人。”
段鶴予一秒鐘都聽不下去了。
他和姜稚在一起兩年,她是什麽性格的人,他比誰都清楚,抛夫棄子的缺德事她才不會幹。
再說,懷個孕而已,哪至于畏手畏腳。
“說起順從,媽....不是我揭你老底啊,我從小到大也沒見你順從我爸幾回啊。”
別看他爸成天不茍言笑,威嚴十足的樣子,他可好幾次撞見他爸呲着牙哄他媽開心呢。
羅雪娴臉一紅,氣的用力戳他額頭:“你和我能一樣嗎,你媽我可沒未婚先孕,媽怎麽說你怎麽做就是,別廢話。”
她沒挑明的是,現在上趕着要結婚的是他們家,不是姜家。
*
醫院樓下,姜稚一家三口站在花壇邊輕聲交談。
姜青山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鄭婉接過塞到姜稚手裏:“這張卡有兩百萬,是爸爸媽媽給你準備的嫁妝,這筆錢你看着支配,存着或者拿來理財都行。”
兩百萬?
姜稚頓時眼放金光,又是歡喜又是愁。
她手裏錢最多的時候,也就是家裏每個月給她打的幾千塊生活費,但這會兒手裏拿着的可是兩百萬啊,疊起來比她人還高,夠她這條鹹魚花兩輩子了。
“成家以後用錢的地方多,特別是有了小寶寶後。”
鄭婉面容一如既往的溫柔,目光裏盛滿愛意:“錢不夠花了随時告訴我們,爸爸媽媽只有你一個孩子,你過的好我們才能放心。”
姜稚家一直是個愛意濃厚,從不恥于表達愛的家庭,但不管聽多少次,都像第一次聽見一樣感動。
上天真是對她太眷顧了,有如此愛她的父母已經是人生贏家。
“謝謝爸爸媽媽。”
手裏有錢,有父母做後盾,姜稚就是嫁條狗都有底氣。
這還沒完,鄭婉又拿出一張卡:“這是段家給的彩禮,裏面有一千八百八十八萬。”
姜稚手一抖。
哆哆嗦嗦:“多、多少?”
鄭婉重複一遍,姜稚立即撤回爪子,仿佛面前的是一塊燙手山芋。
“媽,你快退回給段家,我們不能收天價彩禮。”
一家三口如出一轍的反應,都能說明兩家人所處階層的差距。
得知段家不願意收回,姜稚也犯了難。
望着女兒愁眉不展的樣子,鄭婉提議:“阿稚,卡你先放好,以備不時之需,或者有機會還再還回去。”
*
送鄭婉和姜青山離開後,姜稚收好銀行卡準備回病房,路上接到林涵的電話。
接通電話的前一秒,姜稚都以為她是為了許燦言的事情。
“阿稚,你手頭方便嗎....能不能借我一點錢?”
林涵的聲音有些疲憊沙啞,語氣猶豫中帶着微顫,一聽便知道遇到了難事。
姜稚一下就想到了什麽,眉頭緊鎖的問:“你家裏又找你要錢了?”
林涵那邊沉默兩秒,無可奈何的嘆息。
“我媽打電話過來,說我弟在學校和同學打架,把對方一只腳打骨折了,對方要我爸媽賠三萬,我媽還想要最新款的手機。”
同在一個屋檐下四年,不止姜稚,整個宿舍都知道林涵有對喜歡趴在女兒身上吸血的父母和弟弟。
林涵四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家裏一分不出,全靠她自己寒暑假兼職賺回來,回學校讀書期間也時不時要接個活兒補貼家裏。
姜稚不明白,林涵父母怎麽能那麽好吃懶做,好手好腳的兩個人前三十幾年都能在工廠兢兢業業上班養家,怎麽女兒一實習了就幹不動了。
每個月數着女兒發工資的日子,準時打電話要錢。
要知道林涵現在還是實習期,她的工資在同齡人中算豐厚,但根本不足以負擔一家四口的開銷,何況海市的消費本就不低。
幸好林涵實習的公司待遇好,包吃住,有五險一金,否則吃住都成問題。
“涵涵,我只能給你轉三萬。”
姜稚斟酌着用詞,溫聲說,“阿姨的手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去年才換的吧,你自己的手機從大一用到現在都沒舍得換,如果換手機的錢是用你身上,我一定毫不猶豫借給你,其他人就算了。”
姜稚說的直白,但在林涵看來她已經很委婉,林母的手機幾乎是一年一換。
如果今天接電話的是邵曉娟或者徐菲菲很有可能直接開罵。
“阿稚,我明白你的意思。”林涵對着空氣苦笑,神情流露出些許痛苦,“不過你還記得大二發生的事情嗎?”
——回憶的大門打開。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窮人家的女兒更是早早的就擔負起養弟弟的重擔。
林家只有一對兒女,林涵和弟弟相差足足七歲,因為這個歲差,從林母懷孕起每天在女兒耳邊念叨的就是:
“你是姐姐以後要照顧弟弟,要賺錢給弟弟花,要給弟弟蓋房娶媳婦兒,我和你爸養你長大不容易,老了你可得給我們養老啊,要不就不孝,不孝就是要被天打五雷轟的,下輩子要做畜生。”
林涵怕被天打五雷轟,怕下輩子投生做畜生。
所以她拼了命的讀書,因為父母告訴她,會讀書的人腦子聰明,聰明人都能賺大錢。
她從小學習成績優異,但父母卻不看重她,在她初中畢業後就想着讓她進電子廠,起早貪黑賺錢補貼家裏,畢竟養兩個孩子對他們夫妻來說壓力還是太大了。
而且供女孩讀書那麽多書有什麽用,不如多打幾年工再嫁人換彩禮。
那時林涵想不通,她明明是縣城裏為數不多考上重點高中的孩子,別的父母都為他們的孩子引以為豪,為什麽只有他們不屑一顧,甚至逼迫她中斷學業去擰螺絲。
直到他們再一次提醒她賺錢養弟弟,林涵腦中蒙着的一層紗飄然揭開。
一個血淋淋的真相擺在面前。
還能為什麽呢,因為她是姐姐啊,是他們眼裏廉價又可持續壓榨的勞動力,一生下來就注定要為弟弟燃燒奉獻自己,直至死亡。
林涵覺醒了卻又沒完全覺醒。
她向父母承諾學費會靠自己打工賺取,有多餘的時間也會打工給家裏補貼收入,這才被允許讀高中,考大學,遠離原生家庭。
大二那年,林涵想存錢買一部筆記本電腦,方便平時的課業,所以兩個月沒給家裏彙錢。
誰料,林家父母竟然直接找到了學校,跑到宿舍裏大鬧一通,驚動整層樓的學生,輔導員和系主任都過來調解。
那是林涵最不願意回想的一天。
大開的宿舍門外熙熙攘攘圍滿了被吸引過來的學生。
她手足無措而又茫然羞恥的低着頭,仿佛被丢入沸水中渾身滾燙,皮膚都紅透了,五髒六腑疼得她快站不穩,後背亦被汗水浸濕。
她不敢看周圍同學的眼神,只覺得整個世界天旋地轉,聽不清父母的罵喊,也聽不到室友們擔心的詢問,心底只有一個瘋狂想輕生的念頭。
她都忘了那天是怎麽撐過來的。
總之經過這麽一鬧,所有人都知道金融系的美女學霸林涵出生在一個殘破不堪的家庭,有一對自私自利,視錢財如命的父母。
室友們更是震驚于林涵竟然會是現實版的樊勝美。
自那之後,林涵根本不敢存錢,也存不下錢,不管她手裏有多少他們都會想盡辦法要過去,全然不顧她的死活。
“我知道了。”
姜稚說不出對她感同身受的話,她們的出身本就不同。
“涵涵,要不你逃吧。”
林涵灰暗的雙眼微微顫了顫,屏住呼吸輕輕問:“....什麽?”
姜稚抿了抿唇,心知這話一出口就再沒收回的餘地,思索再三,仍舊義無反顧說了出來。
“我可以給你十萬,你找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過自己的生活吧。”
電話裏的呼吸陡然重了起來。
林涵心跳的厲害,不僅僅是因為姜稚對她伸出的援手,更是因為她一直都有攢錢遠走高飛的想法。
——她早就想這麽做了。
讀了這麽多年的書,期間做過各種各樣的兼職,髒活累活不知道幹了多少,她太清楚這樣沒有希望的日子有多可怕。
她才不想當那個無私奉獻的姐姐、女兒,她有自己的思想,也想擁有屬于她的人生。
林涵來回深吸幾口氣,盡量語氣平穩,可一張口眼淚便掉了下來:“阿稚.....謝謝。”
“但是,我可能一時半會兒還不清你的錢,我.....你就不擔心我卷款逃跑嗎?”
十萬對她來說無疑是筆巨款。
對姜稚而言,花錢就應該使在刀刃上,這筆錢她就沒想讓林涵還。
因為即便不是給她,她這些年都在陸陸續續給山區女童捐款,沒有什麽比能幫助林涵逃離那樣的原生家庭更值得。
“我相信你不會。”
*
挂了電話沒一會兒,到賬短信便了彈出來。
林涵捧着手機反複數着短信上的0,一股巨大的安心感湧入心頭,她笑着趕忙擦擦眼淚,給林母彙了四萬塊錢。
剛彙款成功,林母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涵涵啊,媽就知道你有本事,不會讓爸媽擔心的,你手裏還有錢吃飯嗎?”
林涵看透了母親的假惺惺,表面上是關心她,實際在打探她還有沒有私房錢。
“沒了。”她不鹹不淡的回,“我每個月的工資都給你們了,哪裏還有錢,這筆錢是我找朋友借的,至少得還一年半載。”
“找哪個朋友借的?”林母連忙問,“是不是你們宿舍那個,叫....姜什麽來的?”
“姜稚。”
“對對對,你找她借的啊。”林母大大松了口氣,喜笑顏開接道,“你這個同學家裏不是很有錢的嗎,你們關系又這麽好,談什麽還不還的,同學之間就該互相幫助的嘛。”
“涵涵,你聽媽說,你啊就該和姜稚這樣的女孩子多來往,人家是海市本地的,家裏有錢,關系肯定也不少,沒事你們就多走動走動,對你以後有幫助的。”
有什麽幫助?方便借錢吸血嗎?
林涵不接話,心寒到極點,閉口不談幫忙還錢就算了,還撺掇她去巴結人,真是她的好母親。
“涵涵,你在聽嗎?怎麽不說話呀?”
林涵閉了閉眼,語速溫吞:“我在聽。”
“媽,林小寶已經十四歲了,你和爸還是趁早管教,別讓他再闖禍,下次.....下次可能我也解決不了。”
平時打電話林涵偶爾也會提醒他們約束弟弟林小寶,但父母多半敷衍應付,這次也不例外。
母女倆要挂電話時,林涵鬼使神差多問了句:“媽,如果我是男孩子,你是不是就會像愛小寶那樣愛我?”
林母愣住。
女兒很小的時候似乎也問過這個問題,時間太過久遠,她忘了之前怎麽回答的。
“涵涵,你總和弟弟比什麽,他才幾歲啊。爸媽以後老了,小寶就是咱們家的頂梁柱,娘家有男人婆家才不敢輕看你,現在對他好也是為了你自己好,懂不懂?”
“.....我知道了。”
這四萬就當是她對他們最後一點情誼吧,是她心甘情願給的,以後除了法律上需要她盡的贍養義務,其他哪怕多一分錢或感情,她都不會再給。
她不會再陷入自我懷疑的怪圈中。
*
站在病房門口的姜稚聽見裏頭有些熱鬧,耳朵湊近聽了聽,擡手敲敲門。
等了會兒,門開了,可門後那張臉卻讓她大吃一驚。
“你怎麽在這兒?”
“又見面了學姐。”許燦言語氣稀松平常的點點頭,身子讓到一邊。
姜稚滿臉懵逼的走進去,正想詢問,聽到動靜的羅雪娴挽着一位夫人出來,那夫人見到她先是定定看了會兒,接着笑道:“這就是我的好兒媳吧。”
羅雪娴:“對,她就是小稚,漂亮可愛吧?”
“漂亮漂亮,和我幹兒子太登對了,郎才女貌啊。”那夫人說着已經上前拉上姜稚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滿臉和煦的笑意。
羅雪娴跟在一旁介紹道:“小稚,這是媛慧阿姨,是我年輕時義結金蘭的好姐妹,也是鶴予的幹媽,你可以叫她幹媽,也可以叫她媛慧阿姨。”
“你旁邊那個帥小夥兒就是媛慧阿姨的兒子,小燦。”
姜稚把震驚的情緒掩藏的很好,乖巧的喊人:“媛慧阿姨好。”
靠,許燦言和段鶴予是老熟人啊,還是兄弟來着。
她偷偷瞄了眼段鶴予的方向,果不其然他正抱胸坐在床上,鼻孔朝天,一張誰欠了他五百萬似的臭臉。
明明雙方都認識,他卻從來沒透露過,還因為許燦言和她大吵。
這兩人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
“小稚,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呀,阿姨看你覺得很面熟。”
姜稚摸了摸臉,不甚在意笑道:“可能在學校見過吧,我和許.....我們三個都在海市大學。”
蘇媛慧略微思索,搖搖頭:“小燦雖然在海市大學,可我從沒去過,所以不可能是在學校。”
羅雪娴掩唇笑道:“不一定非得是見過啊,我看你們就是有眼緣。”
蘇媛慧心想這樣說也對,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從手腕上取下玉镯,笑吟吟塞到姜稚手裏。
“小稚,阿姨這次來忘記準備見面禮了,這只玉镯就當我的一點心意,水色不錯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那是一只高冰種帝王綠翡翠玉镯,姜稚以前陪鄭婉挑過玉镯,所以有一點粗淺的了解。
這只手镯保守估計七位數。
姜稚根本不敢收,就算是鄭婉買來送她的,她也不敢拿,這麽貴重又脆弱的東西戴在手上要是磕了碰了,都夠她自責半個月。
她堅持不肯收,蘇媛慧無奈只能收回去,決定去參加喜宴的時候再包個大紅包。
*
時間一晃到了姜稚和段鶴予結婚的日子。
姜稚不想大辦,于是女方只請了關系好的同學朋友,姜青山和鄭婉的熟人,男方宴請的賓客就多了。
親戚朋友加生意上合作的夥伴,再三篩選下都擺了二三十桌。
整座宴會大廳名流雲集,言笑晏晏。
他們采用的是中式婚禮,因為臨近婚期只有一個月,中式婚服工藝又極為複雜,趕制這兩套婚服的老師傅縫紉機都要踩冒煙了才趕出來。
拿到手上時那流光溢彩的質感與精美花紋,足足讓姜稚驚嘆許久,鳳冠都是實打實的用料,戴在頭上格外沉重。
姜稚看着鏡子裏烏發雪膚,嫁衣如火,耀如春華的女子,一瞬間很是羨慕段鶴予。
小子豔福不淺。
姜稚被朋友們圍着啧啧稱嘆,徐穗眼尖,一眼就看出這是錦繡華堂家的高定婚服,一套至少七位數,不包括頭上的鎏金鳳冠。
都說華國沒有自己的奢侈品,不是沒有,而是昂貴到普通富戶都消費不起。
頂流大明星斥巨資辦婚禮,禮服婚紗還都是蹭贊助商的呢,足以見得段家對姜稚的重視程度。
*
“媽,您真不打個電話問問嗎?”
“問什麽問!我是他老娘,本該就是他來請我去的,哪有讓老娘去求他的道理?”
姜老大被老太太的犟脾氣弄的心煩,這老太太也真是,明明盼着老二接她去參加婚禮,卻嘴硬裝作不在意。
她不去就算了,還堵着他也去不成。
姜老大郁悶的吸了口煙,問:“娘啊,您告訴我您怎麽想的啊,真打算和老二斷絕關系?”
“斷絕什麽關系,他是我兒子!敢跟老娘斷絕關系,那得天打雷劈,那個不孝子,都幾點了還不來接他老娘!”
姜老太太焦急的一邊看着鐘表,一邊盯着門口,生怕漏聽一點動靜。
姜老大:“我看老二這次是真寒心了,您老人家要不去服個軟?跟老二說兩句好話,我瞅老二也不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
這可踩到老太婆的雷區了,她年輕時就是十裏八村出了名的悍婦,除了官老爺沒一個人能讓她服軟的。
她怒目而視,提起拐杖斥聲道:“胡說八道什麽,我辛苦養大他到頭來要點錢還是錯了?哪個兒女不養自個兒老娘的?”
姜老大砸吧嘴,眼神有些戲谑,呵呵笑兩聲:“娘啊,兒子說句公道話,您對老二.....确實苛刻了些,老二這些年忍着沒發作,全仰仗老二媳婦兒勸着呢,都這個時候了,您就別擺譜了。”
“我直接開車載您過去吧。”
這麽些年姜老太婆從姜青山手裏要了有小一百萬,一半貼給姜老大,一半給了姜老三,自己平時就跟着姜老大生活,生活質量可比農村老太太要滋潤的的多。
而姜老大作為這當中的既得利者都能說出老太太過于苛刻的話,可見她偏心的到底有多過分。
饒是如此,姜老太婆還覺得自己委屈。
“老大,你這是什麽态度,難道你娘我偏心你還偏心錯了嗎?你和老三可都是我的心頭肉,我不偏心你們偏心誰?”
姜老大一聽便覺得古怪,“娘,你這話說的好像老二就不是你生的一樣。”
姜老太婆臉色微微一變,慌忙改口,像是急于掩蓋什麽,語氣強橫:“當然是我生的!你們三兄弟都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
“他不來請我,我們自己去,我就不信他還敢把老娘攔在外面不讓進!”
姜老大驚訝的看着老太太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表現。
這樣也好,那天柏文說姜丫頭找了個富豪小男友,這次婚禮上肯定邀請了不少大人物,他得讓柏文去打好關系,多認識認識一些大老板。
姜老大算盤打的噼啪響,一個電話把兒子姜柏文從公司叫回來,三人風風火火往婚禮趕。
到了地方,三人下車,擡頭仰望着這座海市最高最豪華的酒店,眼底無不是驚豔之色。
父子倆人悄無聲息對視一眼,隐晦的勾勾嘴角。
“死丫頭有錢在這麽好的酒店辦婚禮,沒錢給她親奶奶包點紅包,真是沒心肝的!”姜老太婆又是嫉妒又是不甘的低聲咒罵。
恰巧被守在酒店門口的四名保安聽見,一致認為這三人不像好人,八成是來鬧事的。
于是等到三人近身立馬伸手攔下。
姜稚得知此事時,是姜青山已經解決好之後,鄭婉悄悄告訴她的。
姜稚換上大紅色敬酒服,聞言,神情不免露出幾分嫌惡:“我一會兒出去敬酒該不會就能碰到他們吧?”
鄭婉低眉替她整理裙擺,“當然不會,今天是你的婚禮,你爸爸不會讓任何人破壞。”
想到丈夫先前的樣子,鄭婉笑了笑:“阿稚,別看你爸五十多了,他的叛逆期現在才開始。”
很難想象前半輩子都在努力當大孝子的丈夫,也會有幡然醒悟,正面硬剛刻薄母親的一天呢。
“我爸把他們趕跑了?”
“他才不會趕人,他就是報了個警。”
姜稚震驚臉:“好家夥,偷師是吧。”
鄭婉笑彎了眼:“這叫有其女必有其父。”
姜稚哭笑不得,也好,起碼老姜懂得反抗了,不再是從前那只溫順的大兔子。
回到宴會廳,姜稚看着烏泱泱的幾百號人頓感頭暈眼花,一桌一桌喝過去得喝到什麽時候。
好在因為段鶴予懷孕,宴會廳內所有的酒都被換成酒精濃度個位數的果酒,不然他們這關可就難過了。
姜稚挽着段鶴予先從長輩桌開始敬酒,到第二桌時,姜稚看見了蘇媛慧。
蘇媛慧似乎格外喜歡她,二話不說掏出一個比平板還大的紅包,咻一下塞到她懷裏。
“這回可不許再拒絕了啊,幹媽祝你和鶴予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姜稚:“......謝謝幹媽。”
蘇媛慧推了推身旁的男子,笑容滿面介紹道:“這是我丈夫,你喊他許叔就行。”
幸好幸好,沒讓她喊幹爹。
姜稚默默松了口氣,視線調轉到一旁,在看清眼前的中年男人時,眼底閃過一絲驚愕。
這個人怎麽長的像她爸啊。
呆愣幾秒後,姜稚迅速回過神,跟着段鶴予喊了聲許叔。
中年男人五官和姜青山神似,但氣質卻截然不同,充滿了上位者的冷冽與高不可攀。
從上衣口袋裏掏出同款大紅包後,擠出倆字:“恭喜。”
姜稚接了紅包挽着段鶴予趕向下一桌,背影顯得有些倉皇。
見狀,蘇媛慧不滿的瞪了眼丈夫,往他胸口捶一拳,埋怨道:“大喜的日子你臉上帶個笑臉會掉塊肉嗎,看把人家小姑娘吓的。”
男人依舊撲克牌臉,半晌後,毫無情緒起伏的來了句:“你以前說我笑起來可怕。”
蘇媛慧:.....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
蘇媛慧清清嗓子,目光追随着那抹紅色身影,挨近了壓低聲音問,“你看,她是不是和咱媽年輕的時候長的一模一樣?”
男人視線落在同一個身影上,沉思片刻,嚴謹的得出結論:“八分相似。”
*
沒被請去參加婚禮就算了,她拉下面子上門竟然還被親兒子報警攆走。
這對嚣張了一輩子的姜老太婆簡直是奇恥大辱,這份恥辱讓她回去哭嚎了一整夜,一整夜都沒合眼。
連累姜老大一家都沒休息好,父子倆頂着黑眼圈坐在門口喝茶。
姜柏文先開口:“爸,我二叔這事兒做的是有些過分了吧。”
姜老大低頭點煙,一張滄桑憨厚的臉隐藏在氤氲的煙霧後:“你有什麽想法?”
“我一個小輩能有什麽想法。”姜柏文輕聲說,“二叔這些事業運倒是不錯,最近是不是又要升職了?”
姜老大停了抽煙的動作,盯着姜柏文深深看了眼,發出一聲笑:“臭小子,不枉費你奶奶疼你一場。”
姜老大彈滅煙頭,起身去敲老太婆的房門,低聲哄勸:“媽,別哭了,您要治老二辦法多的事。”
第二天早上十點,一個面容陰沉,白發蒼蒼穿着樸素的老太太出現在大躍建築公司大廳。
見老太太一來就要往辦公區沖,前臺小姐姐忙不疊把人攔下,詢問情況。
“姜青山是在你們這兒上班吧?”
“老太太,您找姜工什麽事?”
“我是他老娘!找他自然有事,你讓開,我有話要問我兒子!”
老太婆人長的瘦小,年輕時卻做農活兒的一把好手,手上的勁兒不小,一下就把前臺小姑娘推倒在一邊。
前臺小姑娘一看這架勢都顧不上疼痛,連忙爬起身一瘸一拐的追上,并大聲呼叫保安。
聞訊趕來的兩個保安身強力壯,高大魁梧,神情亦極為兇惡,不等他們近身,姜老太太氣焰便吓沒了一半,腳下趔趄往下倒。
原以為會摔個狗吃屎,不想竟恰好被路過中年男人接住。
“這是在鬧什麽?”
前臺小姑娘邊揉着腿邊說道:“姚工早,這位老太太自稱是姜工的母親,我和她說了姜工今天沒上班,她非要往裏闖不說,還大喊大叫擾亂公司秩序。”
“你說她是姜工的母親?”
“她自己是這麽說的,誰知道真假。”
聽到是這麽回事,姚明方換上和藹的笑容,把驚魂未定的姜老太婆護在身後,轉身微笑的說:“原來您是姜工的母親啊,我是姜工的好朋友,我姓姚,您可以喊我小姚。”
對方态度和善,剛剛又幫了自己一把,姜老太婆便迅速的放下了戒心,勉強給了個笑臉。
“那既然我家老二不在,那我就先走了。”
姚明方卻輕輕攔了攔,面對老太婆不解的眼神,他解釋道:“我看您剛才受了不小驚訝,不如去我辦公室稍作休息,我給您泡壺茶,你先喝着壓壓驚,不然您就這麽走我可不放心吶。”
這話說的可太熨帖了。
姜老太婆借坡下驢,真就跟着姚明方去了辦公室。
公司大廳裏有不少與姜青山交好的同事,公司上下誰不知道姚明方和姜青山不合,明争暗鬥多年,姚明方鉚足了勁要競争上這次的總工職位,怎麽可能對對方母親如此和顏悅色。
大家都覺得挺蹊跷。
進了辦公室,姚明方親自泡茶,沁人心脾的茶香令人神經松弛。
姚明方有一搭沒一搭和姜老太婆聊着,當問到母子倆是否有什麽不愉快時,姜老太婆仿佛找到了個知己般,倒豆子似的把全部是事情都說了出來。
她拍着大腿,義憤填膺的罵:“你說說哪有這樣為人子的,我親孫女結婚我進不了場就算了,我兒子還報警趕我走,我含辛茹苦的把他撫養長大,他就是這麽對待我的!你說說他是不是狼心狗肺?”
“早知如此當初我就該直接掐死他!”
姚明方不動聲色的彎了彎嘴角,旋即半張着嘴,很是驚訝的接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看姜工平時待人和氣,風評極佳,怎麽會對自己的母親如此冷酷?”
“這還能有假嗎?當時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您意思是在場的人很多?”
“是啊,警察都來了,好多路人都停下來看熱鬧。”
姚明方點點頭,接着語帶同情的說:“老太太,您的遭遇我很是同情,不過我和姜工交情淺,怕是在他面前也說不上話,幫不上您的忙。”
“要不這樣,我有個朋友在電視臺工作,不如我幫您報個名吧,您就和姜工在全國人民面前把誤會解釋清楚了,我相信在全國人民面前姜工一定會願意承諾今後好好善待您。”
姜老太婆眼神疑惑,有些沒聽明白。
于是姚明方耐心的解釋一遍,姜老太婆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她以前愛看的那檔《金牌調解》節目嘛。
都是關乎家長裏短的家庭矛盾,然後請一堆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專家調節。
她了解老二,老二面皮薄,要是她真上了節目,他肯定會受不住旁人的指指點點主動向她低頭認錯。
可這樣一來.....
姜老太婆猶豫不定,她害怕被那個人看到。
如果那個人看到了,一定會起疑,一定會想盡辦法找到她。
思慮再三,姜老太婆搖搖頭,忍痛拒絕道:“不行,家醜不可外揚。”
姚明方納悶了下,難道他看走眼了?
不可能吧。
這老太太和姜青山絕對有很大的矛盾,大到他老娘都不顧影響跑來單位鬧事。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姚明方想了想,決定換個方式:“您說的對,上電視畢竟能看到的觀衆還是太多了,姜工的面子要緊。那不如就在本地登個報紙吧,報紙平時就老人家看看,不會傳播很遠的。”
姜老太婆雙眼亮了亮,忙揪住他的衣袖問:“你說真的?就只有本地老人會看看,不會傳播很遠?”
姚明方肯定的點頭。
得到他的回答,姜老太婆抑制不住的激動,眼神裏湧出的惡毒讓姚明方都不禁膽寒。
心裏嘀咕姜青山是不是犯了什麽天條,怎麽有個這樣的媽。
既然老二不願意再贍養她這個娘了,那就別怪她不義!
三天後。
【年薪百萬工程師兒子棄養七旬老母,并報警将老母親驅離孫女結婚現場。】
姜青山有邊吃早餐邊看早報的習慣,從沒想到自己竟有一天能成為頭版內容的當事人。
報紙上那個瘦瘦巴巴,抹着淚一臉苦相的老太太赫然就是他那老娘。
姜青山面色鐵青,一目十行的讀完刊登的內容,氣的飯都吃不下了。
贍養費他每個月準時準點的打,真金白銀的,怎麽還能扯和棄養扯上關系了?!
鄭婉敏銳的察覺到丈夫情緒的變化,彎腰湊近查看情況,看到報紙內容後頓時一愣,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好笑。
“老太太挺能折騰。”
“她是能折騰,但這事兒肯定是別人撺掇的,不是老大就是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