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想要離婚的真正原因
第62章 想要離婚的真正原因
屵達賣了兩棟寫字樓和物業,又四處奔走續上了貸款,項目總算沒有停工,江落城這幾個月往顧家也跑了好幾次,局裏的領導見不到,只能從顧家這條線得到一點态度,好在基本态度還是良性的。
顧家轉達的态度是:整體對項目還是看好的,又入了大灣區的投資計劃,只要如期完工,承諾的政策優惠還是有的,交通規劃和建設配套都會陸續上馬,但是在完工之前,官方不再會站臺出面,聯合協會的計劃也要等完工後才能重啓。
祁若初已經不必考慮,但留下的影響太壞,名聲不好,江落城找不到人接盤,只能一直咬牙自己頂着,項目需要持續祁若初已經不必考慮,但留下的影響太壞,名聲不好,江落城找不到人接盤,只能一直咬牙自己頂着,項目需要持續而穩定的資金輸血,他想了很久,還是動了融資的心思。
江落城瞞着奶奶啓動了江寧的IPO,在新加坡、香港和美股之間考量一段時間,最終決定赴美上市,時間和流程都很緊,他又開始忙起來。
醫院裏總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江落城提着生日蛋糕推開了門,發現魯寧也請了假來陪,正坐在床邊給方青琳做按摩,兩人有說有笑的,江落城腳步一收,退了出去,方青琳眼尖,還是看見了。
過了一會兒魯寧就出來了,很客氣地跟江落城打招呼:“小江來了。”
這稱呼落在江落城耳中實在別扭,他勉強笑了笑,算是回應。
方青琳已經從床上起身,換上了一套旗袍,她這段時間以來瘦得太厲害,旗袍已經不再合身,窄窄的胳膊從袖子裏落下來,顯得有些空蕩,氣色也不好,但是精神還不錯,對着江落城笑說:“這旗袍還是遙寧送的。”
江落城把蛋糕放在了桌上,垂了下眼睛:“什麽時候?”
“好久......好久之前了,遙寧從洛州離開之前。”方青琳小心翼翼看兒子一眼“你們最近有聯系嗎?”
江落城語氣硬邦邦的:“沒有。”
“離婚夫妻也未必是仇家,阿城,有感情就別輕易放手。”
是他要放手嗎?是他根本抓不住!江落城脾氣一起便開始遷怒,冷淡道:“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感情是人生的第一位。”
江落城把“感情”兩個字咬得很重,客氣,又刻薄,怼得方青琳一時語塞,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沒資格,但總歸還是想說點什麽,江落城不耐煩地說:“你不要管我。”
“管好自己。”江落城道,“我這半年要常飛美國出差。”
Advertisement
“我很好的。”方青琳擠出一個勉強的笑來,“你忙你的,不必擔心我。”
說完這話江落城把護工叫進來切蛋糕,分水果,給魯寧也留了一份,但他已經走了,窗外起了霧,煙雨朦胧的一片,方青琳望着窗外看了一會兒,突然說:“老太太讓我以後和你爸爸葬在一起,進江家的祖墳,但我想着......”
“今天這個日子別說這種話。”江落城打斷道,“不吉利。”
“這也沒什麽,遲早的事......”方青琳喃喃說着,掌心撫過自己遍布針管的手背,“阿城,媽沒有別人能求,唯獨只能求你......”
這是她唯一一次在他面前以母親的身份自居,江落城皺眉,再次打斷:“醫生不行?”
“不怪醫生。”
“我出去看看。”
方青琳望着急匆匆離去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總負責的老教授不在,常駐的醫生翻着最近的記錄颠來倒去地說一些在江落城聽來全然是廢話的話-慢性病沒辦法根治,就是得養,養好了能好一陣子,但也說不準什麽時候突然就急性了,平時要多注意才是,多關注病人的情緒。
這話說了又仿佛沒說,江落城舔了舔後槽牙,臉色垮得把醫生都吓了一跳。
“花多少錢都行。"
“不是治療費用的事。”醫生說,“身體機能弱了,再好的藥也拉不起來。”
江落城平複了下情緒,換了副語氣:“等我去過美國,也會把那邊的診療方案拿回來,希望您多費心。”
“我們對每一位病人都是一視同仁的。”醫生的回複是很得體的,“盡力、盡心,這點家屬們可以放心。”
“感謝。”
從醫院出來司機就已經等着了,來不及換衣服就直接拉去機場,飛機躍過太平洋的時候江落城趁暗下來的燈光睡了一會兒。
機翼之下的海面像一整塊平靜的墨色的玉,登陸海岸線後霓虹燈光和現代氣息開始濃厚起來,紐約,一個不夜城。
許久沒來,下了飛機,回憶突然撲面而至。
在紐約的公寓還是當年路遙寧出面去簽的,江落城把行李扔進房間,四處走了一圈,鞋跟響在光潔的地面空蕩無比,落地窗外是璀璨的燈光和高聳的大廈,他沉默地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
那個時候他們剛結婚,彼此都既新鮮又滿意,一起去拉斯維加斯度蜜月,揮霍一通又回到紐約來。
路謠寧一改婚前溫柔乖順的姿态,高高興興刷他的卡,在萊克星頓街610號一口氣租了十年-離第五大道不到兩個街區的距離,緊鄰着密斯·凡德羅設計的西格拉姆大廈,一開窗就能俯瞰整個紐約。
他順着她,看她怎麽鬧都高興,把白天買來的奢侈品和高級貨到處亂扔,滿屋扔的都是美元、金條和籌碼,懶得收,就躺在裏面,路遙寧想看陀飛輪冒氣泡,就把手表砸碎了泡進酒裏-說起來,酒櫃裏面的确還裝着路遙寧挑在那裏的酒。
江落城取出兩只杯子,一只倒滿酒,一只空着。
Disarrono 入口亦苦亦甜,味道濃烈,和路遙寧的外表的确不太符合,但是內核也許有相似之處。
那就是永不服輸。
可他那個時候還不覺得,只覺得這是個媚勁入骨的妖精,他們毫無節制,緊貼着卧室的大落地窗,腳下是曼哈頓中心城區川流不息的街道,面對着星光和巨大招牌的霓虹燈。
每個夜晚都十分荒唐,高檔的奢侈品穿在身上從膝蓋處撕開了,蘇格蘭甜酒化成黏膩的泡沫,晃蕩的汁液從毛孔裏面散發出那種頹靡軟爛的香氣,他們都瘋了,但是特別快樂。
他整夜纏着她,沒有分寸,什麽都試,路遙寧一邊喘息一邊磨人,氣音一縷一縷的搖。
“還想要什麽?”江落城咬看她的耳垂輕輕嘆氣,“你要我死在你身上嗎?”
說是不要了,可還是沒日沒夜的吻。
餓了也不出門,直接叫米其林餐廳送餐進來,侍者跨過滿屋狼藉面不改色的把托盤放在桌上。路遙寧動也不動,叫人伺候着在床上吃,江落城突發奇想,把軟白的奶油抹在雪白的身子上,路遙寧的聲音在發抖,指尖都是顫的,看着頭頂的水晶吊燈,光暈都在旋轉。
那時候多快樂啊,是純粹的快樂,是純粹的互相利用,和縱情享受,江落城見過的女人裏面沒有人比路遙寧更會征服男人,也沒有人比她更惡劣、更刁鑽、更令人着迷。
路遙寧心安理得地把他的錢當紙片一樣花掉,光花他的還不夠,路遙寧說,聽說你們江家的家族基金裏放着大筆款子,從來不動。
是啊,江落城說,奶奶不讓動。
可是路遙寧對着他一笑,像狐貍一樣一笑。
兩個人像敗家子一樣狼狽為奸,琢磨着怎麽從公賬裏面搞錢,差點刷空了花旗銀行的戶頭,老太太從國內打電話來,把江落城訓得狗血淋頭。
這才覺得鬧過了,于是穿好衣服故作正經地去談判,去酒會,去尋找機會,帶着支票本從百老彙路走到東河,兩天就賺了幾千萬美元。
那時候他們是天作之合,江落城相信路遙寧是愛他的,沒有道理不愛他,他縱容她、嬌慣她,給了她一切。
真的是一切嗎?
不。
遙遠的記憶像塗了金粉一樣輝煌但也失真,最初的新鮮感像泡沫一樣消失,他們度完蜜月回到了國內,逐漸成為了生意場上勾心鬥角的普通人,成了枕邊的仇人,又成了一年見不到一次的陌生人。
是她變了嗎?還是從一開始就是裝的?
不。
江落城抿下一口微苦的酒液。
他不是在經歷一個女人的變化與覺醒,他是在面對自己的無知和遲鈍。
路遙寧從來就是路遙寧,只是他沒有好好地認識她,他沉浸在自己的敘事裏,而路遙寧迎合了這種敘事,他突然明白了她想要離婚的真正原因。
在路遙寧消失一年後。
江落城突然明白了她想要離婚的真正原因。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