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頂着槍聲開進！”
第7章 “頂着槍聲開進！”
磅遜港至金邊的柬埔寨4號公路，據說是當年法國人幫助修築的，可能是考慮到柬埔寨是一個多雨水的國家的緣故，路基較高，瀝青路面的質量較好，在50℃的高溫下也不熔化、粘結。但由于連年戰争破壞，道路上的彈坑又大又多，路兩旁的地雷較多，随處都能看到“Danger！Mines！”（地雷！危險！）的紅牌英文警告标志，有的是骷髅圖案，有的是X形符號、十字形符號、箭頭符號等，還有的是高棉語警告牌。
根據聯柬機構提供的有關資料，該路段全長224公裏，共有24座貝雷式公路鋼橋或木質結構橋梁，其中6座貝雷式公路鋼橋破壞嚴重，且每座橋梁最大承載為30～40噸。中國工程兵大隊所攜帶的36部大型工程機械的重量剛好介于最大承載噸位之間。能否通行？當時确實有些玄玄乎乎。在異國他鄉，在沒有預先勘察的情況下，組織摩托化開進的難度是可想而知的。
1992年4月25日上午9時整。100多輛乳白色并印有“UN”黑色标志的機械、車輛，從柬埔寨的磅遜港海關門口排成約4公裏左右的白色“長蛇陣”，組成四個摩托化行軍梯隊，氣勢磅礴地沿柬埔寨4號公路向金邊開進。這是中國藍盔部隊踏上柬埔寨國土後首次摩托化開進。
根據聯柬總部提供的情報資料，磅遜港至金邊，白天比較安全，但道路兩側、橋梁附近埋有地雷，要注意地雷标志，千萬不要離開路面，同時不要安排夜間行軍。開進時要加強警戒，夜間有些路段時有盜匪出沒。維持和平意味着還不和平、安寧。柬埔寨并非戰場卻又勝似戰場。中國藍盔部隊面臨血與火、生與死的考驗。
為了安全，我們每列摩托化行軍梯隊都分別由機械、車輛、搶修、救護、收攏、警戒等幾個小組組成，每個小組分別由大隊幹部、機關幹部帶隊。規定以每小時30公裏的速度向金邊開進，确保安全第一、萬無一失。
柬埔寨人民渴望和平。中國“UN”車隊每經過一個小鎮或村莊時，柬埔寨人民都感到好奇，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這麽多的工程裝備，這麽大的陣仗。柬埔寨人民也特別友好，男人們招手，女人們微笑；柬各派武裝，手持武器，一路警戒。善良的柬埔寨人民在祈求和平，誰也不願意生活在恐怖的戰争之中。
為了安全起見，載有大型工程機械的拖平車，每行至一座危險橋梁時，都卸下裝備，輕裝過橋，确保安全。距磅遜港118公裏處的一座27.5米長的貝雷式公路鋼橋，中間有一個簡易支撐橋腳。大隊長李金勇伫立橋頭，心中沒底，不知能否通過。他看了一眼路邊标有“Danger！Mines！”（地雷！危險！）字樣的警告牌，毅然走下橋頭，勘察橋梁承載能力，并親自指揮重型裝備過橋。
這時，橋對岸一位50多歲的柬埔寨老人，朝李大隊長大喊大叫，不時用手比劃着，意思是橋下有地雷！危險！是啊，柬埔寨經過20多年的戰争，18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上，近960萬人口，共埋約1,000萬顆地雷，平均每一人就有一顆地雷。
從4月25日開始，大隊共分四個行軍梯隊，向金邊摩托化開進。前三個梯隊都比較順利，第四梯隊絕大部分是工程機械，行駛速度慢，途中有些機械發生故障，也要及時組織搶修。
4月28日晚9時，第四梯隊仍在4號公路上艱難地行進。夜幕悄悄降臨，給大地披上神秘，帶來恐怖。
本來，他們淩晨5時就從磅遜港出發，途中一臺TL-180推土機出了故障，拖住了整個梯隊，揪住了整個中國藍盔部隊的心。
第四梯隊的電臺車在呼喊。
前方梯隊立即派出大型拖車、電瓶車返回救援。
“連夜搶修，連夜開進。”行進在前面的大隊長李金勇通過電臺車下命令，不給部隊半點喘息時間。
柬埔寨的各條公路，入夜不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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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各種軍服和便服的士兵手持AK-47自動步槍在3號公路上阻攔車輛，要錢和香煙。上個星期，駐守在金邊通往貢布的3號公路上金邊政府軍向聯合國一輛汽車開了4槍，車上3名來自阿爾及利亞的警官中有2名受傷。
4號公路上，第四梯隊電臺車又在呼喊：停留地附近發生戰鬥，有槍聲，手榴彈聲。
“頂着槍聲開進！”李金勇命令。
政委高軍叫上作戰科科長楊再聯，帶上一臺車，一個班，全副武裝去接應。
整整24小時，第二天淩晨5時，天剛剛破曉，最後一個梯隊才安全地趕到聯柬總部為中國藍盔部隊指定的過渡營地——高爾夫球場。
至此，赴柬工程兵大隊400名官兵及各種裝備、物資、器材，歷經2500多公裏的鐵路輸送，2400公裏的海運，4×240公裏的摩托化行軍，陸、海、空立體開進，安全順利地完成了部隊的出國輸送。輸送距離之遠，輸送方式之多，都創造了中國軍隊的歷史記錄。
4月27日上午，潘晉醫生和我乘坐“UN”202號法國空軍C-160運輸機返回金邊波成東機場。爾後，新西蘭籍司機邁克驅車送我們回到金邊西郊的中國工程兵大隊過渡營地——高爾夫球場。
高爾夫球場，距金邊市區約15公裏。根據聯柬總部安排，中國工程兵大隊先行駐紮在這裏的過渡營地，待新營地建設好再行搬遷。這座所謂的聯合國過渡營地，是一座破舊的營房，門窗皆無，雜草叢生，據說曾經是金邊政府軍的一座後勤學校。
深夜11點多鐘，突然一陣“噼噼啪啪”的槍聲，劃破了寧靜的夜空，熟睡中的大隊官兵被驚醒。槍聲，對軍人來說并不陌生。對于身處異國他鄉的藍盔部隊官兵來說也是司空見慣的。但這必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景，未免有些緊張，一時間慌亂起來，有人甚至打開手電筒照射。只聽作戰科科長楊再聯大吼一聲：“準備戰鬥！”官兵們瞬間平靜下來，各自進入戰鬥位置。
戰士們迅速端起85式微聲沖鋒槍，目光炯炯，嚴陣以待。我拔出随身佩戴的56式手槍，憑借着露天窗戶的掩護，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
15分鐘後，槍聲漸稀。夜，重新歸于平靜。這是我們踏上柬埔寨國土的第四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