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因為宋微約臨時換了院子，丫鬟小厮們加班加點也沒有把錦绫苑收拾完，第一晚宋微約歇在季娴婵院裏。
雲露端着碗粥小口吃着，還喊了雲霜一聲：“真的不嘗嘗？味道還不錯诶。”
“不吃。”雲霜對吃的不感興趣，她見窗外有丫鬟走動，隐隐聽到點男人嗓音，“姑娘，是宋丞相下值了。”
宋微約翻了一頁話本，先在心裏吐槽一句盲人男主長得刀削斧鑿卻雙眸溫柔似水的神奇設定，才懶聲道：“他要是過來就說我睡了。”
雲霜便端着小板凳坐在門邊吹風，免得宋丞相看到自稱已睡，卻還盤腿捧着話本津津有味看着的姑娘。
倒也不是怕宋丞相，只是剛回府，不必要的麻煩還是不要惹。雖然姑娘并不在意。
雲露吃飽喝足，起身去鋪床，按照宋微約的習慣在床邊挂了一串銀制小風鈴，再取橘子味的果木熏香點上。
“姑娘，等明日收拾完那院子，雲七幾個就到了，錦绫苑牆邊翻出去再走一段路就能到清水巷，那兒住的大都是官階較低的人家，路盡頭剛好是個無人的院落。”
丞相府在的清平巷住的都是高官，小官吏住清水巷，那兒人員混雜，商戶也不少。
宋微約點頭：“院子讓鐘叔買下，明日來的人你瞧着安排就行。”
第二日起床時宋丞相已經上朝去了，宋微約吃完早膳，季娴婵帶她去和老夫人請安。
祖孫倆沒有感情基礎，府裏平素有極為優秀的二姑娘陪伴，老夫人也算是享天倫之樂，她表達了對晚輩的關懷，給了一支簪子做見面禮，然後……然後就沒有了。
拜別老夫人，季娴婵怕宋微約多想，開解道：“你祖母對二姑娘也是如此，不是針對于你。”
宋微約并不很在意：“我明白。”
這個時代重男輕女現象普遍，這位老夫人沒有将“輕女”明顯表現出來已經很不錯了。
午膳後，雲露去府外領人進來，在管家那兒記了名，但沒人要領丞相府月俸。
開玩笑，領了丞相府的錢，便相當于是丞相府奴仆，他們可不想被別的不相幹人員使喚！
雲露心裏滿意，笑道：“咱們姑娘為人随和，平日裏不會為難下人。你們都是鐘管事派選的，安心做好分內之事便可，姑娘不會虧待。”
幾人連聲應是。
因女子閨院不得有男子，雲七和另一個暗衛沒有露面，直接翻牆進錦绫苑，順道當了一回快遞小哥，送來一些衣物飾品和食材。
宋微約在院子裏的秋千上翻看京都城這邊送來的賬本，見人安排好了，讓雲露帶去季娴婵院裏過個面。
雲露回來：“姑娘，夫人說今晚有家宴，設在老夫人院裏。”
“好。”于情于理，确實是該擺一席家宴讓宋微約與其他人相互認認。
一個面上靈動的小丫鬟笑着湊近：“奴婢雲雀見過姑娘，鹂姑娘前些日子去了齊州，她讓奴婢傳話。”
雲雀算算時間，“花滿樓花魁明晚出場表演，說姑娘若是有興趣可以一觀。”
“花滿樓？”宋微約想了想，記起來這是京都城最大的青樓，“花朝顏？行，我知道了。”
***
傍晚，季娴婵派了丫鬟來領宋微約過去。
路過後院花園，宋微約腳步頓住，往假山那邊瞧了眼，丫鬟不明所以：“三姑娘，您看什麽？”
雲霜過去，沒一會兒揪了幾個小丫鬟過，指着旁邊有些畏縮的圓臉小丫鬟：“姑娘，她們幾個欺壓這丫頭。”
宋微約沒有想幫丞相府教訓丫鬟的打算，但瞧雲霜似乎對那小丫鬟有些興趣，就掃過去一眼。
不必她多說，一群丫鬟就先求饒了，叽叽喳喳吵得心煩，被季娴婵派的丫鬟喝止，當場罰了月俸，見宋微約沒反對，就揮揮手讓她們退下。
丫鬟同宋微約解釋：“巧兒是原先三姨娘院裏的，夫人見她本分勤快，便安排在大廚房幫忙。”
三姨娘當年犯錯被發賣，院裏的丫鬟大都解雇了，留下的一般都老實本分。
宋微約瞧了眼：“先跟着雲霜。”
巧兒戰戰兢兢跟在後頭，她只聽人說相爺從鄉下接了個三姑娘回來，不清楚這位三姑娘的脾性，她不敢出聲。
“喲——咱們三姑娘可算來了！”
由于半道上撿了個丫鬟，宋微約稍稍遲了些，廳裏人基本到齊了，她神色不動：“二姨娘眼神好，竟一眼瞧見了我。”
二姨娘座位背對着門，能第一時間出聲，也算對宋微約有些特別的關注了。
季娴婵見宋微約不是吃素的性子，沒有說什麽，笑着介紹人：“你祖母近日身子不利爽，就不來和我們混了，這位是你父親。”
宋微約看向首座的男人，見他官至一品，卻罕見的沒有發福，仍然是壯年時的體格，有幾分文官的儒雅：“父親。”
宋常仁點頭，想表達一下父愛，但想想又覺得自己沒有足夠的立場，只能作罷：“回來就好，有什麽事盡管和你母親說。”
宋湘瀾見新來的妹妹已經同父親打過招呼，便含笑起身，親熱挽住：“許久不見三妹妹，還記得我嗎？”
“二姐姐。”宋微約進屋時看了一圈，如果不是已出嫁的大姑娘突然回家的話，這廳裏坐在二姨娘身邊的人，當是二姑娘宋湘瀾了。
二姑娘不愧是京都城裏才貌雙全的貴女，以宋微約的審美，很難在她樣貌上挑出毛病。
宋湘瀾笑了幾聲，主動幫季娴婵接過介紹的任務，帶走她走到邊緣一安靜的母子前：“這位是四姨娘和六弟子泷，三妹妹還沒見過子泷呢。”
宋微約一一問好後，季娴婵才讓丫鬟上菜。
大家都是在“食不言”的餐桌禮儀下成長起來的，一頓飯除了輕微的碗筷碰擊聲，幾乎就沒有其他聲了。
飯後，确定沒有其他諸如餐後甜點的東西後，宋微約有些待不住，然而其他人看上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宋常仁開口，覺得自己應該是找了個不會出錯的話題：“聽聞約兒院裏的人都是府外領進的？”
宋微約微笑：“是，父親可以派人查他們底細。”
聽出了自家三女兒的不滿，宋常仁輕咳一聲，端起茶水喝了口：“不必，若是人手不夠，讓你母親調人給你。”
宋微約就順勢要了屋外候着的巧兒，季娴婵笑道：“今日時辰晚了，明日陳嬷嬷把巧兒的身契帶去錦绫苑。”
有了身契，巧兒就算是宋微約的人了，打殺發賣都随她。普通調配丫鬟本不會給身契，但宋微約才要了一個丫鬟。
接着宋常仁又說：“瀾兒如今在明德書院上學，我明日讓人給你送書冊，過幾日你也去吧。”
宋微約聽說過明德書院，東院為男西院為女，京都城內各個官員家的子女，經過考核後都可以入學。
整日待在府裏太無聊，宋微約想了想沒有反對。
巧兒被告知去錦绫苑時又驚又怕，生怕這位新主子同三姨娘一般愛責罰下人，但在姑娘們的院裏當差，活計比廚房輕松，月俸也更多。
雲霜把人交給雲露，準備先觀察一段時間再作打算。
“張嫂做了冰粉，”雲露拿了扇子幫宋微約去汗，“姑娘可要用些？”
丞相府的食材自然新鮮，但味道上差了一分，宋微約沒有吃多少：“盛半碗來。”
她想想：“以後你們可以去大廚房看看蔬果，喜歡什麽菜就領些回來做。”
天天讓雲七當外賣小哥也不是個事，既然丞相府有，便不用麻煩。
雲露應了聲，揚聲讓雲雀去廚房，同宋微約随便聊聊天：“您帶回的巧兒我先讓她在廚房幫忙，雲霜那丫頭喜歡，回頭讓她去教巧兒。”
宋微約笑了聲，雲霜瞧着是酷姐一枚，心裏卻最是喜歡那些可愛的人或物。
她能同雲露相處這麽好，除了雲露本身性格開朗，多半還有可愛相貌這一加分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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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熱，宋微約不想早睡，幹脆熬了個大夜看話本。
這個時代的話本文绉绉的，排版也不符合宋微約的閱讀習慣，無奈這裏娛樂設施太少，話本算是其中比較好消磨時間的娛樂項目。
門外忽然有了一道細微的聲音傳來，估計是風吹落了葉子，宋微約看了看蠟燭，發現已經很晚了，就起身活動活動，順便開門透個氣。
門開了，宋微約迅捷往後退：“……？”
黑衣男人似乎是想推門，沒想到被人從裏打開，沒了支撐點，他還沒來得及看，意識就模糊了。
等了數息，宋微約踢了踢黑衣男人，見他沒反應才蹲下搜了搜身份證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歃血閣的殺手都喜歡戴塊牌子證明身份，但也方便了宋微約确認……
啧！這人一身歃血閣标志性的黑衣，居然不是歃血閣殺手？
宋微約嘆了聲，自家小院應當不值得歃血閣派高手來訪，這人傷成這樣卻還能在雲七眼皮子底下翻進來，功夫定然不差。
最大可能是誤闖的。
“雲七！”
雲七很快出現：“姑……”
他注意到了地上的陌生人，瞬間對自己職業水平産生了懷疑，背後一陣冷汗：“屬下該死！”
“死什麽，”宋微約回身洗手，“把人丢去醫館面前。”
雲七苦着臉，沒好氣地扯了黑衣人的面巾，剛要扛人，卻突然頓住，半晌才默默放下：“……姑娘，這好像是肅親王。”
宋微約：“什麽？”
雲七垂眸，看到了肅親王屁股上的半個鞋印：“……是肅親王蕭朔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