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妖女
妖女
不冷不淡的交際了幾句,她看得出來扶南對于和她交談并沒多少興趣。
他的注意力大半都在身後的少年身上,餘栖枝不好說那眼神到底是冰冷還是估量,總之沒帶多少善意。
她雖然當時說不準邵寒就這麽死了。
可她餘栖枝說出來的話自然是大半是做不得真的。
不單是她,邵寒心裏只怕也很清楚這點,少年沉默着與扶南對視,絲毫沒露出一點半點怯意,仿佛站在那裏的師哥不是那個想要他命的人。
餘栖枝扣着寒鐵扇柄的手指緩慢的松開了。
她突然擡起頭來,言笑晏晏的說道: “既然宮主還有事,我就不多打擾了。”
她剛說罷,扶南冷淡的聲音就這麽響了起來: “聖女且自便,我還有事要與師弟單獨談談。”
他不說還好,他這麽一說,餘栖枝突然就不想走了。
她索性扣住了鐵扇,擋在了少年身前。
餘栖枝尤是在笑,聲音也是輕軟甜蜜的很,看不出半點要翻臉的意思來: “阿寒哥哥不善言辭,我怕他不會說話,到時候得罪了宮主那可怎麽是好。”
大不了就打一架。
她還不帶怕的。
邵寒呼吸突然亂了一拍。
他雖然還是那副冷漠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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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聲音裏都帶上了急切的意思。
再沒有人比他更不希望餘栖枝趟這趟渾水了, “……這不幹你事。”
他的語氣冰冷冷,硬邦邦的丢了出來。
竟是半點沒給餘栖枝留面子。
餘栖枝雖然神色未變,連眼皮也沒有眨一下,可心裏卻只想将這家夥剁碎了喂狗才好。
她知道邵寒是不想讓她趟這趟渾水。
但這一點也不妨礙她心裏咬牙切齒的記了一筆賬。
活到這麽大,還沒這麽丢臉過!
好在扶南聽罷并沒有其他反應,否則她當場反水狠揍這小子一頓也是做得出來的。
邵寒都不知道自己懷着什麽樣的心情,說出這樣冰冷無情的話來——他心裏只是在苦笑,以餘栖枝的脾氣,恐怕這次之後,是真的不會理他了。
不過也好。
他就是死了,就是再怎麽痛苦不堪。
也絕不希望餘栖枝來救他,更不希望她因為他身處于危險之中。
這是他僅存的一點尊嚴了。
剛剛,他始終沒能叫出她的名字來。
盡管心裏不知道默念了多少次,就仿佛叫出她的名字心裏都會猶如刀割。
扶南看了邵寒一會,又看了餘栖枝一會。
他垂下眼睫,冷淡地說道: “我并沒有惡意。”
扶南簡直像塊雕琢成人形的玉石,身上半點活人的氣息也沒有,仿佛七情六欲在他身上消失了似的。
餘栖枝神色未變,依舊是言笑晏晏的模樣: “我也從未懷疑過這點。”
那才叫見了鬼。
扶南沉默了一會,不再要求,算是退了一步。
他示意引路的婢女帶兩人下去休息。
紅衣的婢女領着他們往前走。
邵寒垂着眼睫,抱着那把彎刀,一言不發。
他神色也是冷冷淡淡的,拒人于千裏之外,又像是刻意的同餘栖枝劃開界限。
餘栖枝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
她神色冰冷的用鐵扇鋒利的邊緣抵住了少年的脖頸,對方神色未變,眼睛也沒眨一下,只是冷冷淡淡的望着她,這幅生死不懼的模樣更是讓餘栖枝生氣了。
她氣極反笑: “你最好給我個解釋。”
引路的侍女很有眼力勁兒的口觀鼻鼻觀心,像是沒看到這樁官司似的。
少年極為幹澀的吐出幾個字來,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 “你本就不該和我有一點關系。”
唯有他自己知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究竟讓他有多麽的痛苦又倍感屈辱。
他抱着刀的手指都在不住的發顫,無論他怎麽努力克制也沒法停下來,好在視野盲區,餘栖枝并沒有看見。
餘栖枝神色冰冷的望着他好一會。
她突然冷笑了起來, “我與你本來就沒甚麽幹系,少自作多情了。”
說罷,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就這麽抽身走了。
邵寒費勁了力氣,才沒讓自己倒下。
他只覺得自己吞下了把刀子,五髒六腑都血淋淋的疼。
餘栖枝心情不太愉快的回到伽羅神宮準備給她的屋子裏,越是回想就越是不高興。
索性拿起了自己的鐵扇,當下就要離開伽羅神宮——人她也送到了,就和她沒多大幹系了。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她何苦要把時間浪費在沒半點幹系的人身上。
她越想越是這個道理,竟恨不得立刻策馬離開。
正想着,窗戶就被篤篤的敲了兩下。
餘栖枝莫名其妙的走過去,她留了些防備,待得拉開窗戶來,一個人影猛地竄進屋裏來。
餘栖枝一驚,她當下就條件反射的甩開折扇。
細細密密的小針天女散花狀濺射出去。
來人狼狽的打了個滾,躲避過去。
餘栖枝冷冷的看向他。
“別動手。”
那人低聲說: “好徒弟,你連師父都不認了嗎”
餘栖枝定睛一看,果然是那老混蛋。
她氣不打一處來,擡腳就踹他: “你做什麽,跑人家家裏來做賊了不成。”
沒正經的老混蛋很快就沒骨氣的擡手求饒, “好徒弟,我這不是心急,怕你生氣走麽。”
“你一路上都跟着我們”
餘栖枝狐疑的看他一眼: “你之前說的閉關難不成是騙我的”
教主: “……”
真相被戳破,餘栖枝簡直要被他氣死了。
她擡腳就踹,還是奔着臍下三寸的險要之地去的。
對方忙不疊求饒,空檔之中抽空叫了出來: “先等等!我有要事要同你講!”
餘栖枝總算停了手。
可她的眼神依舊不善。
教主心中哀嘆,他這下是被邵寒這小崽子連累的不輕。
“我只是怕你一氣之下不管不顧的走了,”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到時候心法沒到手,我怎麽去見你死去的娘親。”
餘栖枝怔了怔聽他往下講: “我是得知扶南這次叫邵寒回去,是想叫他繼承宮主的位置的。”
她一怔,想不到事情的發展竟然是這樣。
又聽教主接着說下了下去: “這才讓你親自送過去。扶南軟硬不吃,生冷不進,從他手裏騙出來已經是不可能了,幸虧還有這個機會。單看一路上這小子的表現,只怕是已經對你神魂颠倒啦,等他繼位後,你再說幾句軟話,心法何嘗不會到手”
餘栖枝的神情更加古怪了。
她在心裏使勁的開始敲系統消息。
“那你怎麽早不和我說”
餘栖枝尤是疑惑,看着他更加奇怪了: “偏要跟着我一路來。”
教主沉默片刻: “早要是告訴你了,憑你的性格,你就不想來了。栖枝,我知道你性子驕傲,但第九重境地,實在是艱難,歷史上多少赫赫有名的前輩都敗在了這上頭……”
系統裝死了良久。
直到現在才冒出頭來。
一股腦的将資料全部倒給了她。
餘栖枝蹙着眉頭接受信息。
等消化完了之後,已是恨不得将這破玩意兒按在地上拆了。
這具身體天生就落下了病根,生下來被斷言活不過二十歲。
想要徹底根治只有兩種法子,一種是将教主辛苦尋來的,她現在修煉的功法提升到第九重,另外一種,就是伽羅神宮世代宮主相傳的心法。
餘栖枝天資不凡,骨子裏就驕傲極了,讓她去騙人容易得很。
但是騙這心法,可不就是無疑是變相承認了自己做不到,突破不了第九重麽,這是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的。
也難怪教主不放心。
他絮絮叨叨的說: “栖枝,我知道你心裏不痛快。可這件事已經不能再等,你好聲好氣的同他和解,等你從那小子口裏騙的心法,你要生煎還是火烤他,師父都幫你……”
餘栖枝不等他說完,就已經冷笑了一聲。
餘栖枝說道: “我為什麽要同他和解,他這麽不給我面子,我沒有殺了他就已經是看在伽羅神宮的面子上了。”
她卻不按套路出牌。
教主快急了: “那你要怎麽辦先不提我和扶南勝負在五五開外,就是我拿刀架在那小子的脖子上,也不見得他會将心法交出來。”
餘栖枝睨他一眼: “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教主一愣,就看她翻臉開始趕人了。
餘栖枝很是不客氣地說道: “滾滾滾,你早些回家去,我自有我的辦法。”
他長嘆一聲,恨恨的道: “你的辦法你別死在外頭才好!”
“死在外頭也不幹你事。”
她賭氣的說罷,這就要将人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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