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櫻花（九）
櫻花（九）
“為什麽？”楚雲望着她的眼睛，眼底流出柔和的月色。
“難得有個說得上話的朋友，舍不得。”知晴并不算在說謊。
他又立直了身子，繼續往前走去，“你沒朋友？我看你人緣挺好。”
“淩竹他們是工作夥伴，止行就是弟弟，偶爾和晼晼能說上幾句話，不過也不多。”知晴偏過頭望着他的側顏，情不自禁道，“楚雲，你在這兒，我真的覺得太好了。”
“想我嗎？”
她趕緊扭過頭看着江，支支吾吾道：“還行。”
他輕笑一聲，也不追問。
“你在國外好不好？”
“還行。”
“在那兒有交到好朋友嗎？”知晴歪着頭看他，俏皮道，“是不是好多女孩喜歡你？不對，好多男孩女孩喜歡你？”
楚雲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沒有。”
“怎麽會沒有？別這麽小氣。說說嘛？你把我的情況都問了個遍，我對你過去的十年一無所知。”
“你想知道什麽？”
“就剛剛的問題啊？有交到好朋友嗎？他們還在國外嗎？還是也回國了？秋水比槐夏溫度濕度都低一些，你習不習慣？”知晴把在腦袋裏盤旋了一個多月的問題一股腦全問了出來，“你和夏——他們還有聯系嗎？他們有沒有因為我——”
“沒有。別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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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知晴一時激動，說錯了話，便讪讪點了點頭，她看着荷花池，突然想到了什麽。
“楚雲。”
“嗯？這人太多，你別亂說話。”
知晴笑笑：“我跟你聊正事兒呢。你們現在把孩子奶奶保護得這麽好，宋時蘭怎麽有可趁之機？不如給他設個套。”
“她一個老人家，太危險。”楚雲并不同意，“我們會找到他的。”
“誰說讓真人來啦，你們找個身手好的畫個老人妝，然後假裝出村，讓宋時蘭覺得自己有可趁之機。”
“已經讓人這麽做啦，就等着魚餌上鈎了。”李警官不知什麽時候從身後冒出來。
“您好。”知晴尴尬地撓撓頭笑道，“我班門弄斧啦！”
“沒事。”李警官拍了拍楚雲的肩膀，“你女朋友真不錯，應該來考我們警局。”
“啊，不是——”
楚雲倒是坦然接受：“謝謝師父。”
“你不是說了前女友嗎？”知晴戳戳他的胳膊，“你師父怎麽亂改時态啊？”
楚雲不以為意道：“你跟老人家置什麽氣？他記性不好。”
“現在好像不需要我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她想看看淩竹他們有沒有什麽新的進展。
“我送你。回家還是報社？”
“報社，這事不完，我也睡不着。”知晴扭扭脖子，腦子暈乎乎地，但又沒法停止轉動，“路上順便給淩竹他們帶點早飯。倆小孩兒忙活兩天了。”
“好。”
“楚雲，你有什麽沒跟我說的嗎？”
“你指的什麽？”
她征了征，然後強調道：“這個案子！既然你師傅都讓我去現場了，我是不是可以知道更多的內幕，說不定能發現新的東西。”
他把自己知道的再說了一遍，除了那個睡過頭的女警身體內确實有服用過安眠藥的跡象，其他的知晴都已了解。
“有想到什麽新東西嗎？”楚雲說完之後看見知晴在思考，便問道。
她搖搖頭，“你們真的仔細檢查過那個屋子？确定不是燈下黑？”
“我們動用了所有可用的儀器，我不能說百分百，但是孩子還在屋子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顯然，在孩子如何消失這個關鍵問題上，他們仍是毫無進展。
\"我們換一個積極的思考方式。如果那個幫手是張翎曾經的好朋友，她是不是以一種好的想法帶走孩子呢？孩子可能還活着。\"
楚雲點點頭，“可宋時蘭很有可能是殺人兇手。為什麽要和兇手合作？張翎又為什麽會死？帶走孩子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如果是恨，那就是殺了那個孩子，可其他幾個的屍體都這麽容易被發現，為什麽偏偏要藏着這個孩子？”知晴不解。
“殺人不是唯一的報複方式，養大仇人的孩子也并不無可。”
知晴：“如果是愛呢？他們不希望孩子在這樣的家庭長大。”
“他們很閑嗎？”楚雲不同意這個看法，“為什麽要為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孩子做這種事？這樣的人，又能好到哪兒去？”
不知不覺中，報社就到了。
不知道是舍不得楚雲，還是舍不得好不容易連起的思緒，知晴并不想下車。
楚雲把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到了。”
知晴下意識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意思是別煩我，正想事呢。
“喂。”他顯然不是這麽想的，“大白天耍流氓？趕緊下車。”
她思緒紛飛，根本顧不得這麽多，一側過頭，看見淼淼提着個行李箱走下臺階。
“淼淼！”知晴開窗叫道，“搞什麽？！事情還沒辦完，你不會這個時候要休假吧？”
“晴姐，你回來啦！”淼淼笑道，偏頭看了一下車裏的楚雲，然後低頭看到他的手在知晴的大腿上。
“咳！那個，我本來從昨天休假的，結果您老人家那啥啥，我不就頂你的班嗎？放辦公室的行李只能讓家裏人又給我拿回去咯。”
知晴拿出早飯遞給淼淼，“你和淩竹的。對不住，這事完了一定給你休假。有什麽新進展嗎？”
“沒。謝晴姐。你倆繼續，不打擾了！”說完，淼淼便蹦蹦跳跳進了大廈。
“這位小姐，你覺得這樣合适嗎？”
知晴以為他是怪她把早飯都給了淼淼和淩竹。“咯？這份是你的。”
“手！”
知晴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把楚雲的手抛回去，“不好意思，我剛剛想得太出神了。你別在意。我——”
她再次抓起他的手。
“你再這樣我當——”
“楚雲！監控！監控！”知晴語無倫次道，“那個，是不是，監控！唉！！”
“你想看監控？”他面露難色，“這恐怕不合規矩。你有什麽想知道的，我告訴你。”
她把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終于捋順：“那天中午在程家吃飯的客人！他們吃完之後直接開車走了？”
“是。”
“行李是什麽時候拿上車的。”
“吃飯之前，他們先把行李放進車裏，然後進入餐廳等餐。”
“具體的時間？是不是在孩子母親上樓之後，他們才拿着行李下樓的！”
楚雲眼眸下垂，似乎是在回憶。“我不确定，你等我打個電話。”
大概3分鐘後，他收到了結果。
“是。”楚雲望着知晴，知晴也盯着他，等着他說出她的猜測。
“孩子被裝在了行李箱。”楚雲直接一個轉彎，飛速開往警局。
知晴氣得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我們居然漏掉了這麽重要的人！在那個時候唯一離開程家的人。”
“我們查過所有的客人。”楚雲的語氣中也充滿了懊惱。
“太晚了，他們有充足的時間轉移那個孩子。等你們去問話的時候，他們可以泰然自若，對答如流。一個和程家沒有任何瓜葛的家庭，警察不過是例行詢問而已。”
“最重要的是，”楚雲頓了頓，深呼了一口氣，“他們是在張翎之前下的樓。我們一直以為孩子失蹤發生在母親下樓之後，所以從來沒真正懷疑過那家人。”
“是張翎。她和那家人合謀送走了孩子。”知晴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可若是同謀，對方為什麽要殺她呢？”他搖搖頭，“或許等我們查到那家人就知道了。”
車很快開到了警局門口。
“你跟我來。”楚雲把知晴從副駕駛中拉出來，直奔警局大廳。
“師父，查到那家人了嗎？”李警官已經等在了大廳。
“是一對夫妻，男的叫王渺，女的叫沈竹心。他倆在秋水市工作定居，王渺在延年路那家新開的SOHO上班，做IT。沈竹心在梧桐路那家月亮幼兒園做幼師。”
楚雲：“人呢？帶來了嗎？”
“沒有。他們請假了，也不在家裏，多半早就走了。我們現在在查車牌。”
“他們父母呢？”楚雲繼續問道。
“沈竹心父母在國外。王渺父母雙亡。”
知晴插嘴道：“宋時蘭呢？假扮程天鵬媽媽的女警那邊有什麽新動向嗎？”
李警官搖搖頭：“沒有。”
“那他媽媽本人有說什麽嗎？”
“也沒有。”
看來，目前的突破口就在那對夫妻身上了。知晴懷疑那個叫沈竹心的就是張翎曾經在酒吧認識的人。
“沈竹心的過往呢？”看來楚雲也有同樣的想法。
“很幹淨。在春雨市讀完幼教就來了秋水，他老公也是，在風來讀完研究生，就和她一起過來找的工作。”
“他們從玉湖村出來後的道路監控呢？”知晴繼續問道。
“通往玉湖的有一段路沒有監控，不過可以看到他們駛出玉湖，進出高速，以及最後開進自家停車場的畫面。”
“你們去他家做的采訪？”
“是。”
“查家裏了嗎？”
“我們只是希望他們協助調查，沒有搜查令。”
知晴點點頭：“也就是說那個時候孩子可能就在沈竹心家裏。”
“頭兒！”看來是有新線索了。
“說！”
急匆匆跑來的年輕警官看了眼知晴，踟蹰着不知如何開口。
李警官向他點頭示意，“沒關系。”
“宋時蘭找到了。”
楚雲：“帶來，我來問。”
“他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