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與德國野戰醫院院長的交鋒
第20章與德國野戰醫院院長的交鋒
1992年9月14日夜晚，中國工程兵大隊政委高軍中校連續發燒9天後，體溫再一次升高到39℃多，大隊衛生所火速将其送往聯柬機構德國野戰醫院搶救。
德國野戰醫院坐落在金邊西郊一棟很像樣的大樓內，據說若幹年前這裏曾是柬埔寨的最高學府。醫院大門距離金邊市主幹線公路有400多米長，一路坑坑窪窪，令求醫者怨聲載道。
敷冰袋，溫度壓下去，可又升上來，反反複複。抽血檢查瘧原蟲，3天後才有結果。之前在大隊衛生所檢查過，未發現瘧原蟲。
在住院部二樓9號房間裏，我陪伴着高軍。由于空調溫度很低，我感冒了，跟德國醫生要了一盒康泰克。
次日又發燒多次，體溫依然高到39℃多。高軍開始擔心了，生怕會永遠留在柬埔寨，想起國內的妻子和女兒，他的眼眶濕潤了，眼淚撲簌簌地滾下來。
同病房還有好幾個瘧疾患者，有馬來西亞的，有突尼斯的。還有一個頭部受傷的匈牙利軍人，他清晨一大早起來說要給我找個女朋友，到樓下出門一看，原來是一棵大樹！他有點腦震蕩了，腦回路不清晰。
野戰醫院門前是一條妓女街。我跟救護車司機小唐、支援中隊中隊長胡金明出來散步，一群妓女圍上來就把我們抱得緊緊的，渾身亂摸，刺鼻的香水味撲面而來。她們口中不停地說着英語：“3,000，2,000（瑞爾，柬埔寨當地幣，約合7～10美元）”。見中國軍人揚長而去，她們便揮舞着小手，道一聲“拜拜，下次再來”。
在返回波成東機場營地的路上，大隊軍醫潘晉調侃說：“華僑中有個‘蜜思黃’，她說‘中國軍人再過半年連母豬肉都不敢吃了’。”
中國軍人紀律嚴明在聯柬機構是出了名的，都知道中國軍人不逛窯子。然而，在澳大利亞營等外軍營地門口，每天停着許多小轎車，可随時上車出發。
高軍的病情越發嚴重，他的肺部已有斑點，十分危險。大隊長李金勇等黨委一班人已決定送其回國，直接送到解放軍301醫院治療。大使館的人說，曾有一個病情類似的駐柬武官發高燒3天，到首都機場從飛機上擡下來就已經不行了。
這天上午，我和大隊長李金勇驅車來到德國野戰醫院，火急火燎地直奔院長邁克·卡諾維奇爾少将辦公室。
寒暄後，李金勇開門見山：“病人高中校是工程兵大隊高級指揮官，請貴院派最好的醫生、使用最好的藥物治療！”
坐在我們對面的邁克院長身着一身德國褐色軍服，黑着臉，倒是跟他的軍服十分搭配。他靜靜地聽我們陳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病人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充滿自信地回答我們說：
“我的醫生都是德國最好的醫生，醫療設備也是德國最好的；我的病人，無論是将軍還是士兵，我們都會全力診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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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勇對德國院長的表态顯然并不十分滿意，但還是道了聲“謝謝”，我們起身告辭。
對高軍的病情，德國醫生的診斷是：查不出病因。但醫生表示：“這個病，如果能挺過14天，就會吉人天相；不然的話，可以準備後事了。”說完，他兩手一攤，表示出很無奈的樣子。
高軍掏出女兒的相片，不停地翻看，滾燙的淚珠滑落到相片上。那是一張他閨女參加軍訓的照片，一身綠油油的軍裝，雙手懷抱着一支自動步槍蹲坐在綠色的訓練場草坪上，圓潤潔白的臉龐，閃亮的雙眸，帽檐下黑發齊肩，煞是惹人喜愛。透過相片，她仿佛在對病危中的高軍說：“爸，我想你，快點好起來喲！”
或許真的是吉人天相。憑借着一股堅強的毅力和對家中親人的挂念，高軍硬生生地挺過了14天！
這個好消息傳到波成東機場營地，工程兵大隊的全體官兵們都松了一口氣。高軍又能重新回到軍營，回到他朝思暮想的戰友們身邊。當他昂首闊步踏進波成東機場營地的那一刻，中國工程兵大隊的官兵們歡呼雀躍，把他高高地舉過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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