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朝堂
朝堂
“你說……本王下手是不是有些重了?”施籬将目光從藥罐上收回,語氣有些遲疑。
見慣了攝政王的雷厲風行,現在看到攝政王這猶疑的樣子,福公公愣了愣,才回過神來,小心試問:“王爺指的是今天陛下身上的傷?”
“嗯。”施籬微微颔首。
“這,這這,王爺……是對陛下稍微嚴厲了些,但……”福公公正想着怎麽把話說得委婉些。
可沒等他想到合适的詞,施籬就臉色難看地搶過了話,“你也覺得本王嚴厲?”
說真的,福公公很想瘋狂點頭,可是沒膽子啊。錯開施籬那冰冷的目光,福公公咽了咽唾沫,昧着良心睜眼說瞎話:“不不,王爺一點兒也不嚴厲。”
聽到福公公這話,施籬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些。但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眉頭再次緊鎖。
福公公見狀拿着蒲扇繼續低頭熬藥,能讓王爺頭疼的事除了陛下就是朝堂。而這些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太監能幹預的。
藥熬好了,濃郁且純粹的苦香朝四周逸散着。
“王爺,奴才把這藥給陛下端去?”福公公見施籬在想事情,便小聲地詢問。
“等等……”施籬看着福公公手中的藥,伸出手剛想要接過,然而手還沒碰到藥碗施籬又改變了主意,“算了,還是你去罷。”
不知為何,福公公感覺到施籬有些……落寞,而這份落寞似乎與自家陛下有關,于是福公公小心開口試探:“王爺,您是想去看陛下嗎?”
“沒有。”施籬擺擺手,然後彈了彈玄色的衣袖,“本王還有要事,就先走了,你記得把藥端給陛下,看着陛下趁熱喝下。”說着施籬轉身離去。
“唉!你在想什麽?”見福公公一動不動,明顯是思緒放空,蘇子賢一下子來了興趣,伸手在福公公眼前晃了晃。
“陛下,老奴沒想什麽。”從回憶裏清醒過來的福公公連忙低頭回話。倒不是他故意騙陛下,只是若是現在提起攝政王,陛下會更加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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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沒想什麽嗎?”蘇子賢又問了一遍,顯然是不相信。
見陛下不信,福公公無奈地又重複了一遍: “真沒想什麽。”為了防止蘇子賢再問,福公公忙将話題引到了藥上,“陛下,您快喝藥吧,不然一會兒這藥就涼了。”
“好吧,那把藥給朕。”蘇子賢瞥了一眼福公公手上的藥碗。
福公公見狀,連忙彎腰奉上熬了大半天的藥。
看着眼前這滿滿一大碗黑糊糊還散發着苦味的藥,蘇子賢伸手接過,接着一口悶下。
“朕喝完了。”擦了擦嘴角的藥漬,蘇子賢把空了的碗遞給福公公。
福公公接過碗望了一眼漆黑的天,開口詢問:“陛下,天色不早了,您要就寝嗎?”
“當然。”說着蘇子賢打了一個哈欠,接着就朝着禦榻走去。
坐在榻上,蘇子賢正要脫衣袍,餘光瞥見了正燃着香料的博山爐,随口一問:“最近熏的是什麽香啊?香味挺特別的!”
聽到陛下的詢問,福公公笑了笑,“回陛下,薰是是艾草。”
蘇子賢: “艾草?是端午的艾草?”
見陛下感興趣,福公公繼續說:“就是端午的艾草,這艾草氣味大,能用來薰蚊子。前些天兒陛下不是說有蚊子,王爺就讓奴才找些艾草薰上。”
說着說着,福公公不自主又提到了施籬。
如果現在說起當今陛下最讨厭的人,那麽施籬絕對位列第一。
“施籬施籬!又是施籬!他真是陰魂不散啊!”蘇子賢抓着手邊的被子憤憤道。
“陛下在說什麽?”蘇子賢說的太快,福公公有些沒聽清蘇子賢說的話。
“沒什麽,你下去。朕要睡覺了。”
蘇子賢一頭紮進被子裏,朝福公公大聲喊。說真的,現在蘇子賢謹慎起來了,他不再像小時候那樣對福公公有什麽說什麽。
“明明是從前父皇派來照顧朕的,為什麽如今事事都聽施籬的?”蘇子賢在被子裏生福公公的悶氣。
“那老奴就退下了。”福公公絲毫不知道蘇子賢心中所想,他像往常一樣熄了燈,準備去關上殿門。
“等等,你把那艾草扔了!朕不喜歡它的氣味!”蘇子賢從錦被中探出頭,喊住了福公公。
講真的,當聽到艾草與施籬有關時,蘇子賢恨不能一腳把薰着艾草的香爐踹出寝宮。
“陛下當真要老奴把艾草拿下去”對于蘇子賢的命令,福公公自然不敢違抗,他走到香爐跟前,就要端起正冒着袅袅清煙的香爐。
“對對,你快點把它拿下去!”蘇子賢嫌棄地看了一眼那香爐。
“老奴這就端走。”福公公挽起袖子,邊移香爐邊說:“不過陛下,現在夏天夜裏蚊子多,這艾草雖然不好聞但是趕蚊子很管用的……”
“等等,這香爐不用搬走了。”不等福公公說完,蘇子賢又改變了注意。
讨厭施籬歸讨厭施籬,可仔細想想,端走了香爐蚊子咬的還是自己,這着實是不劃算。
“算了,朕才不要跟自己過意不去!”想着想着,蘇子賢又鑽回被窩裏。
艾草的苦香再次在寝宮內彌漫看來,蘇子賢眼前不由自主浮現起施籬的樣子。
對于施籬,蘇子賢是又恨又怕,當着施籬的面他還有幾分收斂,現在躲在被窩裏蘇子賢是完全放飛自我了,罵人的碎碎念裏幾乎沒有哪一句是不帶施籬的。
皇宮中蘇子賢正罵着施籬,而距皇宮十幾裏之遙的一座官邸內,有人也正說着施籬。
“施籬的野心越來越大,怕是容不下皇帝了。”官邸的主人——刑部侍郎高起雲眼神陰桀地從床上坐起。
一旁的婦人見狀也緩緩起身,順手理了理垂下的鬓發,“官人,皇帝死了就死了,你擔心個什麽?”
“唉!我擔心的是施籬,若這皇位真落到了施籬手中,你覺得他會容得下我和相爺?”
自己的夫君在嘆氣,那婦人卻毫不憂心,“官人,如今這朝中反對施籬的不在少數,他這攝政王得來的名不正言不順,又加上對那廢物皇帝苛責虐待、動辄打罵,短時間內他施籬再怎麽能耐也不敢冒險登基。”
“夫人說的對,施籬強勢,可強勢有如何?難不成他還真敢與全天下為敵不成?而且相爺……”說到這裏,高起雲臉上多了幾分得意之色。
看到自己夫君說起相爺,鐘荷芸不由得把脊梁挺得更直了,“官人放心,我爹他為官多年,歷經三朝,在這朝有些根基。施籬一個邊境王爺,手裏除了那一點兒兵權能看看外能有什麽依仗?”
“哈哈!夫人說到好,就讓施籬再嚣張一段時間!”說着高起雲摟着鐘荷芸共赴那巫山雨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