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美得像林楊的靈魂
第11章 美得像林楊的靈魂
林楊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就這麽看着他,過了一會兒,崔裎說:“你一個人得搬到後半夜去吧,兩個人快點,搬完你送我一包軟中華怎麽樣。”
林楊突然笑了,他說:“我請幫工沒有這麽貴。”
崔少爺沒想到自己居然還不值一包軟中華。
不過他本來就不是為了煙來的,林楊也不多扭捏,今天送貨商來得晚,他要是一個人弄完,的确得到半夜了。
于是他将貨點好,毫無負擔地指揮崔裎:“所有的東西留一箱擺貨架,其餘的都搬到倉庫去。”
崔裎沒想到他還有倉庫,搬着一箱不知道什麽零食問他:“倉庫在哪?”
林楊指了指一個貨架後面:“那邊,按照品類碼齊就行。”
崔裎搬着東西過去,發現貨架後面是兩扇平行的門。
他記得上次玻璃壞的是左邊這間,上次他看見裏面空空蕩蕩的,下意識覺得是倉庫,便毫無負擔地将門打開了。
沒想到不是。
房間裏幽暗得很,沒有開燈,但崔裎視力好,一眼就看見了房間正中央擺的一個畫架,上面架着一副未完工的畫,雖然沒完工,但能看得出來畫面很明亮,色調很豐富。
畫架前面有個椅子,椅子下面還有一個水桶,裏面裝着各種各樣的刷子。而後面的空地處也有幾個架子,上面放着崔裎上次見過的畫。
這是林楊的畫室。
崔裎一時不知道要不要把東西放進去。
直到林楊在那邊喊他,問他放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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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裎将畫室的門關上了,打開了另一扇門。
這扇門背後是個卧室。
裏面開着燈,崔裎一眼看見了房間正中央的床,床上用品都是黑色的,沒有他上次看見的奶黃色被子,房間的牆壁也黑黢黢的,和隔壁一樣,都是火燒的痕跡。
而房間的一個角落裏,靠着牆,堆着幾箱飲料。
崔裎走過去,把那箱零食放在了飲料上面,然後出去了。
林楊很快點好貨,也和崔裎一起搬,兩個人沉默着一來一回,輕的東西一次搬兩箱,重的就搬一箱,不到一個小時,房間裏整面牆就被紙箱子堆滿了。
兩人都累得夠嗆,夏天又愛爆汗,崔裎的衣服已經全濕了,卻覺得莫名有些酣暢的快意,像一直哽在喉嚨裏的氣終于順了一樣,連呼吸都暢快起來。
林楊也全是汗,兩人站在狹小的空間裏,呼吸都不是很穩。崔裎累得夠嗆,林楊看着他,說:“累的話可以倒床上休息,正好我晚上換床單。”
要是林楊不解釋,崔裎估計還會覺得沒什麽,但他一解釋,崔裎就不想躺了,畢竟自己渾身是汗。
但林楊很快又出去了,崔裎只好在牆邊坐下,喘着粗氣緩緩。
過了一會兒,林楊又進來了,拿了一瓶冰可樂遞給他。
崔裎接過猛地灌了一口,林楊見他沒躺在床上,反而自己躺上去了,也沒擦汗,還和崔裎解釋:“我是真的要換床單。”
崔裎這才走過來,倒在了床上。
耳邊好像一下子就清淨了。床上有種淡淡的味道,很清新,像某種植物味道的洗衣粉,萦繞在鼻尖,也叫暑熱消下去了大半。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躺得很近,呼吸相聞。
崔裎聽到自己的心跳很快,快到幾乎要跳出來,不知道是運動過後的後遺症,還是因為此時他躺在林楊的床上,躺在林楊的身邊,又或者,兩者都有。
林楊的呼吸也不平穩,但沒有崔裎起伏得那麽厲害,他躺在床上,也在休息,一句話沒說。
可率先歇下的崔裎耳根不清淨。
運動過後人很容易亢奮,運動使荷爾蒙分泌過多,大腦好像也被打了興奮劑,明明知道林楊呼吸重些是因為累,但崔裎腦子裏卻不這麽想。
總覺得林楊喘得不是那麽回事。
想象一旦開始就沒有盡頭,腦海裏浮現出第一次見過的那雙長腿來,崔裎怕再這麽想下去得起反應,起了身,問林楊:“這裏有衛生間嗎?”
林楊的聲音傳過來,因為有床上用品的遮擋,變得更悶了些。
“門後面有扇門,你開門出去有。”
門後面有扇門
崔裎站起來,背着身從林楊身邊過去,把房間門關上,的确看到了門背後有扇門,朝另外一個方向開的,打開後後面還挺寬闊,居然是個院子。
院子裏有幾個架子,曬了幾件衣服,都是崔裎看見林楊穿過的,院子的一角有個小房子,窗臺上還擺着幾盆不知名的花草,長勢很喜人。
崔裎打開小房子的門一看,發現裏面是個幹濕分離的衛生間,洗漱設施一應俱全。
他覺得這個小房子和那個房間簡直像是兩個世紀的産物。
衛生間裏擺放着林楊的洗漱用品,放得很整齊,崔裎瞟了一眼,沐浴露居然是橙子味兒的,不知道林楊身上有沒有這種味道。
崔裎喝了可樂,真來了點尿意,便順手解決了,洗了手出去後看見林楊站在院子裏,已經換了一件衣服,正在曬剛剛穿的那件。
居然已經洗了。
林楊看見他,問他歇好了嗎?
歇好肯定是歇好了,可崔裎看着林楊墊腳挂衣服的時候,衣服太短,後面的腰露出一截來,讓他想起上次從領口看進去的傷疤,剛剛的想象又回來了。
崔裎想,大概是運動導致是荷爾蒙分泌過盛,見什麽都想發情。
從小院出去之後,林楊給了他一包軟中華。
崔裎拿着煙,笑着問他:“真給啊?我開玩笑的。”
林楊卻說:“有往有來,下回好請。”
崔裎拿着煙,因為他這句“下回好請”,便沒再拒絕。
回到家已經是十一點多,郭老頭家的門關上了,大概已經睡了,崔裎累得夠嗆,也洗洗睡了。
本來以為運動後能一夜無夢到天光大亮,沒想到卻夢見了林楊。
夢裏的林楊依舊沒有傷疤,他躺在那張純黑的床上,一絲不挂,純白的身體美得不真實,像是純白的絲綢,又像滑膩的牛奶,崔裎在夢裏有些酸腐的想到這樣一句話:這副軀殼美得像林楊的靈魂。
第二天早上,崔裎起得很晚,郭老頭今日份早餐是拌面,他端着碗在窗臺吃着,卻發現便利店居然沒開門。
他看了看手機,都快十點了。但卷簾門居然緊緊的關着,崔裎覺得林楊大概是昨天睡得太晚又太累,起晚了。
沒想到到中午,對面便利店的門還是沒開,崔裎覺得有些奇怪,便跑去問郭老頭,郭老頭表示不知道,崔裎有些納悶:“你不知道?你和他不是關系很好嗎?”
郭老頭搖着頭:“小羊沒和我講啊,咋,你要買東西啊?翻過克那條路還有一家。”
崔裎也解釋不出來要找林楊做什麽,煙昨天林楊送了他一包,還沒開始抽呢,他也沒什麽要買的。
于是他又回了三樓,搬了個椅子在窗臺那兒曬太陽,順便看看便利店開門沒。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天邊突然陰沉起來,厚重的陰雲将天空罩得密不透風。眼看着像要下雨,崔裎看着樓下還沒開門的便利店,突然想到林楊該不會被那個叫陳耀的小孩給打了吧?
他立馬起身去二樓問郭老頭要林楊的電話號碼。
郭老頭雖然不明所以,卻還是給他了。還調侃了一句:“找我要小羊電話的人多得很嘞!”
崔裎沒管他,将電話打出去,看到那個歸屬地為舊朗的號碼,都沒發現自己眉頭皺得很深。
不一會兒,對面接起了電話,聲音有點啞,還有些急,帶着些微的粗的呼吸,倒不像林楊平時淡得像白開水似的語氣。
“喂哪位”
崔裎說:“我,崔裎。”
崔裎聽見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亂了一陣,片刻之後,林楊的聲音恢複了平淡:“你有什麽事嗎?”
崔裎呼吸一梗,眉頭下意識蹙起來,問他:“你在哪?”
林楊的聲音很低,也很平,但崔裎卻聽出了他的煩躁。
林楊說:“在外面有事。”
崔裎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問他:“你遇到什麽事了嗎?”
“沒有,”林楊否定得很快,大概是覺得如果他不說清楚崔裎會一直問,所以和他解釋了一句:“是陳耀,就是偷我東西那個小孩,失蹤了,我來幫忙找人。”
“陳耀失蹤了?”崔裎想起昨天他在網吧遇見陳耀,問他:“什麽時候的事”
林楊說:“昨天早上。”
崔裎又問他:“你在哪?我來找你。”
還沒等林楊拒絕,崔裎就說:“昨天中午,我在一個網吧看見過他。”
林楊一下皺起眉來:“哪個網吧”
“我不記得叫什麽名字,但我知道在哪,你在哪兒我來找你,帶你去。”
林楊報了一個位置,崔裎迅速穿衣服下樓,下樓時連和郭老頭說話都沒顧上。
查了查地圖,林楊報的位置居然已經跨越了整個城市,好在舊朗太小,全程不到四十分鐘。崔裎騎車很快,小城市的路不好,交通管制也沒那麽嚴,到地方時才半個小時左右。
騎着車上隔得老遠,崔裎就看見林楊站在路邊等他,清瘦的身形看着有些遺世獨立的感覺。
崔裎猜想他大概昨天搬貨很累,估計今天為了找人還起得很早,心底湧起一股奇怪的情緒,堵在喉嚨裏,叫他有些分辨不清是什麽。
機車靠近停下時,林楊似乎沒想到是他,望着虛空的眼神隔了一會兒才落到人身上,淡淡的看着崔裎下了車走到面前,直到崔裎出聲問他,他才像恢複神智一般,不過反應依舊很平。
崔裎幾乎下意識蹙起眉來。
他問林楊:“你什麽時候開始找的”
林楊看了他一眼,說:“昨天你走後,我就接到了孤兒院老師的電話,說他沒回寝室,一天沒去上課。”
崔裎心一堵:這人竟然一夜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