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更合一
第27章 二更合一
“亓大哥, 好巧啊。”
一個悅耳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亓楊轉過身去, 便看到一個漂亮的錦袍公子正面上帶笑,加快了步伐向自己走來。
謝庭春本來就生得俊俏, 加上年紀漸長個子拔高,在人群中就算一身布衣都氣質出衆,更何況這樣盛裝打扮。只見他身上一件藍湖绉麒麟補短襖, 襯着護領, 愈發顯得人膚色雪白,手上還打着把扇子, 當真是翩翩風流佳公子,往路上一走,惹得整條街上的小姑娘都挪不動道。
“是好巧。”亓楊微微一笑,和他點頭打招呼:“最近總是能碰見你, 公務不忙嗎?”
“尚可。”謝庭春自然而然地走上來攬住亓楊的手臂,換了個方向和亓楊一路同行:“同知頭上還有知府, 操心的事情沒有那麽多。也許是同大哥特別有緣罷, 每次随意出門走走都能正好遇上。”
亓楊:“哈哈哈哈,的确如此。”
天還不亮就爬起來又是幫自家少爺打扮, 又是在街上晃來晃去制造“偶遇”的富貴拖着腳跟在後面, 欲哭無淚。
……富貴心裏苦, 但是富貴不說!
可惜的是亓楊背對着富貴, 看不到他一言難盡的神色。
謝庭春不動聲色地将亓楊的胳膊抓得更近, 敏銳地察覺了亓楊的視線正在自己身上飄來飄去, 不由得心中有幾分自得。
這身造型可是他讓富貴挑了足足半個時辰搭配出來的,每一個看似不經意的小細節都凸顯了自己外貌上的優點,都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換成這斷袖分桃,自然也是一樣的道理,畢竟世人皆好好顏色——
想到這裏,謝庭春揚唇微微一笑,側過臉來挑了個最為英俊潇灑的角度,“嘩”地打開扇子扇了扇,等待着亓楊的誇贊。
衣上淡雅的桂葉熏香伴随着扇子的風,幽幽地飄進了亓楊的鼻腔。
“貍奴。”他忽然開口,一雙眼睛裏不掩擔憂之色:“這才剛開春,你穿這麽薄還打扇子,不冷麽?”
謝庭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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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冷,心冷。
咽下一口老血,謝庭春默默收起扇子,清了清嗓子,又擺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打聽道:“亓大哥這兩日休沐有什麽特殊安排嗎?”
亓楊一聽,也把衣服薄厚這個問題扔到了一邊,點點頭道:“今日朱大嫂和秋娘帶着大郎來栗城了,我之前已經幫她們尋了一處宅院,等下要幫她們拾掇安頓一下,兩個女人家帶着個孩子,怪不容易的。”
“朱秋娘?”謝庭春的耳朵瞬間一動。
青梅竹馬、患難真情、雪中送炭、英雄難過美人關……一系列充滿不詳氣息的詞語瞬間從謝庭春的腦海中飄過,朱秋娘秀美的面孔緩緩浮現,然後被他果斷打上了一個巨大的紅叉。
高危人士!她們一家在孟縣不是住得好好的,怎麽忽然之間跑到栗城來了?
眼神一變,謝庭春立刻臉上挂滿了擔憂,話鋒一轉:“是啊,亓大哥,兩個女人家多不容易,我也一起去幫忙吧?正好富貴一身是肉,有得是力氣。”
早起到現在一直連軸轉,累得打晃的謝富貴:……還來?
不管富貴內心悲慘的淚能灌滿多少江河湖海,一刻鐘之後,他還是一臉菜色地出現在了栗城南門口。
沒辦法,自己家的少爺,跪着也要跟上!
守門小兵都是亓楊營裏的,見到自家防守官出現,一個個都頗為熱情地行禮問好。
很快,遠處視線中出現了一輛破舊的牛車,車上有兩個衣着樸素的女子,頭上帶着面紗,身邊還擠着兩個小小少年。
等等,兩個?大郎不是朱大哥的獨子麽?
這邊兒亓楊還沒反應過來,那牛車已經近在眼前,尚未停穩,便有一個塊頭驚人的半大小子從車上跳下來,見到亓楊的身影,當即跪地便拜,聲音脆亮,響徹雲霄:
“爹——!”
一群烏鴉嘩啦啦地飛過,整個城門口都陷入了寂靜。
過了片刻,一個守門小兵像是反應過來了一般:“哈哈哈哈,真是虎父無犬子,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亓千總這麽早就成家啦?這位便是尊夫人嗎?”
四下一片安靜,小兵的尬笑聲漸漸消失,渾身一抖,感到一股詭異的死亡氣息從身邊飄來。
他戰戰兢兢地斜眼看去,只見同知謝大人面上帶着春風化雨一般的微笑,似乎沒有什麽不對勁。
但是為什麽還是覺得涼飕飕的?嗚——!
正在這個時候,朱大嫂溫和的聲音宛如天籁,拯救了所有僵持在原地的人:“三娃,瞎叫什麽呢?”
高大的少年憨憨地抓抓腦袋,一臉不解:“可是我爺爺奶奶和我說見了幹爹要先問好……”
亓楊吃驚地打量了一番面前魁梧的少年,舌頭都快打結:“三娃?是你?你今年不是才十二歲麽?”
謝庭春見狀,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雖然不過一面之緣,但是他素來過目不忘,很快便想起這少年應當就是當時五原山上那個被他雞賊的爺爺摁着認幹爹的小娃。
就是這長勢實在是太過喜人了些,乍一看,根本沒法子将他和那個又瘦又小的娃娃聯系在一起。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心情這才勉強輕松起來。
誰也不知道,當他聽到那個小鬼跪下喊爹的時候,內心有多麽暴躁,澎湃的怒火幾乎将他的理智吞沒,朱大嫂要是晚一瞬說出那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不過此刻,看着那朱秋娘言笑晏晏,眉目含春地同亓楊打招呼,謝庭春還是眯起了眼睛。
怎麽辦?
世間男子,到了亓大哥這個歲數,絕大多數都已經開始議親了,雖說亓大哥家中沒有長輩操持,可他如此優秀,總會有些狂蜂爛蝶湧上來,得想個兩全的法子才是。
至于說自己插手會不會拆散了一段本來的神仙姻緣,這些東西才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聖人有言,陳力就列不能者止,既然沒有那個金剛鑽,就別怪別人能者居之,截胡了你的瓷器活兒啊。
想到這兒,謝庭春悄悄在衆人不注意的角落打了個響指,召出了謝一,在他耳邊快速地小聲說了幾句。
謝一沉默着點點頭,一晃眼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
“這次三娃跟我們一道來,也是同大郎一樣,想要參軍入營的。”朱大嫂一臉慈愛地看着院子裏兩個争先恐後打水幹活的小男孩,同亓楊說道。
自從朱大哥去世之後,朱大嫂一家沒了頂梁柱,她同秋娘一起,一個做繡娘,一個做醫女補貼家用,眼看着大郎也到了能頂事兒的年紀了,亓楊本以為大郎是獨生子,總會留在家中操持家業,或者去讀書考取功名,沒想到大郎年紀這麽小,竟然就動了入伍的心思。
“大嫂,大郎是你和大哥的獨生子啊……”亓楊說到一半,覺着剩下的半句聽起來不夠吉利,便咽回了肚子裏:“而且他年紀還這麽小……”
朱大嫂搖搖頭,把一個磨得發亮的舊鬥笠端端正正地擺在了堂屋內最顯眼的地方。
亓楊一眼便認了出來,這正是朱丘在那個雨夜犧牲前給他戴上的鬥笠,當時還是簇新的,如今邊緣都被磨光了,像是有什麽人日日撫摸過一般,連粗糙竹篾的棱角都變得光潔了起來。
也不奇怪,畢竟朱丘大哥死後屍首和随身衣物都被河流沖散了,沒法撿拾回來,只有這鬥笠還能給朱大嫂留幾分念想。
“不小了。”朱大嫂神色有些懷念地摸了摸那個鬥笠的邊緣:“這孩子,像他爹。”
亓楊順着她的目光望去,此時院子裏的活已經基本弄完,兩個小少年拿着掃地的笤帚,正手舞足蹈地揮動着拆招,乍一看還挺像那麽回事兒。
只是再怎麽樣長大,總歸還是自家母親心中還需要保護的孩子,朱大嫂欣慰的同時,眼中也多少有些舍不得:“只可惜我這當媽的,不能給他做些什麽……”
亓楊盯着朱大嫂手中的針線筐,還有院子裏昂首闊步走着的數只鴨子,瞬間靈光一閃。
“大嫂,”他飛速回想了一番在“艾派德”裏聽到的信息:“你有沒有考慮過,做一番事業出來?我正準備請人定制一批鴨絨、鴨毛充膽的冬季戎服,大嫂你手快,和繡樓的人也熟悉,要不要嘗試牽個頭,做做看?”
**
來的時候是兩個人,而回去的時候卻變成了四個。
謝庭春看了看身後挎着包袱,左顧右盼難掩興奮之色的兩個半大小子,心裏實在是很煩。
本來這好好的一個下午,他在朱大嫂他們家幫忙就算了,忙完了總該輪到他和亓大哥單獨相處了吧?
沒有!統統沒有!
不過想想若是就這麽走了,也很是不甘心,謝庭春直接把累成狗的富貴打發回家,自己一個人不知道累似的,硬生生地跟着他們一行人回了營地。
美其名曰——視察。
“正好啊,我這裏有個好東西要給你看看。”亓楊一聽謝庭春說想去軍營走一圈,瞬間喜氣洋洋,眉飛色舞。
謝庭春一聽“好東西”三個字,便瞬間詭異地紅了臉,腦回路不知道歪到了哪裏去,情不自禁地喃喃道:“……又是溫泉?”
“啊?”亓楊沒聽清,可是謝庭春卻抿緊了嘴,死活不肯再多說一聲了。
二人将那兩個少年送到了入營考核的地方,三娃身材魁梧,嗓門嘹亮,朱大郎雖然沒有同伴高大,但是勝在動作靈活,力氣也不小,亓楊他們的戍邊軍營并不是像亓大石将軍的總營那樣要求嚴格的大營,自然都順利通過。
揮別這兩個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新兵蛋子,此刻夜色已經漸深,謝庭春跟在亓楊的身後,繞過幾座營房和校場,來到了營地靠裏的地方,一塊被圈出來的校場上建着幾座像作坊一般的房子,還未靠近,便已經感受到了滔天熱浪。
“嘿——嗬——!”
一陣低沉的號子聲響起,一個巨大的爐子被驀地揭開,火光瞬間直沖雲霄。
亓楊這才轉過來,在一片搖曳的火光中笑眯眯地沖他招手,腰上還挂着今日朱大嫂硬讓他帶回來的一壺酒:“這裏就是我的秘密基地。”
謝庭春呼吸微窒,緩步向前,只見沿途盡是赤着膊,打鐵鼓風的漢子們,此時還是春寒料峭的時節,他們卻個個面皮黑紅,揮汗如雨。金紅滾燙的鐵漿緩緩流淌,伴随着沉重的金屬擊打聲,一根根通紅的鐵管在模具中成型、黏合,最終被巨大的鉗子夾着放入冷水之中,只聽“嗤——”的輕快一聲,白煙散去,只留下光滑烏黑的管身。
金花四濺,在暗夜中宛如流星。
“這是……”謝庭春眯着眼睛,腦中浮現出無數猜想,感到自己心跳都有些加速。
“三眼火铳。”亓楊唇角微挑,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面前一排排的成品,大步向前攬住了謝庭春的肩膀:“走,貍奴,大哥帶你見識見識。”
離開了燥熱的作坊區,這一片校場又變得安靜空曠起來,亓楊點亮燈籠走向面前的靶場,謝庭春這才注意到這靶場的形狀有些特別,靶子是稻草紮起來的人形,身上甚至還披着皮甲鐵甲,整整齊齊地站成一排。
亓楊走上前去,在五十步遠的地方站定,拿起了一個通體烏黑,由三根鐵管緊緊貼在一起組成的古怪圓筒,往筒眼兒裏塞進去了三枚彈丸,單手持着,點燃了管子後面的一根引線。
一點火星“滋滋”地沿着引線爬升,随後謝庭春尚未反應過來,便看到面前火光沖天,連着三聲爆破的巨響,自己的視線便被煙霧籠罩了。
“亓大哥!”
煙霧缭繞中,亓楊剛要揮揮手扇走面前的白煙,胳膊還沒擡起來,便聽到一聲嘶啞的呼喊,整個人忽然被沖過來的一個身影緊緊抱在了懷裏。
力道太大,撞得亓楊胸口都有些發痛,他剛要擡眼說笑兩句,卻在看清來人面容後微微一愣。
謝庭春雙眼血紅,手指緊緊地扣着他的肩膀,正急切地檢查着他的頭臉,一邊檢查,一邊聲音顫抖地疊聲追問:“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亓楊心底裏忽然一陣酸軟。
“是我不好,吓到你了。這東西就是聲音大,對人沒害處的。”亓楊溫聲勸道,伸手在謝庭春的後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謝庭春默不作聲地低着頭,手上一用力便将他那只放在後背上的手扯了下來,正當亓楊擔心這孩子是不是生氣了的時候,謝庭春卻忽然緊緊攥着他的手指,将自己冰涼的臉頰貼在了他的手心裏。
“你怎麽老是吓我。”
過了半響,謝庭春的低聲呢喃在亓楊耳邊響起,随即一個柔嫩溫熱的東西輕輕地在他手心裏蹭了一下。
不知道為何,亓楊總覺得眼下這個情況有一點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哪裏有問題,正別扭着,又實在心疼面前的少年被自己吓着了,一時手指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正在他進退兩難的時候,謝庭春卻突然手一松,整個人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擡起頭來笑笑:“亓大哥陪我去看看那靶子可好?”
“呃……好。”
抛開心頭的一絲異樣,亓楊放下火铳後便提着燈籠向靶子走去,一邊走着,一邊情不自禁地搓了搓剛才被謝庭春貼在臉上的手指。
跟在身後的謝庭春垂下眼簾,沒有錯過這個細微的小動作,嘴角幾不可見地上揚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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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亓楊将五十步開外的幾個靶子拖出來,謝庭春上揚的就不僅僅是嘴角了。
他小心地伸出手去,掀開草靶人身上披着的鐵甲,皮甲,一層層過去,最終視線定格在稻草人背後那個被燒焦的小洞上。
如此強的穿透力!
就算他只是一屆文官,謝庭春也明白這意味着什麽,箭矢會被皮甲擋住,長刀會被鐵甲阻礙,然而無論什麽樣的鐵甲、皮甲,遇上了火铳這樣的神兵利器,都大可不必擔心,自然敗下陣來,而且這東西使用起來幾乎不需要任何技巧,入伍新兵只需要手中有火铳和充足的彈藥,便可放心大膽上陣殺敵!
前世他怎麽沒聽說過這樣神器?
也是,前世的亓大哥升職絕對沒有如今這樣快的速度,壯烈……殉國的時候也才剛剛晉升為參将,哪像現在,不過二十出頭,便已經官拜千總,成了一府守衛官。
所在的位置不夠高,縱是心中有再多的丘壑,怕也難以施展得開。
謝庭春猛地轉過頭去,看到亓楊頗有幾分自豪地看着自己,滿心滿眼都是喜悅,心頭又驀地有些刺痛。
不論上一世這人經歷了多少磨難,這一世有自己在,必然要護他周全……
看謝庭春面色變幻,亓楊還以為他是被三眼火铳的威力所折服,朗聲一笑,伸手拉着謝庭春在邊上的稻草垛上随意坐下,對着漫天璀璨星河,遠遠聽着作坊那邊傳來的模糊的打鐵聲,解下腰間的酒壺,直接灌了一大口下去。
“今天才試驗成功的,之前做了好幾個月,不是炸膛,便是打不準。”美酒入腹,亓楊一時間也是豪情萬丈,沖着謝庭春高高舉起手中酒壺:“我雖不敢打包票,但是火器營普及到大夏各地的時候……一定便是我大夏收複失地,開疆擴土的時候!”
謝庭春看着他比星星更閃亮的雙眸,只覺得萬千言語盡在不言中,幻想了一番亓楊身着金甲,率領大軍向前,火铳齊發,一時間炮火連天,所向披靡的樣子,只覺得渾身戰栗,一腔早就涼透的熱血竟也有了沸騰的跡象。
他毫不猶豫地奪過亓楊手中的酒壺,痛飲一口,笑道:“這等賞心樂事,當浮一大白!”
身下是雜亂的草垛,手中是沒有杯盞,只能就着酒壺口兒灌的劣酒,謝庭春活了兩輩子,除了上一世最後在牢裏的那段身不由己的日子,還從未這樣不講究風雅,不講究禮儀過。
然而大約有句老話是對的,有情便可飲水飽,謝庭春看着亓楊仰躺在草垛上,滿眼星光,興奮地沖他比比劃劃,描述着自己夢想的火器營藍圖的樣子,只覺得這景也美極,酒也美極。
人……更是美極。
“……貍奴,我還預備做一個新東西,那絕對是你想不到的攻城利器……用熟銅制成櫃子,注入石油,上面做出一個唧筒,末端放置火藥,到時候引線一點,便可以如同那打鐵的風箱一般,噴射出……猛火來……”
“石油?那是何物?庖廚裏用的熟油麽?”謝庭春此刻也有些微醺,低聲問道。
身側的人沒有回答,聲音越來越低,最終變成了悠長而均勻的呼吸聲。
他睡着了。
謝庭春懶懶的一滾,側過身來,單手撐着腦袋,一雙醉眼有些朦胧地看向那人在如水月色下沉睡的側臉,緩緩伸出一根白皙修長的手指,虛虛地懸在亓楊額上,順着深深的眼窩,挺直的鼻梁,紅潤飽滿的嘴唇一路向下,小心翼翼地描繪着那段起伏的線條,在下巴處緩緩停下,有些戀戀不舍地收回了手指。
“嗬。”
寧靜的夜裏,忽然響起了一聲帶着點兒寵溺意味的輕笑。
“要做大将軍的人,酒量這麽差都不知道裝一下?我一個文官都比你強。”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見了謝庭春的吐槽,亓楊在夢中委屈地哼了一聲。
謝庭春再度失笑。
“還不服氣了,嗯?”
白皙的手指輕輕按在亓楊長長的褐色眼睫毛上,指腹下的觸感毛茸茸的,甚至有些潮濕溫熱,謝庭春心裏一震,手指微微顫抖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移開。
“為什麽我不是個女子呢?”謝庭春怔怔看了許久,只覺得內心鼓噪,滿腔愛恨嗔癡再也難以壓抑,這一小段偷來的甜蜜時光,竟讓他無端難受,胸口似乎墜着太多的東西,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沉默的春夜,晚風掩藏了許多秘密。
錦袍男子緩緩彎下腰來,借着夜色遮掩,輕柔地将自己的臉頰貼在了亓楊的胸口,感受着他胸膛中傳來一聲聲沉穩的心跳。
“亓大哥,對不起。”他喃喃道:“我好像要做錯事了。”
正在此時,一只帶着薄繭的手忽然擡起,充滿安撫意味地在謝庭春的頭發上摸了摸。
謝庭春在這一瞬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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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首訂的小夥伴們的支持!本來說好下午三點六點各一章的,但是忽然想起來我好像又說了v後前三章發紅包,又說了v後前三天發紅包?啊我這個糊塗蛋蛋!_(:зゝ∠)_為了避免混亂,所以兩章合在一起,把六點的部分提前發啦!希望你們看得爽!
明天還加更,依然二合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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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感情戲可能有點多,心裏有點忐忑,以前沒寫過這麽多感情戲,擔心小夥伴們不喜歡看,如果不愛看感情戲的話,明天應該就可以開始搞事了……QuQ讓我知道你們的意見好嘛?哎,作者個人還是挺喜歡看談戀愛的……
------謝謝各位小夥伴的入v支持,破費啦!------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蒸排骨 1枚、六月精靈 1枚、白鹿呦呦 1枚、火腿炒雞蛋 1枚、YY 1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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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液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這名 15瓶、23686235 6瓶、BEATY.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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