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喻深遠是圈裏人都知道的薄情人。
裴舷則是圈裏人都知道的大善人。
裴舷面上有了怒色,“哪裏來的阿三阿四居然敢惦記我這裏的人。”
喻深遠很少見他有這麽大火氣的時候,“怎麽了?”
裴舷一時氣極,不知該怎麽和他講述。
喻深遠見此,道:“不管多大的事,我來給你料理。”
裴舷擺了擺手,“先讓我緩一緩。”
喻深遠耐心道:“好。”
片刻後,裴舷帶着怒氣道:“苦慈意被人惦記上了,想讓他做情人去,那孫子是不入流的人,仗着靠着的人,做了不少惡心人的事,以為只是在我這當個前臺,就可以伸手了。”
喻深遠深知好友的性情,心道不怪他生這麽大的氣。
裴舷看着喻深遠,又想起了自己的奇思妙想,“雖說我開口,不會再有多餘的事,可是那孫子滿腦子就是那點子事,我怕他用盡手段,非把人弄到手不可。”
喻深遠聽完,低下頭,思量了又思量,緊斂着眉道:“那就來吧,我不會久留他。”
裴舷有分寸,認真道:“你放心,不會久留,他在你那裏,就是你我都表了态,那人不會再有動他的心,而且我也放心你不會沒人照顧。”
喻深遠因着他後一句,開口道:“我會看護好他。”
裴舷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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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喻深遠薄情,可這人也是真心能換真心的,你給他多少,他就還給你多少。
他笑完之後,起了身,“我該走了,公司還有事,你有事,直接打我電話,我能接到。”
喻深遠還是能下床走動的。
他下了床,去送裴舷出去。
他不是完美主義者,頭發沒有被打理過,随意地垂在額前,身上的病號服毫無美感可言,也不在意。
可盡管如此,還是有人為他回眸。
除去一身風姿,大概還因為那額發半遮住了他銳利且具冷感的眼眸。
“裴總。”苦慈意看到老板趕緊打招呼。
他還沒有走,好不容易打到了回去的車,但是那車又被堵在了半道上。
裴舷問了他為什麽後,道:“你現在那份工作,是頂的一個人的,這人提前回來了,所以不能幹下去了。”
苦慈意沒那麽老道,而且沒了工作對他來說,和天塌下來沒區別,于是他眉皺了起來,嘴巴也緊緊抿了起來。
喻深遠看了一眼後,多了點耐心,接着裴舷的話,開口道:“你來我這裏,工作內容需要變一變,和小時工差不多,是需要負責我的一日三餐,明天我就會出院。”
苦慈意心想,喻深遠說了好長一段話,讓他感覺他好像沒有離自己那樣的遠,擡起頭去看他,好像是這樣,或許還因為喻深遠不同于往常的打扮,讓他有了些溫度。
不過,喻深遠說什麽來着?
他的腦袋好像處理不了了!
喻深遠見他半天沒說話,“嗯?”
苦慈意聽到喻深遠的聲音,大腦加速運轉後,震驚道:“真的嗎?”
喻深遠以為他是不願意,沒想到是不敢信,不過轉而想到自己的性子,就沒再意外,“工資不變,來嗎?”
苦慈意道:“願意的!”
喻深遠此人,無一不拿得出手,所以苦慈意在會所裏聽了他很多事。
除了薄情,沒有一個人指摘過他別的地方,尤其是品行,所以他願意。
“好,接下來的事,我助理會和你溝通。”喻深遠交代完這一句,便和裴舷擡腳走了。
苦慈意高興的在原地轉圈圈,蓬松的頭發小幅度地揚起又小幅度輕飄飄落下。
喻深遠和裴舷轉彎的時候,在餘光裏看到了苦慈意。
他心想,還是小孩兒。
小孩兒等到車後,就戴着耳機,聽着歡快的歌,時不時還輕聲哼着。
不過,他沒有高興太久。
他的出租屋前,站着臉色不太好的房東。
他一個十八歲的愣頭小子,不敢說什麽話,房東讓他開門他就開門。
房東一進門就開始各種挑錯,和最開始的樣子判若兩人。
苦慈意漲紅了一張臉,“合同上沒說不行!”
房東掐着腰,眼睛好像能噴出來火,“這是你的房子嗎?”
苦慈意想說什麽,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難聽不講理的話他實在講不出來多少,拳頭攥得緊緊。
房東見狀,氣焰更嚣張了,就差把手指戳在他頭上了。
苦慈意其實也明白了,“您直說想怎麽着吧。”
房東一臉奸計得逞的樣子,“今天你就得給我搬出去!”
苦慈意也不是愣頭青,“那你得給我付違約金!”
“違約金!”房東把苦慈意從上到下看了一眼,“違約金,你想得美!我把剩下的房租給你就不錯了!”
苦慈意真是被氣壞了,拉了把凳子坐下了,“那我今天搬不了!”
苦慈意一結結實實的大小夥,房東一個人還真搞不定,使勁把他清出去,那他東西也不好搞。
房東還是舍不得那點錢,指着慈意罵罵咧咧。
苦慈意努力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房東罵了快半個小時,終于是罵累了,“你一個小時搬完,我就給你!”
苦慈意手在兜裏,聽完這句話,手找到兜裏放着的手機後,摸索着打開了錄像的功能,“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一小時搬完,我就給你!”
苦慈意立馬把手機拿了出來,“我可錄下來!”
房東累了,有氣也生不出來了,沒好氣地說:“那就趕緊搬!”
苦慈意立馬搬東西,生怕房東反悔。
不到一小時他就搬完了,半袖因為汗水都貼在了身上。
助理按照老板給的地址,來找苦慈意的時候,發現人可憐兮兮地站在樓下發着呆。
助理走到他面前,“我是喻總的助理張探,你這是怎麽了?”
苦慈意無奈地撓了撓頭,“房東違約,把我趕出來了。”
助理作為漂泊在外的打工人,也經歷過這一遭,這人還比自己當時年輕,心下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想着老板交代的事,“老板明天才回家,現在我陪你找套合适的房子好了。”
助理開車帶苦慈意看房子時,接到了自家老板的電話。
挂了電話,助理道:“老板吩咐讓我帶你去他的一套房子,你暫時就住那裏。”
裴舷得知看上苦慈意那孫子已經吩咐人查苦慈意了後,又給喻深遠去了個電話。
喻深遠受好友所托,再加上工作的事,給助理打去了電話,得知苦慈意無處可去的事。
他沉默了。
他眼前浮現了少年發絲被風玩弄的畫面。
一瞬後,他開口道:“我有一套靠近市區別墅,你把他送到那裏。”
其實,還有一套很适合的房子,他這幾年一直住着,但是他不願和苦慈意牽扯太多,過了眼下這陣就可以了。
“好的,老板。”助理挂了電話,給別墅管理人員打了一個電話,讓人準備好鑰匙。
緊接着,助理帶着苦慈意出發前往別墅。
市區的繁華映入苦慈意的眼中。
他感嘆着,自己居然和喻深遠牽扯上了。
別墅一直有專人管理,衛生方面不用苦慈意去做,他只需要做喻深遠的每日三餐即可。
助理帶着苦慈意去了一樓的一間卧室,“你這陣子就睡這裏,所有東西都是齊全的,有事先找我,盡量不要打擾喻總,我手機二十四小時是都可以打通的。”
助理的潛臺詞是,安分做事。
喻深遠在自己居住的地方,不喜見到外人,苦慈意已經是個例外了。
這裏還是助理第二次來,頭一次是來辦一件非常緊急的要事。
苦慈意認真地點點頭。
他很珍惜自己在這裏工作的機會。
助理交代完事情,就走了。
苦慈意一點一點探索自己的房間。
他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孩,看了這裏又看了那裏。
頭仰得有些累了,他後退着,想坐在床上歇歇。
床又很舒服,他想着躺一下吧。
這麽一躺,躺到了陽光灑在臉上。
苦慈意猛然驚醒。
然後,他聽到了外邊有動靜,但聽不清,這裏隔音很好。
他用手順了順頭發,簡單整理好衣服,就推開了門。
客廳裏,有人吩咐道:“九點之前必須完成這裏的打掃,然後離開。”
話一落,所有人都快速的行動起來。
苦慈意想應該是喻深遠要回來了。
他趕緊回到房間,收拾自己。
其實,他不算太糟糕,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麽,想讓自己在喻深遠面前能有多好便有多好。
好奇怪。
他洗得很快,把身上沖幹淨就出來了,把洗得幹幹淨淨的短袖短褲套在了身上,頭發拿着毛巾重重擦了幾遍,也幹得差不多了。
放下毛巾,苦慈意發現窗外已經停下了一輛車。
那車是喻深遠常開的。
喻深遠因為生病,沒有穿得那麽單薄。
白襯衫,黑西褲,再加長款的黑灰色風衣。
如此簡單,他卻風姿卓然。
屋子裏的溫度有專門的設備維持着人體适宜的溫度。
喻深遠進了門後,就脫下了風衣外套。
管家這個時候還沒來,只有苦慈意站在客廳裏。
苦慈意看着進門的喻深遠,愣了幾秒。
喻深遠微微斂起眉,輕點了一下頭,便擡腳上樓。
他還沒好全,也因為病痛,依靠在了坐椅上。
本應該舒服點了,可他依舊覺得煩躁。
是因為他的地方來了外人,還只是因為來的人是苦慈意?
他閉上了眼,食指放在了眉心處,一下又一下地摁着。
心中煩躁意一直未得消減,他站起身來,剛啓封一瓶紅酒,要倒在酒杯裏時,動作止住了。
放下紅酒後,他走到書桌前,從抽屜裏,取出了一個古樸的木制盒子,從盒子裏拿出了一串珠子戴在了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