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狗咬狗一嘴毛
第23章 狗咬狗一嘴毛
在城牆的另一頭,角樓附近有兩個身影久久伫立,望向城外起伏的沙丘。
“鄒懷。”其中一個身着皮甲的高大身影轉過頭來,面容在月光的照射下變得清晰。
“末将在。”鄒懷畢恭畢敬地站在角樓的陰影裏,語氣有幾分小心。
“看着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我才忽然發現我們早都老了。”亓大石忽然淡淡開口:“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你我二人同時參軍,也算是生死與共過。”
鄒懷心中猛地一突。
“水至清則無魚,這道理我也懂,我不介意你們有些小心思,想要錢財美人,想要建功立業,不服氣上峰……都是人之常情。”亓大石稍作停頓,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但是有個前提,那就是要分場合,知道輕重緩急。”
一陣北風呼嘯而過,城牆外遠處戎國人的大帳連綿起伏,仿佛黑暗中蟄伏着的虎視眈眈的野獸。
鄒懷一雙手開始情不自禁地顫抖了起來,忍不住開口辯解:“我……”
亓大石一擡手,示意他不要再說,轉身走下了城樓。
“這場仗打完,無論是輸是贏,你自請致仕吧。同袍一場,算我最後給你留點體面。”
“等等!亓大石!——”鄒懷猛地擡頭:“狡兔死走狗烹,你就這麽對待老下屬嗎?”
“我在你這竟然連個毛頭把總都比不過?他是你什麽人,非要這麽護着?”
鄒懷此時一雙眼睛漲得血紅,聲音嘶啞,完全沒了平日的和藹模樣,一張白淨面龐扭曲,宛如惡鬼。
亓大石回頭看了眼氣急敗壞的鄒懷,想到數十年前那個腼腆赤誠的小兵,最後那點兒溫情的記憶也消失殆盡,一顆心徹底涼了下來:
“你太讓人失望了,鄒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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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遷,做得好,等洛縣解圍了,我請你喝酒。”梁修文的嗓音在夜色中響起。
“嗨,客氣啥。”一起站崗的孫遷用蒲扇一般大的巴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神色頗有幾分快意:“我也早看那姓亓的不順眼了,最好這次他能直接死外面。”
梁修文低笑兩聲,正欲回答,卻忽然聽到一陣破空之聲傳來,頓時神色一凜摸向腰間大錘:“什麽人——”
話音未落,便悶哼一聲,整個人被點住了穴道,動彈不得。
暗沉的月光中,悄無聲息地走出了四個身影,三高一矮,為首的一個背着手,另外兩個高個兒一聲不吭地走上前卸掉了這二人的下巴,往他們嘴裏各自塞了一顆藥丸。
兩人無力反抗,那藥丸入口即化,沒多一會兒,梁修文和孫遷便感到了一陣劇烈的腹痛。
一瞬間,二人吓得面色青白,孫遷的眼裏甚至擠出了淚花。
梁修文聲線顫抖不已:“這是什麽東西?”
那個矮個兒甕聲甕氣地桀桀低笑兩聲:“這是九轉不歸丸,服下後是不是感覺丹田火燒火燎?此藥須得時時刻刻運轉內力,日夜不息,不停打鬥,不然的話三日內便會七竅流血而死,能做我們唐門試藥人,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你胡說……”梁修文心頭一顫,可是自己的丹田确實如這矮子所說一般火燒火燎地痛,又不敢不信,只是依然色厲內荏:“毛賊休走,我會将此事禀報将軍……”
話音剛落,一個沉默的高個子便在他背上輕輕一點,梁修文只覺得丹田宛如有利刃翻攪,口鼻之處竟直接溢出血來!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梁修文這下鼻涕眼淚齊齊而下,完全沒了那強撐的模樣,為首的一人嗤笑一聲,打了個響指,那四個人便詭異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梁修文和孫遷二人身上的穴位也莫名其妙地解了。
二人丹田處痛徹心扉,互相詭異地對視了一眼,忽然撲上去扭打成了一團。
巷子盡頭,四個黑衣人摘下面具,露出了謝庭春、富貴和兩名謝家暗衛的臉。
“少爺,我發揮得如何?”富貴剛剛飙了一把演技,激動得不行:“只是你給他們吃的到底是什麽?真是那啥九轉不歸丸?”
“傻,哪有那種東西。”謝庭春狠狠在富貴腦門上敲了一下:“不過是最普通的山楂消食丸子罷了。”
富貴下巴幾乎要跌到地上:“那他們怎麽還會腹痛難忍?”
謝庭春嗤笑一聲:“餓了這麽多天,猛地吃個消食丸子,沒積食可消,自然腹痛。”
“如今大敵臨前,我方軍士少一個都吃虧,不如給這倆人點明一條發洩精力的好路子,省得他們老把心思放在……不該放的地方。”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謝庭春的聲音裏仿佛淬着冰。
明明餘暑未消,富貴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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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中漫長的夜很快過去,亓楊小心謹慎地伏低身子,快速打馬前進。
胯/下黑馬連續奔跑了一整夜,此時已經疲憊不堪。加上昨夜為了避開戎國人的軍隊,亓楊不得不避開綠洲前行,如今太陽上來了,黑馬更加饑渴難耐,鼻子裏發出一陣陣暴躁的哼聲。
“噓——!乖!”亓楊眉頭一皺,在馬耳朵上狠狠拍打了兩下:“等會兒,忍忍。”
雖然他已經跑出幾十裏遠,不過畢竟戎國派來了十萬大軍,光是營帳就綿延不絕,周圍還有不少巡邏的斥候兵,此時還沒有完全跑出鞑子的包圍圈,貿然去綠洲中喝水說不定便會撞上正在休息的鞑子,他此刻身負使命,冒不起這個險。
可是黑馬似乎已經忍無可忍,渴得口吐白沫,馬蹄子焦躁地在沙地上摳來摳去,竟是抽鞭子都不肯動彈了。
亓楊長嘆一口氣:“都怪我,平時把你養得太嬌氣了。”
黑馬傲嬌地噴了幾下鼻子,敏銳地察覺到了主人的态度軟化,乖乖在原地停了下來,等着亓楊将他的馬蹄包好,瞄準了距離最近的一片綠洲,一路悄無聲息地潛了過去。
這片綠洲并不大,不過所幸中間有一小片水潭,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着誘人的光芒,亓楊小心地圍繞着綠洲外緣檢查了一番,并沒有發現可疑的蹤跡,長籲一口氣,在馬肚子上拍了兩下:“去吧夥計,快點喝。”
黑馬興高采烈地低嘶一聲,一路撒歡兒似的沖到了水塘前,大口大口地喝起水來。
然而正在此時,異變陡生!
一支黑翎箭忽然破空而來,直接削掉了幾節馬鬃,狠狠地插到了沙地之中。
糟糕,有埋伏!
亓楊心神一震,立刻調動內力護體沖上前去,翻身上馬的同時彎弓搭箭,沖着箭矢飛來的方向反手便是三箭齊發,只聽那片樹木中傳來幾聲慘叫,還夾雜着馬匹嘶鳴和沉重身軀墜地的聲響。
來不及回頭看,亓楊縱馬揚鞭便直直沖進了大漠,消失在了茫茫黃沙之中。
當太陽緩緩爬升到最高點的時候,綠洲裏迎來了一天中的第三波訪客。
“将軍!”負責檢查樹林的親兵聲線顫抖,高聲呼喊:“這裏有三具屍體,都是我大戎兵士!”
賽凡聞言眉頭一皺,撥開樹叢走上前去,面前的沙地上歪七扭八地躺着三具屍體,每一具都被一支樣式普通的木箭正中眉心。
“難道說是碰到了馬賊?”親兵皺着眉看着那毫無特色的木箭:“這箭矢并不是大夏兵慣用的式樣。”
賽凡緩緩起身踱步,沉吟片刻。
“不是,這就是個大夏兵幹的,而且單槍匹馬。”他篤定地開口,單膝跪下用手指拈起了散落在湖水邊的幾縷馬匹鬃毛,眯起了眼睛:“三箭齊發,無一失手,不簡單。”
“大夏兵?”親兵大吃一驚,神色不解:“可是大夏的士兵為何會單獨出現在此處?”
“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那洛縣支撐不住,派人往亓家軍總營調救兵了。”賽凡翻身上馬,打了個唿哨,狠狠用馬刺戳了一下馬肚子:“走,我倒想會會這個能耐人!”
親兵聽罷也翻身上馬,從口中拿出一個模樣古怪的木哨子,鼓起腮幫用力吹響。
“咻——!”
尖銳的聲音響起,一只戎國禿頭鷹忽然出現在頭頂,賽凡将手中幾撮黑色馬鬃舉向天空,禿鷹鳴叫數聲,便毫不猶豫地朝南方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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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吆——”
全速奔馳的亓楊耳朵一動,忽然捕捉到了一聲響遏行雲的鷹唳。
面前忽然灑下一片陰影,戎國禿鷹展開巨大的翅膀從他頭上飛掠而過。
“籲。”
随着亓楊拉住缰繩的動作,前方必經之路的沙丘背側忽然冒出了一排密密麻麻的身影,足有數百人。
所有人都張弓以待,百十枚黑翎箭銀光閃閃的箭簇瞄準了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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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哥:總有人背地裏幫我出氣,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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