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離離原上草
季風瞄了一眼貼在車窗玻璃上的錢，應了聲嗯。
之後，孫未然沒什麽事了，就一直在一邊抖着，抖着抖着，她覺得頭腦昏沉，就閉上了眼。閉上了眼，她覺得困，就睡了過去。
季風是把開到家的時候，才發現她睡着了。
少女蜷縮在副駕駛座上，水滴滴答答落的椅子到處都是，她睡覺的時候也在抖，看來真的是冷極了。
季風倒是在習慣之後，覺得不那麽冷了，現在看她那麽可憐的樣子，他才後知後覺的覺得有點冷。他伸手碰了一下孫未然的臉頰，很冰涼。
季風不再多想，下了車，繞過去，打開孫未然那邊的車門，一陣冷風吹入，孫未然抖了抖。季風抱比劃了一下，确定了抱起她的動作，這才動手将人抱起。
睡着的孫未然往他懷裏縮了縮，季風只覺得抱了一塊大冰塊，只是這塊冰塊是軟的，而且很乖巧可愛。如果她身上沒有水，溫度再高個二十度，那就完美了。
季風将孫未然抱進屋裏，将她放在沙發上之後，陷入了苦惱，她身上的衣服怎麽辦？
季風難得的陷入了一種左右為難的境地，這個時候保姆已經下班回家了，家裏就他一個人。他總不能幫她換衣服吧？不換的話，她今天就別想睡個安穩覺了。
季風看着她的睡顏，看了許久，終于，他找到了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把她叫醒。
季風剛俯下身，想要先溫柔的推推她的肩膀，讓她有點兒準備之後，才出聲喊她起來，便見她翻了個身，背對着他，一只手摸索着，抓住了一個抱枕，把抱枕抱在了懷中。
就像一個孩子。
季風心中浮起這個念頭，突然有點不忍心把她叫醒了。
季風直起了腰，決定放下這個難題，先去把她的衣服拿進屋來再說。
去外面拿衣服這段路，是季風活到現在的二十年人生中，走過最慢的一段路。他用自己可以做到的最慢的速度，走向了未關門的車，關上了前門，又慢慢走到後排的們，慢慢打開後排的門，慢慢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
東西有點多，可以分成三次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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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風這麽想着，放回了兩個袋子，然後慢慢走了回去。
十分鐘後，他終于把所有的東西都拿了回去，放在了客廳的置物架上。
然後，他走到孫未然的身邊，看她睡的更熟了，更加苦惱。這個時候更加不忍心把她叫醒，早知道剛剛就應該狠心點，把她叫起來。
季風俯下身，伸手摸了一下孫未然身上的衣服，水分比剛剛少了很多，很潮濕，這種時候穿在身上最讓人難受。
他直起身來，托着下巴，深思片刻，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先是去把買的衣服翻出了一套來，然後找了兩塊毛巾，準備好一切，他站在孫未然的旁邊，坐在茶幾上，計算了一下他和孫未然之間的距離。
大約五分鐘，他在心中規劃好了一切動作的軌跡之後，拿起一條毛巾疊成長條狀，放在眼前，将毛巾的兩頭繞過後腦勺，綁了個結。
結才綁上，他又放下來了。
他覺得他的腦子可能有病，與其幫她換衣服，不如在脫了她的衣服後，直接蓋條棉被來的輕松簡單。而且與其把眼睛蒙上，不如不去看，這樣手上的操作也會少些阻礙。
于是，季風上樓去找了一條棉被，然後看向右邊，确定不會看見孫未然的任何地方之後，這才摸索着找到了她的衣服下擺，季風直接往上撸，撸了才沒幾下，就遇到了障礙，撸不上去了。
季風嘆了一口氣，看向孫未然的上半身，迅速脫光之後，快速看向別處。褲子就好脫多了，因為她睡覺得時候，沒有把腿曲着的習慣，只要往下拉就成了。
脫完衣服之後，季風看着別處，拿起一條幹淨的毛巾，粗略且快速地給她擦了一遍身。由于他的目光沒有集中在孫未然的身上，又擦的很粗略，因此也沒擦幹多少地方。
完事之後，季風覺得他就要虛脫了。
最後，季風用最後一點力氣，把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孫未然覺得自己好像在受什麽懲罰，感覺和被人揍了一頓沒什麽差別，但是她的頭很痛，很暈，只覺得昏昏沉沉，想要睜開眼，卻又睜不開。接着，有什麽柔軟的東西壓在了她的身上，很快變得溫暖起來。她感覺舒服了很多，不想睜開眼了，她想要失去所有感覺，就這樣永遠溫暖的睡下去。
季風解決了眼前的難題之後，拖着疲憊的身體上樓回房，洗澡睡覺。
孫未然睡的很不好，頭昏腦脹，腦殼生疼，清醒的時候，鼻子就跟被兩塊石頭堵着了一樣，不通氣，還疼。她睜開眼睛，想找水喝，想要找張紙通通鼻子，還沒找着水和紙，就看見了一張帥臉。
這張帥臉位于她臉部的右邊，臉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額……季風？”孫未然有點遲疑的叫了一聲，她的聲音沙啞微弱。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季風問。
“額……”
她在哪裏？
孫未然四周看了看，不是她寒酸的宿舍，而是曾經給她帶來過恐懼的季風家。
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孫未然陷入了沉思。
昨天，說好要去吃夜宵，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麽看來，昨天她睡着了，季風把她扔在客廳…啊，不對，她身上為什麽光溜溜的？
孫未然驚恐地摸了摸大腿，沒穿褲子！
她又摸了摸肚子，沒穿衣服！
離離原上草草草！
這是怎麽回事？
孫未然克制住想要跳起來怒吼一聲的沖動，把原本就包的很緊的被子，又拉緊了一些，這才将目光投向季風，說：“我想靜靜，你別吵我。”
季風雙眼炯炯有神，盯着她的臉，上看下看，問：“我們昨天，是不是…”
“是什麽是？你到底想表達什麽？”如果孫未然這會兒有穿衣服，肯定是要跳起來暴打他一頓的。
季風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衣服，說：“那是你的吧？”
孫未然看向那幾件衣服，更想暴起傷人了。
季風收回手，将目光投向她，說：“我們昨天發生了什麽？是不是……”
“是你的個大頭鬼！”孫未然罵了聲，又說：“就算發生了什麽也不是和你，蠢貨。”
季風被罵其實很無辜，他沒有繼續自讨沒趣的打算，便起身走了。
孫未然裹着被子爬起來，四周張望，确定了那貨已經走了，這才伸出一只手，拿了桌上的衣服。桌上有兩套衣服，一套是她昨天穿的，一套是刻薄季風買的，她拿的是新的那套。雖然還沒洗過，但是比起在河裏游了一圈又放了一晚上，不知道有沒有發黴的衣服還是好多了。
孫未然把衣服拉到被窩裏穿完之後，發現了一個嚴肅的事情。
沒有內衣。
也沒有內褲。
唔。
孫未然冷靜了又冷靜，還是忍不住爬起來把被子摔在了地上。
什麽垃圾發展啊可惡！
說好了要去吃夜宵，你卻悄悄脫了我衣服，草！
摔完了被子，孫未然終于冷靜了下來，她又把被子拉了回去，好好的放在了沙發上。
孫未然默默地上樓，找到了正在收拾東西，打算去上課的季風，問：“你家有備用毛巾和牙刷嗎？我想刷牙。”
季風一看她那被人欺負之後又被辜負的神色，心中的猜想頓時就落實了，他有點氣，明明是他看上的人，結果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和他…哦，不，根本不能稱之為他的人給上了。
特別是他今天早上起來，渾身難受，還有點輕微感冒。他不由得想象，他們是不是玩了什麽室外游戲，越想越氣。
“沒有！”季風帶着氣，冷冷扔下兩個字，越過她走了。
孫未然望着他的背影，錘了錘胸口，媽的，她都沒發火呢，這熊孩子倒是先有氣了？
想嘔血，日常想嘔血。
之後，孫未然堅強的自己找到了備用牙刷和毛巾，如果是平時她一定不會不經過屋主的同意，就到處到東西，但是今天，她很氣，非常氣。所以她就抛下了所謂的禮貌，自己去翻了。
最主要的還是，她真的很想刷牙，然後去喝水，喉嚨都要冒煙了。
刷完牙，她找到了廚房，打開冰箱，冰箱裏有很多中飲料，她拿了一瓶礦泉水，打開，一口氣喝了半瓶。冰冷的水從她的喉嚨，到她的胃部，讓她完全冷靜了下來，并且覺得很冷。
孫未然喝了水，便去穿了新鞋子，拿了她的舊衣服，并且拿了放在很顯眼位置的新衣服。她把舊衣服裝在空餘的紙袋裏，和新衣服一起提了出去，真別說，還挺重。
出去之後，她又傻了，她身上唯一的錢，還給了季風，現在一毛不剩，她要怎麽去學校？
孫未然站在季風家門口，無語望天片刻，打道回府。
只能曠課一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