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探索度動了
探索度動了
錢麟還在和老師說話,但在肖艾尖叫的瞬間,他便下意識地拉開門往裏沖。
還沒進去,驚慌失措的肖艾一頭撞進他的懷裏。
“錢麟!”肖艾的聲音裏染上了哭腔,像一只驚吓過度的鹿,恨不得把腦袋埋進錢麟的胸腔裏,他嘴上絕望地喊着,“錢麟!錢麟!”
錢麟立馬抱緊肖艾,警惕地往後退了幾步:“怎麽了?”
這時,門口的老師也疾步走了過來,衛生間裏面的燈壞了,他只能拿手機照明。
“有人!”肖艾說,“窗、窗戶外面有人!”
錢麟探頭一看。
隔間裏還真有一個比較小的窗戶。
他把肖艾拉到身後,本想讓老師幫忙看着肖艾,誰想肖艾連老師也怕,冷不丁瞧見老師的身影,一下子打了個哆嗦,整個人幾乎黏到錢麟背上。
錢麟沒法,只好單手拖着肖艾。
他往裏走了兩步,正好走到隔間裏面,向窗外望了一圈,什麽都沒望到。
走廊被燈光照得慘白。
外面的雪也白皚皚的。
“人在哪兒?”錢麟問。
“窗、窗戶左邊。”肖艾結結巴巴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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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麟索性走到窗前,推開玻璃,外面的冷風浸灌而入,像針一樣地紮在臉上,吹得人直打哆嗦。
窗戶左邊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錢麟看了一會兒,關上窗戶。
“看到人了嗎?”老師問。
“沒有。”錢麟說,“可能走了。”
他拉着肖艾來到隔壁沒有窗戶的隔間,隔間很窄,還好他倆都年紀不大,勉勉強強能夠擠下。
肖艾哆哆嗦嗦地尿完,以最快的速度把褲子和衣服一起拉上。
洗完手,走出衛生間,老師還在外面等着。
暖氣和燈光一同覆到兩人身上,可肖艾似乎還沒從剛才那陣冷意中緩過來,臉上毫無血色,身體一直在抖。
“你是不是看錯了?”老師對肖艾說,“學校裏的人基本上都放假了,我們又在室內活動,沒人去外面的走廊上。”
肖艾一聲不吭地抱着錢麟的胳膊。
老師見狀,嘆了口氣,扭頭叮囑錢麟:“你帶他去觀衆席上休息,我重新找兩個人來幫忙。”
錢麟帶着肖艾來到他之前放衣服和背包的地方,抽出濕巾把連着的兩把椅子仔仔細細地擦了兩三遍,才讓肖艾坐下。
肖艾的嘴唇隐隐發青,眼睫輕顫,眼下的黑痣暗淡無色。
錢麟感覺自己像極了一個操碎心的老父親,從背包裏摸出圍巾和手套讓肖艾戴上,又拿出保溫杯倒了一蓋子熱水遞給肖艾。
氤氲的熱氣讓肖艾煞白的臉色終于有所好轉,他眨了眨眼,看向錢麟:“錢麟,我沒看錯,剛才真有一個人站在窗戶外面,我看到他的下巴了。”
“我知道。”錢麟端着保溫杯的蓋子,“你先把水喝了。”
肖艾雙手捧住蓋子,低着腦袋,一點點地喝。
觀衆席這邊的暖氣不是很足,錢麟也把外套穿上了,他拿着保溫杯,靠在椅背上,沉默地望着肖艾肉嘟嘟的側臉和圓得恰當好處的後腦勺。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肖艾的體質忽然變得很差。
不知道為什麽。
因為這個世界對肖艾的排他反應?還是在他的潛意識裏,小時候的肖艾就是這樣?
錢麟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太久,他目光上移,落到了一直沒有關閉的系統版面上。
探索度開始動了。
38%。
和躲在廁所的窗戶外面偷窺的那個人有關?
從昨晚起,錢麟就在反複思考技術員所說的關鍵點,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在這個世界裏最在乎什麽,他人生中的轉折點有很多,在這個年紀之前是他爸在工地上摔傷喪失勞動能力,在這個年紀之後是家裏的負擔越來越大,他媽幾次勞累到昏倒。
在這個年紀裏——
他沒什麽記憶了。
他甚至快要記不清這個冬令營的細節,只記得班上很多人報名,他并不想來,卻也不想當班上的異類,便和他媽提了幾次。
沒想到他媽找人借錢,東拼西湊學費送他來了。
“錢麟。”肖艾的聲音扯回錢麟的思緒,“你說那個人是誰?會是我們學校裏的人嗎?”
錢麟慢慢坐直身體,目光搜尋館內。
此時活動還沒開始,體育老師帶着學生布置現場,其餘師生原地休整。
他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自己所在的一班。
周恒沒在。
馮宿也沒在。
隔壁二班的張老師代為管理一班的學生。
蘇理和寝室裏的另外幾人都在,嘻嘻哈哈地打鬧着。
“那個人是男是女?”錢麟拿回肖艾喝完的蓋子,擰上保溫杯,“你看清楚了嗎?”
肖艾默了片刻,搖頭:“我沒看到那個人的臉,只看到下巴。”
頓了頓。
又說:“但我覺得應該是男的,他很高,比窗戶還高,我擡頭都看不到他的臉。”
錢麟皺眉,他想到了一個人:“像不像周恒?”
肖艾轉頭看他,眼裏有着明顯的驚訝。
“周恒很高、很壯,是最符合你描述的人選。”錢麟往觀衆席下看了一眼,“而且他這會兒不在。”
話音剛落,兩人就看到周恒和校長一起從體育館西邊的辦公室裏走了出來,他們邊走邊聊,表情頗為正經。
錢麟一愣,立馬看向西邊的側門,鎖得死死的。
只有東邊的大門開着,衛生間就在大門旁邊,西邊的辦公室和東邊的大門隔了整個體育館,周恒倒有可能在很短的時間裏從東邊回到西邊,但還要進辦公室和校長攀談上的話,就有些勉強了。
肖艾盯着周恒看了許久,不太确定地說:“像他又不像他。”
約莫過了兩三分鐘,馮宿的身影才出現在一班的隊伍裏,如鬼魅一般悄無聲息,似乎沒人留意到他的離開和回來。
活動進行了兩個多小時。
下午六點出頭,肖艾靠在錢麟的肩膀上睡着了。
錢麟把他喊醒,拎着背包回到隊伍。
蘇理站在他們的右前方,時不時扭過腦袋,目光在他倆之間轉來轉去。
肖艾恹恹靠在錢麟身上,圍巾遮住了他的下半張臉,幾次過後,他眉眼一擰,出聲罵道:“看什麽看?把你那張臭臉轉回去!”
肖艾的聲音不小,周圍許多目光唰唰唰地投了過來。
連前面的周恒都聽見了動靜,揚聲呵道:“吵什麽吵?”
蘇理的臉都氣綠了,吹胡子瞪眼地盯着肖艾。
肖艾不甘示弱,眼神發冷地看着蘇理。
片刻,蘇理敗下陣來,重重哼了一聲,把頭扭了回去。
解散後,大家一窩蜂地往食堂裏湧。
錢麟打了兩碗粥和兩碟菜,用一個餐盤裝着,和肖艾一起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肖艾又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往嘴裏送粥。
錢麟看了一會兒,端碗喝粥。
吃到一半,他想起來問:“你很讨厭蘇理?”
肖艾擡頭:“蘇理是誰?”
“你剛才怼的那個。”
肖艾哦了一聲:“他啊,我煩死他了,昨晚就是他污蔑你偷東西。”
錢麟心想難怪了。
肖艾怕其他人,可一對上蘇理,就跟炸了的刺猬似的。
“以後別跟他計較了,他不重要。”錢麟往肖艾碗裏夾了一筷子豆角和肉。
“不要。”肖艾想也不想就拒絕了,眉頭皺得都能夾死一只蒼蠅,“他污蔑你,那種人真惡心。”
錢麟噗嗤一樂:“你又不了解現在的我,就這麽相信我嗎?”
“我了解以後的你。”肖艾翹着嘴角,話裏話外都是得意,“而且我相信自己看男人的眼光。”
錢麟微微一愣,看着肖艾亮晶晶的雙眼,不知怎的,竟在一時間有種心口上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的感覺,雖然稍縱即逝,但讓他用了足足幾秒從反應過來。
他放下筷子,伸手探向肖艾。
肖艾一臉莫名,卻一動不動,眼珠跟随他越來越近的手,最後眼睜睜看着他的手落在自己的額頭上。
“怎麽了?”肖艾眨了眨眼,有些鬥雞的眼頓時恢複正常。
“沒那麽燙了。”錢麟收回手,“明天還要去醫院嗎?”
肖艾立即搖頭:“我已經好了,不想去了,晚上想洗個澡。”
洗澡房在一樓,開放時間是每天下午六點到晚上十點,專門為他們這些來冬令營的師生開的,三塊錢一個人。
錢麟和肖艾回寝室收拾了一下,來到洗澡房時,外面已經排上隊伍,等了十多分鐘才輪到他們,裏面剛好有兩個并排的噴頭。
肖艾從沒來過這種大澡堂子,脫衣服時捏捏扭扭,昏黃的燈光照在他身上,把他白皙的皮膚映得通紅,仔細一看,還真紅了。
錢麟把毛巾搭到肖艾肩上:“把熱水打開,別着涼了。”
肖艾說好,認真去擰開關。
錢麟三兩下地脫了自己的衣服,和肖艾的衣服一起裝進袋子裏,捆好袋子,又把裝了洗發乳和香皂的洗臉盆放到地上,忙完這些,他正要起身,回頭差點撞上一個白花花的屁股。
肖艾沒注意他,被他扶了一下,反而吓了一跳,想往旁躲,結果沒有站穩。
“錢、錢麟!”
錢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肖艾的手。
肖艾原地轉了半圈,一屁股坐到錢麟的腦袋上。
錢麟:“……”
肖艾:“……”
空氣凝固了一瞬,錢麟的腦袋上像是長有尖刺,刺得肖艾幾乎是一下子蹦了起來。
錢麟仍舊拉着肖艾的手,起身嘆氣:“站好。”
昏暗的燈光都蓋不住肖艾臉上的紅,他手足無措,慌亂寫滿雙眼:“我不是故意坐你臉上的。”
錢麟只是嘆氣,還好此時的肖艾年紀小、體重輕,要是長大後的肖艾往他腦袋上坐,他脖子別想要了。
“洗澡。”錢麟說,“洗完還要跟老師說換寝室的事。”
肖艾緊繃着臉,目光飛快地從錢麟的下面掃到上面,眉眼微動,但沒說什麽,只是哦了一聲。
兩人站到熱水下面,錢麟拿過肖艾肩上的毛巾,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你那什麽表情?”
肖艾扭捏片刻,抿了抿唇,頗為感慨地說:“果然是少年強啊……”
“……”錢麟無語,“我才十一歲,能不能抖掉你腦子裏的黃色廢料?”
肖艾理直氣壯地挺了挺胸膛:“我才八歲呢。”
“你夠了。”錢麟拿起洗發乳要往肖艾的腦袋上擠,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肖艾腰間,他驀地一頓,愣了兩秒,伸手拉過肖艾。
肖艾被他拉得一個踉跄:“幹什麽?”
錢麟皺眉看了半晌,又上手摸了兩下,白皙的皮膚光滑細膩。
肖艾被他摸得直躲,癢得想笑:“你幹什麽啊?”
錢麟蹲在地上,擡起頭問:“你腰上的疤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