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第22章
第 22 章
所以說…
有時候,人真的不能夠幸災樂禍。
許連翹這邊才剛回房間,就在門口遇上了安怡郡主的婢女。
“江少夫人這廂有禮,奴婢朝雲,我家郡主有請。”
來人不茍言笑一臉嚴肅,連吐字語調裏都一板一眼的沒有什麽情緒。才說完便做出一個有請的姿勢,好像根本就不給她一點反應和歇息的時間。
“現在嗎?”
許連翹有點猶豫,她不知道安怡郡主找她做什麽,就不自覺地瞄了一眼旁邊的“江淮”,說真的,她不是很能應付見郡主這樣的場面。
“那我這,需不需要換身衣服?”
不用看,她也知道她的裙擺和鞋履處定是沾上了不少泥土。到底是去見郡主,她這樣子,還是不合适了一些。
朝雲也很快掃過面前的許連翹,微微蹙眉,很快在心裏思索了一番,在想她們郡主是嫌髒多一點還是不喜歡等人多一些。
“那勞請江少夫人快一些,郡主她,不太喜歡等人。”
說不喜歡還是輕的,确切應該用厭惡來形容,但現在她眼前的這個江少夫人屬實是…髒了一點,這樣讓郡主見到難免會有些沖撞。
許連翹正打算點頭應是的時候,她的頭頂處卻傳來一聲冷哼。反應過來,發現這是江淮在表達…他的不滿。
他挺着腰背,負手而立,開口就讓人一驚:
“真好笑,是你家郡主請我夫人過去,等,不也是應該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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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連翹有點不敢相信,江淮會說出這些話。
她大氣都不敢出,只敢偷偷看了一眼來人的表情。
感嘆道,到底是在郡主身邊伺候的,聽了江淮這話,臉上居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沒什麽表情。
“勞煩姑娘稍等我片刻。”
一邊朝着人家點頭致歉,一邊急忙把江淮拉走。
奇怪。
江淮以前明明對什麽人都是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的。怎麽現在忽然就會出口得罪人了。
“砰。”
伴着兩人的腳步聲,一聲門響,許連翹拉着人衣袖進了屋。
“你剛在說什麽昏話,人家可是郡主身邊的人,你倒是不怕把人給得罪了。”
“怕什麽。”
寧垣坐下來想給自己倒杯水,卻發現桌上的茶壺裏是空的…
許連翹看着眼前“江淮”這樣漫不經心,又無所謂的模樣,忽然一股子氣就憋在了肚子裏,連說話時的語氣都帶上了淡淡的不滿:
“也是,您是宣武侯世子,也是大理寺卿,您當然不用怕,反正郡主要為難誰也為難不到您頭上。”
被叫去的人是她,又不是他,他倒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找我?”
這麽說完,許連翹又多少覺着自己有些不識好歹了,“江淮”剛才也是在為她說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麽,就好像,最近她特別容易在江淮面前流露出自己真實的想法。
轉頭在心裏暗啐了自己一聲。
這樣子很危險的,許連翹,你醒醒。
聽完許連翹的埋怨,寧垣卻是低頭輕輕笑了一聲。
“嗯?”
“沒什麽。”
他嘴上說着沒什麽,但事實上,他在想,阿翹生氣時鼓氣腮幫子的模樣,真好看。
“別怕。”寧垣安撫道,“我一會和你一起過去。”
想來肯定是因為衛苭的事情。
他的聲音細水潺潺,像是說着無足輕重的事情,但他說出來的話又好像确實真的安慰到了她。
許連翹低下頭,有點過意不去她剛才的态度。
“我要換衣服了。”
“什麽?”
許連翹又要被“江淮”氣到了:“我說我要換衣服了。”
“啊…哦哦…好…”
寧垣不經意将這一眼望盡的房間又看了一遍,發現确實連個遮擋的屏風都沒有。
其實他剛才就聽清楚她的話了,只是他不自覺就閃過了一些不應該出現在腦子裏的畫面,才一時沒反應過來。
摸了摸鼻頭,帶着些窘态地起身,臨出門前不忘找補道:“這衣服不一定合身,你…你一會将就一下。”
許連翹對着“江淮”剛才拿給她的那套衣裳看了看,輕輕應了一聲。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找來的這些衣裳。
“知道了。”
關上門,不知道為什麽,許連翹發現,她的心…竟然跳得有點快。
一定是因為要去見郡主太緊張了。
…
一路上,許連翹說不忐忑是假的。
一緊張,她就有點子難受。
“你哪找的衣裳?”許連翹發現,他拿來的衣裳竟然還是織錦緞所制,雖然也不能說是稀罕到只有天家子弟才能穿,但是這也不是平常人能用的起的。
“不合适嗎?”
寧垣在這上面沒有多大的概念,但他瞧着感覺應該是合身的。
許連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
也不能說不合适,但是确實也差的有那麽一點。她都可以想象能撐起這衣裳的人身形會是多麽婀娜。
唉,她真的比不過。
“我找一個香客買的。”
事出突然,到山下去買衣裳顯然來不及,他只能在寺中找了個人買一件,也是正好,讓他碰上一個拿着包裹的女子,他就大概挑了一件。
他覺着…應該差不多才拿給阿翹的。
雖然他只是拿眼睛估量了一下。
注意到“江淮”的眼神。
許連翹感覺她又要生氣了。
果然,男人…總是喜歡身材好的。
只是沒機會生大氣,他們已經來到了安怡郡主的住處。
不得不說,便是佛門之地,對她和對郡主,也還是不一樣的。
不過,許連翹覺着,如果讓安怡郡主自己選,她肯定也不願意住在這裏。
可是沒辦法,聖上有命,便是安怡郡主都不能拒絕。
果然,當皇帝才是真的好。
“二位,郡主有請。”
得了令,許連翹才同“江淮”進了屋。
只是…
屋內不見郡主坐于主位,反而是先看到一旁跪着的衛苭以及…衛夫人。
等她反應過來時,“江淮”卻已經把她護在了身後,隔開了來自衛苭對她敵視的目光。
那邊,安怡郡主見人來齊了,才慢悠悠地從簾子裏邊出來。
她踏着袅袅的腳步,一步一扭,發髻上簪着的步搖和手中的團扇随着她的腳步一搖一晃。
許連翹忍不住感慨道,真的是風姿綽約…婀娜多姿…秀色可餐。
她一個女子,在見到安怡郡主時都忍不住咽了一口水。
先前,她都只是聽傳言說,安怡郡主是京城第一美人…
今天才真的見識到,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她一點也看不出安怡郡主比她年長近十歲的痕跡。
歲月真的從不敗美人。
安怡郡主顯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灼灼目光,忽然笑了一聲。
“我好看嗎?”
這個好字用的就很微妙,不知是在問許連翹她樣子好看,還是在問她看夠了沒有。
被問的,許連翹才意識到她還沒給人郡主請安。
正琢磨着她是該行個禮就行還是應該跪下來…的時候,她一旁的江淮卻先開口了:
“不知郡主叫我夫人過來是有何事?”
語氣平淡到,感覺“江淮”完全沒有被安怡郡主到容貌打動到意思。
許連翹又又忍不住疑惑,這是江淮該有的反應嗎…
“江淮”問完以後,安怡郡主倚靠在軟墊上,淺淺地合了一下眼,才語氣慵懶地說道:
“本郡主是替你夫人擋的災,難道還不容許本郡主見一見你夫人嗎?”
說着,又拿眼神睇了一眼跪在一旁的衛苭和衛夫人,話頭轉向衛夫人問道:
“說來,本郡主很想知道,如果落水的那個是不是本郡主,而就是你這個親生女兒,你還會為了衛苭這般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嗎?”
她剛才雖然沒有出來,但也聽的差不多,這衛夫人一門心思說是她的責任,一心求着她放過衛苭,要處置就處置她。
若不是她知道點實情,還真以為這是什麽感天動地的母女情。
寧垣聽着這些,眼神卻忍不住望向一旁的許連翹,滿眼的擔心。
他知道,這個安怡郡主說這些,為阿翹打抱不平是假,抱着看“熱鬧”的想法才是真。
真無聊。
衛夫人被問得無所适從,這是第一次,她的過往從別人口中被大剌剌地說出來,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便一直低着頭。
反而是衛苭被這麽一刺激,什麽話都憋不住了:“她能做什麽,她就是個貪圖榮華富貴的賤人,不然也不會抛棄她的親生女兒,來我這個八竿子打不着邊的繼女面做樣子,做她的賢惠模樣。”
衛夫人聽着衛苭帶着哭腔的話,心頭一沉…
她知道衛苭對她有成見,卻不知她在她心中居然是這個模樣。
“苭兒…”
被震驚得,一句完整的想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承認,她對于連翹來說不是一個好母親,可她對苭兒問心無愧。
“我不用你在這裏惺惺作态…”
“我有我自己的娘,我不需要你這個娘,你要給人當娘,你找你自己的女兒去。”
一時間場面混亂。
安怡郡主也不讓人阻止,就這麽“欣賞”着熱鬧。
她都已經很久沒看過這麽精彩的好戲了,忍不住腹诽道,原來這年頭還真有上趕着給人做繼母的。
唯一不足的是,那個叫許連翹沒照她想象的那樣和她們一道哭出來。
許連翹在一旁看得不知所措,她們怎麽忽然吵起來了?
只是她的手心正被“江淮”握住,她知道他在告訴她,讓她不要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