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風塵仆仆
第34章 風塵仆仆
秦飒這話不摻雜任何立場,僅僅站在一個跟她相熟的好友角度讓她寬心,沒想着要替誰解釋,當然,這道歉也不是從正主口中說出來的。只是最淺顯的話語,希望她別生氣。
溫姝宜看她一眼,嘴角挂着笑,臉頰微微泛起紅暈,是那杯酒的緣故,她聲音很輕,像是半醉不醉的模糊神情。
“我不會在意。”
“我知道司南姐是見到我太熱情了,謝謝你還送我回來,把車直接停在寄雲天就好。”
溫姝宜拉開車門,下車後同秦飒擺擺手,然後轉身上了樓。
秦飒看着她背影離去,加快速度再次回到寄雲天。
包間內經過方才那一遭,現在變得異常安靜,關上門後一點噪雜的聲音都沒有,靜的只能聽見一旁走動的擺鐘聲。宋自謙跟任原坐在司南和江淮對面,看着這兩個酒鬼一言不發的喝着酒,好像并沒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
秦飒拉開把椅子坐在主位,一臉不解的看向閉眼喝酒的司南。
“你說你今天這是怎麽了?非要鬧這麽一出你才好受是嗎?”
她跟司南關系很好,也是親眼看着她這些年自己作繭自縛到窮途末路,心疼她求而不得,卻到底覺得她想不開。
“幸好人姝宜沒計較,只當你是喝醉了糊塗沒生氣,這要是讓懷生知道了你說他會怎麽想,他還會願意再見你嗎?”秦飒話語冰冷,直截了當說了出來。
司南正在倒酒的手頓了頓,嘴彎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他愛怎麽想怎麽想,反正,我們倆也做不成朋友了。”
燈光下,女人姣好的面容漸漸失去光彩,就連聲音也低了下來。
司南知道,她跟周懷生早就回不去了,不管是多年前在廚房戳破他掩埋的心事還是在他生日時刻意流露出讓她知難而退的話語,她都插手了太多關于周懷生的事,早就超出一個同學乃至發小關系最基本的範疇。
她什麽都知道,只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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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心就這樣做一個配角,更不甘心自己追逐多年的愛情只是一場迷幻自己的泡影。所以今晚她才會這樣刻薄,只是自己黔驢技窮的最後一點手段,盡管在旁人眼裏是小醜行為,她也還是這麽不顧一切的做了。
都是執念罷了。
*
出差這些天,周懷生幾乎每天晚上都雷打不動給溫姝宜打個電話,今天也不例外。溫姝宜接到他電話時已經十一點,她喝了蜂蜜水剛準備躺下,他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溫姝宜接通,将手機放在耳邊聽他先說話。她不習慣視頻,比起在屏幕裏看着周懷生,她更願意在耳畔聽他的聲音,周懷生當然也發現了,所以自那次之後他都是先給她打電話,如果她要是想看他了會再撥過去視頻。
“還沒睡啊。”他一如既往輕聲開口。
“嗯,我剛從寄雲天回來不久,今天見到你的朋友們了。”
她沒想瞞着,而且他早晚也會知道,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先跟他說。
周懷生好奇起來,“是嗎?都見到誰了。”
“任原哥,秦飒姐還有她丈夫。”講到這,溫姝宜笑了笑,“你怎麽沒早點跟我介紹你的發小們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以前在北縣見到的秦記者是你朋友。”
她話裏摻雜了點別的意思。
周懷生準備開口解釋,溫姝宜卻又絮絮叨叨說了下去。
“司南姐也在,她可熱情了,看見我就說咱們兩個還欠她一頓喜酒,非要拉着我喝一杯,我今天可是替你喝的。”
其實她這會兒已經有點醉了,也不知道江淮拿的是什麽酒,明明就喝了一小杯卻這麽上頭,大腦雖然昏昏沉沉,但說出的話确實很清醒的。
周懷生急忙打斷。
“司南灌你酒了?”
“你喝了多少,現在覺得怎麽樣?”
他一向敏銳,隐隐約約察覺到這事不太對,他不知道司南回了京平,更沒想到他們幾個聚會碰上了溫姝宜,她這番話雖然坦誠,可他也從話音之外聽出了幾分責怪。也确實是怪他,一直沒正兒八經向她介紹他的朋友們。
“我沒事,是我自己要喝的,畢竟大家都在屋裏也不好讓他們看笑話,就一杯沒什麽事。”
溫姝宜蓋好被子輕輕翻了個身,她思緒飄遠,慢慢閉上了眼。
“而且,我知道她喜歡你。”
其實她是很羨慕司南的,她那樣随心所欲,喜歡一個人就去追求,那麽勇敢那麽無畏,平心而論,溫姝宜可能這輩子也做不到像她那樣。
一開始,她對周懷生是很依賴,他對她也是有求必應,自己參加什麽活動都要帶着她,逢人就介紹這是他妹妹,他那時候對她實在是好得過分,她也習慣他在身後為她托底。
她覺得,他們兩個是親人般的兄妹之情,盡管她在某些時刻察覺過自己的內心有過短暫偏移,可她還是深信不疑。
直到,司南說出那些話後,溫姝宜覺得自己徹底被打亂了。
她畢竟不是他的親妹妹,又能奢求他陪自己多長時間呢,他畢了業考上大學,會有自己全新的生活,他不會需要再向如今這樣照顧着像拖油瓶的自己,她慢慢覺得自己像是個累贅,耽誤也麻煩了他很多事情,明明不是親人,卻還這樣讓他操心,左不過是那時候無法說明的少女心事。
所以自從那天之後,她一直有意無意躲着周懷生。她那時候還不能明确的知曉自己對他是什麽情感,只是唯恐會成為他的累贅,盡管周懷生從未這樣覺得,可她還是一意孤行給他們兩個這段兄妹情劃了段句號。
上大學後,她更是把自己的心思全身心放在學習,後來聽說他來學校找過自己但見到的卻是陰魂不散的蔣澈,于是在他生日那天買了機票飛到京平想給他慶祝,卻沒尋到他人,只見到了從國外匆匆趕回來,捧着一捧鮮花站在他公寓樓下的司南。
她笑容可掬,溫柔地喊她姝宜妹妹。
她只寒暄幾句,便自動退出了。
她跟周懷生之間,沒有狗血戲碼,沒有惡毒女配,只有她自己數不清的顧慮和遲疑。
如今想想,也沒覺得有什麽可惜。
這場通話停頓許久,直到溫姝宜從睡夢中短暫清醒,她眼皮依舊很沉,手機早已經滑到枕下,夢中的情形歷歷在目,她迷迷糊糊說了一句,像是無意識的呓語。
“其實我也很喜歡你。”
這話說完,溫姝宜沉沉睡去。
周懷生一直沒挂,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隔着聽筒,這句朦胧的告白令他呼吸一沉,心髒在深更半夜跳動的異常劇烈。
他壓下翻騰的情緒,打開電腦查看最近一班回京平的航班信息,到只剩下幾個為數不多的經濟艙座位,他毫不猶豫,到底還是任由思念敗下陣來。
*
溫姝宜睡得很沉,快天亮時也沒感受到卧室門開的聲音,她只覺得在迷迷糊糊時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卻連睫毛都沒動一下,下意識轉身抱緊後便又陷入沉睡裏。
周懷生風塵仆仆,頂着一夜未合的眼将她仔仔細細看了個遍,明明還不到十天,他卻覺得好像過了很多年,沒挨住這份思念,抱她的手稍稍用了些力。
她感覺到不對,睜開眼的第一瞬間還以為是在做夢。溫姝宜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确信他是真在自己面前,立刻精神起來。
“你怎麽回來了?”
“不是說還有很多工作沒處理完嗎?”
溫姝宜嘴角上揚,躺在他懷裏仰頭看向他。
“工作是做不完的,但是老婆只有一個。”周懷生捉住她在被子裏的手,舉到面前親了下,他聲音裏帶了幾分低啞,“而且我你聽說你想我了,所以就連夜趕飛機回來見你一面。”
他意有所指,主要說的是她昨晚無意脫口而出的告白,溫姝宜突然清醒過來,恍然大悟他昨天并沒把手機挂斷。
有些心虛,聲音也沒了底氣。
“我才沒想你。”
“喝醉了說的話不能信。”
她別開視線,盡量不去看他的眼,好像這樣就能忘記昨晚。
“好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他笑了笑,對她這一套做法已經是心如明鏡,沒再強行讓她回憶,只是又将她抱得緊了緊,他一晚沒休息,如今有困意蔓延至眼皮想要休息。
溫姝宜看着他阖上眼,往他面前湊了湊,他身上的松木氣息再度灌進她鼻腔,像是讓人安穩下來的鎮定劑,她貪戀他這份香氣,定定看着他好一會兒後吻了吻他的唇。
周懷生卻突然醒了,微睜着眼,半明半晦的瞧着她。
“這一晚上只顧着趕緊回來,時間不夠用連個人形象也沒在意。”他唇角揚起好看的弧度,話裏有很淡的笑意,“沒剃須,怕紮到你,所以才一直沒親你。”
他這話實在溫柔,溫姝宜很快伸手去碰了碰,卻并沒覺得像他說得那樣。他皮膚的觸感是有些細微的不同,但溫姝宜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相反,她更喜歡真實的周懷生。
他們已經是夫妻,不用像初次戀愛的人那般在對方面前積極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恰恰相反,因為這段關系,他們兩個可以更加坦蕩真實的面對彼此。
溫姝宜抽回手,慢慢對上他的眼。
“我沒這樣覺得。”
周懷生笑笑,沒再堅持自己的原則,俯下身去一點點親吻。
兩人彼此靠近,她睡衣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解開兩顆,他不疾不徐在她鎖骨附近作亂,手卻自始至終只是捏在她肩膀。
過了一會兒,他停下動作。
“沒穿?”
溫姝宜輕咬下唇,點了點頭。
“我又不知道你回來。”
他笑容更深,最後替她剝下那層過于礙事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