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別出聲,也別停
第49章 別出聲,也別停。
林楊的動作不停,崔裎一點忍不住,呼吸越來越重,整個人像飄在雲海,他貼着林楊,整個人快要崩潰了,頭靠在林楊的肩膀上,濕漉漉的氣息噴灑在人脖頸上,暈染一片紅。
“林楊,快……快一點。”
忽然,外面傳來一聲悶響,像是什麽東西掉了,林楊的動作沒停,崔裎卻不得不緊張起來,他還記得外頭有個醉死的郭老頭。
可他又舍不得起身去看,酒精惹得林楊坦誠,可崔裎也遮蓋不了此刻的欲望,他咬了咬牙,慢慢拿手去捂住了林楊的嘴:“別出聲,也別停。”
屋外傳來醉鬼的嘀咕,大約是郭老頭趴着不舒服翻身,崔裎一邊想他應該出去看看,另一邊卻握着林楊的手,仰着脖頸,直面自己的不堪。
直到林楊的手有些酸了,崔裎才洩力般倒在林楊身上,同時也放開了林楊,手心裏一片濡濕,整個人都發了汗,林楊覺得重,想叫他起來,卻被崔裎一口吻在了脖頸上,皮膚傳來微微的刺痛,被酒精麻痹得并不明顯,崔裎潮濕的氣息落在耳邊:“打個記號,等我回來檢查。”
林楊呼着氣,整個人像瀕死的魚,還要承受崔裎的重量,說話更不穩:“你下次回來得放寒假了,再怎麽留也留不到那時候。”
“那我周末回來補。”
林楊一頓,不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體液流失使得酒精揮發了不少,林楊清醒了許多,推了推他:“去洗。”
崔裎這才直起身子來,在衣櫃裏随便找了條褲子将弄髒的換了,去看外面的郭老頭,郭老頭果然只是翻了個身,還躺着睡得好好的,只是不打呼嚕了。
崔裎朝林楊說:“你先洗,我把他送回去。”
腿邊一片黏膩,除了林楊自己的,還有崔裎的,歇了這一會兒,多費了點時間才洗幹淨,洗完出來時才看到崔裎站在外面,人斜靠在門邊,眼睛閉着,居然就這麽睡着了。
林楊本想叫人,可一出來就借着浴室的光才看見崔裎眼底下有一片青黑,他想到每天夜裏睡不着時窩進的那方胸膛,猶豫幾秒,還是叫醒了人,輕聲說:“你明天還要趕高鐵,洗完早點睡吧!”
崔裎就是站在門口靠一會兒,沒想到居然睡着了,他望着林楊的時候還有些迷怔,醒了就笑,笑意是滿足的:“好,你先去睡,我馬上就來。”
這一夜,林楊居然睡得很安和,沒有做夢,也沒有每天睡前的輾轉反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前做了點事,人好像格外舒坦,連毛孔都是舒張的,窩在崔裎懷裏沒多大一會兒就睡着了,連第二天早上崔裎走了都不知道,早上醒來時已經十點,開門出去看的時候發現店裏坐着郭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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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頭在擺弄貨架上的QQ糖,聽見聲音擡起眼來看他:“醒了小崔講你最近老是睡不好,喊我幫你守到店不要喊你,多給你睡一哈,這小夥兒看到人高馬大馬馬虎虎的,沒想到居然還會關心人诶……”
轉眼一看,看到林楊脖子上的紅痕,郭老頭話音都跟着轉了:“你脖子上是什麽東西哦!”
林楊一頓,下意識摸着脖子,說:“蚊子咬的。”
郭老頭信了,還在感嘆:“入秋了還有蚊子,這就是住在南方的不好。”
林楊問他:“崔裎什麽時候走的”
“七點多吧?打車去的高鐵站。”郭老頭沒有察覺到話題已經被轉移,“天才亮就走了。”
林楊“嗯”了一聲,去房間拿了手機才發現八點多的時候崔裎給他發了消息說上車了,他回複了一句,估計崔裎還在車上,等了一會兒沒回複,就沒管,去院子裏喂鳥和魚。沒想到那鳥今天有些頹靡,喂了鳥食也沒有上蹿下跳地說“謝謝您嘞”,而是整理了一番羽毛,說:“阿裎什麽時候回來”
林楊一頓,仿佛被鳥說中了心事,鳥食拿在手裏撒了些,他又彎腰撿起來,才解釋般說:“他今天才走。”
花生叫了兩聲,又說:“我不管我不管!”
“給點錢!給點錢!”
林楊将鳥食喂了,看着鳥說:“給錢能回來嗎?”
鳥說:“小雜種!就知道要錢!”
林楊被莫名其妙罵了一句,卻笑了,“你這些都跟誰學的”
其實根據話的內容猜測出來跟誰學的不難,只是林楊從沒想到,他能從一只鹦鹉嘴裏窺到崔裎過去的灰暗,那些崔裎一直困頓的,掙脫不得的東西現在攤開來擺在他面前,叫他竟然有一絲悵然。
那鳥說話是全然不知內容的,平日裏都是想到什麽說什麽,說的話除了一些吉祥話,還有平日裏耳濡目染的,來舊朗之後學會了一句新的,是郭老頭教的“小羊吃飯”,第一次學會的時候,這鳥說出來的整句是“小羊吃飯!恭喜發財!”
林楊還在出神,這畜生卻突然說了一句:“天天開心,長命百歲!”
林楊将全部鳥食撒給它,在心裏說:那就天天開心,長命百歲。
國慶之後,軍訓結束,T大開始正式上課。
崔裎被調劑到了一個很小衆的專業,一進來就發現身邊的同學都在準備轉專業或考研,個個幹勁十足,同寝室的兩個室友剛開學就天天往圖書館跑,上課坐第一排,連公共課都做滿了筆記。
崔裎從來不是好好學習的類型,但現在也算态度端正了,雖然不算多麽認真聽,課倒是都有在認真上,有時候實在覺得無聊,就在微信上戳林楊,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比如老師上課PPT上放了個搞笑表情包的圖,或者學校的流浪貓風評被害,約群架争地盤被人拍了發在大群裏。
林楊每條都回,聊天的方式和他說話差不多,冷淡的文字卻總能叫崔裎腦補出林楊說這句話的語氣和表情。
今天下午沒課,同寝室的兩個人去了圖書館,只剩崔裎和另外一個室友,崔裎起太早上早八實在太困了打算回去補覺,室友則是準備出門做兼職。
那個室友叫龔源,小城市考來的,也很努力,卻沒有想着轉專業,聽到崔裎自我介紹時說是北京的,他問崔裎的第一句是:“那你是不是天天看天安門?”
天安門肯定看過,但身為北京人,崔裎對天安安實在沒有外地人那般向往,更何況因為老爺子的原因,他以前甚至稱不上喜歡,所以也不怎麽去,但龔源一聽他說看過就很興奮:“那你還看過長城,是不是很宏偉,聽說在衛星上能看到長城,是不是很大很寬啊?”
崔裎想了想,也不忍心幻滅別人對首都的幻想,便說:“的确很宏偉,有機會的話你自己去看看。”
龔源說:“我一直好想去看長城的,還有海,我在山裏長大,一輩子沒見過海。”
崔裎想起舊朗也是座被群山環伺的城,林楊生于斯長于斯,不知道會不會也像龔源那樣,向往天安門和海。
他想了想,問龔源,“在山裏長大都會很喜歡海”
“是吧”龔源說:“畢竟沒見過,我長這麽大見過最大的水是水庫,水庫的水是綠色的,我還沒見過藍色的水呢?”
崔裎一頓:“那你來了上海可以去看看。”
龔源說:“等我攢攢錢,一定去逛逛。”
崔裎想說去海邊花不了多少錢,但他想到龔源大概家庭不是很好,就沒說,只是心裏盤算着,林楊大概也會喜歡海吧?他見過海嗎
手機裏剛好發來林楊的一條消息,是一條視頻,拍的花生,學了新的話術,一句舊朗方言,打招呼用的,問吃了沒,走哪兒去。這傻鳥說不明白,“哪兒”兩個字拖得老長,說的時候腦袋也跟着轉,看起來像全身都在用力,十分滑稽。
龔源和崔裎打招呼說走了,崔裎應了一聲,拿着手機回了床上,點開了視頻。
畫面有點晃,背景裏還有郭老頭的聲音,卻聽不見林楊的聲音,崔裎看得心癢,問林楊:【你在做什麽?】
【沒生意,快重陽了,郭老頭想學人家釀菊花酒。】林楊很快打字回過來,崔裎看着屏幕上冷冰冰的字,回他:【我是問你,沒問別人。】
【我嗎?我在看郭老頭釀酒。】
崔裎笑起來,想了想,寝室正好沒人,便問他:【能開視頻嗎?】
等了一會兒,林楊沒回複,崔裎以為林楊不方便,結果下一秒手機直接彈了個視頻出來,崔裎接通,看到了還在蹦跶的花生。
崔裎笑起來:“誰要看鳥啊?看你!”
過了片刻攝像頭才轉過來,林楊的臉出現在屏幕裏,臉上挂着淡淡的笑,看得出來心情是好的,問他:“你這是在哪?宿舍”
“對,在床上。”崔裎拿着攝像頭給他轉了一圈:“放心吧,床上沒人。”
林楊笑了,“我不擔心這個,你在那邊吃得慣嗎?”
“還行,”崔裎将鏡頭轉了一圈回來,才仔細看了看林楊,接着眉頭就蹙起來:“怎麽黑眼圈那麽重”
林楊下意識摸了摸眼下:“有嗎?之前不也這樣。”
“之前才不這樣,你叫郭老頭來看,你現在和國寶沒什麽兩樣,是不是還是換了床單不習慣”
“還好,”林楊說:“能睡着。”
“你要是實在睡不好,先換回來吧,等我回來再給你換。”崔裎看他那副樣子實在心疼,有些不忍心。但林楊說不用,“不是你說要試着改變嗎?現在換就前功盡棄了。”
“但你這也……”崔裎軍訓的時候每天六點起都沒林楊的黑眼圈嚴重,視頻本身已經吞掉了一些畫質看起來還那麽明顯,他甚至不敢想肉眼看起來林楊的狀态有多差,算起來他也才走了不到半個月,他估計林楊估計在這半個月裏基本都沒怎麽睡好,他現在有點懷疑替林楊換床單這事是否正确了。
畢竟一個睡覺習慣而已,其實并不影響生活,林楊過去這麽多年都是這麽過來的,也沒有什麽問題,但崔裎最終還是沒有再勸他,也許對林楊而言床單只是一個象征,過去的事情永遠要他自己邁步才能走出來。
“睡不着可以試着喝牛奶,”崔裎說:“或者泡個腳。”
“我知道。”話音剛落,那邊就傳來郭老頭的聲音,問他在和誰打電話,林楊回了一聲,問崔裎:“打個招呼嗎?”
崔裎笑了,“行。”
林楊便拿了手機走過去,畫面裏出現了郭老頭的臉,不過角度很清奇,只能看見個下巴,過了一會兒就只能看到一片紅,都分不清鏡頭在哪,郭老頭聲音還是一樣的洪亮:“小崔啊?啥時候再來舊朗玩诶大學學得咋個樣?”
崔裎笑着說:“還行,有假期就回來了。”
林楊在畫外提示:“不用對準耳朵,對着臉,他能看見。”
郭老頭“哦”了一聲,将手機拿下來,崔裎這才看見郭老頭的全臉,一見人郭老頭就笑:“看得到不感覺你咋個在手機裏面不像诶!”
說完還要遞給林楊看:“小羊你看,是不是長變樣了?”
鏡頭又被怼到林楊臉上,林楊笑着看着人,看到那邊崔裎也笑着看着他,摸了摸臉問他:“是嗎?變了嗎?”
林楊說:“不知道,我沒親眼看見。”
崔裎一頓,然後說:“那我回來讓你見見”
林楊還沒來得及說話,郭老頭又問:“你們學校吃得好不?生活費夠不夠”
崔裎說:“吃得不錯,生活費也夠,您就別操心了。”
郭老頭就笑:“你小夥嘴巴不刁喬,是好養活的。”
崔裎問他:“刁喬什麽意思?”
林楊在旁邊解釋:“說你不挑食的意思。”
崔裎一笑,“那确實。”
“哎呦!”郭老頭突然起身把手機還給了林楊:“我的水接滿咯,菊花都滿出來!”
林楊拿着手機,看着屏幕裏笑得開心的人,突然也問了一句,“什麽時候放假?”
“才開始上課呢,放假還早。”崔裎說着,突然反應過來,“你是不是想我了?”
“啊,”林楊笑出聲來,“還好,可能花生有點想吧,這幾天不太吃東西。”
“放屁,”崔裎笑得更歡了,“我放它在北京這麽久,它哪一頓吃得不是香香的。”
林楊“嗯”了一聲,“這樣啊?那可能是金魚吧。”
“反正不是你是嗎?林小羊。”
“是我也沒用。”林楊說。
“你不說怎麽知道沒用。”
林楊一頓,沉默了。
“那我說,”崔裎說:“你關揚聲器別叫郭老頭聽到。”
林楊本來覺得他是在開玩笑,但是還是照做了,把揚聲器關了之後又按照某人的指示把聽筒放在耳邊,然後那邊就傳來了崔裎有些失真的聲音,“林楊,是真的有點想你。”
林楊頓了頓,沒說話,手機也沒拿下來,直到崔裎說:“我看到你耳朵下面的小痣了。”
林楊這才把手機拿下來,說:“有客人買東西,我先挂了。”
“哪有客人”崔裎說:“你哄我的吧?”
“真有,”林楊拿着手機走出去,看見尤溪站在貨架邊,問他有沒有分裝盒,要裝點東西回家,林楊去給她找,電話也一直沒挂,但角度就不太對了,先是拍着林楊的下巴,過了一會兒手機應該被揣進了兜裏,視頻便黑了,偶爾有一點布料漏出來的光,等尤溪付了錢走了,林楊掏出電話來發現居然還沒挂,問他:“你下午沒課”
“沒,但是得寫一個社會調查的報告。”
“那你去忙”
“行吧,等我寫完找你。”挂了電話,崔裎躺在床上開始翻課表,周五的下午沒課,周一早上早十,要是周五回去,周日晚上回,能待兩天,但早十是專業課,熬夜坐車肯定不行,得周日白天回,那就是只能完整待周六一天了。
一天就一天吧,崔裎立馬打開訂票軟件定了周五下午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