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父女
第39章 父女
“爸爸, 我喜歡花樣滑冰,我要成為像媽媽那樣厲害的花滑運動員!”女孩稚嫩的聲音訴說着純真的願望。
“好,爸爸支持你。我們雅子一定會是最棒的。”憨厚的男聲寵溺的回應。
“爸爸, 對不起,等我獲得世青賽的冠軍,隊裏會給補助,還有贊助, 你就不用這麽累了 ……”沉默的抱歉。
“爸爸不累,乖女兒,放心去吧, 爸爸等你回來。”在出租車上吃掉冷冷寡淡無味的飯團。
“爸爸, 隊裏的小姐妹都很喜歡我, 我在這裏過得很好, 你不用擔心。”膝蓋一大片烏青。
“雅子,你的跳躍能力不行, 跟隊裏的同伴相處也不融洽, 你不适合女單, 轉去冰舞吧。”小·賤·人終于被我們趕走了。
“爸, 爸爸, 教練說我冰舞天賦特別好, 還給我介紹了一個男伴,他人很好, 我們約定一起拿世青賽的冠軍獎牌。”臉上是淚聲音卻強撐着笑意。
“雅子,好好照顧自己, 冠軍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要過得開開心心的, 你媽媽早早走了, 爸爸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的。”沉默無聲的父愛。
“爸爸!我贏了!我獲得了世青賽的冠軍!教練給我放了三天假,我帶着獎牌回去給你看。”頒獎禮後女孩臉上挂着雀躍的笑靥。
“乖女兒,注意安全,把到站時間發給爸爸,爸爸去車站接你。”心口壓榨一樣的疼。
“爸爸怎麽還不到啊,電話也打不通,我都已經到站兩個多小時了,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司機師傅,麻煩送我去……”
“你要帶我去哪裏?停車停車……”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爸爸,我的冠軍獎牌還沒有給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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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泊中靈動的生命漸漸遠去,黑暗中執念形成詭異徘徊在人間。
無數的聲音在空間內回蕩,或哭或笑,而血衣女孩猩紅色的眼睛中一顆顆血滴般的淚珠落在雪白的冰面上。
天花板上血色的頭顱猙獰的望着四人,垂下無數的黑發。
數不清的黑色發絲宛如蛇一般在冰面裏穿梭,與羅生門外套糾纏成一團,同樣的黑色讓人無法分清。
冰面上女孩忘我的舞動着,絲滑的滑步好似沒有阻力,可惜的是缺少了冰舞的另一半,孤獨的身影在冰面上翩翩起舞,冰舞是最優美的競技,也是冰雪的浪漫。
随着她的旋轉起舞,漫天的冰花一朵朵綻放,懸浮在半空中,晶瑩剔透,美不勝收!
太宰治輕觸冰花,卻皺着眉縮回手,指腹處一點血色滴落,花瓣邊緣尖銳的邊角劃破了他的皮層。
冰花美麗而危險,而他的異能力“人間失格”(能夠使碰觸到的異能無效化)不能直接作用于這些冰雪凝成的花朵。
太宰治眯了眯眼,恐怕要親手碰觸到那個女孩的靈魂才能夠解除這座冰雪之城。
·
整個空間內,危險無處不在。
女孩對父親撒嬌的聲音,被欺負卻含淚微笑的報平安的聲音,頒獎典禮的熱鬧和恭喜聲,刺耳的尖叫聲,無助的呼喊聲,混着第五交響曲如冬日暖陽舒緩的樂聲砸進耳蝸中。
所有的所有或大或小,不停變幻,扭曲得眼前光怪陸離。
卡洛斯忍不住悶哼一聲,面色蒼白的捂住耳朵。
西條高人剛剛轉醒,臉上露出痛苦的面容,雙耳好像是被巨大的壓力壓迫得滲出血來。
血跡順着耳垂滴到他雪白的襯衫上,宛若點點落梅。
他聽不見聲音,渾身因為冰冷而僵硬,只能顫抖着死死抓住東谷準太的衣角,喃喃的呻吟:“蠢太,好疼。”
三個人中,唯有西條高人是普通人,面對詭異的攻勢,率先失去抵抗力。
東谷準太緊咬牙關,額上青筋暴起,腦門一層虛汗,但是他的手卻緊緊捂住西條高人的耳朵,希冀能夠減輕他哪怕半點的痛苦。
卡洛斯身上的羅生門外套被暫時困住,而周圍的冰花和發絲越來越多,冰層越來越厚,凍成一層冷白。
“我們必須盡快解決!我的異能效果是無效化異能力,需要觸碰到對方——”太宰治在卡洛斯耳邊說,本來帶着點輕佻散漫的神色真正沉了下來,認真起來的他看起來格外靠譜。
卡洛斯使勁點點頭表示明白,給西條高人輸送了勉強自保的魔力後,松開握住他手腕的手,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銀色的法杖從虛空中緩緩抽出,杖尖撞擊在冰面上,随着一聲清脆的聲響,穿透了冰面,尖銳的尖抵在酒吧的地面磚上,留下一個小小的坑洞。
不知名的吟唱聲空靈而悠遠,宛若深海中人魚的吟哦之音。
淡金色的防護罩呈半圓形将四人圍在中間,幽藍色的火焰懸浮在他的周身,防護罩內寒氣消散,暖意升騰。
而外圍,冰雪卻順着防護罩向上蔓延,依仗着半圓的形狀形成一個冰疙瘩,将四人困在酒吧吧臺之後。
羅生門外套變回原本的形狀,衣角化作黑獸躍躍欲試的對着冰罩外絲絲縷縷好似蛇一般的發絲。
生命寶石亮起藍綠色的熒光,與幽藍色的火焰融合,化成蒼白色火焰。
卡洛斯望着那舞動的少女和半空中血色的頭顱,輕嘆一聲。
“保護好你的同伴。”他轉頭對着東谷準太叮囑道,随後望向太宰治。
太宰治拍打着風衣上的冰霜,擡頭彎起鳶色的眼眸。
“只要碰到對方就可以嗎?”卡洛斯問道。
“兩者一體,要同時制住那個死靈和頭顱。”太宰治說道。
“好,等我一會兒。”
卡洛斯半蹲下·身,一層層輔助法術籠罩住他,他钴藍色的眼眸變得銳利逼人。
哇哦,太宰治望着卡洛斯心裏驚嘆,這樣的眼神真的很像蛞蝓,而他身上的外套則與他曾經贈給芥川龍之介的外套一模一樣,甚至能力都相同。
他到底是誰呢?太宰治想到江戶川亂步說到的“今天晚上”,插在口袋中的手指微微摩挲着。
戰鬥一觸即發。
随着黑發将整個冰疙瘩完全包繞住,卡洛斯身邊出現一道蒼白色火焰組成的火環,收縮到極點然後瞬間爆發。
極高的溫度将表面的冰層瞬間汽化,大量的白色水蒸氣籠罩住整個屋子,卡洛斯握住法杖,重重一抵,腿部用力一蹬,瞬間宛若箭矢般沖向半空中的詭異頭顱。
從頭顱上垂下的黑發被點燃,火焰的前進方向為卡洛斯指明了目标。
白霧中,他的身形迅速的在幾面牆壁上借力,翻上天花板上的吊燈,手持法杖化為利劍重擊在頭顱的後腦勺上。
沒有燃盡的黑發迅速反應過來,纏住卡洛斯的法杖,拽着卡洛斯一起向着地面墜落。
卡洛斯一松手,一個輕巧的鹞子翻身,半空中,手從虛空中做一個抽的姿勢,原本被黑發纏住的法杖瞬間虛化,然後在卡洛斯的手中再度現出身形。
落地,蹬地,跳躍,黑獸在卡洛斯的身後以保護的姿勢趴在他的肩頭,将攻擊過來的黑發切成粉末。
蒼白色的火焰與冰花相撞,發出“滋滋”的水聲,水汽越發大了,聚集在天花板上結成珠,還未落地再次被汽化,白茫茫一片。
“刷擦”冰刀鞋滑過冰面的脆聲隐隐想起,卡洛斯一側身,血衣的女孩削斷了他的一縷頭發。
羅生門完全憤怒了,化為黑獸向着對方撲過去。
與此同時,被卡洛斯砸進地板中的頭顱張着大嘴向卡洛斯咬過來。
幾個閃身,血衣的死靈與頭顱不知不覺間縮短了直線距離。
最後羅生門将血衣死靈困住,而卡洛斯則親自上前,手持法杖将頭顱像保齡球一樣爆錘到羅生門幻化出到黑獸上,同時自己也緊跟上去。
在兩者相撞的一瞬間,卡洛斯握緊手中的子母戒狠狠甩出。
黃澄澄的光一閃而過,太宰治的身形顯現在碰撞的中心點。
他不慌不忙的兩手分別探出,剛剛好按在了兩者的頭頂。
耀眼的白光裹挾着數不清的文字一閃而過,好像一本字典裏的字都傾倒出來,以他為中心,死靈和頭顱定格住。
兩者以他的手為圓心化為無數文字,消散在空氣中。
沙色的風衣揚起,太宰治足尖輕點,雙膝微微彎曲卸力,優雅的落在地面上。
冰層和冰花亮起藍色的光芒,由下至上仿佛漫天遍野的蒲公英随着風從窗戶飄逸出去。
“叮咚~”半空中,一塊金色的世青賽金牌墜落,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剛剛還充滿寒氣的室內突然出現濃重的屍臭味,被破壞得亂七八糟的酒吧中一塊塊殘肢散落着。
白色鑲着亮晶晶水鑽的考斯滕上血跡已經暗沉發黑,雪白的冰刀鞋卻包裹在行李箱中,纖塵未染。
那是一雙久經磨練的冰刀鞋,并不昂貴精致,能夠看出使用多年的痕跡,但是被她的主人保養的很好。
隐隐能想象到女孩細心安靜的擦試着它的幻影,恍若隔日。
“雅子,爸爸給你買雙新冰刀鞋吧?”
“不用的爸爸,我已經穿習慣這雙冰刀鞋了,換的話還要重新适應。”
父女倆昔日的對話悄悄刻在時光長河中。
卡洛斯撐着膝蓋,胸廓劇烈的起伏。
太宰治上前輕輕撿起那枚落在塵埃裏的金牌,視線拂過切口參差不齊的殘肢。
“報警吧。”卡洛斯和他同時說道。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具是閃過一抹複雜。
好像親眼目睹一顆閃亮而璀璨的星辰從天空滑落,為她的美麗而感嘆,為她的消亡而感傷。
·
而在前往新幹線車站的街道上,一輛老舊的出租車日複一日的向着那永遠到不了的目的地前進着。
發髻斑白的父親捂住胸口,胸膛內,那顆鮮紅的心髒永遠停止了跳動。
強烈的執念化作虛影附着在出租車上,帶着他的屍體永遠行駛在歲月的夾縫裏。
雅子,爸爸接你回家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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