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進擊的小謝!
第32章 進擊的小謝!
“此事利大于弊, 亓大石将軍是在幫你。”
平整的官道上飛馳過一輛其貌不揚的馬車, 一個包子臉的小厮正聚精會神地趕着車, 車子兩側跟随着兩匹戰馬,馬上騎着兩個稚氣未脫的小兵, 車廂後面用鐵索捆着幾個巨大的箱子。
正是進京面聖的亓楊一行人。
雖說對于武将來說,快馬加鞭趕路實在是家常便飯,不過謝庭春擔心他大傷初愈不宜劇烈活動, 便強行将他一起拖進了馬車的車廂, 一路上亓楊索性也無事,便把前些日子亓大石将軍來找他的時候的對話和謝庭春複述了一遍。
謝庭春沉吟片刻, 上輩子亓楊沒有加入亓家軍,和亓大石将軍并不熟悉,這義子義父一事自然也沒有發生過。今生不少事情都改變了軌跡,他稍作思索, 很快從亓大石的舉動中提取了不少信息:“我想,亓将軍在這個時候提出認大哥為義子, 一是惠陽山口一戰後,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大哥不僅有将才,還有帥才, 亓将軍自然也是見獵心喜, 有心培養接班人。二是此去京城, 多少有些未知風險, 京中主戰主和兩派正鬥得水火不容, 有亓将軍名頭在背後做靠山, 火器一事遇到的阻礙會少一些。”
大夏武将之間互認義子義父蔚然成風,只是亓大石将軍不知道是大業未成無心成家還是什麽別的原因,尋常人在他這個歲數都能做爺爺了,他卻還孑然一身,妻妾兒女一個也無,認下亓楊還真真是頭一遭,此事在整個隴西地區一傳十、十傳百,還掀起了不小的轟動。
甚至還有那說書的編出了民謠在民間傳頌——大亓并小亓,英雄成一家。
謝庭春說完,便扭過頭去,卻發現亓楊正一臉欣慰還帶着點兒驚嘆地看着他:“貍奴真是聰明,竟能想到這麽多。”
謝庭春忽然有了點不太好的預感。
難道說,這人并不是因為想到了其中部分深意才認下這個義父的麽?
“那大哥……當時為何會同意?”
亓楊腼腆一笑,理所當然道:“亓将軍是百戰名将,忠肝義膽,愛兵如子,我素來敬佩他的為人。另外不知道為何,我一見到亓将軍,便覺得十分面善,像是在哪兒見過似的,這大約便是佛祖說的緣分吧。”
謝庭春:……
智者千慮,畢竟比不過佛祖,是在下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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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亓楊一行人快馬加鞭,已經行至如林府,此處去往京城不過只餘下幾百裏。
前方的視線中已經出現了一處小小的驿站。
“幾位大人好。”驿站中的胖掌櫃見有人住店,忙熱情洋溢地迎上來:“住店麽?”
亓楊點點頭,出示了官府憑證,看看身後的幾人道:“五間房。”
“好咧。”胖掌櫃“呸”地往手指上唾了一口唾沫,嘩啦啦地翻起了面前的手冊,翻着翻着,卻忽然打了個機靈僵在了原地。
偷偷擡眼看了看屋梁上沖他在脖子上比劃着的謝一,掌櫃忽然尴尬地撓撓頭,發出了一陣尬笑。
“呵呵呵……看我這記性!”一邊說,他一邊在自己肉呼呼的臉蛋子上來了一下:“對不住啊大人們,這驿站裏……就剩兩間房了。”
“啊?”亓楊吃了一驚,頃刻間又擰起了眉毛,眼露懷疑:“不對,剛才過來的時候我看了一眼,這驿站的房屋裏起碼有十來間都沒有點燈啊。”
胖掌櫃這下倒是機靈了起來,哎了一聲嘆道:“這不是都睡了麽!”
亓楊擡起頭,視線越過窗戶沖着屋外望去,臉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窗外天空……甚至還沒有完全黑透。
“旅途勞頓,累得快,嘿嘿嘿,累得快嘛。”胖掌櫃一臉谄笑,充分闡釋了什麽叫做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掌櫃的死活不肯承認,亓楊也拿他沒辦法,正在僵持着,謝庭春忽然走上前來溫聲勸慰道:“大哥,咱們睡一間也無甚要緊,剛剛我問過三娃和大郎了,他倆也不介意的。”
的确,之前同謝庭春也不是沒同床共枕過,亓楊從軍之後,早就養成了給塊空地就能睡下的好習慣,既然謝庭春都不介意,他自然也沒什麽關系。只是看到站在自己身側的包子臉小厮,還是忍不住問了句:“那富貴怎麽辦?同咱們擠擠?”
富貴忽然被叫到名字,擡頭便看到自家少爺正笑容滿面,如沐春風地看着他:“富貴,你說呢?”
我還能說什麽!?
富貴渾身一個激靈,趕緊站得筆直,義正辭嚴道:“不必了,我比較喜歡睡柴房!”
說罷拎上自己的小包袱,撒腿就跑,身影消失在了驿站背後。
柴……房……
一陣冷風吹過,跟在身後的三娃和朱大郎交換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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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只有兩間,稍大一些的自然給了亓楊他們兩個,剛收拾完東西安置好,亓楊便拖了椅子到桌前坐好,從随身的包裹中掏出筆墨紙硯擺好,又拿出了一本大約一指厚的舊冊子,神色嚴肅地在燈下翻開,有點別扭地拿着毛筆開始謄寫。
“凡用兵之法,馳車千……嗯……”
“驷,驷馬難追的驷。”
一個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謝庭春不知什麽時候貼了上來,探出一指虛虛點在他拿着毛筆的手背上,橫平豎直,一點點寫出了一個“驷”字出來。
“大哥好厲害,已經開始看兵法了,嗯?”
謝庭春在他耳邊發出一聲輕笑,滾燙的氣息噴在敏感的耳廓上,亓楊覺得渾身上下哪哪兒都有些不對勁,又酥又麻,耳珠微顫,手中蘸滿墨汁的毛筆一抖,灑下幾滴墨汁,飛快地在宣紙上氤氲成了一片。
“這是……義父給我的兵法心得筆記。”亓楊有點艱難地挪動着脖子:“貍奴,你離得這麽近幹什麽?”
“诶?”謝庭春身子不動,表情迷茫又無辜:“太近了嗎?大哥覺得熱的話,我幫你扇扇風。”
兩人詭異地對視了一會兒,亓楊默默轉過了頭。
……大概是我的錯覺。
一盞油燈如豆,二人一個寫,一個看,竟然有了點兒歲月靜好的味道。
謄寫片刻後,亓楊放下毛筆,将自己手中的歪歪扭扭的字跡和書頁上工整的小楷做了一番對比,有些不滿地皺起了臉。
“為什麽看着這麽醜呢?”他認真而苦惱地喃喃道。
謝庭春歪頭一看,忍不住嘴角上翹。
亓楊的握筆、點橫豎撇捺全都是謝庭春手把手教出來的,他是個好學生,雖然速度很慢,卻依然一筆一劃地努力謄寫,紙上每一個字都橫平豎直,粗細均勻,看起來竟然有些稚拙的可愛。
“大哥的字已經進步很大了,看得出下過苦功。”謝庭春鼓勵地輕輕拍了下亓楊的胳膊:“只是結構疏密上經驗有所欠缺。”
亓楊聽罷定睛一看,發現果然是這麽一回事,立刻仔細琢磨了會兒兵書,又專注精神寫了一行新的。只是舞槍弄劍的手到底不同于文人墨客,一面由于緊張握筆太用力,一面又怕自己手勁兒太大捏折了筆杆子,下筆時頗有些別扭。
“不用這麽用力,放松些。”謝庭春忽然伸手包住亓楊的手指,從他身後環住,提筆運氣,帶着他緩緩挪動筆尖,起筆,收勢,在宣紙上留下了一個“亓”字,緊跟着又寫了一個“謝”字。
“口教不如手教,輕重轉折,粗粗具體,方脫手自書……我開蒙的時候,夫子便這麽說過。”謝庭春将左手不動聲色地按在了桌面上,從側面看仿佛将亓楊整個人包裹在了懷中。
亓楊全幅精神都集中在筆尖下流淌出的串串字跡上,對此無知無覺。在謝庭春的手把手引導下,宣紙上的字跡橫平豎直,秀麗婉約,拿去做字帖也沒有任何問題。
筆鋒一轉,宣紙上從簡略實用的兵法,變成了一句詩歌。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字跡也瞬間從工整秀麗變得潇灑自如起來,每當筆鋒拐過一個彎,亓楊便感到自己手上籠着的修長手指微微收緊,仿佛想要抓住什麽虛無的東西一般。
最後一橫落下,謝庭春還依然攥着他的手,久久沒有動彈。
“這是詩嗎?”一室靜默中,亓楊望着那漂亮流暢的字跡,忽然開口問道。
他沒有讀過書,簡單的文章還能看得懂些,隐晦的詩句映在眼裏宛如天書,只是小動物一般的直覺告訴他那字裏行間蘊含了很多他不知道,也未必應該知道的東西。
“嗯。”謝庭春的聲音從頭頂上飄來,有點虛無缥缈。
“是什麽意思?”
山上有茂盛的扶蘇,池塘裏有美麗的荷花,沒有遇到子都啊,偏偏遇上了你這個呆子。
偏偏遇上了你這個呆子。
謝庭春嘴唇輕啓,無聲地對着亓楊的後腦勺重複了一遍,忽然搖了搖頭輕笑出聲:
“以後吧……以後有一天我會告訴大哥的。”
“嚯,還學會賣關子了。”亓楊笑道,忽然仰起頭來,趁着不注意便用柔軟的羊毫筆往謝庭春的臉上一點,那俊挺漂亮的鼻尖上立刻沾上了一塊黑色的墨漬。
謝庭春也是沒想到竟然有這麽一出,一雙眼睛驀地瞪大,加上鼻子上一點黑,看起來十足蠢萌,活像只小花貓。
亓楊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瞬間“噗”地笑了。
“哈哈哈,這下可真是個小貍奴了!真像!”
他眉眼彎彎,燈火之下臉上的輪廓顯得更加分明好看,謝庭春心念一動,忽然收緊了兩條手臂,将椅中的人徹底圈入了懷中!
身上的兩條胳膊烙鐵似的滾燙,爆發出那具身板本不該擁有的強大力量,自诩在氣力勇武上從未虛過的年輕将軍一時間微微一愣,失去了推拒的最好時機。
面前白皙漂亮的面孔忽然貼近,在距離亓楊臉頰不過半寸的地方堪堪停住。
視覺沖擊過大,亓楊一時有些失神地呢喃出聲:“……貍奴?”
謝庭春忽然嘴角一挑,露出了一個堪稱甜美的笑容,亓楊眼前忽然一暗,便感到自己鼻尖上多了一點溫熱細滑的東西,輕輕磨蹭了兩下。
呼吸交纏,濕熱粘稠,亓楊的意識似乎被一個流沙一般的漩渦緩緩拖進去吞噬,眼前是一片暗色,鼻尖是年輕皮膚的細致觸感,還有淡淡的桂葉香味。
正當他就要陷入那種玄而又玄的朦胧狀态時,謝庭春忽然擡起頭,伸手輕輕在亓楊鼻尖上點了點,然後将那修長的手指伸到了他的面前。
白皙的指腹上沾着一片墨漬。
“大哥現在也是了。”謝庭春眼帶戲谑,調笑道:“要不要喵一聲,讓我聽聽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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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發現上了月榜,心情特別好,所以評論區裏飛15個小紅包~
說起來巨搞笑,這本書上榜的第一天在作話說謝謝大家,慶祝上榜随機十個小紅包,結果評論好像就剛好十個,其中還有一個是小天使幫我挽尊的,好羞恥呀哈哈哈哈哈,希望我明天不要又被公開處刑了┑( ̄Д  ̄)┍
p.s.忽然發現我好像已經好幾章沒有大手一揮,便當批發了,看來我果真是個甜文作者,噫!
-----謝謝谷呱的地雷,謝謝喬貝、這名、馬賽克還有蘼蕪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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