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萬家燈火終有我
第40章 萬家燈火終有我
書房門緊閉,隔絕所有聲響。
溫姝宜跟喻卿站在客廳,此刻竟然一同默契的安靜了下來。
“懷生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過了一會兒,喻卿折返坐回沙發,看向溫姝宜。
溫珍今晚開口時,她确實也詫異了,短暫思考過後才明白,她們母女兩人能有什麽利用價值,左不過是沖着周家來,卻不曾想到會是周懷生。
“領證之前他跟我說過了,我覺得這沒什麽。”
往往衆人看着最繁花似錦的路,背地裏也可能藏匿着無法言說的危險,人生這條路更是,怎麽選都有缺憾。溫姝宜自己竭盡全力,也不希望周懷生備受煎熬,她能看得出來他現在雖然忙碌,可他到底是喜歡的。
喻卿能理解他們年輕人,他們這兩代人相差太多觀念上難免天差地別。有心想勸解一二但又不太好說,畢竟是人家家裏的事,經過今晚的事她在梁粟面前已經是失盡了顏面,更覺得是給溫姝宜丢了人。
“今天的事讓你婆婆看笑話了,是媽不對,我要是不下樓就不會撞見他們了。”
喻卿一直都是個好面子的,現在身體成了這樣,又遇見這麽糟心的一家子,僅剩的那點自尊也都沒了,總是惦記溫姝宜的處境,盡管這些擔心實在多餘。
“媽,你想的也太多了,我姑他們既然下定決心來找咱們,無論你遇不遇見她們都會來的。”
溫姝宜上前捶捶喻卿肩膀,“你今天也累了,早點去睡吧。”
喻卿點點頭,回房不久後溫姝宜又熱了杯牛奶送去。
再從房間出來時,梁粟跟周懷生也從書房裏走了出來。
“記着我說的,現在成家了得有責任感,以後不能再這麽随性了。”梁粟看了眼溫姝宜,回頭告誡周懷生。
他放松下來,嘴角也緩了緩,“媽你放心,我肯定會擔負起自己應有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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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姝宜不知道他們母子兩人談的如何,但她從周懷生細微的神情上察覺出了一些端倪。
梁粟走到玄關處拿起包,穿上鞋子後又面向溫姝宜,微笑着說:“後天除夕,你們記得回去吃年夜飯。”
“好,媽你慢點。”
溫姝宜應聲,跟周懷生一起送了梁粟出門,可等電梯這段時間,梁粟悄悄拉過溫姝宜到了一旁,拍拍她的手,聲音很低。
“你媽媽說你過年後要去西江,是真的嗎?”
“是,回去後跟着修複小組去甘陽工作一段時間。”溫姝宜照實回答。
梁粟沉思片刻,“你媽媽這邊不用擔心,我會多照顧着,只是你跟懷生打算什麽時候辦婚禮,這件事不好總是拖着,雖然領了證但這些儀式還是要有的。”
當媽的總是為孩子考慮很多,方才在書房梁粟就問過周懷生了,可她這兒子半天沒個回答只說一切按照溫姝宜的心意,梁粟沒辦法只能問她,她這工作性質也特殊,一個項目時間短至半年長至三年五載都說不準,她是擔心婚禮一拖再拖就被耽擱了。
溫姝宜似乎是沒想到梁粟會問她這個問題,神色微怔,第一時間去看站在門口的周懷生,他聽不清楚她們兩個的話,但到底也能猜到,于是直接邁開步子上前,從梁粟手中搶過溫姝宜的手。
“媽,婚禮的事我跟姝宜有打算了,您先別急。”
她還沒想好怎麽回答時,周懷生已經替她說了,盡管他不知道她心裏的意思,但他下意識還是覺得她的工作重要,現下只能是将這事遮掩過去。
見她還未說話,又連忙雙手攬過她的肩膀給她眼色,溫姝宜心領神會,笑着附和他,總算是把梁粟給送走了。
直到兩人回到卧室關上門,周懷生這才同姝宜解惑。
“媽剛才說的話你別多想,婚禮這事你想什麽時候都可以,工作重要。”
他算得上對她了解,自然也能猜到他內心此刻的一知半解,如今的工作機會不易,更是她一直想做又很久沒做的,最初剛回去的時候肯定會有諸多不适需要重新一一适應,他不想在這時候還添她煩憂,比起婚禮,溫姝宜才是最重要的。
她這會兒已經洗過臉卸了妝,頭發梳起紮成一個丸子頭,額間有細碎的絨毛,跟他記憶深處某個時間重合,像是回到了十八歲。
“可是這樣是不是對你不公平?”
周懷生曲指彈彈她額頭,沒用力,覺得她也有點發傻了。zzz
“一家人用的上什麽公平不公平。”
他笑意很深,向下的手指又去觸了觸她的耳垂,她耳形很好看,耳垂又薄,似乎想起應該給她買副耳飾,但擡眼細看時又發現她沒有耳洞。
她怕疼,更覺得麻煩,所以這麽多年一直沒去打。
周懷生想起在南淮時沈昱寧去看顧逢晟那天戴了對很好的澳白珍珠,他那不愛金銀的沈姐姐上了年歲後漸漸迷上了珍珠,絮絮叨叨跟他說了她來的路上去了寄雲天,看過了裏面的內置布置,古色古香頗有韻味,誰都是一致好評,沈昱寧誇他精日審美突飛猛進,周懷生連連擺手說他那有那麽大能耐,都是溫姝宜的想法。
最後沈昱寧直言他得了個珍寶,如今想來,确實是的。
“想不想去看電影,明天?”
周懷生看她良久後問。
是意料之外的答案,溫姝宜看他後點點頭。
*
其實電影沒什麽意思,只是周懷生突然發覺到他們兩個沒正兒八經的約會過,他不喜歡這種失序感,內心裏還是想要帶着溫姝宜體驗更多。
盡管她沒有在這些事上表現的明顯,但他還是覺得很多事都缺一不可。
所以這次臨時起意的電影,周懷生重視的要命,他在他衣帽間裏磨蹭了快半個小時,直到溫姝宜整理完畢後來叫他這才出門。其實這樣很不應該,他小時候都沒對自己有多在意,穿衣打扮從不拘束,工作後是為了迎合周圍,仿佛只有面對她時才會這樣,像個躊躇不決的少年。
末了周懷生選了件偏休閑的翻領夾克,淺卡色,鞋跟褲子也都放棄了平日裏常穿的類型,一改往日,跟溫姝宜站在一起很像大學情侶,他心情不錯,一路上都很開心,連堵車也絲毫不在意。
晚上八點,商圈附近人潮熙攘,經過的人無數。
周懷生停好車後牽着她上樓,觀影廳裏座無虛席,他們兩個的位置偏後,視野不錯,電影是獻禮劇,講述上世紀一段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男主是流量小生粉絲很多,第一次參演正劇,廳裏多的是拿橫幅的粉絲,劇情出乎意料,層層遞進許多反轉,男主演技不錯有代入感,顏值又高,導致溫姝宜從頭到尾看的十分認真,結束時她還有點沉浸其中。
導致回去路上,溫姝宜問了周懷生好幾次。
“你說男女主還會不會在一起,他們因為戰争分開了,還能再相見嗎?”
結局是開放式,任人想象,溫姝宜也只是單純跟他交流感想。
“或許吧。”
“相愛的人會重逢的。”周懷生輕聲回答。
溫姝宜不太确定,她發自內心覺得,與其依賴緣分,不如相信事在人為。
*
除夕夜,周懷生在寄雲天預備了一桌子年夜飯。
本來梁粟說過讓他們回家,爺爺奶奶都在一家人也方便,但周懷生想到自己辭職的事周山知道後會動怒,便找了這麽一個方法讓他在外面無法開口。
畢竟他這父親最要臉面,肯定是不會做出在外人面前自毀臉面這樣的事的,所以包間裏,他提前安排小白自始至終站在一旁伺候着。
一頓飯吃到最後,周山這才漸漸發覺出不對勁。
“懷生啊,咱們一家人吃飯其實不用那麽麻煩的,這家店也不好定。”
周懷生沒回答,一旁吃完的周亭岸倒了杯茶後也替他開口:“這是孩子孝敬,你就別掃興了。”
爺爺奶奶都知道他辭職創業的事,自然也知道這是他的店,來之前被周懷生千叮萬囑,只能一味的幫他說話。
就連梁粟也在給周懷生打馬虎眼,說屋內布置的雅致好看。
周懷生看着話茬到了時候,開口前跟溫姝宜交換了一個眼神。
“爸,其實……”
周山停下筷子看向他,周懷生迎着眼前目光,到底還是說了。
“其實我辭職兩年了。”
周遭安靜兩秒,空氣也仿佛就此凝結,溫姝宜眼睜睜看着周山的面龐越來越沉。
“一直瞞着您和家裏是沒想好要怎麽跟您說,這家店是我開的,還有一家入股的公司。”
他的語氣很平,應該是已經想好了一切可能的結果,說了就說了,大不了聽天由命。
溫姝宜也以為他的那句話過後會是腥風血雨,但周山只是默不作聲看着他,在一旁安靜了好一會兒。
父子倆到了也沒把這件事說明白,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了很多酒,任誰勸解也沒用。
年夜飯就這麽吃到了快十一點,梁粟被這父子倆氣的不行,叫上溫姝宜先送爺爺奶奶她們回去,年紀大了受不得累,喻卿也需要休息,溫姝宜拿了車鑰匙帶着長輩們先出去,等到她再回來時,周懷生完完全全醉得一塌糊塗。
包間裏只剩下他們三個,周山沉默至今,在即将被小白攙扶出門前才回答了周懷生。
“知道了。”
“如果這是你想做的,那就去做吧。”
周懷生被溫姝宜扶起時,突然定住了腳步。這世間父母之愛,大抵都是如此。
他眼眶紅了紅,不知道是不是酒意過分上頭。
他醉時跟平時相差無幾,只是不愛說話,一路上閉着眼休息,大概真是太過難受,回到家裏也是靜靜躺在床上一角。
溫姝宜沖了杯蜂蜜水放到床頭,又燙了熱毛巾幫他敷臉。
周懷生睫毛微動,抓過她的手放到自己身前,一聲又一聲叫她的名字。
他是真的喝醉了,醉到以為眼前的她是許多年前夢裏的幻境。
“和你結婚,是我一直以來都不敢奢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