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丞相
丞相
晨光熹微的時候,施籬已經坐在朝堂上了。
盤龍的金柱高大筆直,襯得大殿更加威嚴肅穆。
“今日諸位有何事要奏?”
施籬這話一出,朝堂上一片寂靜,頃刻幾個膽子大些的臣子上前禀奏。不過禀奏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什麽誰家小姐不守禮法與人私奔了,城中哪裏出現鬥毆事件了……更有甚者提起了施籬的婚事。
“王爺大婚将至,禮部可有準備?”一個滿臉橫肉的官員站出來詢問起禮部尚書。
衆所周知禮部尚書孫德書是一個古板的老頭,與攝政王是出了名的不合,不過事關攝政王的大婚,衆人料想孫德書會收斂些。
然而孫德書的舉動卻讓所有人吃了一驚。
“我禮部掌管禮儀制度、祭祀、貢舉之事,專為宗室正統服務,區區異姓藩王的婚事與我禮部可不相幹!”
孫德書這一席話下來,整個大殿陷入一片死寂。絕大多數的臣子都默默低頭準備承受施籬的滔天怒火。
——喀嚓——
施籬手中的玉杯碎了。
“說得好啊!”施籬從鑲金的座椅上起身,然後揚了揚手,任憑玉杯碎屑從手指縫隙間飄飄灑灑落下。
施籬的聲音聽着與平日一樣,可底下的臣子哪個真敢以為攝政王心胸寬廣,不欲同孫德書一般計較。
說實話,現在的朝中沒幾個人敢和攝政王明着作對。自先皇先皇後相繼駕崩,瑄王施籬趁亂帶兵入京到現在,不過短短兩年的時間,朝中的大臣早已換了一半。
那些誓死效忠蘇家宗室的臣子幾乎被施籬貶官流放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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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德書,你一大把年紀了,再占着禮部尚書的位子似乎有些不合适。”
冷冽的聲音從大殿裏那高高的臺階上砸落,底下的臣子一個個把頭又低了些許。
此時的孫德書怒目圓睜,花白的須發在不停顫抖,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吓的。
“本王記得朔漠城下轄的凝鹽縣缺一個縣令,就勞煩孫大人去補這缺了。”
施籬的話音落下,大殿裏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
前一刻還是禮部尚書,下一刻就成了蠻荒之地的小縣令,這其中的落差擱誰身上誰能受的了
更關鍵的是朔漠城可是施籬當瑄王時的封地,那裏駐守着施籬的十萬大軍,孫德書現在得罪了施籬,到了那地方焉有命在?
“呸!施籬,你要殺就殺,何必多此一舉?”孫德書聽到施籬要把自己貶到朔漠城下的凝鹽縣,當即朝着施籬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眼看着施籬目光愈冷,就要下令當堂誅殺了
孫德書時,在一旁站了許久的丞相鐘瀾站了出來。
“王爺息怒,孫大人受了刺激神志不清才會對王爺如此無禮。”接着鐘瀾飛快看了一眼孫德書,沉聲怒斥道:“孫大人,你看你如今的行事哪有一點兒禮部尚書的樣子?王爺不殺你已是寬宏大量,你還不快跪下謝恩?”
面對鐘瀾的貌似氣憤、實則“善意”的提點,孫德書的情緒更激動了,他一甩官袍,指着施籬就罵:“施籬你這亂臣賊子欺陛下年幼、篡權專政、殘害忠良、苛待君王、蔑視正統、喪盡天良!有句話說得好‘多行不義必自斃',遲早有一天你會遭到報應!”
“孫德書,你是活膩了嗎?”施籬冷冷地看着正罵得義憤填膺的孫德書,微微蜷起的右手預示施籬已經忍到了極點。
明明快立夏了,可大殿內卻宛如寒冬臘月,不少大臣凍得不停抖動身子。
“王爺,孫大人只是一時糊塗,您千萬別将這些胡言亂語放在心上。”鐘瀾走到大殿中間跪下為孫德書求情。
大部分臣子見鐘瀾這般舉動,不由在心裏感慨鐘丞相高義,敢冒着得罪攝政王的風險為昔日宿敵求情。
“呵——胡言亂語?本王怎麽瞧着不像?”施籬冷笑了一聲,随即下令: “來人,把孫德書拉下去,午時處斬。”
朝堂上的一大半臣子此刻都開始冷汗泠泠,而即将要被孫德書卻毫不畏懼,他仰天長嘆:“先帝,微臣有罪,愧對托付!今佞臣當道,國将不國啊!”
官帽被拿下,官服被拽下,此時的孫德書狼狽異常,卻铮铮傲骨。
大殿裏的侍衛已經摁住孫德書的肩膀,就在沉重的鐐铐即将纏繞上孫德書脖頸的那一刻,施籬改變了注意。
“慢着!”
施籬擡手,大殿中押着孫德書的幾名侍衛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不少大臣們見狀,原本顫抖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個別膽小的已經臉色灰白,呼息加重。
攝政王是覺得處斬便宜孫德書了,要換一個折磨的法子
這是所有人下意識想到的。
“孫德書,就這麽讓你死了倒是成全了你忠義的美名,本王覺得……”施籬掃視了一眼大殿裏低着頭的大臣們,然後緩緩開口:“凝鹽縣才适合你,諸位大人以為如何?”
莫名其妙被點到名的諸位大人:……
片刻後,在施籬逐漸不耐的目光中……
諸位大人之一(甲):好好好!王爺的提議真好!
諸位大人之一(乙):王爺仁善!孫德書以下犯上,罪不容誅,沒想到王爺您竟饒了他一命!足以見得王爺胸懷寬闊,不愧是要做大事的人吶!
……
不少大臣嘴上說施籬是多麽寬容仁愛,可心裏哪個不感嘆一句施籬狠毒啊!
死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怕的就是生不如死!
退朝時,不少人用憐憫的眼神看孫德書,這倔老頭此去凝鹽縣要遭的罪可比斬首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