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那作亂的魔族都從仙魔戰場中退了出去, 他們沒有掀起大戰的打算,自然不會跨越那條兩界河打到魔淵去。一行人回返修羅城,有人松懈了一口氣, 面上滿是松快的笑容,也有人耷拉着腦袋,眼神閃爍着唯恐被問罪。尤其是到了城中中樞,初意示意鎮守仙官将禁制一啓,那些散仙更是吓得不輕 , 沒等初意出聲詢問,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初意沒有理會散仙,她跟那些辛苦做事的仙官們好言好語, 了解了仙魔戰場的情況,讓他們回去休息了。至于明見素,更是頭也沒有擡起。修羅城中的瓜果哪裏比得上東阿山的?所幸這回出門的時候攜帶了不少。唉, 比起新鮮很不足,但是比下有餘了, 委屈師妹這幾日了。鳳池月與明見素坐在同一張銅案後,幾乎半個身子挂在了明見素身上, 她垂着眼簾,旁若無人地接受着明見素的投喂,壓根不管閑雜人等的死活。
原本因為打了幾架抒發了內心郁氣的初意看了明見素她們好幾眼,那股不爽快重新上浮了。她拉着一張臉, 只能吓唬吓唬那些自個兒心裏崩潰的散仙, 對明見素二人沒有半點效用。她恨不得這兩直接從殿中消失,很可惜還有相關的事情要問個究竟。她早知道天庭風氣不好, 做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就算了,可嚴重到了“通敵”的程度, 那是不可饒恕的。
“是蓬遠山的蓬寧道人聯系我們的,邀請我們來仙魔戰場除魔的。”有位散仙嘴硬,還想抵抗一二。
初意不說話,指尖敲在了案幾上, “篤篤”的聲響很是清脆。她托着腮,眼睫下垂,烏黑的眼眸宛如墨色洇開。
“是蓬寧道人、黃袍道人他們想對付東阿主,但是自認修為不足,便請了我們過來幫忙。”另一位散仙惶惑地改口,絞盡腦汁想要自己摘出去,他說,“東阿主駐守仙魔戰場,是仙界的大功臣,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會做那樣的惡事的。之所以來到仙魔戰場,是想在關鍵的時刻阻攔,省得那兩位道友鑄成大錯。”
明見素抽空說了句:“我與蓬寧道人不熟,沒有結仇。”頓了頓,“我師妹也沒有。”
初意嗤笑了一聲,她審視着那些個屈服的散仙,端着一張高貴冷豔的臉,總算是發話了:“幕後主使?”見底下的散仙期期艾艾的,顧左而言他,她不耐煩道,“原遙、蓬寧已經将你們供出來了,用不着負隅頑抗。”玉簡中記下的罪狀已經落了原遙的名印,推脫不得,她這會兒是要找尋人證,省得天樞部再來和稀泥。丹穴山也就仗着父君信重他們,行事一次比一次過分,他們是非要攪得仙界不安寧嗎?
“他們有難言之隐。”鳳池月忽地開口,很是貼心地看着前方的散仙,笑盈盈地說,“我有一個辦法,能讓他們知無不言。”
“嗯?”初意懷疑地看着鳳池月,要是這句話從明見素口中說出來的,她就信了。但是鳳池月,瞧她的笑容就是不懷好意。
鳳池月輕飄飄地甩下了三個字:“搜魂吧。”嘴巴沒有用不要緊啊,有的是法門将他們過去的痕跡剝離出來。
散仙面面相觑,這是正經仙人說出
來的話嗎?
初意就知道鳳池月沒什麽好主意,不過此刻就她們幾個人,誰會知道她們用這等禁忌的法門呢?到時候讓天樞部推一個人出來頂鍋,不就能将事情糊弄過去了?初意頓時意動,涼涼的視線在這些散仙的臉上掃動,仿佛一柄寒光四射的刀。
這說不說都是糟糕的下場,萬一帝女能夠庇護他們呢?在思索了片刻後,這種散仙識相地做出了選擇,将丹穴山和蓬寧道人勾結、試圖害死明見素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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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意眉梢微動,涼涼地吐出了幾個字:“不自量力。”
散仙們一臉絕望,心想,可不就是嗎?當初還信誓旦旦的,結果現在魂飛魄散了。自個兒死了就算了,還要拉他們下水。此刻被驚恐籠罩的他們,完全忘記了聽到報酬時貪婪的模樣。
仙魔戰場這麽大的事情,初意一定會上報的。但是她也知道天帝對丹穴山的态度,她這父君希望天庭清寧無事,最好什麽風波都不要生出。如果在消息先送到他手中,他可能會把一切都壓下。倒是她母親,如今管着天羽司,有足夠的理由插手。
從散仙口中得到了證據後,初意又問了明見素幾句,最後直接通過混沌鏡傳給她的母親了。怕事情沒完,她又找了幾個信得過的仙人,在混沌鏡裏放“丹穴山勾結魔族”的小道消息,畢竟得給群仙一個心理準備。
魔淵魔宮中。
塗山流蘇聽着底下魔兵的話,眉頭皺成了一團,她打斷了長篇大論,只說了一句:“一個都沒回來嗎?”
魔兵惴惴不安地點頭,壓根不敢擡頭看塗山流蘇的神情。
塗山流蘇神情變幻莫測,最後撫掌笑了起來,說:“看來我那舊友功行又增長了不少啊。”頓了頓,她又說,“這麽快就敗亡了,真是沒用。記得将他們的靈牌放到供奉先主的英靈殿中去,別說是我的手下,我怕丢我的臉。”這話一出,殿中鴉雀無聲,誰也不敢随意置喙。畢竟上一個要塗山流蘇不要侮辱先主的人,墳頭草已經幾丈高了。
塗山流蘇可不管底下的人怎麽想的,狹長的狐眼眯起,唇角的笑容很是狡黠靈動,她又吩咐說:“再寫封文書送到仙界去,千年修生養息還不夠,當初大戰留下的鬥戰痕跡還沒消呢。大家都是愛好和平的人,怎麽能會輕易掀起戰端呢?”她知道丹穴山那邊的計劃,可那又怎麽樣?只要天淵不想打起來,她說什麽都是對的。
“明見素沒越過魔淵嗎?”塗山流蘇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來。
魔兵老實地搖頭,要是東阿主越過魔淵,恐怕今日來殿中傳訊的就不會是他了。
塗山流蘇擺了擺手,示意殿中的魔族都退下去。明見素還沒來,倒不好将東西還給她。罷了,她總有一日會踏入魔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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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修羅城,初意包攬了處置丹穴山的事情,明見素樂得清閑。起初她想親自去一趟魔淵查探鳳尊相關的訊息,可看到鳳池月對修羅城以及整個仙魔戰場滿是嫌惡的模樣,她又打消了念頭。過去的事情不必急着追溯,總有一日會真相大白,還是坐在眼前的師妹更重要。
“回東阿山嗎?”明見素輕聲詢問,天淵那邊還沒有回訊,她現在走的話,頂多給她安個擅離職守的罪名。
鳳池月搖頭,她眨了眨眼,吐出了一個讓明見素意外的答案:“蓬遠山。”瞧着明見素像只呆鵝,鳳池月擡起手在她的肩膀點了點,又說,“先去蓬遠山,再去天外天。”那些個仙人身上帶着乾坤囊,可這不是他們所有的財産。要是動作不快點,等到天庭動手,被其他仙官瓜分了可就不妙了!
明見素眸光微微一暗,要知道鳳池月以前是不會産生這種想法的,她壓根不會關心後續的處理。在自己離開的一個月,她真的被逼着成長了不少,盡管方向跟她設想的背道而馳。
鳳池月見不得明見素愣神,跨坐在了她的大腿上,雙手搭上了她的肩膀,笑盈盈道:“師姐不是要養我嗎?可在辭去了不少兼任的差使後,你的那點微薄的俸祿還夠用嗎?不想着開源難不成還要節流啊?”門都沒有,她才不要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質呢!
明見素親了親鳳池月的唇角,溫聲道:“跟初意打聲招呼就去。”蓬寧道人跟勾結魔族之事有關,她既然主管仙魔紛争事,前往蓬遠山調查合情合理,就算是天淵也別想說什麽。
初意那邊聽說明見素要去蓬遠山調查,也沒有懷疑她們的用心,說了聲“修羅城之事請放心”後,便放明見素她們走了,她現在是一點兒都不想瞧見這如膠似漆的兩個人,也不知道是誰中邪了。
翻看文書的空暇,初意将混沌鏡拿了出來,嬴寸心的名印一點動靜都沒有,往上翻看,都是過去的消息。她曾嫌嬴寸心無聊,這下好了,連“無聊”都沒了。嬴寸心是在忙?還是說找到了別的消遣就将她扔到腦後去了?她是不是又被嬴寸心耍了一次?當初就不該同意她添加自己的名印!初意越想越氣,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震得插花銅瓶也跟着晃了晃。仙吏掐了個法訣扶穩花瓶,沒敢吱聲。帝女殿下這麽生氣,看來事情很糟糕了,丹穴山那邊——是不是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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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遠山中。
孤峰拔峭而起,直入雲霄。崖壁上挂着碧綠的藤蘿,随風搖曳。一道四五丈寬的瀑布從石上飛下,水汽如同雲霧般缭繞,遠望着像是一條矯健的白龍,持續發出雷鳴般的轟響。
明見素觑了一眼,感慨了一聲:“這蓬寧道人還真會找洞府。”主人已經不在了,那禁制如同紙糊的,被劍風一掃就徹底崩潰。山中的童子們沒敢到處逃竄,而是老老實實地跪在了地上,等待明見素的發落。明見素對這些童子沒什麽興趣,就算對方身負血債,到時候也會有人來查的。劍芒宛如璀璨星河的流波,在她的周身湧動。有個機靈的童子爬起身,小心翼翼地問:“你要去寶庫瞧瞧嗎?”等聽到了一個冷淡的“嗯”聲他才松了一口氣,忙不疊在前方引路。
“我家真人過去積蓄不少,但是當初因得罪了素心劍主,寶庫已經被銷毀了大半了,如今所留不過往日的十分之一。”小童一邊往前走,一邊開口解釋道。就是因為寶庫被毀,他家真人出關後才會選擇接下丹穴山的活,哪知最後財沒得到,自個兒也身死道消了。
聽到了“素心劍主”四個字 ,明見素有些訝異,她一挑眉,沒有接腔。臨近寶庫的時候,她倏地感知到了一抹劍意,故而腳步一止,眼神凜冽森寒。
“師姐,是一柄好劍。”鳳池月也感知到了,她扭頭看明見素,唇角泛着笑。
童子敏銳地捕捉到了“劍”字,忙解釋道:“那兒就是昔日寶庫的廢墟了,素心劍主離開後,劍落在那邊,就連我家真人也不敢輕易靠近。”
“是麽?”明見素不輕不重地說。仙魔戰場有素心劍主的劍,崇玄山、蓬遠山也有,難不成她走過一個地方就留下一柄法劍來?不管是永劫還是鎮玉,都是上乘的劍器,這麽一來,倒是便宜了她這個後來人。
雖然對劍有着很大的興趣,可明見素還是沒有循着劍意過去,畢竟劍比不得師妹想要的“財産”重要。跟着小童走了兩步,明見素察覺手腕上的力道一松。她回頭去看鳳池月,視線中滿是疑惑。鳳池月莞爾一笑:“師姐,先去看你的劍。”
小童:“……”他哪有什麽膽子靠近那片廢墟啊?外頭已經落了重重的禁制,那劍意還是透骨而來,如果靠近了,那不是直接被劍意撕成碎片?他面色慘白,雙腿抖得篩糠似的,支支吾吾地指了個方向,一步也不敢多走。≡
明見素沒管他,感知到了劍氣在哪裏,她就能找到那柄劍。
約莫走了五十步,道路兩側的花草漸漸稀疏,一道無形的屏障出現在前方。明見素擡起手碰觸到了屏障,法力向着四面一蕩,便聽見了清脆猶如琉璃碎裂的聲響傳出。那隐約的劍意頃刻間如同風暴席卷而來,肆虐強橫。明見素面色不改,将不敗劍一催,便見淡藍色的流光掠出,化作了璀璨的劍芒,與那肆虐的罡風劍意撞擊在了一起。轟爆聲如滾雷接連不斷,數息後才歸于平靜。
明見素提着不敗劍,眸光注視着那柄廢墟中的長劍,眸中掠過了一抹驚異的光芒。
那劍約莫六尺長、五指寬,劍身古樸,不知道是用什麽石材打造的,流動着暗沉的光。
不敗劍嗡嗡低鳴,抗議明見素的“花心”。明見素可不管它,将不敗遞給了鳳池月,就朝着那柄劍大步走去。
指尖搭在了劍柄上,劍身上露出了暗金色的篆字銘文,仔細一瞧,是“舉頭三尺”四個字。
在肆虐的劍意散出後,這柄劍格外地老實服帖,明見素沒有仔細祭煉它,而是草草地落下了個印記,便将它收起,快步地走向了鳳池月,笑說道:“師妹,去寶庫!”
降服素心劍主的劍恐怕有段時間吧?要不趁這個時候卷包袱走人?那頭童子還在糾結,一眨眼,明見素、鳳池月又出現在了他的跟前。掩住了臉上那份驚異之色,童子只能認命地帶着明見素二人前往蓬寧道人的寶庫。
說是“十分之一”,可也勝過了大部分仙人了,至少比鎮元要富裕很多,丹藥、法器、道經以及龐大數量的丹玉,夠給卻塵衣開百年俸祿了。明見素一點都不客氣,将不敗劍和乾坤囊一放,示意它去幹活。
先前因新的劍加入大家庭而有所不滿的不敗立馬振奮了起來,這事情它熟,在下界的時候它甚至能一邊跟人打架一邊搶掠寶物呢!它在主人這兒的位置是什麽野劍都替代不了的。宛如狂風掃落地,劍風掃過之處,閣中、架上什麽都不剩。童子忍不住看了明見素一眼,覺得自己的認知再度遭到了洗禮。只是他的視線才停留了片刻,便生出一種芒刺在背的寒峻感,寒意漸漸攀升,依約間看到了一雙滿是陰翳的眼,可再眨眼,落入視野中的又是那明豔張揚的笑容了。怎麽回事?小童子失神地揉了揉眼,可沒等他細看,數道銳利的劍芒沖着他的眼睛刺來,他心中一慌,慘叫了一聲,連滾帶爬地跑到了角落裏。
鳳池月眉頭一皺,嫌小童吵鬧。
明見素讀懂了她的臉色,一拂袖打了道禁言咒。
小童:“……”是他家真人
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為什麽現在看上去蓬遠山像被搶劫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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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鏡中。
關于蓬遠山的言論也冒出了頭。
雖然那些個散仙跟蓬寧道人沒什麽往來,但是住得近,一下子就被山中動靜驚動。
——誰知道蓬遠山發生什麽了嗎?
——蓬寧老兒出關了?他要重出江湖了?
——諸位道友,快去看天樞部的公告!有大事發生!
天母在收到了初意的消息後,一道法旨就送到了天樞部裏。如果照之前那樣,由雲澤少君主事,他是不肯趟這渾水的,按照他的措施,就是先應了天母,然後再去請示天帝。等那至高的兩位得出一個共同的結論,他再去推行這件事,可偏偏歷來不怎麽管事的道靈星君正式出關了。不僅僅要去将丹穴山涉罪人員緝拿歸案,還要将一切都公布到混沌鏡中。雖然一開始有這麽個天樞部廷議、宣判都公開的原則,可時間久了沒人按照規矩去做,衆仙也漸漸地将它抛到了九霄雲外去。
雲澤少君嘆氣道:“星君,這樣不太好吧?”原本在天樞部當仙官,已經夠得罪人的了。
道靈星君瞥了雲澤少君一眼,淡淡道:“是通知,不是詢問。”她沒再理會愁眉苦臉的雲澤少君,而是繼續吩咐說,“取緝兇雷令,将涉事一衆緝拿到大诏寺中審問!”
這一個又一個的驚雷投下,圍觀的仙人也被驚得神魂搖蕩的。
新丹穴山中,許多羽族也面露驚恐,要知道現在降下的罪名可是“通敵”啊。
“為了對付鳳池月,長老真的跟魔族勾結了?”
“到底怎麽一回事?我看天樞部的公告上還提到了原遙星君的名字。”
山中,朱雀、畢方們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這事只有幾個長老是知情人。
“失敗了。”說到這三個字時,朱雀長老的神色很是沉痛。散仙、魔将、星君——那麽多的人聯手都對付不了明見素和鳳池月?這怎麽可能!明見素真的強到了無可撼動的地步了嗎?
“長離那邊還沒有動靜嗎?”鴻鹄長老同樣焦躁不安。
“帝女怎麽去仙魔戰場湊熱鬧了?天帝不是不允許她擅自行動嗎?”
“天樞部那邊來審,不能将整個丹穴山卷入其中。”朱雀長老心中滿是寒意,他咬了咬牙,“星君恐怕已經隕落,這件事我會一力抗下!在長離回消息前,我們不要再輕舉妄動了。”苦頭吃夠了才認知到了這點,可惜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東海龍宮。
嬴寸心也從混沌鏡中得到了消息。
初意瞧瞧去了仙魔戰場?難怪近段時間都沒見到她的動靜了。
仙魔戰場可是一個惡地,仙魔之間的厮殺就算了,還有仙人與仙人的勾心鬥角,看這回丹穴山、東阿山的矛盾,那是到了無法轉圜的地步。初意是不慎卷入其中了?她還好嗎?要不要發消息問問她?躊躇了半天,才點開了初意的名印,發了一句問候的話語,又解釋說自己這段時間很忙。
初意沒回複。
修羅城中的法殿中,陰雲慘淡,仙官們都怕撞上生氣的帝女。
初意的心情很不好,她收到了天帝的消息,先是一通對她違抗命令的責罵,接着又說她是帝女、是未來的天庭之主,不該到仙魔戰場涉險,最後催促她趕緊回去,将仙魔戰場的事情移交玉诰來處理。初意都要被氣笑了,當她不知道玉诰是誰呢?未來的事情都是虛無缥缈、捉摸不透的,想讓她移權給玉诰那私生子,門都沒有。
初意沒管天帝的催促,而是将神意凝聚在“寸心”名印上。
她才不相信嬴寸心的鬼話,會有人忙得連摸混沌鏡發一條消息的時間都沒有嗎?她根本就是故意消失的。這會兒貼上來表示“關懷”,她到底有什麽謀劃?她的事情多得很,沒閑工夫理會龍女的小把戲。初意心中憤憤不平,可等到她意識到自己做什麽的時候,嬴寸心那張欺霜賽雪,如月之神、如水之清的臉已經出現在她面前了。
初意:“……”
嬴寸心從貝床上坐起,她不動聲色地看着初意那張陰沉如墨色的臉,判斷她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她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去“關懷”的,正想着用什麽說辭應付初意,那邊波光一蕩,初意的神意已經率先一步撤回去了。
嬴寸心松了一口氣,可心中浮現了幾分悵惘來。
初意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吧?要不然怎麽這樣憤怒?不如将與她斷聯的時間往後拖了拖?作為好友,她應該是能承擔一點點心靈慰藉作用的吧?到時候初意就不會記那麽多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